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绣同样觉得这事透着诡异,这种手段就像是为了报复,可是谁会费尽心思冒险进入大理寺监牢报复一个已经必死无疑的人?
“我想今天再去审审那女子,估计她就会招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我们一齐入宫向父皇交差吧!”南宫洐看着他们说道。
几人纷纷点头,都明白他的意思,那女子和那些蒙面男子是一伙的,几个蒙面男子都已经招了是受太子府的人指使,米衣女子也不会再扛下去了。
他们的出现本就是有意为之将计就计,目前案子只能到这里暂时让它告一段落。只是可怜太子了,他们如实禀报,皇上自会判断,看皇上怎么做吧!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早就识破他们的计策,早就知道净圆已死,他们想要利用这个炸出对方已经不可能了。
对方在暗,他们几乎对对方一无所知,这件案子根本没办法继续查下去。百姓们都在关注着,必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不然他们会对朝廷失去信任,因为景绣是丞相千金杀了三人都可以平安无事,百姓们肯定会怨声载道的。
“不行!”一片沉默中南宫新月出声道,景绣几人疑惑地看向她。
“难道我们真的不查了吗?静安师太要白死吗?”她盯着景绣,语气咄咄地质问道。
景绣提醒道:“你没听明白我们的意思。”只是暂时表面上让事情告一段落,不是不查,是转到暗地里去查。她已经知道突破口在景天岚和六姨娘身上,只要盯紧他们,一定会顺藤摸瓜,查出真相的!
“我听明白了!”南宫新月一步步走近她,讽刺地说道:“你们的意思是为了帮你洗脱罪名,明知道有人在陷害太子皇兄,我们也要装作不知道。”
如果她真的洗脱嫌疑了,她还会尽心尽力地去查真正的凶手吗?南宫新月真的不确定。
还有司马濬,和景绣无关的事他还会插手吗?
至于他们,她的二哥四哥,他们恐怕巴不得太子被冤枉,怎么会再去查什么真凶?
看着她拂袖而去的身影,景绣只感觉心口燃着一团团炙热的火焰,拿起旁边的杯子能灌了两口水才觉得好些了。
南宫洐和南宫泽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同时也都觉得南宫新月的反应有些奇怪。
之前只以为她是觉得好玩,或者是为了出宫为了和景绣在一起所以才会想要跟他们一起查案,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景绣和司马濬倒是能猜到南宫新月在想些什么,景绣甚至觉得她为了查良妃死亡的真相有些走火入魔了。
青霜打听来的消息说昨日食客居门前的男子是南宫新月从二皇子府的护卫中挑出来的,她将毒药交给那男子并骗他只是普通的泻药。她明明有解药,完全可以先喂下那男子吃下一半减轻那男子的痛苦,可是她没有。
而且南宫珏是让她将毒药交给“假冒扁鹊的人”,但是她没有,她就不怕她束手无策,那男子白白丧命吗?
景绣见南宫洐两兄弟都一副睡眠不足的疲惫相,于是就让他们留下休息,她和司马濬再去审那米衣女子。
南宫洐和南宫泽自然乐的轻松,就全权交给他们了。
景绣和司马濬来到大理寺,葛天一亲自领着他们进了监牢。
阴暗潮湿的监牢内一股腐烂的馊味,司马濬担心她闻不惯,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她。景绣笑着接了过来,然后捂住口鼻,这儿的味道实在是难闻了点,她的鼻子本就敏锐,一点细微的味道都能闻的清楚,更别提这儿的味道这么大了。
各种各样的味道往鼻子里窜,景绣分辨不出手帕上是什么味道,但她觉得很好闻,有他身上的味道。
短短一夜的时间,昨日还意气风发的女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头发散乱不堪,脸上脏污不堪,最最触目惊心的就是她的右手,虽然做了简单包扎,但是包扎的布上浸满了湿漉漉的血液。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哈哈哈,你别得意……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日后的下场,哦,不对……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的……”
女子咯咯地笑着,看着景绣有气无力地说道。
“即使你说的话成真,可惜你也等不到那一天。”景绣从容地说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至于我到底来干什么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女子闭上眼睛,一副不打算再说的样子。
“葛大人,我能跟她单独谈谈吗?”
葛天一点头,带着狱卒出去了。司马濬有些不放心,景绣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这是监牢,他们就在外面能出什么事?
司马濬看了一眼牢内的女子,对景绣道:“有事叫我!”
“嗯!”
司马濬走后,牢内的女子睁开眼睛,看着景绣幽幽地开口道:“濬王殿下这样的男子二小姐可要守住了,觊觎濬王的女子可不少……”
景绣没多想,悠悠一笑,“姑娘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关心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女子不耐烦地说道:“说吧,你把他们都支出去要跟我说什么?”
