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天昊回了西厢,想想他这新婚燕尔的,才不过开荤两日又要茹素一周,这日子真是跟下油锅煎熬一样难过呢!
周天昊一想起这些来,只忍不住唉声叹息了起来,看在丫鬟的眼中,可不就是饥渴难耐无处释放的样子吗?那红鸢一边帮周天昊整理床铺,一边心下暗想,到底下一步要如何才好呢?
周天昊不过叹了片刻,又想起日后和谢玉娇的日子还长着呢,便又释怀了,只翻身在床上躺好了,阖着眸子,开口道:“把灯熄了,你出去吧。”
红鸢见周天昊竟然只字不提侍寝的事情,顿时就红了脸颊,方才她提及让他们分开睡,不就是这个意思吗?难道王爷并没有懂自己的意思?这……怎么可能呢?
红鸢越想越觉得纳闷,便想着大约是王爷不好意思,等着自己主动些个。一想到这些,红鸢便大了胆子,上前吹熄了蜡烛。
房间了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紫燕撩开了帘子往那边看了一眼,只向谢玉娇回话道:“夫人,西厢的灯灭了,可红鸢还没出来呢!”
谢玉娇听的手指都扭曲了起来,只拽着薄被道:“别看了,我们睡我们的。”
周天昊今儿一天其实也有些累了,便安稳的躺下了,正稍稍有些睡意的时候,忽然间只觉得身边有个身子靠了过来,周天昊正睡得朦胧,还当是谢玉娇一个人睡不着,故而过来了,正打算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的时候,只听见那人细声细气的喊了一声:“王爷。”
周天昊顿时就被吓醒了过来,从床上一跃而起,房中黑灯瞎火的,他一时也看不清这床上的人,只知道这不是谢玉娇的声音,便一个翻身就起来了,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这时候紫燕和谢玉娇正都没睡着,猛地听见声音,谢玉娇也只惊得一跳,连忙催着紫燕点灯出去,两人快步往西厢那边去了。
紫燕只上前推开了门去,灯盏虽昏暗,却照得房间一片昏黄,周天昊这才看清了跪在地上只穿着一件肚兜和亵裤的红鸢。那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只低着头一个劲的颤抖着。
谢玉娇面色冷冷的站在门口,周天昊一看她那神色,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急忙道:“娇娇,我……我可没动她,她自己就睡到我床上来了。”
☆、第0138章
周天昊平常接触的丫鬟,都是刘妈妈一手□□起来的,最是老实懂事,哪里会有这样大胆的。便是他认识的那些大家闺秀,那一个个都是娴淑贞静,见了周天昊这样天生油嘴滑舌的,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再没有这样贴上来的。
谢玉娇见周天昊吓得脸都变了,心里倒是有几分好笑,她自己都还没气成这样了,倒是把他给气得要冒烟了。谢玉娇扭过头来,故作冷然的看着周天昊,见他额头上冷汗都渗了出来,只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替他擦了擦道:“这又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吓成这样,你的床大概特别凉快些,所以有人等不及要爬上去。”
周天昊这时候却也回过了神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红鸢正要发作,却被谢玉娇给拦了下来道:“她是刘妈妈选来的人,你要惩处要发卖的,总也要明儿问过刘妈妈一声,不然就这样撵出去了,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周天昊知道谢玉娇平素有些小脾气,今儿竟破天荒的没发火,更是送了一口气。刚才看谢玉娇的脸色,他还以为他的脸颊又要遭殃了呢。
那红鸢听谢玉娇说到要发卖,只越发就颤抖了起来,心下一横,也顾不得其他,趴在地上抖着身子道:“王爷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以为以为王爷今夜和夫人分床睡,就是想让奴婢侍寝的,是奴婢错了……”
周天昊听到这里,越发觉得有口难辩了起来,恨不得上去撕烂了她的嘴才好,这时候门外早已经来了几个值夜的婆子,都在外头候着,谢玉娇也不等红鸢再说什么,只吩咐了婆子把人给拉出去。
那红鸢被人拖拽了往外头去,一口口还喊着冤枉,这时候又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婆子们听了心烦,便随便找了一块帕子,将她的嘴赌得严严实实的。
紫燕放下了灯盏去外头关门,瞧见绿漪鸳鸯并几个小丫鬟都在门口等着,均不敢进去,她一时想起方才谢玉娇的脸色,也有几分后怕,便索性把门带上了,自己也站在门外候着。
谢玉娇寻了一张凳子坐下,烛光下她的脸色带着淡淡的光晕,抿着唇瓣,倒不像是气极了的模样。
“坐吧。”谢玉娇抬起头看了周天昊一眼,小声道。
周天昊这时候却还有几分惊魂未定,待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有些局促的坐了下来。
谢玉娇便又娇嗔的看了他一眼,狠狠的剜他:“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丫鬟是什么心思,你当真一点儿也没瞧出来?”
