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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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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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术被“英雄救美”四个字气得面红耳赤,一连串粗口骂出来。
  史文恭欣然而笑,金子留在当处,招呼随从,告辞而走,瞻云馆的客舍大门吱呀一响,却没关严。
  潘小园倚在铺了凉席的弥勒榻上,一手摇扇子,一手拈过那送来的邸报翻。忽而手上一松,扇子让人抽走了,身边的习习威风一下变成了飞沙走石,鬓角碎发飞起,沁凉舒爽上天。
  扬头一笑:“没那么热!你伤还没好,省着点劲儿。”
  武松轻轻坐她身边,一手搭上她微凸的小腹。隔着一层薄薄纱衣,还有些凉。完全不敢用力,只沿着那形状,轻轻捋一捋,圆润润紧绷绷,倒痒得她笑出来了。
  邸报放一边,两只手覆住他一只大手,问他:“今天不当值守夜?”
  “这一拨轮的是鲁师兄,早早的就去了。我回来陪你。”
  烂摊子收拾了几个月,也渐渐开始步入正轨。黄河两岸都屯了重兵,军器军火终于生产出了富余。派去北国的细作也没停。时迁的最后一次口信,说他在金国缺衣少穿,只能天天偷狗肉吃,都快吃吐了。
  于是也不必像以前那样枕戈待旦。心里记挂着“一家老小”,得空就回来陪她。左看右看,看她是圆润了还是憔悴了;偶尔抱起来掂掂,看她又添了几斤几两。一只手抱了两个人,又觉肩上担子无比重。
  她像小孩子似的高兴,支起身子嘟起嘴,先小小的讨个吻,顺肩膀摸摸他的旧伤,绷带拆了,肌肤还是粗糙不平。心疼地再亲两下,耳边低声问:“还疼不?”
  武松摇头笑:“疼还能抱你?”
  大笑,再扳他头颈下来,翻来覆去的亲。两人身在一城,住一个府第,却偏偏不得随时相伴。武松在军营里待的时间比在她身边多得多。每次回家她都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
  关于史文恭和常胜军的流言蜚语早就销声匿迹了。武松让她死缠烂打,最终打消了揍人的念头。聚集肚子里所有的坏水儿,召来水夫人和她手下的风门兄弟,半夜下水道潜入秦府,回音鼓荡,装神弄鬼,假托是秦桧冤魂显灵,说他在地底下不得安生,全怪老婆在上面不积口德。
  王氏被吓得病了三日,痊愈之后,果然什么话都不敢乱说,据说已在托娘家物色新姑爷了。
  消息传到潘小园耳朵里,歉疚了约莫半盏茶工夫,就跟武松相对大笑,乐成一团。
  分别期间,公事之余,不免时刻发明出些坏招数、新点子,毫不藏私的用在他身上。舌尖轻轻一顶,就听到他呼吸一粗。逗得她一笑,再用手一捻,抢在被抱起来之前警告:“喂,干什么!”
  要么说最毒妇人心,给看给碰不给吃,她自己还得意洋洋。心里拱起的火头浇不灭,只能任火焰山烧着,眼睛里都染上些酣醉之色。
  她假装无辜的转头看地。其实按照她为数不多的相关科学知识,眼下的月份算是安全,当年写小说的时候,也没少写过这种……
  然而理论归理论,轮到自己的亲身体验,她觉得还是谨慎为妙。反正火焰山烧不坏,也不乏其他的安抚方式。
  武松咬着她耳朵,恶狠狠威胁一句:“等你……等你生完了,你等着……”
  不害臊的跟他犟:“生完又怎样?难不成你还要欺负我强来!——诶,轻点……”
  赶紧把她松开,不敢往其他方面想了。一双开碑裂石的手臂,总觉得稍微搂得紧些,就得把她连带着肚里的小东西给弄伤了。耿直坦率的八尺男儿,有时候会突然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难道竟然也是这样,小小的脆弱的一团吗?
