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起夏老夫人刚才对夏子恒的一番言论,梁姨娘又觉得十分不服气,她虽然只是夏子清的一个侍妾,可这些年修国公府一直是她在忙前忙后的操劳着。
如今夏清歌回府了,老夫人说将自己的权利撤回去就撤回去了?她又怎能甘心?可不想,如今老夫人竟然还打算让安氏回府,难道还嫌这院子里不够热闹么?总之,这一切的错都是因为夏清歌。
她是察觉了,自从夏清歌落水醒来后,她的性子大变,根本和原来瑞珠、朱云传来的消息孑然相反,更和她观察的夏清歌大有不同。而这次她醒来后,整个府内的风向似乎也在慢慢发生着改变。
梁姨娘心里不甘、愤恨的同时也有了一些害怕,这十几年里,她在国公府掌握了整个府中的权利,整个府里的下人哪一个胆敢将她当作姨娘看待?哪一个奴才不是将涵儿当作府中的嫡亲小姐?
可是,如今有了夏清歌,一切似乎都改变了,她被老太太责罚闭门思过,而涵儿却屡次出事毁坏了名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夏清歌这个贱人。
梁姨娘抬眼打量着夏老夫人,见她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这才放下心来主动开口“老夫人,您刚才对二爷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吗?您真的打算让安氏回府来掌权?”
“有何不可?毕竟二爷也是府中的主子,他们一家子回来在情在理。”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回道。
听了老夫人半真半假的话,梁姨娘心里一着急,说溜了嘴“老夫人您可不能犯糊涂啊,安氏是什么样子的人?若她回府掌权,哪里还有你我的位置,您要明白子清才是您的儿子。”
夏老夫人神情瞬间暗了下去,她冰冷的眼神含着一股子戾气看向梁姨娘,伸手抓起旁边的茶杯朝着她的身上投去“你这个蠢货,到了这时还未曾想明白我为何单单只留下你,你还在这里跟我谈掌府的事情,哼!即便安氏不回府,这国公府也在轮不到你当家。”
她冷冷的盯着被一杯子茶水泼了一身的梁姨娘,此时她狼狈的坐在椅子上,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就是你这等子有眼无珠的蠢货才教育的涵儿跟着你一样小家子气,她如何被二公主杖责,如何被送进了宗人府,真如你所说的是夏清歌在从中作梗?那你说的钰小王爷和凤世子对二丫头另眼相待,我到是问问你,他们都对二丫头如何另眼相待了?”
“老夫人——我——我说的都是实情啊,前阵子凤世子亲自送涵儿回的府,钰小王爷就更不必说了,那日大小姐不是也说了么。钰小王爷当着她的面打听涵儿的喜好,这些事情难道不足以说明两人对涵儿另眼相待么?而且今日涵儿出事了,凤世子和钰小王爷都亲自前来了啊。”
夏老夫人危险的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蠢货,你既然说夏清歌屡次陷害二丫头,那为何她说钰小王爷看上了二丫头你就相信?当时那情况,也许是因为夏清歌和钰小王爷两人在说话,而叶玉卿和一众小姐突然闯入了紫竹林,夏清歌灵机一动就想到了一箭双雕的方法,既解了自己的围又能将二丫头推到风口浪尖上,你还傻傻的真以为钰小王爷看上了二丫头?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梁姨娘嘴唇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就夏清歌那种蠢货,钰小王爷如此霞姿月韵、倾城绝姿的男子如何能看的上她?”
夏老夫人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阴霾“你最好给我管住自己的嘴巴,梁心婷,从前我看你还算有些头脑,竟然不知,你如此愚蠢至极。”
夏老夫人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猛地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来调节自己的情绪。
“算了,你先回去吧,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若你还想继续在修国公府活的滋润一些,就打消了针对夏清歌这个念头,我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梁姨娘心里颇不是滋味,老夫人今日这番言论让她想不明白,但却似乎涵盖着警告的深意。
即便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即便她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人请到府中,将夏清歌彻底打入人间炼狱,可如今,她必须要低声下气的听从夏老夫人的话。
“是妾身糊涂了,不该诋毁大小姐的不是,妾身谨记老夫人教会,今后妾身绝不会在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夏老夫人懒得在看她一眼,挥了挥手“下去吧,最近无事就不要前来请安了,若二丫头明日能回来,这两个月里,让她闭门谢客,不许在出府一步。”
梁姨娘微微垂首,心里早已经暗恨老夫人偏着夏清歌,可嘴上却只能先应承下来“是。”
等梁姨娘走后,桂嬷嬷推门走了进来“老夫人,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这时夏老夫人方才睁开眼睛“桂嬷嬷,你说,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如何评价大小姐的为人?”