谢玉娇问这话倒是真的冤枉了周天昊了,他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对别的女人完全是一点儿心思也没有,便是有些大心思都忽略不计了,更何况是这样的小心思。
“我……”周天昊想了想,又觉得词穷,这次确实是自己不好,没有防微杜渐,没看出这丫鬟的狼子野心来。
“还你啊我啊的做什么,这么晚了也不困吗?我可是困死了呢!”谢玉娇伸手打了一个哈欠,想想这事情还是别跟周天昊明说的好了,她喜欢他,不就是喜欢他这份光明磊落的劲儿吗?何必要让他便的世故圆滑起来,至于那些莺莺燕燕们,她看着点也无妨。
周天昊见她绝口不提方才的事情,只心里憋得难受,又不好自己说,想了想便耍懒道:“我一个人也睡不着,不如还是跟你一起睡的好。”
谢玉娇见他又显出老样子,便也笑着道:“我那儿也正好缺一个暖床的呢!”
周天昊闻言,顿时大喜了起来,伸手将谢玉娇拦腰抱起,两个人又打情骂俏的上床睡去了。
谢玉娇只倚靠在周天昊的胸口,抬起头便瞧见他那张俊朗英气的脸颊,只搂着他的腰小声道:“你也真够后知后觉的,竟都看不出那丫鬟心思不正。”
周天昊仔细回想了下,他压根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哪里能看出这些来呢?只听谢玉娇又随口道:“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头一天,她故意支开了房里的其他丫鬟,等着你回来的时候服侍你,今儿我本是让鸳鸯去喊你的,结果又被她中间截胡了,要亲自去书房请你;今儿晚上,听说我来癸水了,她便兴匆匆的自荐枕席,你居然都瞧不出来?”
周天昊见谢玉娇说的头头是道的,这会子真是连喊冤都喊不出来了。这些小心思,他要是能洞察的出来,那就怪了!
