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珏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又不屑的弧度,“将这封信交给父皇,一边向南疆派兵一边给南疆皇去信,我就不信南疆皇会为了一个宇文烈和西临开战,让他亲自除去宇文烈另外再将南疆最好的大夫送过来医治绣儿!”
南宫彦神色凝重,“事情并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那宇文烈此刻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南疆皇正对他怨念颇深,你若是惹急了他,难保他不会鱼死网破,我们现在对绣儿昏迷的原因一无所知,决不能拿绣儿性命去冒险啊!”
南宫珏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一样,脸色顿时颓然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不甘心的问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南宫彦神色幽幽,若有所思道:“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见他面色狐疑的看向自己,南宫彦忙又说道:“这件事需要和司马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说不定他知道绣儿到底为什么昏迷。”
南宫珏只能点点头,将信塞进怀里收好,两人一同去了隔壁濬王府。
*
司马濬一路直奔叶府而来,虽然已经亥时了,叶家却依旧一片灯火通明。
这样一场盛大的喜事花了那么多天准备,善后的工作自然也不是三两个时辰能好的。
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叶夫人忙了这些日子已经累坏了,叶寻也不忍心看着母亲这么晚了还要操劳,于是难得对母亲摆出强硬的态度让她先歇着去了,自己帮着指挥下人们收拾。
“少爷,濬王殿下来了!”管家忽然急色匆匆的跑过来,叶寻神色诧异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已经看到司马濬三人大步而来的身影。
他眼中盛满了疑惑,忙也大步迎了上去。
一到了跟前就发觉到司马濬的神色不对劲,眼眶在周围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线条紧绷,完全不若白天所见的柔和,仿佛在几个时辰里变了个人一样。
这个时候,他不在府内新房陪着绣儿却来了这儿……
不等他开口发问,司马濬就粗哑着嗓子,说道:“我要你去东旗找师父师娘。”
“师父师娘?”叶寻有些茫然。
“是,绣儿现在昏迷不醒,或许只有师父师娘能救她!”司马濬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圆空和宇文烈他自然不会放过,可是他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两人身上。圆空也曾是师父的徒弟,或许师父师娘知道怎么能让绣儿醒过来,就算不行,有师父师娘陪在绣儿身边,他不在的时候也能放心些,而且圆空想必对师父师娘多少有几分忌惮。
叶寻神色一变,顾不得去探寻为什么他能那么自然的称呼“师父师娘”,“你说……绣儿怎么了?”
昏迷……只有师父师娘能救?这怎么可能,明明几个时辰前绣儿还好好的?
司马濬没有心思跟他啰嗦,目光中带着恳求,“师父师娘人在东旗,我希望你能马上赶去东旗找他们,告诉他们绣儿现在很需要他们!”
虽然此刻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很想亲自去看看绣儿,可是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叶寻不敢耽搁,神色冷凝地点头道:“我马上就去!”说着就转身快步向内院走去。
☆、第321章:侧妃
叶寻匆匆忙忙的收拾了行李,又匆匆忙忙地和父母道了别就连夜离开平阳城快马扬鞭冒着黑夜和严寒往东旗而去。
叶国公夫妇苦劝不止,见他神色焦急知道景绣此刻一定很严重,所以也不敢再拦他,只殷殷嘱咐他一定要多穿点衣裳多注意安全。
夫妇二人送走了儿子,也不敢将这事告诉叶老夫人,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让下人备好马车,二人急匆匆的往濬王府而来。
新房所在的院子叫沁园,夫妇二人一路跟着濬王府的下人走过去,刚走到沁园门口就见很多提着医药箱的太医和大夫垂着头脚步急切的从里面涌出来。
如果是往日太医们见到叶国公自然会停下来热切的寒暄两句,可是此刻一个个垂着头仿佛根本没看到他们夫妇二人一样,匆忙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直往府门的方向而去。
叶国公夫妇相视一眼,脸色越发担忧起来,站在一边等这些太医大夫们离开之后才慌忙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林枫也在,立刻就反应过来皇上肯定也在里面。
林枫看到他们二人,恭敬的打开了房门请他们进去。
夫妇二人快步走了进去,屋内崇明帝、司马濬、南宫彦、南宫珏都在,还有青霜、如意、李嬷嬷垂首恭立在一旁。
“臣参见皇上!”叶国公目光在床上躺着的景绣脸上担忧的扫了一眼,对着崇明帝行礼。叶夫人泪水涟涟的看着景绣,福身的动作颤抖的厉害。
崇明帝目光从景绣脸上移开,看了他们一眼,哑着声音道:“你们来啦,没惊动老夫人吧?”
