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舟俊眉微蹙:“有那功夫你还不如琢磨琢磨接下来的安排。”
南歌说出心里的顾虑:“我不想让自己过于依赖你,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徐逸舟静默着注视着她,南歌斟酌须臾,说:“一路以来,与其说你帮了我不少忙,倒不如讲是我一直在不断接受你的馈赠,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有你在,我一定坚持不到现在,也不可能有今天这般光景,我只是觉得……”
徐逸舟突然打断她的话:“我早就说过了,我并非是不求回报之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南歌闻言心头微滞,徐逸舟不急不缓的继续道:“你不需要把我看得太高尚,若换了别人,我又何尝是多管闲事的人。”
徐逸舟的语气清冷,那久违的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南歌好半天没能说出半个字来,四周的空气仿若在某个瞬间凝结,这让南歌不由自主的屏息,眼光为闪的抬眸对上徐逸舟微敛望过来的眼睛。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你,”徐逸舟说,“你应该站在我的立场想想,我会担心你的安危自是在情理之中。”
南歌被说的哑口无言,徐逸舟所讲的并非没有道理,她一心为自己辩解,更想在徐逸舟面前证明自己的独立,可是一如舐犊之私,真正爱你,就会有将你紧护怀中的冲动,这并不难理解。
有时候女人总是这样,三两句情话就能感动的一塌糊涂,南歌自认为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但确有触动的体会。
她仰望着眼前人,犹豫几秒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徐逸舟的衣袖,嗓音软糯:“行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徐逸舟没有立即给出回应,南歌说:“只要你不嫌弃到时候被人说是金屋藏娇才好,你知道的,现在的狗仔太强大,出国偷情都能被逮个正着。”
“放心,”眼前这冷面大爷终于大发慈悲的肯出了声,“被逮着了你也是正室,没人会有给你冠上偷情帽子的机会。”
一边说着徐逸舟俯身抬起南歌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小啄了一下。
这样就算是气消了。
南歌的手环上徐逸舟的脖子:“你这样下去会把我惯得无法自理的。”
徐逸舟凡事都比她想在前头,在回来的途中徐逸舟甚至跟她提起过,如果有兴趣继续拍戏可以直接成立独属于她的工作室,其它的不需要她费心,只管好好磨练自己的演技就好,届时有好机会才不至于太丢人。
这是个不小的诱惑,如此便证明着若是有好的人脉与资源,自身就能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但这一切都是以徐逸舟为前提的。南歌知道徐逸舟既然敢说出口就一定是认真的,想归想,她却没敢应承。
她的一切都是徐逸舟给的,这也就意味着,若有一天两人真出现了什么矛盾,又或者是无法达到预期的理想结局,她便是理亏的一方。毕竟这段感情不是事先就已编好结局的影视剧本,就算有人愿意将她宠成公主,她也过了那个只相信童话故事的年纪,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时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这会儿她与徐逸舟四目相对,怀中的温暖触手可及,南歌忽然觉得如果是徐逸舟,对方或许真有让她永远沉浸在童话故事里的本事。
这种想法飞快的掠过脑海里,南歌的手稍一用力,把额头抵在徐逸舟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
这举动有点儿像求爱抚的小动物。
南歌想如果她有尾巴的话,此刻应该是翘起来的。
很显然,南歌的如此举动很好的取悦了徐逸舟,对方似乎被南歌这模样逗乐,眼角眉梢间终于再次染上了些许笑意。
徐逸舟轻捏了下南歌的脸,女人的皮肤很好,满满的胶原蛋白细腻嫩滑。
徐逸舟调侃道:“这样也好,把你喂饱喝足了,才不至于有朝一日被他人稍一哄骗,就拍拍屁股跟着别人跑了。”
“才不会,”南歌鼓了鼓腮帮子,“你才是。”
徐逸舟略抬了抬眉,南歌问:“你怎么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呢?”
徐逸舟回:“怎么突然这么问?”
“其实我有时候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南歌眨巴着眼,“会不会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觉得腻味了,没有新鲜感了,就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南歌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徐逸舟更是生出某种想要呵护的冲动。
说实话,这种过于敏感的情绪并不太适合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他见过南歌最吸引人的那一面,一如那日女孩儿坐在马背上,眼眸澄澈,只一回望便尽是夺目的耀眼光彩。
徐逸舟看着她:“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完美的。”
实在没有想过徐逸舟会给出这种答复,南歌的眉头一皱,这徐逸舟不按套路来,正常来讲不是应该使劲说好话安慰她才对吗?
南歌没吭声,却见徐逸舟再度启唇,对方的嗓音清冽,沉声入耳:“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喜欢你。”
南歌眨也不眨的凝视着眼前人,不舍得将视线移开分毫,徐逸舟说:“想要得到一个人,前所未有的,这是第一次。”
☆、人生赢家
杀青宴的热度还未完全过去; 《毒刃》电影官方正式宣布影片定档三月中旬,一并发出的还有先行预告片。
预告片以一派灯红酒绿的场面为开端; 徐逸舟自人群中出现; 随意披了件黑色皮衣,只一轻瞥; 漫不经心的将糖纸随手丢在了桌脚处; 随后一身黑裙的柳沁出现,待两人目光对上; 柳沁慵懒一笑,低言:“老板; 我找到目标了。”
微型通讯器的另一端; 有便衣守候在会所外; 镜头一晃而过,稍显暗沉的画面徒然亮起,南歌白色牛仔裤; 马尾在脑后束的老高,青春干十足。她迅速抬头; 发梢轻扫过雪白的后颈,转眼就拿起背包对着眼前人一顿揍:“小兔崽子,还敢偷到你姑奶奶的头上了!”
