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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奖台上,主持人问司羽:“身为他们的母亲,您有什么要对两个孩子说的吗?”
司羽默默转头看向身边的穆君明,把话筒交给了他:“还是让他们爸爸说一下吧。”
突然被塞了个话筒的穆君明:……
“呃……我们的孩子很喜欢画画,很厉害,至少……至少比他们父母好。”
台下众人鼓掌微笑,主持人也跟着鼓掌,顺便夸赞了一番司羽和穆君明对两个孩子的支持,只有他俩知道,他们让他俩来参赛的目的其实是让俩孩子放弃画画。
两个艺术细胞为零的父母,这会儿脸都有点红,不是骄傲的,也不是兴奋的,是因为太惭愧了。
这天回到家,平平、安安拿着他们俩的奖杯在整个四合院内炫耀,顺便收了一圈的水果糖,两人喜滋滋回屋,随后他俩手里的糖块就被司羽给没收了:“一天只能吃一块,吃多了,牙齿会长虫。”
“可是今天的糖我们还没吃。”
一人发一块糖,司羽说:“回头娘给你们一人买一套画具,以后你们画画,娘全力支持,好不好?”
“嗷。”两个小孩齐声欢呼。
“咚咚咚。”平平和安安的欢呼声中,传来几下敲门声,司羽开门一看,来人竟然是穆信义,秉承着最基本的礼貌,司羽把他请进屋里:“爹,你有事吗?”
穆信义一看司羽就烦,他瞪她一眼,问道:“君明呢?”
“刚出去,这几天家里总是停电,他出去买几根蜡烛。”
穆信义又瞪一眼司羽,嘟囔到:“一个大男人还干这些活,你这个媳妇儿怎么当的?”
秀云第一次见穆信义,她有点不知所措,司羽看看她,温和地说:“秀云,你带平平、安安去大街东头跳绳去,玩一个小时再回来。”
秀云赶紧领着两个孩子走了,他们走后,司羽这才看向穆信义,问道:“爹,你有事吗?”
穆信义却不理会司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随后又去两个里间思转了一圈,跟巡视似的。
“我的房子,结果现在落到你手里了,高兴吗?”穆信义语气非常不好,满是褶子的脸愈发苍老,他的目光尤其霸道,就好像他还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司羽压制住心头的不爽,回答:“挺高兴的,怎么,爹,你不为我们高兴?当然,你如果不高兴,那就难受着吧,毕竟这世上不如人意之事,十有八九。”
穆信义再瞪一眼司羽,不想跟她说话,一屁丨股坐到堂屋八仙桌边,穆信义说:“去把穆君明给我找回来,给你十分钟时间。”
“不用给我十分钟时间,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至于让我去找他,我想问一句:爹,我是你什么人?”
穆信义一时间没明白司羽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能是如实回答道:“还能什么关系,公公和儿媳妇儿的关系。”
司羽长舒一口气,似乎有点如释重负:“幸好你还知道这一点,生我养我的不是你,结婚后你也没管过我和你孙子孙女,现在你有资格支使我为你办事儿?爹,请问你这么大的脸,是天生的吗?哦,对了,一定是你当年利用文丨化丨大丨革丨命圈钱了,对不对?”
“混蛋!我当年怎么当官那是我的事儿,我的钱也是国家给的,我什么时候圈钱了?而且这些钱我还分给你们了,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骂我?”
司羽微微一笑回答:“我也没资格,我之所以说你,是因为你不把我当人看,从头到尾跑到我家,一句好话没说,所以我故意激你的,爹,我随便一说,你就这么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
“爹,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怎么连吵架都不会了,还说不过你眼中的混蛋儿媳妇儿?还是说,你本就没理,怎么也颠倒不了是非,混淆不了黑白?”
“你……你这个混蛋,看我不打死你!”
穆信义手里的拐杖就要落到司羽身上时,突然一声厉喝响起:“住手!”