叶国公忙道:“母亲她已经歇着了,臣不敢惊动她老人家。”
崇明帝点点头,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老人家高兴的厉害,若是此刻听到绣儿忽然昏迷不醒,这大喜大悲之下,身子如何受得住。幽幽叹了口气,“先瞒着吧,说不定绣儿明天就醒过来了……”
叶夫人哽咽道:“这到底是怎么了,白天……白天还好好的啊……”
没有人说话,因为除了司马濬外没有人知道景绣到底是怎么了。
司马濬捏着着南宫珏交给他的信,神色阴骘的厉害,久久没有出声。
南宫彦和南宫珏兄弟二人蹙眉看着他,神色间难掩焦急。
崇明帝看向他们,目光从他们三人的脸上略过,落在司马濬手中的信上,眼中充满了探询。
“你打算怎么办?”南宫珏忍不住问道。
司马濬垂下手转头看向床上的景绣,目光是那样的专注和缱绻,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又像是在探寻什么一样,在屋子四周转了一圈,嘴唇颤动,仿佛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一样。
众人见状,蹙眉目光狐疑的左右看了看,面面相觑,尤其崇明帝更是疑惑,眉头紧皱的看着司马濬,已经好几次了,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四处看,到底在看些什么?
景绣恰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明明只有短短两三个时辰不见而已,却觉得已经分开有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嘴角微扬快步走了过去。
司马濬本来已经低下去的头忽然又抬了起来,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一样,他抬脚上前两步,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脸色激动,气息不平。
景绣在他面前顿住脚,看着他的神情和举动颇为诧异,难道他现在能感觉到自己?她心里一阵狂喜,试着往旁边走了两步,司马濬立马就挪动脚步面向她。
景绣心里一喜,他能感觉到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司马濬伸出手凭着感觉在一处停下,眼眶泛红,嘴唇张了又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神色惊骇,崇明帝慢慢站起了身子,看着司马濬伸出的那只手,眼中精光闪动。司马濬因为绣儿无缘无故的晕倒太受打击而精神失常?
不,这不是司马濬!如果他这么一点打击都承受不住自己又怎么会将绣儿嫁给他?
司马濬渐渐恢复了平静,缓缓的放下了手,嘴角甚至还轻轻上扬了起来。
“你……”南宫珏看着他奇特的表情,只觉得心头惊骇莫名,绣儿如今这个样子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他认识的司马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击垮的!
南宫彦却像是探知了点什么一样,若有所思的看着司马濬视线停留的方向。
叶国公夫妇却是一头雾水,青霜如意和李嬷嬷更加担忧起来,自从王爷抱着小姐回来,他好多次都表情奇特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好像小姐在那里一样,小姐的昏迷给王爷带来这么大的打击吗?
景绣此刻兴奋的不得了,转头看向其他人,只见大家的目光都或惊诧或有所思或担忧的看着司马濬,司马濬的举动在他们眼里一定十分的奇怪吧……
司马濬没心思去在意崇明帝等人在想些什么,仿佛在一瞬间精神振奋了起来,低头又看了手中的信一眼,转头先看了床上的身影一眼,然后就又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脸上的神色渐渐坚定下来。
景绣好奇就走到他身旁去,看他手中的信。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之前在城外宇文烈跟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早就将一切都策划好了。
这封信应该是放在霈儿身上的吧。
她抬眼看向司马濬,宇文烈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害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人是他,想要救自己的人也是他,她有点搞不明白了。
南宫彦和南宫珏相视一眼,知道他这是有了决断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崇明帝和叶国公夫妇一头雾水,纷纷看向他手中的信。
司马濬微微侧低下头,温柔的勾了勾唇角,然后看向崇明帝,“时间不早了,请皇上早些回宫歇着吧!”然后又看向叶国公夫妇,“舅父舅母为了我和绣儿婚事操劳了,这件事情还请想办法瞒着祖母她老人家,免得她老人家受不住!”
“明天一早,我打算带着绣儿启程去南疆,诸位放心,我一定会让绣儿好好的醒过来!”司马濬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南宫彦立马出声道。
司马濬看向他,知道他曾经在南疆待过一段时间,而且对南疆的形势也多有了解,于是点头。
南宫珏很想说他也去,可是一想到还在高烧昏迷的宇文霈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崇明帝和叶国公夫妇神色既震惊又茫然,崇明帝看着司马濬,“绣儿只有去南疆才能醒过来?”
司马濬点头,怅然道:“或许吧……”
崇明帝眉头一跳,南疆虽是小国,明着不敢对他们动手,可是背地里那些卑劣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既不能确定绣儿去了一定能醒过来,万一再出个意外?
“皇上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绣儿,绝对让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您面前!”看出他的忧虑,司马濬郑重且坚定的说道。
南宫彦也看着崇明帝开口道:“父皇放心,儿臣和濬王一定会照顾好绣儿,将她好好的带到您面前!”
