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无力的觉得,永远不可能有人从陆洵手里抢走殷离娇。
“陆洵,陆洵……陆洵……”殷离娇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由远到近,如牢固的银丝,每喊一下,就将他们的心脏给勒紧一下。
陆奕望着陆洵不断流血的伤口。“你会武功,止血难不住你。阿离心软,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陆洵置若未闻。
陆奕知道他的性子,没再多言,只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咬了咬牙。本就文弱的他,何曾受过此等内伤,若不是陆洵有药,怕是他半条命都得没了去。
这时,向一与之落领着殷离娇与申家姐妹远远的看到这头的陆家兄弟。
之落异常敏锐的发现异样,眸色陡的一变,赶紧快步跑了过去。“公子!”
向一也赶紧追过去。“公子!”
殷离娇心觉不大对劲,跟了上去。
申家姐妹与丫鬟紧随其后。
之落与向一见到陆洵身上的伤,欲靠近,却被他给瞪的顿住动作,只得担忧不已的望着他。“公子!”
陆洵只是望着慢一步靠近的殷离娇,随着血流的越多,脸色越发的苍白。
殷离娇起初并没有发现陆洵有伤,只是被陆奕那突然变得急促,似乎压抑着痛苦的呼吸声给吸引了去。
她的目光从陆洵脸上略过,落在陆奕脸上。
她见陆奕那模样,立刻问道:“你受伤了?”
陆奕望着她面带关心,却缺乏些什么的模样,虚弱的扯了扯嘴角,点了下头,眸中隐隐划过一丝复杂的暗沉。
申家姐妹后脚靠近他们。
一双眼睛死死粘着陆洵的申娅姝发现陆洵有伤,再看到只是注意到陆奕的殷离娇,眸中划过讽刺,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赶紧担忧的上前。“二公子!”
“滚!”此刻的陆洵脸上森冷一片。
申娅姝难堪的停下脚步,咬唇不甘。
殷离娇闻声朝陆洵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垂眸间,便见到他那身玄衣上的印子。
她知道,那是血。
她惊的身子一颤,下意识的上前蹲在他面前,近距离看了下他的腰际,声音拉高了些。“你这是怎么了?”
陆洵不语,只是抿嘴望着她,似乎想要瞧出什么,幽深的墨眸深邃一片。
她见所有人都不动,不由出声。“为什么都愣着?”
现在不是应该替他们处理伤?或者是扶他们走?
向一与之落自是担忧不已,却也看出自家公子的动机,不敢轻举妄动。
向一禁不住委屈出声。“公子!”他真的好担心。
殷离娇看了看向一之落,又看了看陆洵,试探着问:“莫不是你又犯任性的毛病了?”这厮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陆洵不语,只是继续看着她。
知道这算是默认,她不由的一阵怨怒,立刻站起身。“真是莫名其妙。”说着转身就走。
他们自己都不管,她才不多管闲事。
只是,才走几步,她却忍不住回头,问陆洵,“说吧!这次又是为何耍任性,要怎么才能让向一之落帮你处理伤口?”
“亲我!”
“……”真是不要脸皮。
可她还要。
她又转身欲走,可是步子还没有迈出,又蹲了下去,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
陆洵的眸色本是因为她的反应越来越柔和的,却不想她突然说出这句话,顿时脸色微微冷了下来。
他不喜欢心中的伤口被揭。
会忍不住怨恨、忍不住伤心、忍不住心口绞痛,甚至会忍不住对她心怀恨意。
她因他脸色的改变而疑惑。“怎么?”
他不耐。“亲不亲?”
“……”好凶!
向一按耐不住。“殷姑娘,你就亲吧!你看公子的脸色,再不处理,会晕过去的。”
殷离娇闻言强忍着对血的恐惧又看了看他被血浸透的腰间,眼睛不由的一阵犯疼,胸口也跟着窒了窒。
她没做犹豫,直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下。
他眸子柔了柔。“待会去马车亲嘴?”
“我……”她气的想跳脚,可一想到他的伤口与他的脾气,只得按耐住心中怒气,咬牙道:“我依你!”
她的好脾气已经被这货给磨的一干二净。
她上辈子肯定是欠他的。
偏偏她还被他吃的死死的,让她自己都困惑不已。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紧急,由不得她多想,她赶紧对向一之落道:“快来处理伤口。”
“是!”
申娅姝望着眼前的二人,陆洵明显对殷离娇情根深种,而殷离娇却反而不知所谓,被陆洵宠溺着、包容着……
她深吸一口气,实在是不想留在这里为自己找堵,强忍着发狂的念头直接转身离去。
申娅妍知道申娅姝的心思,心里担忧,怕其看不开,她对殷离娇说了声,跟着也走了。
陆洵的伤口被处理之际,殷离娇这才意识到陆奕一直在看她,眸色幽幽,虽看不出情绪,却无端让人感觉到无尽的苦涩。
他想,或许缘分这东西真是天生的。
陆洵面对殷离娇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与平时那高冷睿智,杀伐果断的人完全不一样。殷离娇面对陆洵也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与平时那个开朗活泼,与世无争的姑娘也是完全不一样。
殷离娇被看的一怔,有些浑身不自在,一种名曰“惭愧”的感觉油然而生。
无论如何,他曾是她的对象。可这才过去半个月,一切却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这时,陆奕突然幽幽出声。“阿离……”
“嗯?”
