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姨把菜摊托付给古铜颜，并告诉她早上几点起来，从哪里进货之类的，就带着小杰直奔老家。
古铜颜于是每天早上四点多起来，骑着三轮车去大市场贩菜。贩回来的菜用泡沫箱装着，只拿出一部分放在菜摊上卖，有泥或者不好的，择拣过，再拿水泡洗一下，让菜看起来干净一些。到傍晚收摊了，回家做饭，并去医院看古外婆。
这活其实不特别累，就是需要牺牲大量的睡眠时间，并且得细致。
大市场龙蛇混杂，五湖四海的人都有，每个人都敞开了嗓子大喊，在艰辛中透露着下层人民特有的鲜活和热闹。古铜颜去一次长一次见识，觉得和这些人相处对自己琢磨演技挺有好处的。
卖菜时，古铜颜是拿着书去的，什么书都有，有空就低头看，为挑战第五擂主做准备。
卖菜档口不远处是一个杂货店，杂货店老板为了招徕顾客，在门口摆上了一台电视机，每日都会放一两部电影。
古铜颜在卖菜空闲之余，除了看书，还会看杂货店播的电影。有时不放电影，又没有顾客买菜，她也看倦了书，就会拿眼睛打量在菜市场卖菜的其他菜贩，还有支起麻将台打麻将的人。
她从来没有这样留心观看别人的行为和表情，这样在菜市场坐了几日，再结合自己看表演的书，对演技这东西倒是越来越有自己的见解了。
傍晚吃完饭去医院看外婆，更是古铜颜揣摩演技和人性的最好时机。
医院里什么人都有，人生百态尽现，失望的、悲伤的、绝望的、狂喜的……人类拥有的任何一种感情，都能在医院里看到，并且是扩大了无数倍的。
古铜颜卖了四天的菜，眼下青黑一片时，古小姨终于回来了。就在这时，电视台也来了电话，通知她三天后去打擂。
第一天，古铜颜拿着钱，叫上张同学去逛街，给自己置办了两套行头，打算吃喜酒或者去面试这样的场合就轮流着穿这俩。
由于她给张同学出了不少参考意见，所以临分别时，得了张同学一个大红包，里头有五千块。
古铜颜顿时喜滋滋的，穷过了才知道，几千块钱也是大钱！
之后两天，古铜颜埋头看书，做最后的冲刺。
打擂这天早上，古铜颜六点多起来，七点左右就出门了。
小区里人很多，大爷大妈们带着孙子在晨练，好不热闹。
见了古铜颜，几个大妈围上来，“哎呀，颜颜你终于出来了，之前几天帮你姨卖菜，累坏了吧。”
“你外婆怎么样了？好些了吗？除夕能接回家吗？要我说，那医院不好，乱收费，中风不用那么多钱的。”
“是啊，中风花个几万块就算多了。”
“那个沈家还来不来闹？太不要脸了，碰瓷被揭穿了还不认错！”
“上次来你们家闹那对狗男女没再来了吧？以后他们要敢再来，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把他们撵出去……”
古铜颜一一回答完大妈们的问题，这才走出小区。
走出没多远，想起忘了带公交卡，忙又往回走。
几个大妈仍凑在一起说闲话，不过闲话的主角是她。
第29章 我怕你没得玩
古铜颜放轻了脚步，听大妈大婶们口中的闲话。
“是个可怜的，我儿媳妇跟古明月闲话，知道点她的身世，听说是捡来的。”
“命不好，没爹没妈的，全靠古家心肠好捡回来养着。幸好也懂事，知道帮忙做点家务。”
“哎呀，我大姐夫是算命的，那天见她从小区走过，说人长得标志，可是下巴尖尖的，不是有福的。”
“不用算也知道啊，你看看，才多久啊，她自己脚崴了，小姨前夫带着小三上来闹，外婆中风，表弟遇上碰瓷，这命得多差啊！”
“我听到的倒不是这样，我那个朋友，也是算命的，说她这个长相，熬过了大坎，没准是大富大贵的命格，熬不过，落魄或者送命都是有的。说她的下巴虽然尖，可五官生得好，配在一块，是极好的。”
古铜颜俏脸黑了，她今天要去打擂台，这些人却说这样的晦气话，实在不是好意头。
想到这里，她也不拿公交卡了，直接出去打车。
