“你怕死。”楚宣祁嘲笑地看着她,“一个怕死的人拿什么和本世子谈判?”
“世子不怕死,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让你值的留恋的。但我不想死,我还要看着弟弟们长大成亲了。”萧堇颜淡然地回答,“但我知道即使世子不怕死,也不会想去死。我会想办法让你的敌人离开,但你要保证,你从今以后不得伤害我们兄弟三人。”
“你有什么办法引开敌人?”楚宣祁漫不经心地问,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将生死放在心上。
“办法就不劳世子操心了。世子只管告诉我到底愿不愿答应?”萧堇颜板着脸问。
“好,本世子答应了。”
楚宣祁答应得太快,萧堇颜并不相信他,而且这个人有前科,好似承诺什么的,对他一点儿约束力也没有。
“世子的人品我信不过,除非你发誓,要是你反悔,以后你一辈子不举。”萧堇颜盯着他的眼睛看。
楚宣祁的眼神中流出了阴霾的神色。
萧堇颜虽然手腕在发抖,但她眼神却十分坚定。
“如果本世子对今日之事反悔的话,就一辈子不举。”楚宣祁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发了誓言。
萧堇颜一听立刻收回自己手里的竹签,与此同时,楚宣祁摇晃着身体一下子倒下了。
萧堇颜真想趁机将他一刀劈了,永远解决掉这个不定时的炸弹。
可她不能,这一点儿她很清楚。
“二哥。”堇辰他们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了。
“我在房间里换衣服,你们到厨房将鸡鸭抓出来,我们先宰杀了。算了,堇辰堇春,你们还是先烧水,等着烫鸡鸭吧。”萧堇颜在房间里大声说。
“好,二哥。”堇辰大声答应一声。
“杀鸡啰。”堇春欢呼着喊一声,然后兄弟两个的脚步往厨房方向拐去。
怎么办?萧堇颜看着倒下昏迷的楚宣烨,这么大一个活人了。
不管了,先将人藏起来再说。
萧堇颜飞快地将上一次月满楼给的剩下金疮药翻出来,然后小心地将楚宣祁的衣服解开,顿时,她倒吸一口凉气。
楚宣祁的左腹一道五公分长的刀口露出来,鲜血直冒,他身上的棉衣已经湿透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所有的金疮药全都倒在了伤口上,然后用平时裹胸的布条将其包扎好。
楚宣祁的仇家肯定就在附近,说不住还在四处找他。怎么办?
萧堇颜可不想惹祸上身,她将一床被子抱下来铺在床底,然后将楚宣祁使劲塞进床底。
冬天的天气冷,楚宣祁又晕过去了,萧堇颜不敢冒险。狠狠心,她又从橱子里抱出一床新被子,然后给楚宣祁盖上,最后放下床围放下来,直到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以后,她才松口气。
“二哥,还没有换好衣服吗?”门外,堇春大声问。
“快要好了。”萧堇颜看到自己身上棉衣也溅上了血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自己手上的血抹在了棉袄上,然后塞进床底,接着又匆匆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微笑着打开门。
萧堇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二哥早上穿的是新衣服,这会儿怎么又换上旧衣服呢?
“我来杀鸡,你们烧水去。”萧堇颜脸上挂着笑容说,努力和平常一样。
堇辰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鸡鸭都在笼子里,二哥,你会杀鸡吗?要不要等李哥过来?”