有一缕阳光斜斜照射进这偏暗的胡同里; 南歌转身,正好窜入这抹光亮里,侧脸的特写镜头恰到好处的出现,鼻梁到下巴的线条说不出的漂亮; 澄澈的眼眸在这白光下更是盈盈如清泉,透着一股子细微得意之色及难有的傲气。
直到有人走近,南歌来不及反击便被来人先一步钳制在怀中,头顶传来对方的笑语:“我道是谁家的姑奶奶,身手不怎么样啊。”
镜头上移,徐逸舟的脸出现在镜头中,眉眼清隽,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笑。
有短暂的停留,再次回转——
“这打家劫盗的不就是为了那一包东西吗,”徐逸舟压低帽檐,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被挡住的眉眼下是高挺的鼻梁与痞笑着的嘴,下颌线条简洁,“这就是一把不见血的利刃,一刀刀凌迟还不自知。”
对方沉着脸没说话,徐逸舟反倒笑了:“你说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变得像他那样苟延残喘?”
身着警服的男人起身,面不改色道:“你听着,你现在已经被队里的人盯上了,你自己小心点。”
“我知道,”徐逸舟垂眸,停顿几秒,“替我保护好她。”
之后便是截出的几段打斗部分,徐逸舟临阵倒戈自毒窝中救出困险的年轻警员,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如镇魂幡般突兀想起,屏幕一暗,之后便是传送的一张图片,徐逸舟眼光微动。
“毒刃”二字霎时出现,展现于整个屏幕中,一并而起的还有南歌的轻语:“你不应该只是我一个人的英雄,所以……”
“别管我。”
所有人前一刻才抬起的心竟在这一片全然暗下的画面中更为焦灼,竟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前排抱住我舟哥!”
“啊啊啊啊啊,帅爆了啊,期待上映!”
“之前被南歌那些绯闻刷屏差点路转黑,这样一看居然还不错,一定是我病得不轻。”
“还沉迷在上回的直播里无法自拔,突然来这么一个预告片简直是会心一击,血槽都空了好不好,南女神卖得一手好萌,顺便表白我男神!”
“居然觉得这两人还蛮有CP感的,我是不是被洗脑了?”
“觉得南歌和徐逸舟不配的只有我一个人吗,果然南歌还是应该跟林晏在一起吧。”
“楼上瞎说什么大实话,我觉得徐逸舟跟我最配。”
“从买家秀到正版,南歌果然人生赢家……”
此先行版预告片仅仅放出一天播放量便轻松突破百万,与此同时,由于《江雪》的热映及近期的广泛话题度,南歌受邀参与某卫视的新年晚会,算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正式的邀请,以一首独唱作为晚会的开场曲。
接到消息时她正专心研习自己的厨艺,自从上回被徐逸舟吐槽过她的厨艺一言难尽后,虽然下厨的次数不多,但南歌还是深知抓住爱人的胃这一真理。
南歌围上围裙站在炉灶前,平板电脑上显示着锅包肉的食谱,手指在页面上滑了一下,南歌心想她对徐逸舟果然是真爱,要知道她以前可从没有进厨房的习惯,毕竟她是个连煎荷包蛋都害怕溅油的那种人。
想当初她的温饱基本都凑合两字解决,后来胡秋琴监督她减肥,早晚更是直接用粗粮或者水果代替了,哪还能有什么大鱼大肉的菜。
所以徐逸舟进门后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
南歌站在离炉灶一米开外的地方眼睁睁瞧着正爆油的电炒锅,手上还拿着锅铲,她视死如归的往前迈了几小步,又栗栗的退回原地,脸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纠结表情,意识到有人靠近,南歌回头瞧了一眼,立马朝他扑了过来。
南歌那模样就差跳起来了:“我的妈,吓死我了!”
徐逸舟从她手中把锅铲抽出来,拿在手里,一边道:“你在练习情景喜剧吗?”
南歌:“……”
南歌幽幽怨怨没出声,徐逸舟看了眼灶台边的碗,问:“那是什么?”
南歌舔了舔唇,回答:“还没下锅的锅包肉。”
这半碗还是生的,锅里的那些已经炸透了。
徐逸舟准备接下南歌的烂摊子,南歌讪讪说:“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很惊喜,”徐逸舟忍俊不禁,“瞧瞧,我捡到了一个宝贝。”
南歌明白,应该是“活宝”的宝没跑了。
有徐逸舟收尾,替徐逸舟打下手后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徐逸舟端着几碗小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南歌刚刚看完《毒刃》官方所发的先行预告片,最后的话音回荡在屋子里,南歌吸了口气,连她自己都有种被触动的感觉,只恨不能立马欣赏全片。
徐逸舟一句话立马打破了南歌的这种略带伤感的情绪。徐逸舟说:“你最近少吃点辣椒,上火的零食也别吃,刚才不是在电话里说准备在晚会上唱开场曲?”