陆洵不悦,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占有欲强烈。
她拍他的手。“你有伤口,使这么大的劲做什么?”
她明明是凶他的,却不想他反而勾起倾国倾城的浅笑。他在她的耳际亲了下,很满意她的关心。
大概是习惯了他的亲密,她缩了缩脖子,未说什么,只是继续望着陆奕,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看到他,她才意识到自己与陆洵这样子不妥,便欲挣扎,可被他锢的紧紧的,又不忍影响他的伤口,只能作罢。
陆奕幽幽的望着她,好半响,才轻声道:“阿离……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曾经那不是她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啊?”
陆奕垂下眼帘,没再言语。
陆洵的伤口被包扎好,殷离娇与向一扶着陆洵,之落扶着陆奕,一行人慢吞吞的朝回走。
回到马车里,陆洵难得没再与她亲密,只是紧盯着她。
既然他不与她说话,她也就更是不会去说,只是望着窗外,没有过问他与陆奕这是怎么回事。
好半响后,还是陆洵先出声的。“你似乎很关心我。”
她对他,与对陆奕有很明显的不一样。
“我这是善良。”
“亲我!”
“……”能不这么跳跃不?
“你刚才答应的。”
“身体是你的。”
陆洵看出她所想,面不改色。“我完全可以让伤口白包扎。”
“随便!”
陆洵不做停顿,直接抬手就要扯腰带。
她见了,赶紧按住他,几欲抓狂。“败给你了。”
陆洵勾唇一笑。
她被他绝色的笑颜晃了晃眼,心里嘀咕着:祸水!
她快速在他嘴上亲了下。
大概是多少有些习惯,她倒没觉得有多么难以接受,只是瞪了他一眼。“如何?”
他没说行不行,只是道:“这些时日,你留在怀南府陪我到伤口恢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不干!”
“确定?”
“罢了,我太善良。”
他又是一笑,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擒住她的唇瓣,直接深入纠缠。
她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推他,引的他闷哼出声,似乎是牵扯到伤口。
她手下的动作顿住,从也不是,推也不是。
在她还未纠结出个结果时,他终于放开气喘吁吁的她。“可还嫌弃?”
她强忍着心头直至浑身的悸动,别过头。“嫌弃!”
他不顾她的后缩,咬了咬她小巧的鼻尖,嗓音低沉暗哑。“嘴硬。”
殷离娇打量着他,陷入有关他心思的思绪中,未作言语。
又是一晚过去,他们回到濯都,并由陆洵出面,以殷离娇照顾他身体为借口,获取了殷父的同意让她在怀南府住几天。
来到桃苑,她问陆洵:“我睡哪里?”真怕他要她与他同睡。
陆洵看着她,让她有一种他已看出她所想的错觉。
她顿觉不妙。
却不想,他只是淡淡出声:“你睡榻。”
“榻?”她赶紧去他房间望了望,看到里头那由珍贵木材而制的卧榻,出来问他:“你房里那个?”
“嗯!未免你和我睡一起会碰到我的伤口。”
“……”搞的好像她多想与他睡似的。
☆、第56章 小糖
陆洵这次难得老实,真让她睡榻,没有打扰。
虽有些没风度,可她也落的自在。
只是次日,她总觉浑身上下似乎都残留了他的味道。尤其是下意识的舔唇时,竟舔到只有从他嘴里才能尝到的味。
昨晚迷迷糊糊中,似乎……
思此,她立马跑到书房,果然见到陆洵照例在书桌前处理公务文书,人模人样。横竖看,都难以看出他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色胚。
她站在他对面。“你昨晚吃我豆腐了?”
他未抬眸,只是淡道:“睡的死猪一样,不吃白不吃。”
“……”好想揍这个色贼,贱嘴。
她噎了噎,不服。“我才没睡的死猪一样。”
他抬眸,看她。“那你是在故意给我吃?”
“……”
好吧!
其实她也不知为何与他在一起时,总会完全放下戒备。隐隐中,甚至似乎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还会睡的更沉。
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了想,转过去拉起他的胳膊闻了闻。“你身上是有能安眠的药么?”
他侧头看着她,未语。
未得答案,她也不较真。吃了早饭,便拿起他为她标注好中国现代简体的书本学习识字,这是昨晚睡前,他与她说好的。
只是,想到三番四次被他吃豆腐,心中就不大舒服。
她尝试与他商量。“以后我们别动不动就吃豆腐吃来吃去可好?”
“不吃豆腐怎么生孩子?”