“今天是我们乔迁之喜,李大哥虽然说过来帮忙,但也是客人,哪能事事都让人家做。”萧堇颜淡笑着催促他,“赶紧烧水去,杀完鸡鸭,还要烫毛了。”
“行,我去烧水。”堇辰被她一催,立刻调头去了厨房。
“二哥,我要看你杀鸡。”堇春眼巴巴看着她说。
萧堇颜并不想他留在这儿,不过想到屋子里的危险,她咬着牙答应了。堇春是个孩子,杀手看到了他们兄弟在一起,说不定会降低警惕心,而且如果杀手发现什么端臾,即使堇辰和堇春躲在厨房,估计也难逃一死。
萧堇颜很清楚,不管楚宣祁惹上了什么人,对方既然想杀死他,肯定不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二哥,你会杀鸡吗?”堇春怀疑地看着她问。
“呵呵,没杀过,不过练练就会了。”萧堇颜尴尬地回答。
她咬着牙将袖子卷起来,然后一脸狰狞地将一只漂亮的公鸡从笼子里抓出来,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要拔毛,脖子上的毛。我看过娘杀过。”堇春比划着告诉她。
萧堇颜尴尬地看看他,还就不信了,难道连只鸡都杀不死。
她用力扒掉鸡脖子上的毛,然后拿出锋利的菜刀对着鸡脖子一抹,往地上一扔。
鸡抽搐了一下,居然没死,从地上跳起来,围着院子跑起来。
堇春和她两个吓得大声尖叫起来,“怎么呢?”堇辰慌里慌张从厨房里跑出来问。
“鸡跑了。”堇春指着歪着脖子的公鸡尖叫着告诉他。
“挨了一刀也没死?”萧堇颜哭笑不得看着两个弟弟,脸上带着红晕,那是羞得。
“我去将它抓回来。”堇辰很冷静,就说二哥肯定不会杀鸡。
“我也去。”堇春跃跃欲试,刚才他是被突发情况吓了一跳,缓过劲以后需,剩下的就是兴奋了。
“行,你们抓鸡好了。”萧堇颜不好意思地说,“我再试试。”
堇辰想劝她,还是等等胖子李来了再说,不过当他看到堇颜脸上的羞涩以后,终于没说什么,带着堇春抓鸡去了。
死里逃生的公鸡爆发出了强悍的战斗力,一会儿跳上花树上,一会儿围着院子跑,一阵鸡飞狗跳后,院子里也被它留下不少的血。
堇春咯咯地笑着追着,堇辰在后面追的也很辛苦。
萧堇颜的心吊起来,她的直觉一直比别人强,她感觉到外面有人在靠近。
她眼睛一紧,生死就在眼前,她又抓过一只公鸡,却对着自己手上割了一刀,然后忍着痛将公鸡脑袋一刀给剁了。
“怎么流这么多血?”堇春和堇辰正提着胜利品得意回来,却看到萧堇颜拿着刀站在那儿捧着左手。
“都说等李大哥过来再杀,你偏不听。这下伤了自己,怎么办?我去找药。”萧堇辰心疼过地看着她。
“没事,我不是怕它再跑了,谁知道一只鸡的力量还这么大。”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窥视自己,萧堇颜笑着找了合理的解释。
这话与其是在说给堇辰听,还不如说是在说给暗处的人听,“都说李大哥是上门的客人,哪有样样都让客人做的。”
“还有搬家的时候,药被我留在客栈了。一点儿小伤而已,去将白酒拿来浇上消炎就行。”萧堇颜笑着说,“这一只命大的,也给我吧。”
“你留着,等会儿我来杀,再留给你杀的话,整个院子还不都是血。”萧堇辰说。
“二哥,很痛吧,我给你呼呼。”堇春看着她的伤口,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对着伤口轻轻地吹着。
“真乖,二哥不痛了。”堇颜笑着说。
“白酒来了。”堇辰抱着一个小坛子过来,萧堇颜伸出手,他倒出的白酒滑过伤口,痛的萧堇颜龇牙咧嘴直跳脚。
“二哥,一会儿就不痛了。等会儿,我们到药馆去找郎中给你上药。”堇春在一旁不住安慰她。
“这点儿是小伤口,等会儿客人上门来,哪有时间。对了,等会儿我们还得到街上去买肉和排骨了。”萧堇颜笑着说,努力表现得自然一些。
暗处的人还没有离开,但大门口却传来吴大力大嗓门,“堇颜,咱哥们到了。”
“是大力哥,李大哥肯定也跟着过来。”小堇春欢喜地说,“我去放门。”
小家伙对能展现他主人身份的机会一定不会放过。
“他们来了就好。”萧堇颜松了一口说,心里却还吊着。希望暗处的人千万不要丧心病狂,否则的话,胖子李和吴大力也会受到无妄之灾。
不过她的心里素质很好,心中的担忧,脸上却一点儿都不显。
“我去厨房看看,热水还烧着了。”堇辰忽然想到厨房里的热水,急忙跑了。
暗处的人盯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正如堇颜所想,堇辰和堇春的表现,成功地打消了他们的疑惑。
毕竟,要是楚宣祁真的在院子里藏着,大的能保持镇定,两个小的却肯定不会这么从容。
再说了,就是那个大一些的孩子,身上也没有内力。看样子,楚宣祁并没有藏在这儿!
