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转身,不理会那六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也不理会张峻歌,杨箐箐快步离去。
张峻歌盯着杨箐箐毫无留恋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就因为杨箐箐长得好看,他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非要跟她在一起,现在好了,他终于清醒过来,他这辈子都入不了漂亮的杨箐箐的眼。
咬紧牙关,张峻歌躺在地上不说话了。
司羽则瞅瞅几人,问穆君明:“报警?”
穆君明点点头:“报吧。”
呼啸的警笛声渐渐传入耳中,司羽亲眼看着张峻歌等七人被带走,而后她和穆君明坐上了另外一辆警车,去了警局。
做完完整的笔录,司羽被告知:“这事是可大可小,如果往大了说,可以说是故意杀人,如果往小里说,也就是小混混打架斗殴,不过这就要看你怎么选择了。”
司羽愣了一下,问道:“我怎么选择?什么意思?”
“如果你选择前者,那么这几个人肯定会入狱,如果是后者,那么这几个小混混也就教育几天就放出来了,一切看你这个受害者怎么想的。”
司羽想了几分钟,随后沉声说:“我觉得这件事非常严重,他们来的时候,手里是准备了刀子的,所以我觉得他们就是踩点之后,故意杀人,只是杀人未遂而已。”
“那好,我们就往严重里办。”
这天晚上,司羽再次听到轰鸣的警笛声,不过那警笛声并没有经过他们家,而是在他们前面一家就停下来了,随后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杨箐箐。
这是她第二次被抓走,杨箐箐低着头,不敢和警丨察对视,而看守所依然没有任何改变,破败、残旧的看守所内,一共有二十三个人,通常情况下,如果没有证据,他们在看守所待三、四天就会放出去。
可是当杨箐箐听到张峻歌一声冷哼时,她知道坏了,张峻歌一定是把所有问题都抛给了杨箐箐。
“峻歌,你还好吧?”
张峻歌现在看到杨箐箐那张脸极不舒坦,在她抛弃他转身就走的那一刹那,他已经心如死灰,所以看着面前的杨箐箐,张峻歌说:“非常好,你能进来陪我,我感觉更好了。”
“峻歌,你跟警丨察说什么了?”
张峻歌笑了起来,参差不齐的牙齿露出,有点恐怖,“我跟警察说是你指使我们,要把司羽打残的。”
第42章 保释
其实杨箐箐被警察抓起来的当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 不过她没料想到的是张峻歌现在竟然是满脸疯狂; 他看着杨箐箐仿佛看着一件自己的猎物,而他就是那头随时准备吃掉猎物的恶狼。
“张峻歌,我不怪你; 确实是我做的; 我心甘情愿进来陪你。”能感觉到张峻歌的疯狂; 所以杨箐箐不得不退让; 她在这个看守所待过; 知道这里面被看不起的人会有什么待遇; 因此她竭力不去得罪人; 而张峻歌就是她第一个不能得罪的。
然而张峻歌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 他恨杨箐箐恨得入骨入髓,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立刻杀了她; 可是在这看守所他没法动手; 而且他仔细想想,杀了她反而便宜了她; 她该受尽苦难地长命百岁; 这才叫折磨。
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张峻歌说:“箐箐; 你想出去吗?”
杨箐箐低下头; 没回答; 可是她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她的意愿; 她想出去; 比任何人都想。
张峻歌参差不齐的牙齿露出来; 他笑着说:“那你把所有罪名都认了,先保证我出去,之后我会托关系,把你捞出来。”
杨箐箐不敢置信地看向张峻歌,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出这种方法,要知道如果她真的把所有罪都认了,张峻歌出去,却没法把她捞出去,那她怎么办?明明该判一年的,判了十年,她的生命难道就不值钱?
女孩的青春一共就这几年,杨箐箐绝不可能冒这个险,所以她面上答应了张峻歌,背后到底怎么做,她会再想办法。
“好,张峻歌,我相信你,到时候警丨察盘问,我一定会把所有事都包揽下来,但是你出去后一定要好好帮我。”杨箐箐安抚张峻歌。
张峻歌听她这么说,却有点感动,刚才还很恨她的心,竟然跟着柔软下来,如果杨箐箐真能做到这样,那说不定是自己误会她了。
很快杨箐箐就被警丨察叫走,而她的回答是一推二五丨六,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张峻歌身上。
张峻歌再次被盘问的时候,依旧说是杨箐箐指使的,他们两人的口供一直对不起来,于是警丨察也生气了,他猛地一拍桌子,问道:“你们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你什么都没干,都是杨箐箐干的,可她分明一个女人,没有电话、没有钱,她怎么请那六个人?而且她很明确地告诉我们了,她讨厌司羽,对她恨之入骨,是你提议教训她一顿,之后是你出钱,找了那六个人,最后还是你威胁她,让她把所有事儿都背了,如果不背,她就会死在看守所。张峻歌,你们俩到底谁说的时真的?你觉得我们永远查不出来?”