到了电视台，古铜颜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被急急地拉去化妆，几个来得早的选手早化好妆等在那里了。
古铜颜化好妆出来，又听到了说自己的。
“来打擂踢馆，竟然这么迟，估计是首轮游的命。”
“我刚看到了她的脸，就是个小年轻。年轻人气盛，估计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嘿嘿嘿……被我们干掉的年轻人还少吗？”
古铜颜走出去，看到一对中年男女窃窃私语，见了自己也没有丝毫收敛。
她惊呆了，这样拽的角色，怎么到处都有？
不过她很快淡定了，这是打擂节目，多数人心中有丘壑，所以喜欢恃才傲物。而这两位明着怼自己，是因为分别是待定的第五擂主和打擂人。
一个八岁的蓝色西装小男孩看了古铜颜一眼，目视那对男女，“嚷嚷什么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古铜颜又将目光放在小男孩身上，他是第一位固定的擂主，说话很随意，无论是谁，想怼就怼，跟喝水似的，据说智商很高。
第三擂主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时髦女郎，她看向古铜颜，“别介意，大家说话随意惯了，不是针对你的。”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古铜颜笑。
第二擂主是个长相周正的中年男人，他对古铜颜最友好，“你事先适应一下也好，上台了大家的话更耿直，台下还有粉丝举起呐喊，很容易让人心理失衡。”
古铜颜一边揣摩“心理失衡”这个词有没有用错，一边点头。
第四擂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男子，亲切地问古铜颜，“你带了拥趸过来吗？”
古铜颜摇头，下意识看向震动得跟调了震动似的手机，她的拥趸正在微信群里跟非拥趸大战三百回合呢。
非拥趸赵珠珠接连发了三条，“古铜颜你到了没？古铜颜你到了没？古铜颜你到了没？”
古铜颜对着四周拍了张照片，表示自己到了。
赵珠珠又打了一行字，“到了就好，别出什么幺蛾子借口不参赛，我们赌注可都就位了。”
拥趸沈惊鸿回复，“可拉倒吧，你看好点赌注，别到时哪个拿不出钱来。”
下面是敌我双方的大战，古铜颜懒得看，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打擂开始了，一、二、三、四擂主慢条斯理地就位，待定第五擂主和打擂人则面色拘谨地跟着主持人到自己要站的位置。
古铜颜也是打擂人，但是她很淡定，淡定得像看学生的班主任。
台下的观众们看到淡定的古铜颜有些吃惊，交头接耳，猜想她是真流弊还是在装｜逼。
男主持人笑着问古铜颜，“我们看到，古同学一点也不紧张，古同学跟我们说说，是真的不紧张还是装着不紧张？”
“真的不紧张。”古铜颜回答，她上辈子出席过不少高逼｜格的学术研讨会，经常做发言，媒体是各国主流媒体，新闻一报道，那是针对全球的，远不是眼下这样的小舞台可以比的。
下面的观众觉得这打擂的美女太不谦逊了，纷纷想着等她被淘汰时，要好好说说她。当然，也有喜欢这种临阵不惧的，都笑眯眯地看着。
男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他们这种舞台选的是学霸或者知识渊博的，来的人外貌多数普通，眼下这位古同学倒是个难得的美女，
“那古同学一定是胸有成竹了，我们拭目以待。”说完看向几个请来的嘉宾，“各位嘉宾老师有话要问古同学吗？”
一个五十来岁的戴眼镜男子看向古铜颜，笑眯眯的“首先我想说，我们的舞台来了位美女，很值得高兴。我由衷地希望，这位美女能打擂成功，成为第五位擂主。”
“古同学有信心成为第五位擂主吗？”一个打扮精致的美女嘉宾笑着问。