“哎哟,都杀上了。”果然,随着堇春一起进来的是胖子李和吴大力。
“第一只鸡二哥没有杀死,飞了,还是我和三哥帮着捉来的,第二只鸡二哥伤了手,鸡头也被她剁下来了。”堇春解释。明明是很糗的事情,他却用骄傲的语气告诉胖子李他们。
“不好意思,让两位大哥见笑了。”萧堇颜尴尬死了。
“得了,你急啥。这些粗活让我们来就行,你那手是用来杀鸡的吗?”胖子李不高兴地说。
“就是,这种粗活哪里适合你?有杀鸡的时间,还不如多写两个字了。”吴大力跟着附和。
萧堇颜苦笑不已。自从她一幅字画卖出了天价以后,泰锦楼和泰和楼的伙计厨子,就步允许她做一点儿粗活,个个恨不得将她这双手给供起来。
“我身上有药,赶紧上药包起来。你这双手是金手,伤不得。”胖子李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
“我来。”堇辰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了药瓶,顿时大喜。他接过药瓶,给萧堇颜伤口处倒出一些药粉,然后用白布将她的手包扎起来了。
“开门。”外面的门拍的十分响,“再不开门,本郡主就拆了你家大门。”
门外的声音很嚣张。
“好像是郡主。”萧堇颜回答。
“你请了她?”吴大力纳闷地看着她。
罗敷可是嚣张的主,今天有她在,家里能消停下来吗?
“我去开门。”堇春又自告奋勇地跑去放门了。
“我并没有请她过来啊。”萧堇颜也有些苦恼,这位小郡主可不好招待。
隐在暗处的人终于消失了。
萧堇颜心里微微松口气,危机终于挺过去了。
“哈哈,我终于是第一个到的。”罗敷郡主带着一大帮的人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人,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东西。
“萧堇颜,你家办喜事怎么也不对我说一声?”罗敷不高兴地抱怨,“都两天没有听你说书了。不行,今天晚上你得补给我。”
这丫头听《射雕》和《修仙传》正上瘾,一天不听,心里就像猫抓似的,浑身都不舒服。
“今天可能不行。”萧堇颜淡笑着回答,并没有她的身份而软下来,“下午一直都会有客人,等会儿我还要去买肉和排骨。”
“这些粗活不适合你,你去将肉和排骨买回来,让他们到公主府去拿银子。”罗敷郡主指着一个侍卫说。
侍卫发呆,买多少?郡主也不说清楚。
不过,既然被点到了,他可不敢啰嗦,立刻出去办事了。
“你现在可以先说给我听了吧?”罗敷公主转脸又是一脸的殷勤。
“她受伤了,得养着。”吴大力插嘴。
罗敷这才看到她手的确被白布包裹着了。
“谁?是谁伤了你?本郡主非将他扒了皮不可。”罗敷郡主立刻炸毛了。
堇春一听立刻觉得自己又有了用武之地,上前来绘声绘色地将杀鸡过程又讲了一遍。
萧堇颜羞得恨不得钻进地下去。这小子能不能别再将她的糗事到处乱讲了。
“你们都回去吧,本郡主今天在这儿吃了。”郡主摆摆手吩咐下人离开。
“这?”侍卫和婆子丫头却一个也不敢挪步,长公主昨日可下了命令,无论郡主走到哪里,都得跟紧了才行。
“郡主,你能不能派人先将月公子请来,我找他有事。”萧堇颜拦住她,“急事。”
“哼,你去隔壁将人喊过来。”罗敷郡主不高兴地吩咐一个丫头。
丫头听了立刻转身出去了。
隔壁?萧堇颜傻眼了。
“你不会不知道隔壁就是月大哥的别院吧?他大多数都是住在这儿。”罗敷白了她一眼问。
萧堇颜表情讪讪的,她还真没有关心隔壁邻居住的是谁,还有,隔壁的门匾上写的好像也不是月府啊?