  潘小园笑他:“你的孩儿不比别人更皮实?怕啥。”
  轻轻拍拍,喜滋滋地想,自打娘胎里就见够了风雨世面,将来必成大器。
  又自顾自的跟他汇报:“能觉出在里头游呢!弄不好将来是个水军,你回头跟张顺大哥说说,问他收不收徒弟。”
  武松见她想得有趣,笑了好一阵,问:“你怎知道是男孩儿?大夫说的?”
  白他一眼,“女孩子就不能游水了?”小美人鱼。
  “成何体统。”
  她故作嗔怪,委屈的小眼神儿一勾,“骂我。”
  当年自己就曾湿淋淋掉进水泊里,体统早没了。
  武松词穷,只好认输,乖乖让她轻掐一下胳膊。其实一点不疼。
  又突然想起来,翻半个身,不能免俗的问他:“那,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答得不假思索,“习武学兵,保家卫国。”
  她心头忽然一酸,撇撇嘴,反驳道:“女孩便不能习武学兵了?你看人家琼英……”
  武松抚她小腹,笑道:“若是女孩,像你一样就成了,何必练武。”
  那不成。自己吃够了不会武功的苦头,怎么也得在下一代上找补回来。潘小园简直看到了自己十年后那副押着小孩去补习班的虎妈嘴脸。
  “女孩子也得习武,起码防身。”
  武松面现为难之色,好半天才答道:“练武很苦的。女孩……我舍不得揍。”
  她一怔。倒没想到这一点。随后大发雷霆,跳下榻就打他:“男孩就舍得揍了?!武松!你敢揍我的娃,我跟你没完!”
  武松哈哈大笑,任她扑打了几下,一把抱住圈起来,轻轻顶她一顶,亲一口,总算消停了。
  旖旎的心思只容片刻放纵。还是捡起榻上的邸报,抱她坐回去,瞄一眼。
  “跑了?”
  她点点头:“跑得挺利落,马厩里抢了两匹最好的马,金子全带走,路上饿不着。瞻云馆里的人都事先藏好了,没人硬拦,也没人伤亡。”
  武松将邸报细细浏览一遍,才说:“放虎归山,还要派人跟踪监视,免出意外。”
  她笑道:“派了董蜈蚣去。你放心。”
  对兀术来说,北归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继续窝在东京城里发霉长毛,后果不外乎被自己人斡旋救走,或是被宋人狗急跳墙的杀掉。后者自然要一力避免,而前者,对心高气傲的四太子来说,也实在是难以接受。
  因此早就有心出逃。表面上放浪形骸,颓废抱怨,每日依旧不忘打煞气力,用心总结“侍从”们前来伺候的时间规律,寻找“客舍”中的每一个脆弱的角落。但宋人也对他多有提防,侍从的行程几日一换,看守上也从来没让他找到漏洞。
  直到史文恭那几句似是而非的情报,以及故意留下的金子,还有没关紧的那扇门。兀术没多犹豫。不管宋人意图如何——也许正是想甩掉他这个烫手山芋——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这个放虎归山的计划,早在夏初时分,就让史文恭提出来了。再花些工夫说服“议会”,得到一致通过,等到此时时机成熟,当即开始秘密实行。
  “虚君共治”的小小弊端之一:倘若皇帝一手遮天,完全用不着考虑大多数人的意见。
  武松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毕竟没有直接和兀术接触过,不太了解这人性格。
  “你真觉得他会直奔上京城?”
