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抓住她伸出来的双手,入手的冰凉让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珏儿你终于来看母妃了!”直到此刻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她才真的相信真的是珏儿来看她了,这一次不是她的幻觉。
她瞬间喜极而泣,紧紧地回握着南宫珏的手,哽咽着道:“你知不知道母妃等你多久了啊?”
她就知道他不会见死不救的,自己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可都是为了他的皇位啊!
“我来了……”南宫喉头哽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低声喃喃了这么一句。
淑妃却完全没有去在意他的神色,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快去向你父皇替母妃求情,就说母妃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下那些错事的……就说母妃是因为太爱皇上才会嫉妒良妃的……把你三哥也带上,让他装病,皇上一定会不忍心拒绝的……”
“母妃!”南宫珏听到这话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挣扎着将手曾她的手中抽走,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母妃,你还没认识到你自己的错误吗?难道你的心里对三哥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到现在你竟然还想着要利用三哥!”
他眼神陌生地看着因为他的话而怔楞住的淑妃,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她为什么还在执迷不悟?
“……”淑妃回过神来,神色紧张地看着他,摇头解释道:“没有,我觉得很对不起彦儿,可是为了我们母子三人能在宫中站稳脚跟,母妃不得不牺牲他……”
南宫珏摇着头,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转身决绝地沿着来时的路大步离开了。
“珏儿——”淑妃抓着铁栅栏对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嘶喊,可是不论她怎么喊叫南宫珏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一下,消失在走道尽头。
淑妃颓然的瘫软在地,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手指近乎扭曲,眼中渐渐升腾起愤怒的火焰。
景绣缓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愤怒的神色,心里对这个女人的不齿更深了。
唇角微勾,语气淡淡地开口:“你现在很生气,你觉得你辛辛苦苦将五皇子养大,为他筹谋皇位,他不应该这么对你,对不对?”
淑妃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仰头看着她,“不错,我牺牲彦儿做下这么事完全就是为了让他当上太子日后登上皇位,难道就因为我失败了,他就要不认我吗?我是他的母妃,没有我他哪儿来这么高高在上的身份,如今我身陷囹圄,他却不管不问,你不觉得他实在太过没心没肺了吗?!”
景绣听着她长篇大论冠冕堂皇的话气极反笑,眼神睥睨,冷冷地揭穿她自欺欺人的鬼话,“你做这一切完完全全是为了你自己,是你自己想要皇位!”
掷地有声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重重地落在淑妃的耳里心里,她神色恍惚地摇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地直视着景绣含着耻笑的双眸。
“不,你胡说!”嘶声大吼,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久久回荡着。
“你口口声声说你做这一切是没了五哥,可是你问过五哥需不需要吗?大概你是担心五哥不愿意,所以你不敢告诉他吧?”
“不,你胡说八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珏儿!”
景绣见她还在狡辩,神色越发狠厉起来,大声质问道:“那我母妃当年早产难产也怎么解释?难道你害死我母妃也是没了五哥吗?”
仿佛被她问住了一样淑妃怔楞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无言以对一般。
“南宫新月是谁的孩子,她和东旗皇室有什么关系?”趁着她心神不宁的时候景绣趁热打铁地问道。
“哈哈哈……”淑妃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神情神秘又带着一丝快慰地说道:“我不告诉你……”
景绣看着她疯狂而诡异的神情,知道没办法从她口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也转身飘然离开。
宇文霈看着从进门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发出一言的男子,知道他是刚从淑妃那里过来,心情不好也是正常。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南宫珏平复好自己的心绪抬眼看她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她自己都被关押起来了,回了南疆等待她的十有**就是死亡,她不担心她自己的处境和即将到来的命运反而在这里担心自己。
“你没事了?”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宇文霈一双大眼睛茫然又充满不安地问道。
南宫珏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你才对!”
宇文霈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眼中升起一丝狐疑,他没事吗?自己为什么觉得他在强颜欢笑?
“你打算怎么办?”南宫珏正色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却是茫然摇头。
她能怎么办呢?
乖乖地待在这里,等着被押解回南疆,等着承受父王的怒火……然后可能就是离开这个世界……
南宫珏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费解地看着她,“难道不觉得委屈吗,明明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却偏偏要你来承担后果?”