这是最靠近里面最角落的一间牢房,四周的牢房都是空的,她们正常说话根本没人听见。女子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想跟她说的,搞这么神秘。
“我就是想问问你……”景绣故意停顿了两秒,才接着开口道:“六姨娘和景天岚为什么要陷害太子,太子倒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女子猛地睁大眼睛,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如果实话实说我或许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日后会对六姨娘好点,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我……”
女子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你不用威胁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听命于太子,太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任景绣怎么问她都再也没开过口。
景绣无法,走出了监牢,司马濬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景绣将那女子说的话转述给葛天一,葛天一让人写好状书拿进去让那女子画了押。
*
翌日,御书房内。
崇明帝看完他们呈上来的折子,抬眼视线一一从他们面上略过,沉声道:“这样就结案了?难道我西临的官员都是这样破案的?”
除了司马濬坐着外其他四人都是站着的,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
“皇上,只是明面上结案,让对方放松警惕而已。”见大家都不说话,景绣只好率先硬着头皮开口解释道。
“明面上结案?就是让太子背锅吗?”崇明帝目光压迫力十足地落在她脸上,威严十足。
司马濬开口道:“当然不能让太子背锅,也不需要别人背锅,百姓们只会在乎官府怎么惩治凶手,至于幕后主使是谁他们并不知情也就不会在乎。”
崇明帝轻笑,“百姓们不知情,文武百官呢?”不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那么太子就会被当成幕后主使议论,虽然他不满意这个儿子,但也不希望他被无端冤枉。还在他被软禁的时候,难保他不会气急败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司马濬微笑,闲闲地道:“那就看皇上的本事了!”
崇明帝语气一窒,看他的本事,这是在考验他吗?考验他能不能拿着这样一份漏洞百出的冤假错案的折子糊弄住满朝文武?
崇明帝沉默了半晌,抬眼看向景绣,“说吧,这次要朕给你多久的时间?”
景绣一愣,她怎么知道需要多久的时间?
轻声道:“越长越好吧?!”
崇明帝一噎,“两个月,朕给你两个月时间,两个月之内必须给朕破案!”
景绣硬着头皮回道:“……是!”
“既然想要暗中查案,你们这么多人就显得太过引人瞩目了,老二老四就不要参与了,月儿也回宫来吧!”崇明帝语气不容拒绝道。
南宫洐没有异议,南宫泽和南宫新月却一脸的不情愿。
在南宫泽看来查案比上朝有趣多了,南宫新月更不用多说了,她这几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查出良妃当年难产的真相,突然让她回宫不再插手这个案子,她怎么能甘心?
但是看着崇明帝明显不悦的脸色二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不快。
景绣目瞪口呆,这意思是让她自己一个人来查?
“好了,都退下吧!”崇明帝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淡淡地吩咐道。
几人就这样神情各异地退了出去,南宫新月直接回自己的宫殿,另外四人一道出了皇宫。南宫洐兄弟二人是骑马来的,景绣和司马濬是同乘一辆马车来的。
马车上,司马濬看着景绣一脸郁闷的模样,笑问道:“怎么了?”
景绣苦恼地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案子这么复杂,涉及甚广,我再加上青铜青霜,就三个人又无权无势的,想要破案恐怕不太容易。”
司马濬失笑地摇摇头,“你真以为崇明帝是将这案子交给你一个人了?”
景绣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司马濬摇头,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道:“我难道不会倾力帮你?”
枉你平日聪明,怎么连崇明帝的这点心思都没看出来?
景绣歪着头,细细思量着他的话,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肯定你会不遗余力的帮我,所以才让其他人退出?”
司马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景绣咋舌,崇明帝这完全就是把司马濬当成免费劳动力了!这真是太腹黑了!
“他之所以让其他人退出这个案子大概还有别的考量。”
“什么?”
“你想想看什么人会这么处心积虑地陷害太子?”
景绣眼神微敛,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他怀疑二皇子?”
司马濬点头又摇头,“不一定是怀疑他,但至少事情一旦涉及太子,他们参与进来总归不合适。”
不论是作为兄弟妹妹,还是皇位的竞争者,都不合适。
景绣想了一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来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扭头问他,“你会帮我吗?”
司马濬失笑,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耳朵,声音温柔地说道:“我帮你,只要你需要,我永远在你身边!”
景绣脸色微烫,这不是情话的情话听得她心里甜丝丝的。
“可是,难道皇上看不出来这案子涉及太广,可能和宫里的妃子有关系吗?你是东旗王爷,他怎么会放心让你参与进来?”