谢玉娇见他脸上僵着表情,知道他必定是想不到这些的,便笑着道:“行了快睡了,这些事情就别想了,反正明儿打发了也就是了。”
周天昊想了想,还觉得不放心,只开口道:“明儿把另外一个也打发了吧,其实我也用不着别人服侍,我有你就够了。”
谢玉娇见周天昊这时候倒是挺自觉的,只笑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抬起头来,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两下,那人便翻身按住了她,狠狠的亲了几口。
第二天一早,谢玉娇因为身上不爽利,倒是醒得比较早,丫鬟们昨夜唬了一晚上,这时候也才刚刚起身。
谢玉娇见周天昊还睡着,便没去吵他,只这支肘子看着那人的睡颜。周天昊的睫毛很长,眼窝稍微有些陷下去,睁开眸子的时候,正好是最标准的双眼皮。他的眉毛很浓,一直延伸到鬓角,长得这样招桃花,被人惦记也不奇怪了。
谢玉娇看了片刻,只越发觉得看不够,正想偷偷的亲上一口,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吵杂声。她绕到了床尾趿着鞋子起身,才挽起一道帘子,外头紫燕就听见了响动,只急忙进来道:“夫人醒了?刘妈妈来了,在外头跪着,奴婢怎么拉她都不起来。”
谢玉娇闻言,也只微微蹙了蹙眉,又想起这人不过是刘妈妈选的,也并非她手上亲自调*教起来的,只怕秉性如何她也是不知道的,于是便开口道:“你先让刘妈妈起来,就说我在梳洗了,让她在厅里头等我一会儿,若是她不肯起来,就告诉她王爷还没醒呢,别闹出大动静来。”
紫燕只按着谢玉娇的意思出去劝了,果然刘妈妈就起来了,只在厅里候着,却不敢坐。谢玉娇便让丫鬟们进来服侍洗漱。这时候周天昊也已经醒了过来,谢玉娇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前两日因纵欲在眼睑下留下的乌青都不见了,只笑着道:“今儿可睡饱了?刘妈妈已经在厅里等着了,你若是想知道个原委,一起去听听罢了。”
周天昊闻言,只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披着外袍走到谢玉娇的身边。梳妆台上的妆奁里头放着各色的发簪玉钗,周天昊在里头挑挑拣拣了半日,将那次自己摘了的那一根拿了出来,簪在她的发髻上。
谢玉娇对着镜子笑了笑,脸上顿时嫣红一片,只站起来推着他道:“你快去净房洗漱去,这满脸眼屎的样子,都难看死了。”
周天昊便凑过去,在她的耳边轻轻道:“满脸眼屎,那你刚才还看那么久?”
谢玉娇听了只越发就脸红了,居然还学会装睡了,可真是越发不得了了。
周天昊洗漱完毕来到正厅的时候,红鸢丫鬟已经被押了进来,她昨夜出去的时候差不多光着半个身子,有婆子不忍心,便随便给她找了件粗布衣服穿在身上。她本就没几分姿色,这样披头散发的样子,倒是有几分面目可憎。
刘妈妈这时候坐在丫鬟送来的绣墩上,只一边看着红鸢,一边擦了擦眼角的泪。她一辈子为了周天昊操碎了心,如今总算看着他成家立室了,原本就想着自己年纪大了,也可以松一口气了,谁知道却还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这丫鬟是经她的手进的睿王府,当初也是她在宫里把两人带出来的。
“夫人想要怎么处置都成,老奴实在无地自容,竟然放了这样的丫鬟进来。”刘妈妈这会子肠子都悔青了,她原本以为容貌一般的丫鬟会更老实些,没想到居然是个这样的结局。
红鸢这时候吓的身子都软了,只匍匐在地上,昨晚在柴房关了一宿,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时候被拉出来,她早已有些精神颓靡。这时候听说要处置自己,只忍不住就抬起头来,看着刘妈妈道:“刘妈妈救我,是皇后娘娘要让奴婢好好服侍王爷的!皇后娘娘说王妃年纪小,未必能服侍的好……要我和绿漪都尽点心的!”
一旁的绿漪本就唇亡齿寒,吓的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这会子见红鸢把话都说尽了,只忙不迭就跪了下来,对着谢玉娇一个劲的磕头道:“夫人明鉴,奴婢不敢的……奴婢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
谢玉娇这时候倒也愣了片刻,对于徐皇后,谢玉娇除了觉得她平常对自己的和蔼可亲有点假之外,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大意见。她们虽然是妯娌,可毕竟身份有别,见面的机会也少,谢玉娇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的只是作为大嫂心疼小叔子新婚生活?
周天昊听了这话,倒是顿时就震惊了起来,平常对自己这般迁就宠爱的皇嫂,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周天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睁大了眼睛,对红鸢喊道:“你胡说什么?皇嫂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红鸢被周天昊的怒火冲天的声音吓了一跳,只忍不住跌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道:“奴婢……奴婢没有说谎,真的是皇后娘娘……”
谢玉娇听到这边,其实也已信了几分,只不过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又有几个没打这样的主意,即便皇后没有这样命令,难道她们就没这心思了?谢玉娇这会子虽然生气,可一想到这事情闹出去,倒是皇帝脸上难看,皇后的面子可以不给,但皇上和周天昊之间的手足之情却不能不顾。
谢玉娇咬了咬牙,只开口道:“你胡说什么,皇后娘娘若是真的关心王爷,随便赏几个侍妾给王爷又何妨,难道我还能不准吗?分明是你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还推到皇后的身上,你真当这王府没有人把这些话往皇后跟前递吗?”