穆信义回头,司羽也回头,随后穆信义手里的拐杖就被穆君明给抢下了:“爹,我说过,不许打人。”
穆君明神色极其冷峻,眸光带刀,仿佛分分钟就能把穆信义削成碎屑,而穆信义却不管了,指着穆君明就说:“你不是我亲生的,现在把我给你的家产全都还给我。”
司羽和穆君明都是一愣,穆信义接着说:“还有这套院子,全都还给我,当年是你娘非要收养你,跟我没关系,这么多年,我就不算你的抚养费了,把我分给你的家产,一分不少地全都还给我,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穆信义一股脑把话说完,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盯着穆君明,那目光就好像看一堆垃圾。
司羽本来就对穆信义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心里并不难受,可是穆君明前一世对父母有着深深的愧疚,所以司羽觉得他其实是想对穆信义好一点的。
走到穆君明身边,轻轻给他顺着后背,司羽用这种方式安抚他,然而穆君明似乎并不用司羽担心,他甚至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沉声说:“钱还给你没问题,从今天起,我不再叫你爹。钱的事情,我三天之内还给你。”
司羽却不同意:“这房子是我的,我凭什么还给你?哦,你要说这是用给你的钱买的是吧?那你可以用我们还给你的钱,再买回去,只要我们肯卖,只要你还买得起。”
司羽十分同意把钱还给穆信义,因为她相信穆君明也和她一样,宁可不要这份钱,也愿求一个清净和心安,而且他们现在每天的纯盈利都是五百以上,所以他们也不怕还钱。
另外,穆君明很有本事,不过用了三千块钱,就已经开了两家分店,而且他投入的钱,早就已经赚回来了,现在两人户头上差不多已经有六七万了。
原本司羽想用这钱再买个四合院的,不过现在看来,她还宁可花几万块,买一个自己和穆信义的一刀两断。
穆信义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不屑:“这我不管,反正分家之前,这个四合院是我的,我说要还回来,你们就得还回来,不还回来,我就上法院告你们去。”
司羽被这老头逗笑了:“穆信义你知道中国还有法院这东西?那你知道法院做事的依据是什么吗?是法律,法律上这房子是我的,除非我同意否则谁都别想从我手里把这套房子要走。你要是不乐意,那就去法院告吧,记得准备好律师费,到时候我们连家产也不给你。”
“你们凭什么不给我,你们有什么资格不给我,君明根本就不是我亲生的。”穆信义大声嚷嚷起来。
“那又怎样,他当初可是在穆家的户口本上的,法院难道还管他是不是亲生的?只要他在户口本上和你有亲缘关系,那你就没辙。”司羽一声冷过一声。
穆信义见自己说不过司羽,干脆指着她说:“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叫你们身败名裂。”
司羽却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好,我等着,穆信义。”
穆信义走后,司羽又给穆君明顺了几下后背,问道:“你别难受,他不是你父亲,不值得你像对待亲生父亲一样对待。”
穆君明低低头,握住了司羽的手:“我看过小说,什么都知道。”
司羽安下心来,既然穆君明也看过原著,那他应该早就做好了两人关系被揭穿的准备,不过司羽没想到穆信义竟然这样不要脸,还回来要家产,也就是说他以后应该也不指望穆君明给养老了。
也好,省得以后还得面对这老东西,不过,司羽娥眉蹙起,问穆君明道:“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杨箐箐是他和最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他把这些钱要回去,肯定是为了给她。”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你觉得穆信义会用什么方法对付咱俩?”
“他说让我们身败名裂,应该是在这片区造谣生事吧,这附近很多妇女都是长舌妇,最喜欢散播这些没影的东西。”
司羽却摇了摇头,说:“不对,穆信义当了二十年的官,肯定留着自己的路子,所以只是这样应该不足以让他满意,我觉得他可能有更坏的计划。”
“那你有什么打算?”
司羽想了想说:“这老头子太过分了,这个钱我不想还给他,但是我也不想自己留着,这样吧,我们捐出去,到时候捐款人姓名就用穆信义的姓名。还有,你能去买个录音机吗?”
“放磁带那种?可以。”
“这个时代还是太落后了,要是在后世,我用手机随便录几段穆信义的话就行,就算手机不方便,带个录音笔也行。”
对于这一点,穆君明也深有感触:“想不想现实世界?”
司羽这下沉默了许久,确实她从现实世界穿越而来,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是她生活得也不会很差,十八岁之后她就开始勤工俭学,还兼职当教练,后来工作了,她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了,然而现实世界虽然什么都有,她也没遇到穆君明,也没遇到平平、安安两个乖巧可爱的小萌娃。
得失之间,司羽轻笑着说:“不想,因为有你陪着我,我并没觉得生活在还很艰苦的八十年代,相反我过得很轻松。”
这一点司羽也没有说谎,穆君明陪着他,他们两人的交流没有任何障碍,而且两人都有自己的事业,生活虽然忙碌却并不艰苦,所以司羽觉得这个八十年代,她过得很好,一点都不后悔穿越到这里来。
“现实世界中我父母已经去世,不过……我其实还有点想,当然我们也都没有选择。”穆君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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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司羽正在家里给孩子勾帽子,突然穆信义又来了,跟着来的还有两个严肃的年轻人。
随后司羽便知道了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竟然是京市某家三流小报的记者,而那份报纸司羽偶尔也读过,全靠歪曲事实做卖点,在书报圈内的名声完全可以用“恶臭”形容。
司羽估计穆信义应该给两人塞了不少钱,这才请来了这样一家恶臭报纸的记者,不过司羽也早有准备,在穆信义说让他们“身败名裂”的时候,就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保姆秀云很着急,她生怕穆信义几人对胎儿不好,所以拦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在院子洗菜的王大嫂见了,感觉几个人来者不善,也赶紧过去帮忙。
穆信义在两个记者身后大喊:“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儿媳妇儿,她就是这么孝顺我的,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也跟她一样,他们还说不叫我爹了,你们说这样的白眼狼我要了有什么用?当年我收养穆君明,不图他报恩,也不图他养老,没想到分了家产后,他们就这样对我,我命苦啊……”
两个记者也没什么记者证,更加没有什么后世记者必备的录音装备,就手里拿了个小本子开始问问题:“请问你就是穆老先生的大儿媳妇儿司羽吧,你知道丈夫不是穆老先生的亲生儿子吗?那请问你们为什么还要分他的家产,不觉得愧疚吗?”