古铜颜摇摇头，在大家或不屑或不解的目光中慢条斯理说道，“我的目标不止是第五位擂主。”
哇——
台下一片哗然，不仅有观众鼓噪，就连嘉宾们都鼓着掌发出低低的惊呼。
男女主持很满意古铜颜这作风，觉得她十分适合这个舞台。
台下的节目导演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摄影多给古铜颜镜头，这样有爆点的选手，是他们最喜欢的。
女主持人唯恐天下不乱，看向另外几位擂主，“几位擂主有什么话想说吗？”
“年轻人就该有朝气和冲劲。”第四擂主笑得温文尔雅，有他这个年龄段的包容和睿智。
第一擂主点着头，声音带着稚气，“希望古同学不是只有嘴炮功夫。”
第二擂主背着手，一脸矜持，“台上见真章。”
第三擂主眼睛看向古铜颜，跟放电似的，“希望最后是我们两个人的较量。”
男主持见大家的傲气都被激起来，心中满意，又看向同是来打擂的选手赵赵，“赵赵怎么说？”
“就像二擂主说的，台上见真章。希望古同学的能力比口头功夫厉害，不然我会觉得自己胜之不武。”赵赵看了一眼古铜颜，认定她是个爱出风头的，眼中的不屑都不肯遮掩。
这位选手说话更有爆点！
台上的主持人和台下的工作人员都很兴奋，和这俩的滔天巨浪比起来，上两期的选手简直就是一潭死水。
台下赵赵带来的拥趸大声欢呼、鼓掌，给足了赵赵的支持，气势上压了古铜颜一头。
古铜颜看向赵赵，“彼此彼此！”
说得她口头功夫不厉害能力厉害似的，脸真大。
一位以严肃和毒舌著称的男嘉宾举起了手，“我想问两位选手一个问题。”
男主持人看了古铜颜和赵赵一眼，笑着示意他说话。
毒舌嘉宾看向古铜颜和赵赵，“两位一来就掀起滔天风雨，我想问问，两位为何而来？”
赵赵低头思考，摆明了不愿意先回答。
古铜颜很大方地回答，“我为了胜利和奖金而来。”
下面赵赵的拥趸齐声“嘘嘘”地喝倒彩，一脸的嫌弃。
“赵赵选手呢？”毒舌男嘉宾问赵赵。
赵赵抬起头，轻蔑地看了古铜颜一眼，“我为了文化而来，为了锻炼自己而来。我认为，这个舞台不仅仅在于竞技，还在于……”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概括来说就是思想觉悟非常高，和古铜颜不是一个层次的。
“赵赵好样的！”
“赵赵最棒！”
赵赵的拥趸齐声大叫，差点把手掌拍烂。
古铜颜终于明白，二擂主和四擂主为什么都跟她提台下，原来有拥趸的气势果然不同。
毒舌男嘉宾等掌声和欢呼声下去了，这才看向赵赵，“这位选手说得很崇高，可是看古同学的眼神可一点都不崇高，充满了名利场的嫉妒。”
现场一片寂静，赵赵的脸瞬间红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毒舌男嘉宾，一方面气愤他不给人面子，一方面寻思着该怎么反驳。
她寻思的时间估计有点长，毒蛇男嘉宾开始点评古铜颜，“满身铜锈味，唯一可取的是实话实说。”
古铜颜笑了，“方先生坐在这里不是为了钱财，难道是为了弘扬文化？”
其他几个嘉宾心中窃笑，他们早就看不惯毒舌男嘉宾一副别人都是凡夫俗子的模样了，听到古铜颜开怼，心情十分愉悦。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嘉宾甚至开口，“哈哈哈，古同学看得真透。”
一切棺盖论定。
男主持人见时间差不多了，示意节目开始，让古铜颜和赵赵坐好，低头看眼前的屏幕，准备答题。
赵赵觉得刚才被毒舌男嘉宾那样说丢了面子，在坐好后看向古铜颜，一脸笑，“古同学一定要全力以赴啊，不然不好玩。”
“我怕你没得玩。”古铜颜看了她一眼，幽幽地说。
女主持人见还有三十八秒，打算继续制造爆点，忙问古铜颜，“古同学为什么怕赵赵没得玩？”
“我全力以赴的话，她就只能坐着看了。”古铜颜一脸矜持地回答。
第30章 不容小觑啊