那红鸢见谢玉娇开口就把皇后撇清了,只顿时就愣住了,还想在辩论几句,谢玉娇只忙命人将她拉出去,塞紧了嘴巴不准她再开口。
几个做粗活的婆子只拉着她出门,见她赖在地上不肯走,便狠狠的踹了她一脚,谁知她竟吓出了尿来,眼睛一番就晕了过去。
一旁跪着的绿漪这时已是吓的满头大汗,身子抖得更筛糠一样,谢玉娇还没开口,她已是忍不住,吓晕过去了。
刘妈妈方才听了这两人话,总算也明白了几分,又想起当日领着两人出宫的时候,她去内府提她们两人的卖身契,当时皇后娘娘只留了她们下来,如今想一想,虽然谢玉娇有心帮皇后撇清,可这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徐皇后自己知道了。
婆子们将绿漪也托了下去,谢玉娇瞧见周天昊脸色阴沉,只坐下来劝慰道:“行了,事情也解决了,我们用早膳吧。”
周天昊只拧眉不语,忽然想起自己重伤时候,徐皇后送来的那两个美人,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只撩起袍子道:“我不吃了你们服侍夫人用早膳,我要出门一趟。”
谢玉娇也不知道周天昊发起什么邪火来,忙起身拉着他道:“你再着急,也不急这一会儿时间,吃了早饭再走有什么不成的?”
周天昊却甩开她的手来,只转过身子,双手按着谢玉娇的肩头道:“娇娇,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你可以忍,我却不能忍。”周天昊不等谢玉娇反应过来,只走到门外,对着方才将红鸢绿漪拉走的那几个婆子道:“你们去把方才那两个宫女给本王带到门口,捆上马车。”
谢玉娇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起来,只忙不迭跑出门外拉住了他道:“你又犯什么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好歹给你皇兄留点面子!”
周天昊却哪里肯听,只气氛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身上不爽利,在家呆着!”
谢玉娇平常都见周天昊嘻嘻哈哈的,昨儿差点儿被捉奸在床了,还同她嬉笑,可这时候严肃的表情连自己都唬了几分,一下子就忘了去拉他,只见他甩着袖子就走了。
刘妈妈只忙到门口扶住了谢玉娇,见她一脸着急,只宽慰道:“夫人别担心,王爷懂分寸的,只怕这回是真的气极了。”
周天昊空着肚子就进宫去了,谢玉娇在府上却也一时吃不下,刘妈妈为了那两个丫鬟的事情还觉得有些愧疚,便在一旁好言劝慰谢玉娇。
“上回王爷受了重伤,老不见好,陛下急得请医延药的,结果皇后娘娘倒好,送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宫女来,说是给王爷下火用的。王爷当夜气的又发了一回热,第二天一早就跑了。”刘妈妈如今也知道,周天昊当时是跑去了谢家,因此这些话也就直言不讳的告诉了谢玉娇。
谢玉娇听了这话,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怪不得周天昊今天要发飙呢,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原来徐皇后这样疼王爷,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呢!”
刘妈妈听了这话只一个劲摇头,又叹息道:“老奴以前没瞧明白,可经了今儿这事,已是全明白了,这哪里是疼呢?这分明就是没想着王爷好呢!夫人您和王爷这新婚燕尔的,皇后这分明是想弄的你们夫妻不和!老奴也是看走了眼了。”
其实谢玉娇心里清楚,她和周天昊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况且又是那样的老乡,早已经彼此信任到了极致,哪里是随便一个丫鬟就能闹得不合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