张峻歌沉默地低下了头,他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真是个笨蛋,竟然还对杨箐箐抱有一线希望,结果现实再一次打了他重重的一巴掌,他再一次被杨箐箐坑了。
他也以为杨箐箐能对他的怀有一点感情,可是他错了,杨箐箐从以前到现在,眼中从来都没有过他,她甚至应该是看不起他的,之所以答应他,当初完全是为了房产过户,之后还没离开,完全是为了让自己替她欺负司羽。
可笑的是,他分明知道杨箐箐是什么人,却还是对她抱希望,认为自己能改变她,可是杨箐箐这种女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改了。
两人一起被警丨察送回了看守所,杨箐箐有点心惊胆战的,他总觉得张峻歌好像变了一点,变得更阴沉、更有心机了。
“你在想什么?”杨箐箐不确定地问道,语气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她和张峻歌在一起时,都从来没这样说过话,以前她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尤其是对张峻歌。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一定不能对不起你,等我出去了,我得叫我爹无论如何都把你弄出去,箐箐,咱们俩一定不能背叛对方,好吗?”
杨箐箐看了一眼张峻歌那张丑陋无比的脸,默默压下心头的恶心感,笑着说:“好的,我们一定不能背叛对方。”
杨箐箐说完便看向了远处,不太敢和张峻歌对视,而张峻歌却死死盯着杨箐箐,恨不得现在就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张峻歌的家里还是有些手段的,所以没过几天,他就被保释了,他出去的当天,杨箐箐紧张地看着他,带着哀求她小声地说:“峻歌,你能不能求求你爸妈,让他们也把我保释出去?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绝不辜负你。”
杨箐箐的哀求在张峻歌眼里就是个笑话,但是他还是回答:“好的,箐箐,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张峻歌走了,杨箐箐等来等去没有等到穆信义的到来,而她也没有等到张峻歌的帮助,直到快要审判了,杨箐箐才见到了穆信义。
他似乎比以前还年轻了一点,脸上光泽饱满,许久没见过他的杨箐箐,立刻哭得浑身颤抖:“爹,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你知道我在这个看守所过的什么日子吗?爹,你怎么能不管自己女儿?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这样不要我了吗?”
杨箐箐哭得歇斯底里,原本好看的脸,此刻早就没了平日的美丽,她从前还是个气质清雅的女人,可是现在的她,即便打扮漂亮,也已经没了当初仙女一般气质,变得世俗而阴沉。
看到这样的杨箐箐,穆信义先是愣了一下,确定那个正在哭诉的女人就是杨箐箐后,他才跟着哭了起来:“箐箐,你怎么了,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你干了什么?箐箐,你要我怎么帮你啊,我已经没钱了,这段时间我天天出去旅游,你叫我拿什么帮你?箐箐啊,箐箐,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
以前的穆信义对杨箐箐几乎是百依百顺,可是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旅游,他热爱的事情能实现,这让他充满了兴奋和快乐,就算真的花钱他也愿意。
这段时间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可是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杨箐箐又惹事了,在担心之余,穆信义还有点不高兴,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杨箐箐就一定要惹是生非,安安静静地难道不好?
他费尽心机给她找了份工资不算低,又清闲的工作,而且如果她能老老实实干一两年,他就给她介绍一个靠得住的青年结婚,这样她一辈子都累不着苦不着,如果她能如他所愿,该多好?
然而她偏不,她似乎永远在惦记着她的大嫂司羽,可是司羽根本没理会过她,那杨箐箐到底在气什么?
“爹,你别说这么多了,好不好?我现在可是在看守所里,我之所以这样,全都赖司羽,爹,你去找司羽,让她撤诉,不然就让她过来解释,反正只要她说没关系,我就肯定会没事。爹,你快点吧,我真的在这里待够了。”杨箐箐边说边厌恶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就和里面一个女人阴鸷的眼光对上了,她赶紧扭过头,不敢朝后看了。
“唉,箐箐,这是爹最后一次帮你了,如果你以后还这样,爹也没办法了。”
穆信义找到司羽的时候,她正忙着找场地,准备她的健身中心,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米色休闲套衫,看上去一点不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倒像是一个小姑娘。
看到穆信义司羽就猜到了他的目的,所以在他开口之前,司羽就先撂下了自己的底线:“穆先生,在你跟我提要求之前,我先把事情说明白,杨箐箐叫她的男朋友打断我的手或者脚,这是事实,我现在没事,那是因为我幸运,如果我不幸运呢?如果我真的被打残了呢?穆先生,我还是很尊重你,但是事情不是谁和谁感情好,就可以想办法拯救或者弥补的,我绝对不会原谅杨箐箐。如果你还有别的事,就请说。”
一通话说完,穆信义已经没法反驳了,他现在很清楚,一直以来都是杨箐箐在闹事,司羽只是忙于应对她,如果杨箐箐安静如鸡,司羽绝对不会先去找她的茬,然而杨箐箐此时就在看守所里待着,所以他虽然没脸说,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司羽啊,虽然我们已经分家了,可是总归君明当年是我拉扯长大,箐箐现在出了事,我肯定会担心,我就想你和君明商量商量,能不能看在我年纪已经大了份上,照顾照顾箐箐,别让她真的坐牢了。”
司羽微微笑了一下,说:“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什么照顾杨箐箐?她为什么不照顾照顾我?她想砍了我的腿和手,我却要在这之后照顾她?穆先生,你觉得我特别傻,特别好欺负?”