虽然这算不得什么国家大事,但很有可能关系到他们皇家的颜面,崇明帝就不怕在司马濬这个东旗人面前丢了面子?不是说皇家人最重面子的吗?
司马濬垂眸,他倒是没考虑到这一层,她说的的确有道理。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怕有什么缺点或者秘辛被别国人发现,那会被别国当成笑柄和谈资的,国家的尊严就会被践踏。崇明帝是太过相信他才放心让他参与进来吗?
他正这么想着,听景绣认真地说道:“或许皇上相信你不是那等说他国是非,玩弄口舌之人?!”
景绣说完,自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觉得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会一百个放心司马濬,相信他不会是个乱说是非之人。
司马濬不置可否,或许吧,管他是什么原因呢,反正跟他的绣儿有关系的事他肯定是要管的,谁都别想拦着他!
马车在相府门前停下,临下马车前,景绣不确定地问道:“那女子的手……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司马濬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而嘱咐她:“手上按时上药。”
景绣点头,懂了,是他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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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贺元约见
定案之后,大理寺也张贴了对米衣女子的判决——腰斩。百姓们拍手叫好,纷纷猜测米衣女子为什么会丧心病狂到连杀三人,和三位死者间有什么样的纠葛,短短几天,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每个人都说的绘声绘色,仿佛真的是个知情人一样。版本众多,各有支持者。
景绣戴着斗笠进入食客居,边上楼边听着楼下众人的议论声,含笑摇头。
事情若真是如他们猜测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惜,事实却不是这么简单。
来到约好的厢房,青霜刚抬手敲了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二、二小姐,你来了!”年轻小公子,清秀腼腆,结结巴巴地看着景绣说道。
景绣入内,取下头上的斗笠,霎时间,贺元觉得屋子四壁仿佛都发了光一样,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景绣的脸上,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西临第一美人”,这些日子,好像不管到哪儿他只能听到人说起这位丞相府的二小姐。关于她的外貌,她和嫡母嫡姐的争斗,她和太子的过招,和濬王以及几位皇子还有叶寻的风流韵事……
一桩桩一件件都精彩地让人忍不住拍手叫绝,在贺元心中,景绣简直就是个罕见的奇女子。
只是见到人了,感觉跟他想象中的形象不太一样。比他想象的要漂亮的多,而且更有气质,更知书达理,更温柔……
总之就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哪哪儿都好。
“贺四公子,久仰大名!”景绣将斗笠交给青霜,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看的少年伸出手笑着道。
贺元这才回过神来,视线从她的脸上下移到那只修长莹白的手上,茫然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景绣动了动手指就将手缩了回来,这握手的礼仪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想起来过,怎么今天猝不及防的用起来了。
“坐!”反客为主,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虽说眼前的少年也有十七岁了,但是明显比大他一两岁的司马濬南宫珏等人显得小了许多,简单了许多。
贺元等她坐下后才在她对面落座,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
见他不说话,景绣无奈地笑问道:“贺四公子,不知道你找我所谓何事?”
刚接到他邀约的帖子,景绣诧异不已,她和他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百花竞赛时的一场对弈了,而且是扁鹊不是景绣。他约她会是什么事呢,景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元抬头,欲言又止,景绣也不着急,含笑看着他悠闲的品着茶。
“听说二小姐和扁鹊姑娘是多年好友?”贺元好奇地开口道。
景绣微微挑眉,点头道:“是,怎么,四公子认识扁鹊姑娘?”
“百花竞赛上有幸和扁鹊姑娘对弈了一局,扁鹊姑娘棋艺精湛,贺元心生佩服,曾和她约好,有机会定要再切磋切磋。可惜,扁鹊姑娘行踪不定,一直不得见。”贺元不无遗憾地说道。
自那日百花宴后他的确一心想着再与扁鹊对弈几场,但是扁鹊住在宫中,他不得见。后来她出宫住到濬王府,他去过几次,可惜次次都被挡在府外,守门侍卫连通报都不帮他通报一声。
但是他不死心,就到濬王府门口转悠,希望能碰碰运气,或许能见到扁鹊出门。结果才去了两次就被他爹发现,禁止他再靠近濬王府了。
他爹一直对几年前在东旗和西临的那场战役中输给年仅十三岁的濬王而耿耿于怀。因为这个,每次去什么地方需要路过濬王府,他爹都会选择绕路走。
更是不许他们几兄弟接近濬王,当然他们也基本上没机会没必要去接近。
景绣扬眉,“所以……四公子约我来这儿是想打听扁鹊姑娘的下落?”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