  潘小园肯定地“嗯”一声:“听他口气,早就对大金国的勃极烈制度不满了。”
  中原汉人王朝实行嫡长子继承制,确保了大多数时间皇位的顺利交接;然而游牧渔猎民族生存条件险恶,需要时刻有一位强大的首领带着部族南征北战。万一哪日首领战死,若是来一个年幼无知“嫡长子”继承大统,就是整个部族的末日。
  因此长久以来,实行的是兄终弟及,确保首领的年纪足够大,作战经验足够丰富。譬如阿骨打在位,是其弟吴乞买封为皇储“谙班勃极烈”;阿骨打死后便由他顺位而上;吴乞买死后,理应再顺延到更小的兄弟。直到年长一辈全都逝世,才轮到下一辈的子侄当权。
  而金国贵族中的年轻一代都已或多或少的汉化。吞并辽国之后,经济生活突飞猛进,贵族平均寿命大大提高,勃极烈制度也显得有些过时。二太子宗望、四太子宗弼,还有吴乞买自己的几个儿子,在女真贵族中都各有支持者。
  四太子空有一身本事,眼睁睁看着一群老迈叔父的“顺位继承”排在自己之前,而自己连个最末端的勃极烈都没排上,说没有心怀不满,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别提,吴乞买也意识到了勃极烈制度的弊端,想要着手改革,头一个建议却是将自己的嫡长子完颜宗磐扶上皇储之位。朝堂上嘘声一片。
  而当此时刻,金国皇帝率众南侵,留下一个防守薄弱的首都……
  潘小园嘻嘻一笑:“我要是四太子,被宋人俘了两次,面子已经丢光,无论如何再难加官进爵。眼下千载难逢的时机,不如趁机先把那首领之位夺下来再说。叔父们年纪也都大了,回来之后也只能吹胡子瞪眼,多半打不过我。”
  武松笑一笑。知她是故意说得轻巧,仗着自己打架方面是外行。
  犹豫片刻,握住她双手,低声道:“当着其他人的面,我不好反对太甚。但你要知道,大金国的朝政制度、叔父子侄间的勾心斗角,这些情报全是史文恭一人提及。他若有意相瞒,咱们其余人可没空去北上一遭,辨别真假。”
  她坦然回望,答道:“我可以保证他这次没说假话。”
  当然没法告诉别人,她所知的平行大金国,迟早会被争位冲突弄得元气大伤;不仅是金,乃至后来的征服世界的蒙古,也是因为兄弟内斗而分裂转衰。所谓的“胡虏无百年之运”,很大程度就是毁在落后的继承人制度上。
  所以当史文恭提及,勃极烈制度在金国受到褒贬不一时,其实便已能看出内斗的苗头。她丝毫不奇怪。眼下所做的,也不过是将这株小苗浇水施肥,让它快速成长而已。
  既要给武松定心,想了想,又说:“不仅是史文恭这么说。常胜军里的契丹将领,过去在金国服役过的,也都是一般口径。你去多问问,便知这情报真实不虚。”
  武松便不再质疑。半开玩笑抱怨道:“你怎么带的兵,你那些常胜军傲气得很,我每次去视察,全都是闷头搭脑的没几句话,连顿好吃的都不给做。”
  她忍不住抿嘴一笑。契丹军官们性情耿直,虽然尊她为主,可对于主帅的丈夫却没“爱屋及乌”,依旧把他当路人甲;更别提,似乎还有不少人看武松不顺眼,无关风月,不知哪儿来的醋意。
  逗他:“这样最好,一军不认两帅。梁山的兄弟都向着你。以后你要是欺负我,总算有人能帮我讨回公道。”
  蹭到小榻上,不满:“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她将邸报折起收好,随口说:“嗯,就那次……”
  说到一半,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搁几年以前,似乎随时随地的都能揪出他不顺自己意的地方,张口就是血泪控诉。然而不知从何而起,越来越难以抓取典型事例。甚至若是严格算来,还是自己欺负他稍微多些。
  只得话锋一转,板起脸,警告:“你要揍我的娃,就是欺负我,我就让我的兵给我讨公道。”
  八字没一撇的事呢。随口一说,倒让她讹上了。
  朝她伸出只手:“今儿没出门吧?起来,出门走走。”
  往榻上一倒,慵懒媚眼儿一抛:“不。懒。累。”
  武松不管不顾,“军令如山。”
  轻轻一提,就提得她双脚着地,不满地哼哼一声,又展颜笑道:“等我换身出门的衣裳。”