这意味着她又得重新回到那种清汤寡水的日子。
南歌商量着开口,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可是我想吃酸辣鱼了,就你上回做的那道菜,人间美味。”
徐逸舟没理她,这是没门儿的意思了。
南歌悻悻入座。
徐逸舟蓦然道:“没几天就过年了,你忍忍。”
南歌摇头晃脑的点头,徐逸舟问:“准备几号回家?”
南歌没多想:“晚会隔天,正好能回家吃顿年夜饭。”
徐逸舟颔首:“我和你一块儿回去。”
“哦。”
南歌随口附和,猛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刷的下抬头看向徐逸舟。
“等等,”南歌瞪大眼,“什么,你和我一块儿?”
☆、林籁泉韵
徐逸舟只稍点头; 南歌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徐逸舟放下碗筷,算是吃饱喝足了; 他拿起手边的水杯小啜了一口; 抬眸道:“去霖禅寺。”
南歌这会儿才想起来,去霖禅寺估计是徐淑云的意思; 去年她能在山上与徐逸舟相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此看来这徐淑云倒确实是个信佛之人。
南歌若有所思的点头,却听徐逸舟道:“姑姑说让你也陪着去。”
徐逸舟这话说得不紧不慢的; 似没完全放在心上,但也足以让南歌怔了好一会儿; 讶异问:“我也去?”
“说是让你随同一块去求个灵签; 如果是上上签也好求个好彩头; ”徐逸舟说,“你随便听听就是,不去也罢。”
南歌没多想:“这大年初一的; 若是下下签呢?”
这是话出口后南歌才反应过来,既然徐淑云信这一套; 如此安排那必定是存了些心思的,她抽了上上签还好,若是在年关讨了个不吉利; 说不定徐淑云就得拿这套借口来规劝徐逸舟了。
南歌正暗自腹诽着,便听徐逸舟轻轻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你管她做什么,就算是你不愿去; 别人也奈何不了你。”
这底气十足的样子像是根本没准备把徐淑云的话当回事。
但南歌还是好奇:“你每年初一都会随她去山上拜佛吗?”
徐逸舟摇头:“就去过两回,一回还是好几年前了,第二回是去年,遇见你那次。”
对方的视线轻轻慢慢对上她的眼睛,南歌竟有心头微跳的感觉,她稍加思索,用手中的银勺轻轻搅拌着碗里的浓汤,问:“那你今年怎么还去啊?”
徐逸舟理所当然道:“你家乡不是吗,去去也无妨。”
南歌闻言眯了眯眼,她以前真是小瞧对方了,如此随意的一句话,竟然也能让她有心悸不已的滋味。南歌翘了翘嘴角:“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徐逸舟笑看她一眼没说话,南歌说:“之前让你唱歌哄我都没门,况且你还欠我一张照片呢。”
唱歌这事是她临时凑上去的,那时因为和秦浣的过节生生被对方撞在墙角上,说不痛是假的,但也总归没伤到哪儿,她那时会那么讲只不过是和徐逸舟赌气罢了,但照片那事确是不假,拿出来调侃也在情理之中。
可徐逸舟却偏偏把关注点放在了前一句话上。他摇头笑,语气颇为无奈:“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倒挺记仇的?”
南歌挑眉:“谁让我就这么点度量呢?”
徐逸舟停顿了一秒,问:“想听什么?”
南歌差点没反应过来。
咦?
成功了?
像是生怕徐逸舟会后悔,南歌不假思索道:“不给你提什么难度,你就唱我晚会上准备的那一首怎么样?”
若是徐逸舟不会,她还能乘机打趣一番对方不够关注自己。
只是南歌也没料到徐逸舟居然给爽快应下了:“歌没问题,只是那些词我还记不全。”
南歌眼睛一亮:“那没事,网上一搜就有了。”
她为晚会准备良久的歌出自《江雪》的插曲,编曲是大火数年的创作型歌手,整个歌的歌词出自李白的《秋风词》,那会儿《江雪》这部电视剧未播出就已经在网络上小火起来,还被不少人翻唱过。
而这首曲子的伴奏又恰恰是她所饰演角色的专属背景音,她选择这首歌正是最好不过了。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徐逸舟的声线不似女声清婉,却有如玉石之声,哀而不伤,竟更添了几分风韵在其中,加上低低沉沉的嗓音,慵懒而富有磁性,如呢喃在耳的情歌,让南歌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徐逸舟只唱了前一半段,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南歌还沉迷其中,直想扑进徐逸舟的怀里抓着他的肩膀一顿猛摇:“你还没唱完呢!”
徐逸舟无奈揉了揉眉心:“后面都是重复的。”
南歌又以打量的神态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人:“你明明可以靠脸和声音吃饭,干嘛非得靠实力?”
徐逸舟抬眉:“你这是在夸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