“郡主,屋子简陋,又是第一天搬家,所以屋子里还没有火盆,你在这儿可能会觉得有些冷。”萧堇颜搓着手看着罗敷郡主。
罗敷一点儿也不在意,她挥挥手对身边的婆子说,“你让人送一些过来,就说是本郡要的银丝竹炭。”
婆子听了立刻转身出去了。
萧堇颜……。
对于这位任性的郡主,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有事情自己忙去,本郡主自己玩就好。”罗敷大大咧咧地对她说。
萧堇颜倒是想走开,可屋子里还有一尊大佛在,那尊大佛还受伤正昏迷着,这种情况下,她哪敢离开一步啊。
“郡主稍等片刻,等月公子过来,我再去收拾。”她讪讪地陪着笑脸说。
“行了,本郡主自己转转就好,谁要和月满楼说话。不过你家这院子也太小了,连一株腊梅花都没有,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罗敷郡主一边嫌弃,一边眼睛滴溜溜到处看。
堇春听了立刻不高兴起来,自己院子明明很大,她凭什么嫌弃自家。
不过,虽然不高兴,堇春也没有嚷嚷,在泰和楼这些日子,小家伙已经知道贫富有别。有的人,如果自己得罪了,会给萧堇颜带去麻烦。
萧堇颜心急如焚,生怕月满楼不在隔壁。
要是楚宣祁死在这儿,她就是长了十张嘴估计也说不清。
“萧兄弟,你找我有事?”好在月满楼很快随着婆子过来了,“恭喜乔迁,等会儿,下人会将礼物送过来。”
“郡主、月公子,你们赶紧跟着进来看看。对了,李大哥你们也别忙了,一起进来吧。”萧堇颜看到月满楼,简直比见到了亲妈还觉得亲。
或许是在现代看到的连续剧多了,她总觉得皇室的关系十分复杂。
即使她再相信月满楼,此时的关系也不足以让她将自己的小命,系在月满楼一个人身上。
“出什么事情呢?”罗敷郡主一愣。
萧堇颜让大家进了屋子,然后蹲下身体从床底先拽出自己丢进去的棉袄,接着试着拉里面的被褥,可因为上面有人,十分沉重。拖了好长时间,她也没有拖动,倒是让手上的伤口裂开了。
“你们都别杵着,赶紧过来将被褥拖出来。”萧堇颜气喘吁吁地说。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举动,不明白她为什么将好好的新被子塞进了床底。
“我来吧。”月满楼是个医者,鼻子十分灵敏,早就闻到了血腥味。
萧堇颜将人藏在床底,又有血腥味,自然遇上的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二哥,你将被子塞进床底干什么?”堇春睁大眼睛问。
“小心一点儿,里面的人受伤了。”萧堇颜喘着粗气叮嘱。
“你过来搭把手。”月满楼一听,立刻吩咐胖子李。
胖子李早就好奇不已,听到他的吩咐立刻蹲下身体,伸出两手拉住了下面的被角。
堇辰和吴大力很有眼力地将桌椅全都挪开,腾出了一大片的地方来。
“谁啊?”罗敷郡主一点儿不害怕,蹲下身体瞪大眼睛想看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一起用力。”月满楼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拖动被角。
慢慢的,被子终于被拖出来,大家也看到了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祁哥哥。”罗敷郡主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月满楼和胖子李脸上全都露出凝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