崇明帝神色变幻不定,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儿,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原以为能留她到开春……
叶国公脸色纠结,叶夫人默默哭泣,二人一边舍不得景绣一边又在为怎么向叶老夫人解释而忧心,绣儿明日一早不声不响的离开,三天后便是三朝回门,到时候可瞒不住了。
景绣也没想到司马濬竟然这么快的就决定要带自己去南疆,南疆虽然畏惧东旗和西临,明着不敢对他们动手,暗地里可就说不准了。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说不定圆空和宇文烈的计划就是用自己将司马濬引去南疆,方便对付他呢?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她想把这些话告诉司马濬,想到他听不见顿时心如火烤起来。
又去看崇明帝和叶国公夫妇的脸色,见他们都是一副忧心不已的样子。
她慢慢走向崇明帝,只见他深深地看着床上的自己,那样担忧脆弱的神情是平日从来没有见过的。猛然在他的鬓角发现了几丝白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奇异的光泽,她的心里一阵愧疚。从她来到平阳城,一直都在给父皇惹麻烦,后来相认了,一直让他为自己担忧和牵挂,自己却从来都不曾好好的陪伴过他,现在更是要以这样人事不省的样子离开他的视线,可想而知他的心里该多么的挂念和忧心……
艰难地移开视线去看叶国公夫妇,舅父虽然总是端着一副严肃的面容,但是却是外冷内热的性子,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叶家的孩子来看待的。至于舅母,更是将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惜,尽其所能的对自己好。
她又想到叶老夫人,自己不声不响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离开,祖母如何不起疑,到时候自己昏迷不醒去南疆治病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她老人家万一悲伤过度情绪激动有个万一,她……
司马濬看着崇明帝他们,绣儿看着他们这样一定会十分的愧疚和难受吧!于是他向前两步,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说道:“夜深了,请各位回去吧,明日一早我要带着绣儿出发去南疆,事不宜迟,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崇明帝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向他,郑重的说道:“绣儿就交给你了,千万千万要让她好起来!”
司马濬郑重点头。
崇明帝又看向南宫彦,“你身子才好,要保重好自己!”
南宫彦神色动容,抱拳不语。
崇明帝最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就一狠心走了出去。
叶国公也扶着满脸是泪不情不愿的叶夫人出去了。
南宫珏和南宫彦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司马濬走到床侧坐了下去,声音疲惫的说道:“出去吧,绣儿不会有事的!”
他们出去后,司马濬又挥挥手让青霜几人也出去了。
青霜将司马濬的话都告诉了瑞亲王和青铜等人,瑞亲王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下去准备吧,你们挑些可靠的人跟随濬儿去南疆,其余人三天后都跟我回东旗。”
“那瑞安郡主……”红叔蹙眉问道。
青霜疑惑不已,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瑞安。
青铜刚才已经看见瑞安了,只是刚才没有心思去搭理她,此刻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红叔。
临飞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蒋迁则是满脸气愤,听了这话就气势汹汹的往院子外走去。
瑞亲王眉头蹙了起来,红叔忙喝道:“你干什么去,回来!”
蒋迁不情不愿的停下步子,却并没回头,茁壮修长的背影显得十分倔强。
在青铜和青霜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以及红叔充满探询的神色下,瑞亲王爷艰难的开口,“她跟本王回东旗,等濬儿和绣儿回去之后再行纳侧之礼!”说完也不敢去看他们陡然变化的神色,甩袖大步离开。
青铜青霜相视一眼,就眉头深锁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红叔,青霜急切的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纳侧之礼,王爷知道吗?”
红叔神色满脸疲惫,“这是皇上的命令,老王爷也没有办法。”
说着就带着院子里其他的下人们出去了,开始准备司马濬和景绣明日出行的一应事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铜看着始终低着头的临飞,语气困惑又气愤地问道。看样子这件事还没有告诉王爷知道,这是老王爷擅自遵从皇上的命令行事的,只是哪有人在娶正妃的这一天同时将未来侧妃带进府里来的,刚才他听的分明那瑞安竟然大言不惭的称呼老王爷为“父王”,既然还没行纳侧之礼,谁允许她这么称呼的?!
临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我也是白天才知道这件事的,还没来得及告诉王爷。皇上虽然妥协同意了王爷和王妃的婚事,还派了那李德庸过来给王妃送了赏赐,但是同时李德庸也给老王爷带来了新的旨意,王爷和王妃大婚之日同时迎那瑞安郡主入府为侧妃。这件事也怪不得老王爷,老王爷是打算能缓几日就缓几日的,没想到那个瑞安郡主竟然自己上了门,看来那李德庸也是给她去了信的。”
“可恶!”青霜脸色气的铁青,双拳攥的紧紧的,胸中怒火中烧难受的厉害。王爷和王妃大婚王妃却人事不省,等王妃醒过来却忽然发现在她昏迷的时候王爷纳了侧妃,王妃会怎么想?
越想她心里越不是滋味,恨不得亲手去结果了瑞安!
青铜脸色沉的能滴下水来,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冷笑一声,“她既然如此厚颜无耻迫不及待的住进来,没行纳侧之礼,也没有得到王爷的承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