  为了最大可能地避免重蹈孙雪娥的覆辙,潘小园除了坚决与“胡吃海塞”划清界限之外,还给自己规定,坚持每天走步锻炼若干步。反正娃在肚子里也不会喊饿喊累,武松看起来也没有朝她兴师问罪的意思。甚至偶尔她被折腾得呕吐掉泪时,他一时找不到安慰的话,还会骂小东西:“就知道给你娘添乱。”
  ——可见是个悍爹,揍起娃来决不手软的那种。
  潘小园生怕自己懒散,坚持不下来,于是拉着武松,以及府里住的所有房客邻居,信誓旦旦立了军令状,每天必须完成任务。别人就当她开玩笑,自然不会用心监督。只有武松把这事当了真,只要自己得空,非得认认真真陪她走完不可。
  府衙里自然没有供人游乐的大观园,孕妇当街散步又不免显得太藐视世俗,于是叫辆车儿,直接去了宫城东北隅的艮岳——过去是赵佶的皇家园林,现在档次飞流直下,成了免费开放的大众公园。
  当然里面的奇花异草,大半已经被中产小资们搬到自己家里养着,成活率未知;梅花鹿、孔雀之类的珍禽异兽,在艮岳拆除围墙的当日集体出逃,至于此时到底是隐居山野,还是早就进入东京百姓的菜篮子,同样无人知晓;千里迢迢运来的太湖石、灵璧石,小的让百姓抱走,做了自家的装饰建材;沉重的便还留在原处,孤零零的择地而居,别有一番颓废的美感。
  至于搬不走的亭台楼阁、溪水池沼,则还保持原样,只是停掉了维护费,任旁边生出一丛丛杂草野花。偶尔有小资文人过来咏诗怀古,或是有工匠学徒前来参观,指指点点,学习皇家园林的设计思路。
  风水宝地自然不会浪费。偶尔被军队征用,作为越野、障碍的模拟训练场地。大多数时候,由着百姓随意出入。眼下城中物资实行战略管制,百姓们辛苦讨生活,加上天气炎热,没几人有那个闲情雅致,特意跑去艮岳看石头。
  下了车儿,拉着武松的手,一步步登上寿山主峰,找棵大树下歇了。额角沁出汗,让他拿袖子轻轻擦掉。
  寿山高于北面城垣。远远看到城外绿茵一片,起伏叠嶂,丘壑间隐现营帐炊烟,那是驻扎在京城外围的重重重兵,一日也没歇了警戒。
  和武松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些沉谋重虑。兀术虽然放走了,然而不管他能在上京掀起什么风浪,这边“御驾亲征”的金军必须不能轻慢。
  按照史文恭的说法,眼下大金国国力昌盛如同旭日初升,如果现在将兵力分散出去收复华北郡县,必然会和金军陷入徒耗钱粮的拉锯战。并且宋军机动力不足,就算打几场胜仗,也无法动摇对方的元气。眼下的计划,是在华北扶植义军,一面进行“敌后抗战”,一面以肥美的东京城为诱饵,引对方深入宋境,然后趁金军补给线拉长、首尾不继之时,一举将女真精锐骑兵歼灭,让他们再没机会回到长城以北。
  愿景十分完美,然而只能胜不能败,风险自担。
  若是放在半年前,赵佶君臣执掌大内的时刻,这个计划连想都没人敢想。若是谁敢在朝堂上提出来,一半朝廷大员得吓得哆嗦,另一半怒斥说话的居心险恶,竟然胆敢将圣上的安危当儿戏,还不赶紧治罪。
  然而时过境迁,主事的换成一干赤胆忠心主战派,连同天不怕地不怕的各路土匪,纵然是万分看不惯史文恭的,也只能说一句:“此计甚妙,就是毒了些个。”
  潘小园更是一力主张支持:“这叫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
  总结得淋漓尽致,没人驳得了这十二个字。
  武松轻轻捋着身边人的鬓发,心中闪过无数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念想,却不时被牵挂时局的心思打断。
  低声对她说:“我问了大夫,估算时日,等金国皇帝御驾打到黄河之时……”
  戛然住口,揽住她轻轻向后一跃。潘小园只觉得什么东西从眼前嗖的飞过,叫道:“二哥……”
  武松见她无恙,气不打一处来:“谁在这儿练暗器呢!出来让我揍一拳!”
  绕过一座假山,只见一绿一蓝两个人影。穿蓝的一回头,居然是琼英,手里头还握着一颗石子,有些心虚地笑道:“武松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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