宇文霈眼中渐渐地多了些兴奋的光芒,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南宫珏语气一窒,望进她闪烁细碎光芒的大眼里,心忽然漏跳了一拍。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他们相识以来的一幕幕,那么清晰地印着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你怎么了?”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并不说话,那眼神却好像能将她吸进去一样,让她忍不住紧张起来,慌忙低下头去,细弱蚊蝇地问道。
南宫珏猛然回过神来,耳朵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无辜落难而已,况且绣儿她很喜欢你,之前曾经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你如果出事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时莫名的紧张,眼神闪烁,也不敢看她,呼吸都微微地急促起来,可是他仍然装作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宇文霈听了这话,失望的“哦”了一声,低着头抿着唇不语。
她还以为他也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了呢,原来是她想多了。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扁鹊姐姐,扁鹊姐姐已经将他的心都填满了,他的心里哪里还会有地方放的下自己呢?
想到自己长这么大除了扁鹊外没有人真心对她好真心的喜欢过她,她的心里就升起浓浓的悲伤来,那悲伤那么深那么浓烈。
豆大的泪珠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顺着眼角滴落下来,一颗一颗,南宫珏不经意间一瞥,呼吸一窒,那一颗颗泪珠就像是滴落在他的心上一样,带来冰冰凉凉的感觉,冻的他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
“别哭!”忽然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脸,柔声说道。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别哭,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坚定的话语脱口而出,他愣了一瞬,然后又说道:“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宇文霈呆呆地看着他,忽然粲然一笑,“嗯,我相信你!”
☆、第267章:我们成亲吧
景绣看着他红的几欲滴血的耳朵,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房门,水亮的双眸里带上了点点笑意,待他走近,语带揶揄地问道:“终于舍得出来了?”
南宫珏面上更热了,却目光直视着她,一脸担忧地说道:“父皇不会真的要将七公主送回南疆吧?”
听他提起正事,脸色担忧,景绣也跟着脸色严肃起来,没了再打趣他的心思。毕竟不管她多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霈儿还被关在里面,不能自由呢,当务之急是解决霈儿的处境问题,然后他们才能在一起啊。
其实现在问题反而变得简单了,他和霈儿有婚约在身,如今又是两情相悦。霈儿就已经算是他们西临的媳妇了,只要他能说服父皇和文武百官,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南疆皇本就理亏,而且对霈儿根本不在意,想来也不会说什么。
听了她的分析,南宫珏紧蹙的眉峰微微舒展开来,可是依旧面有忧色,“说服父皇容易,可是说服那群老家伙……”
景绣轻笑一声,面色高深道:“其实说服他们也容易……”
南宫珏眼神诧异又带着怀疑地看着她,她怕是还不知道朝上那群老家伙的秉性吧,要知道十八岁之前出宫游玩那群老家伙都会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指手画脚。何况这次?
如今朝中有不少官员已经上折子主张攻打南疆了,正是和南疆水火不容的时候。那群老家伙提起南疆就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霈儿就是他们主张关进大理寺的,甚至有几个官员主张直接处决霈儿。
他们如何会轻易同意无罪释放霈儿?婚约他们就更不愿意承认了。
而且现在也有不少官员怀疑母妃做的一切他和三哥也有参与,他在这个时候借他和霈儿的婚约想要让霈儿无罪释放,这说不定会更加激起那帮老东西对此事的强烈反对。
景绣却是想到了那日朝阳和瑞安去濬王府找她说的话,这个世界上长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霈儿换个身份就是了,朝中的官员真的会闲到对此事紧追着不放吗?
司马濬和南宫彦正坐在屋檐下执子下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镀了层耀眼的金光般,本就都是气质出众的人,此刻更显得灼灼其华夺人眼球。
屋顶的积雪在阳光下慢慢消融,雪水顺着屋檐滴落下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二人沉浸在棋局上,都是一脸沉静若有所思的样子。
景绣和南宫珏二人驻足看了一会儿然后相视一眼走向前去,分别在他们二人身后站定,望向棋盘。
正该南宫彦下子,只见他修长苍白的手指举着一枚棋子,眉头轻蹙,目光全神贯注地在棋盘上逡巡,举棋不定。
司马濬抬头看向景绣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无声微笑,伸手去探了探她手上的温度,嘴角的笑容越发柔和了些。
景绣好笑地看着他,天气虽然冷可是她穿的不少,又在外面走了这么一遭身上热乎乎的,手自然也是暖的。
似乎对他们这么温情脉脉的举动早就习以为常,南宫珏抬头觑了他们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看棋局。眉头深锁的程度不亚于坐着的南宫彦。
小德子无声地搬了两张凳子分别放在南宫珏和景绣身后,然后又拿来两个精致的琉璃杯过来放到棋桌旁的矮几上分别斟了两杯热茶,又为司马濬和南宫彦的杯子里蓄了些热水进去,然后才又默默地退到一边去。