“请问你是不是如穆老先生所说,还偷了他的四合院?如果是,请问你有没有打算还给老人家?请问你丈夫呢?他是不是开了一个很赚钱的饭店,却不给穆老先生一分钱?”
两个记者的问题被抛到司羽跟前,司羽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们三个人摆到了忘恩负义的恶毒儿媳妇的角度,而秀云和王大嫂力量毕竟小,根本阻拦不住两个年轻力壮的记者。
她们俩连连后退,随后几人一起进了屋,不过这会儿司羽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拍拍保护着自己的秀云和王大嫂:“秀云,王大嫂,没事儿,你们不用怕。”
秀云和王大嫂哪儿能放下心来,司羽现在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这几个人分明就是过来找茬的,就他们这个架势,很有可能让司羽受伤。
“司姐,你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你。”秀云采取保护的姿态站在司羽前面。
王大嫂也是:“司羽,你放心,我们不会叫他们怎么着你的。”
穆信义指着两人背后的司羽大声说:“你们看到了吧,这个儿媳妇儿就是这样的,她心虚,连见都不敢见我,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才能这样对自己公公。”
司羽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秀云,王大嫂,你们过来坐下,他们还能打我一个孕妇不成?穆信义,我没同意你进家门,你这样进来就算是私闯民宅,还有两位记者朋友,问问题要一个一个来,同时问那么多,你们觉得我难道有那么多嘴回答?还是,你们有那么多耳朵听?”
司羽的平静让在场几个人都有点吃惊,尤其是两个记者,他们采访过很多人,基本上十好几个问题一抛出去,被采访的人立刻就开始慌乱,慌乱中就会说很多错话,做很多错事,他们也容易抓住把柄做文章,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镇定自若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怀着七个月孩子的孕妇。
“好的,那我们一个个问题问,请问你知道你的丈夫不是穆老先生的亲生儿子吗?”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记者稍稍改变了一下语气,看似平和地问道。
司羽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对秀云说:“秀云,你去给两位记者和这位穆信义老先生一人倒一杯水,虽然他们私自闯入咱家有错在先,但是我们若赶他们走,就有点不合适,毕竟远来是客。”
秀云不情愿地去倒水了,两个记者脸上却有点发窘,平常他们都是先把被采访对象逼得紧紧的,这样他们的脾气就会上来,而他们脾气越是暴躁,两个记者就越能找到破绽,他们干了这么久记者,还真没被人用茶水招待过。
他们也知道他们所在的报社是什么性质,所以也习惯了,为了养家糊口,他们也不得不放下很多东西,学着妥协。
京市确实有很多厉害的报纸,可是相应的,想当记者的人更多,他们没有关系没有路子,也没上过大学,不可能被分配到那些好的报刊工作,只能曲线救国,先在这种三流报刊混点资历,几年后或许他们会因为有经验,而被招到某些正规报刊当编辑或者记者。
茶水被端上来,两人喝了两口茶之后,已经心虚了不少,两人瞅瞅对方,都等着对方开口。
穆信义看不下去,指着司羽说:“你这个卑鄙女人,你就说我的家产你还不还给我,还有我的四合院,你难道真的要据为己有?”
司羽想了一下,说:“穆信义,你要不要先和我单独谈一下,当年某革委会主任的事情,你难道要我现在公开?”
穆信义脸色瞬间发白,随后他声音便有点发抖:“你……你说什么,我什么都不懂。”
司羽微微一笑说:“证据,你要看吗?”
穆信义整个人都傻了,他踉踉跄跄地跟着司羽和秀云进了里间,随后他一指秀云:“让她也出去。”
司羽点点头:“秀云,没事儿,你先出去吧。”
秀云很着急,可是司羽又说了一遍,她只能担心地守在门口,只要司羽在里面一喊,她就能立刻冲进去。
当然,司羽比任何人都镇定,他淡然坐下,对穆信义说:“当年那件事的起因是你想当革委会主任吧?”
穆信义死死瞪着司羽:“你不要血口喷人,当年我根本没有错。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翻过了,你根本没有证据!”
司羽微微一笑回答:“因为没有找到证据,所以今天才敢这么找过来吧?好,我承认,我确实没有证据,但是当年的事情我非常清楚,你害死了当年的革委会主任!”
司羽语气严肃起来:“当年京市刚度过困难时期,革委会主任保障了整个公社的口粮,人们信任他爱戴他,你知道如果他不退或者不死,你就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