导演和工作人员在台下笑得合不拢嘴，古同学果然是个爆点连连的选手，如果能期期都来就好了！
赵赵的拥趸却发了疯，大声地喝倒彩，如果不是不能粗言秽语，他们甚至要骂古铜颜一顿。
其他观众在古铜颜和赵赵之间是中立的，但因为古铜颜长得好，稍微偏向了古铜颜，见古铜颜没有拥趸加油，便大声喝采助威。
现场比过去任何时候都热闹，几个嘉宾笑得很舒心。
有选手制造爆点，他们这些嘉宾少制造几个也没什么，倒是轻松了些。
赵赵没想到古铜颜这么傲，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抬起下巴，傲然地放狠话，“你能抢答三题以上算我输！”
“很多人在我面前立flag，最后都被打脸了。”古铜陈述。
可正是她这种不激动只是陈述的语气才让人更气，赵赵气得直抖，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赵赵的拥趸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叫骂，“吹牛！”
“脸大如盆！”
“我们赵赵吊打你！”
“黄牛丫头而已，吹什么牛｜逼！”
赵赵忍无可忍，沉下脸看向古铜颜，“看谁被打脸！”
导演在下面兴奋傻了，感情这两位不但能掀起滔天巨浪，还附带龙卷风加持的，简直就是中华好选手！
三十八秒已过，男女主持人马上让所有人静下来，示意古铜颜和赵赵，答题马上开始，哪个先选中答案哪个赢。
为了公平起见，答题是直接手按的，不设口头抢答。因为口头抢答有漏洞，抢答人可以在抢答后趁着主持人问的时间思考。
古铜颜冲赵赵笑笑，低头看屏幕。
这是触摸屏，抢答时直接轻点答案则可，旁边有监控录像，若是触摸屏灵敏度不足，无法显示触摸答案，可以申请看监控仲裁。
赵赵立了flag，她也立了，为了不被打脸，一定得全神贯注赢比赛。
几个嘉宾在旁边窃窃私语，毒舌男嘉宾跟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嘉宾低声吐槽，“能力估计都有，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实在不敢恭维。”
女嘉宾看了他一眼，挤出笑容，这位仁兄是说自己吧？
“别说话了，答题开始了——天，古同学选得真快！”五十来岁男嘉宾示意大家别再说话，可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古铜颜背后的大屏幕选出了答案。
“越快越错！”毒舌男嘉宾再度吐槽，吐槽完扫到古铜颜的答案，默了。
这时男主持人也在惊呼，“这一次，最先抢答的是我们的美女古同学！她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惊人！”惊呼完，才想起自己的工作，忙又中气十足地加了句，“我们来看看古同学这个答案对不对！”
台下的观众这时才把题目看完整，看出答案的惊讶地低声讨论，没看出答案对错的屏住呼吸等主持人宣布结果。
赵赵的拥趸纷纷奚落，“答得这么快，肯定错了。”
说完看向台上的赵赵，见赵赵脸色不大好，愣了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闪过难以置信的念头。
这时女主持人宣布正确答案了，正是古铜颜选的那个。
嘉宾和观众纷纷鼓掌喝彩，女主持人高兴地看向古铜颜，“看来我们古同学不容小觑啊！”
赵赵的拥趸茫然若失，当中一人叫道，“切，才第一道题而已，一般在一开始就表现出色的，后面就垃圾了。我爸我妈打麻将，第一把自摸了，后面输绿了脸。”
“我刚看到赵赵点答案了，只是慢了一点而已。”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