景绣在凳子上坐了下去,司马濬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端起新加的一个杯子递给她。
景绣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接了过来,目光落在面前的棋局之上,举着水杯靠近唇边,腾腾的热气浮在脸上,好不暖和。
刚要启唇抿上一口热茶,旁边传来司马濬柔和的声音,“小心烫。”
司马濬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她手中的琉璃杯,仿佛想通过杯身的温度来推测里面茶水的温度一样。
景绣心思都在眼前的棋局之上,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在他柔和的目光下看向手中热气缭绕的杯子,对着里面浮浮沉沉的茶叶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顿时就觉得那热气顺着舌尖传递到四肢百骸,口中萦绕着淡淡的茶叶清香,沁人心脾。
对着司马濬甜甜一笑,“不怎么烫。”
南宫彦仿佛直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抬眼看了景绣一眼,然后举着棋子的手对准棋盒一松,棋子落进棋盒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端起旁边冒着热气的杯子,低头喝了一口,才看向司马濬,“我输了。”
虽然并不是完全无路可走,这局棋也根本没完但是他已经可以预见必败无疑了,不管下哪儿都是隐患重重,为了在绣儿面前留点面子这局棋还是到此为止吧。
司马濬摩挲着景绣的手指,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并不意外。
景绣和南宫珏却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南宫彦,其实这局势也不是不可挽回的,三哥的性子也不该是这么轻易放弃,没努力过就认输啊。
仿佛直到他们在想些什么,南宫彦看着景绣一本正经地说道:“三哥不想在你面前丢了面子。”
他可是听说了绣儿在百花竞赛弈棋的环节可是将贺元都打败了,棋艺说不定不在自己之下。他在她眼皮子底下和司马濬下棋总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景绣失笑不已,下棋而已,输了就输了什么丢面子不丢面子的。
南宫珏却已经明白过来南宫彦的意思,并且能感同身受。
想到司马濬说不定很快就要回东旗,景绣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去,父兄在她眼中都不及一个司马濬重要,他的心里就有淡淡的惆怅。司马濬什么都不做在她心中已经是千好万好了,要是再让她看着他打败如此优秀的三哥,这不是帮助司马濬在她心里的地位更上一层吗?
他闲闲地对着景绣开口道:“三哥应该是怕某人输得难看,破坏了他在你心中的形象。”
三人纷纷抬眼看向他,景绣呆呆愣愣的,司马濬淡淡挑眉,南宫彦错愕不已。
反应过来的景绣噗嗤一笑,当她看不懂棋盘上的形势吗,三哥明明就是处处处于劣势,三哥自己都看透结局认输了他还在这里睁眼说瞎话。
不过虽然心里吐槽不已,但却也十分开心他又恢复了以往爱开玩笑的性子,没有受刚才在大理寺见了淑妃的影响。
“笑什么,难不成在你心里就他是最厉害的,无人能敌?”南宫珏不满她的反应,语气微微上扬,斜着一双桃花眼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景绣脸色微红,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司马濬紧紧的握着根本抽不开,于是作罢。对上南宫珏明显变得揶揄的神色,粲然一笑,神色骄傲地说道:“对,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厉害的。”
她这么一承认,南宫珏反而语气一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旁边的南宫彦看着景绣一脸坦然地神色,虽有一丝羞涩掩于眉间却完全无忸怩之态,摇头无声失笑。接触的越多就越发现这个妹妹和以往见过的女子有太多的不同之处,不可将她和一般女子同日而语,不然只是自找没趣。
好笑地看着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的南宫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五弟刚才去见了母妃了,他还以为回来后必定又会变成前几天那样哀伤沉闷。却没想到好像完全没受影响一样。
仿佛看出他眼中的探究,南宫珏脸上的笑容微收,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固然因为母妃做出的一切生气和痛心,却也不忍看着她在牢中受苦等待处死,但是要他去向父皇求情他又实在开不了那个口,而且每每有这个冲动时也觉得对不起三哥。
三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能感受到他对母妃的怨恨,可自从真相大白母妃入狱以来,这份怨恨就好像已经渐渐消失了,三哥他已经完全不在乎母妃了。不在乎母妃在监牢中是否受苦,不在乎母妃会有什么下场。他已经完全将母妃当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般。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忍心看着母妃受苦又没办法劝说自己为她求情,所以他只能选择性的失忆,不去想这一切,只要父皇最后处决母妃的旨意还没下来,母妃虽然在大理寺中却还安然无恙的活着,只要活着就好,母妃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他不敢有别的奢侈的想法。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更加让他明白了亲情的可贵,他想代替母妃好好补偿三哥和绣儿。还有父皇,他是顶着莫大的压力才保住他们兄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喝茶聊天的,自己又怎么能做出让他生气和犯难的事呢?
毕竟就算父皇愿意对母妃网开一面,朝中那些一个个满嘴为了江山社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