他说的纯良自然,但她却脸红了。
“你想太远了。”
“不远,还有半个月我们就得成婚洞房。”他说着就抬起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望着她,眸色莫名的显得更加黝黯。
她不由的打了个激灵,离他远了些,张了张嘴,终是没多言,只是不悦的继续看书。
他抿了下唇,越看着白嫩嫩的她想起前世他们曾做过的某事,他就越觉得难以自控。
他深吸一口气,也垂头继续手头的事情。
须臾,她又试着与他交谈。“你可以说说你为何会中国现代简体吗?”
陆洵的手顿了下,未语,似乎装作未听见。
她总感觉他似乎很抗拒某些事情。
“你喜欢我?你也是穿的?那你前世是谁?”
别人遇到她这茬事会如何想,她不知道。反正若是能选,她倒觉得他喜欢她要比不喜欢她要来的好,至少那样她嫁过来之后,日子会好过些。
可他依旧装作未听见。
她不悦的撇了撇嘴,不说拉倒。
二人再没说一句话。
直至午时,他出去了一趟,再回来依旧没与她说话。
她自觉她才是该生气的那一方,完全不知他这是在玩哪一出。
二人谁也不稀罕谁似的,埋头各自忙乎,直到向一用托盘托着一个切成两半的西瓜走过来,搁在陆洵的旁边。
她愕然。
西瓜!
她最爱吃的水果,又等了一年的水果。
在南黎,虽说六月初还未到西瓜应季时节,但若要细心找,细心栽培,也能在这时吃到西瓜的。
尤其是像怀南府这种大户人家。
她欣喜又理所应当的以为那西瓜该是一人一半的,却不想看到托盘上只有一只勺子。
伴着不详的预感,她眼睁睁的看到陆洵阅着手中文书,时不时慢条斯文的为自己舀一勺饱含汁水的瓜肉送入嘴中。
一勺接着一勺。
她暗骂了句没风度,低头装未见。
只是,他明明吃相甚好,却因书房太静,她清晰的听到他吃西瓜发出的诱人声。
她忍!
时不时的偷瞄中,她发现他已经搞定半个,正继续消灭另一半。
她下意识的出声:“怀南府可还有其他的西瓜?”
他顿了下,淡道:“没有,这是宫里送过来的一个。”
她忍了忍,用力吐出:“哦!”低头继续看书。
只是,眼见着他有继续消灭另外半个西瓜的架势,她忍不住再出声。
“你就不能给我吃么?”
好怪的话、好怪的语气、好怪的表情……就像眼巴巴瞅着别人手里的糖,想要却压抑着的小孩。
他残忍出声:“不能!”
“……”
她不该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没再要他的西瓜,也没再看他一眼,甚至连听到的声音都被她刻意忽视去。
却不想,在她完全老僧入定时,清甜的西瓜香气扑入她的鼻息间。抬眸间,便见一勺瓜肉离她的嘴近在咫尺。
她抬头,便望见他不知何时调了个位置,坐在她面前,正抬手喂她吃西瓜。
不知怎的,她心头反而涌出一股怨气。
她别过头。
不吃!
他挑眉。“我还没惯你,你就坏了?”
她不语。
他直接将那勺瓜肉送入嘴中,二话不说将她揽入怀中,含住她的嘴强行渡给她。
好恶心!
她照旧想推他,却又顾及他的伤口,只能万分生气的欲将那口瓜肉给渡回去。可他竟直接伸舌将她嘴里的瓜肉给搅得烂烂的,几乎都成了水。
一部分被她下意识的咽下,一部分沿着他们的唇间滴落,洒在他们身上。
目的达到,他放开她,挑衅似的看着她,淡粉的瓜水沾满他本就诱人的唇瓣与下巴,好暧昧,性感的让她不忍直视。尤其是想到那些瓜水是如何来的。
吃个西瓜也能吃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无地自容的转过身,拿出手绢为自己擦拭。
仿若是算好了似的,在她擦好的下一刻,他的手越过她的肩,将她的手绢抢过去,为自己擦拭。
他一边淡道:“可愿好好吃?”赤。裸裸的威胁。
不吃白不吃,她转过身,欲拿起勺子,不想被他先一步夺过去。“我喂你!”
“我不要!”她欲跑开。
“用勺子喂。”
她顿住动作,松了口气,就去夺勺子。“我自己吃。”
“要么用勺子喂,要么用嘴喂,你自己选。”
知道他的脾气,她只能认命的放下双手,接受他一勺一勺的将瓜肉往她嘴里送。
他的速度不紧不慢,每勺的量不多不少,不会让她吃的急半分,也不会让她的嘴撑半分。
温柔细心的,令她还是觉得他喜欢她。
他的死活不承认,以及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他,让她觉得在他的心里或许有故事,与她有关,而她却不知道的故事。
应该不是个好故事,否则他不会这般抗拒。
只是她的脑洞无法构思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能以后一步一步探究,反正她只能嫁给他,那就耗吧!
“你刚才为什么不给我吃?”她问。
“逗你玩!”他当然不会说只是不想再与她相对无言,又喜欢那种她时不时偷瞄他、关注他的感觉,虽然事实上是为了西瓜。
“你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