司羽说罢,直接将屋门一关,把穆信义拍在了外面。
穆信义没法,只能去了隔壁找了穆君耀,可穆君耀却双手一摊,对穆信义说:“找关系?爹你也知道我,以前根本目中无人,所以工作单位基本没朋友,不过我以后会改,可是你叫我联系我那些朋友,我倒是想问你,我“哪些”朋友?我根本找不到任何人帮忙。爹,你要人我没有,你要钱,我更没有,我还欠债着司羽家好几百快钱呢。”
第43章 离家出走
穆君耀推辞的话语让穆信义十分不爽; 可是仔细想一想,穆君耀以前也确实是这样,高傲自大; 目中无人; 天老大他老二,眼里从来没有穆君明那个大哥,更加不可能有司羽; 他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也确实不可能有别的路子帮杨箐箐。
知道他没有路子; 穆信义又问他要钱,可是穆君耀家里穷得叮当响; 每个月把欠司羽的交了之后; 也仅够吃喝,根本没有余钱; 所以穆信义就算费尽口舌,也绝不可能从穆君耀这里要到钱。
从穆君耀家出来; 穆信义长叹了一口气,转而去了穆君辉家,可是穆君辉家只比穆君耀家惨不会比他家好,最令他不敢相信的是,穆君辉竟然和李香莲离婚了; 他家两个大一点的闺女已经离家出走了; 现在是穆君辉照顾着最小的闺女言柔; 上班时间他就把闺女交给附近一个帮忙看孩子的老太太; 总之,穆君辉家已经彻底散了。
实在说不出要钱的话,穆信义反而留了一百块钱给穆君辉,“那俩闺女是怎么走的?”
穆君辉摇摇头,满脸痛苦地说:“被李香莲打怕了,夜里我没听到声音,早晨再起来找就没人了,报警也报了,附近也找遍了,怎么都没找到。”
穆君辉搂着怀里睡着的小女儿,面容苦涩:“李香莲看不起闺女们,再留下去,我恐怕这个闺女也保不住了,所以我就离婚了,有个闺女跟着我,这日子总还能过下去,可有李香莲,我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
穆信义的脸色比穆君辉好不到哪里去,他不明白,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一个过得比一个惨,分明他给每个人都留了那么多的钱,如果他们正常生活,一家好几口过一辈子都不用愁,可是……
“唉……”没再多说话,穆信义轻轻抚摸了一下睡着的言柔,起身走了。
左思右想,穆信义最终还是回家找了李氏。
满头苍苍白发,李氏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问道:“什么事?”
李氏正在礼佛,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嘴里念着大悲咒,听到穆信义的声音,她才放下手中佛珠,问他有什么事。
这段时间来,穆信义其实都是一个人在旅游,倒不是他不想带着李氏,而是李氏自己不愿意出门折腾,她不喜欢坐车,如果可以,她宁可待在家里,安安静静礼佛。
她和穆信义也因此经常好几个星期才见一次面,两人关系甚至是陌生的,有点不像老夫老妻该有的亲近和默契。
尴尬地跪到另一个蒲团上,穆信义先是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这才艰涩地开口道:“秀儿啊,我想求你件事儿。”
李氏抬了抬眼皮,不解地问道:“什么事?”
穆信义侧头看了看李氏的表情,见没什么异样,这才开口说:“箐箐被抓去看守所了,因为她指使别人杀人,不过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箐箐真的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原本仔细听着穆信义的描述,一直没吱声,可是等穆信义说完,李氏淡淡地问道:“警丨察是因为证词和证据办案,如果没做自然不用害怕,如果真的做了,那便是她罪有应得。”
李氏声音特别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让穆信义无所遁形。
穆信义吞了吞口水,这才小声又补充道:“我知道我当年做错了很多事情,也曾经伤害过你,可是……箐箐毕竟是你亲表妹的孩子,也是……也是我的孩子,就看在这层关系的情面上,你能不能跟你大哥说一说,让他放了箐箐?”
李氏依旧沉默着,仿佛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了解她的人会注意到,她已经停止了数佛珠的动作,仿佛一个石像,被固定在了原地。
“秀儿,我知道我混蛋,当年让你妹夫当了接盘人,可是……可是当初我和你表妹也都不知情。你表妹结婚后八个月生的箐箐,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早产,可我知道那不是。秀儿,那时候你表妹那么漂亮,是绝对看不上我的,可是……我就是不能忘了她,所以我一直等,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忽然想明白那个孩子其实是我的,但我知道了也已经晚了,你表妹她已经结婚,我不能去打扰她的生活。”
李氏依旧很沉默,看着穆信义的眼神充满了蔑视,而穆信义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表妹和妹夫死后我太痛苦了,就接了箐箐来我家,将她含辛茹苦长大,我真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