桂嬷嬷本已走到桌子前换了一盏新的灯芯,听到老夫人的话手上微微一顿,似乎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
“若说从大小姐刚刚回府那段时间看来,她性格懦弱,却心底善良,可能是因为从小在庄子上长大的缘故,所以为人行事上有些小家子气,可自从大小姐前阵子落水后,整个人似乎彻底的变了,举止谈吐大方,为人行事圆滑,几乎滴水不漏。”
夏老夫人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是啊,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不过杨紫鸢生的女儿,怎么也不可能是个蠢货废物。”
“老夫人说的是,大夫人生前是有名的才貌双全,她生的女儿自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只不过老奴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一直装疯卖傻这么些年?”
“她不装傻如何能活到至今?”老夫人眼神内闪现一丝光亮,看来夏瑜涵这步棋该换一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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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深沉,天上的明月照射的光亮让整个夜色仿佛置身在一片灰白的世界里,此时,平南王府的青竹阁内依旧闪着光亮。
一位笔挺俊逸的身影站在窗前,眼神眺望着外面的一汪碧水,这时屋内闪现了一抹灰色身影。
“主子。”无名抬眼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俊逸身影恭敬的行礼。
“回来了,听到了什么?”
无名淡然清冷的瞬子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轻颤眼帘将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凤世子和夏小姐走到凉亭内坐下,后来凤世子开口问夏小姐为何不趁此机会除掉她的妹妹,可夏小姐说不能这么快就让她死了,随后凤世子点了点头,说只要夏小姐决定了他就支持,随后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谈话间看上去十分投机,后来——”
他抬起眼帘看着那一动不动,仿佛如一尊塑像般沉静的身影。
“说吧,后来如何?”
“后来凤世子就问道了为何夏小姐会和主子您认识了,夏小姐回答说是在荣国公府杨老太君的寿宴上认识了主子,后来凤世子就说了二公主和明珠郡主的事情,担心夏小姐和主子您走的太进会遇到不必要的纠葛,而夏小姐说今日相遇纯属偶然,怕——怕今后她在不会和主子有什么牵连。”
说完这番话后,无名似乎有些如释重负,却又担心的抬眼去看那抹如青竹一般清冷秉直的身影,却不想,那抹身影仍旧没有动过分毫。
“嗯,我知晓了,他们还说过别的吗?”
无名想了想,淡淡开口“夏小姐当时对着凤世子说,能和凤世子闲聊乃是三生之幸事,还当场提起天下人对如玉公子文若春华,思若涌泉;发言可咏,下笔成篇的美赞,而且还说,希望今后能由此机会,和凤世子再次畅谈,到那时必要煮上一壶清酒,这样才不负了凤世子的一番言论、不负了这明如星辉的夜景。”
“哦?她是这么说的?”
无名点了点头“是,当时夏小姐确实是这么说的。”
慕容钰淡淡的神色看不出心里的想法,沉默了良久,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惯有的浅浅笑意,而这次,他的笑容内不再是妖娆多姿,不再是倾世决绝,而是一抹深沉的不见底的笑容。
“嗯,我知道了。”
这时慕容钰终于转过了身,那莹莹入玉、翩然若飞的身姿似乎萦绕了淡淡暗沉。
“你本是”无生门“的门主,今日这两件事情本不该你来做,不过当时景天不再身边,也只有让你出手了。”
无名微微低垂着头,神情无比尊敬“能为主子效力是无名的荣幸。”
慕容钰勾了勾唇角“凤家那边这段时间要加派人手,一有什么事情就立刻前来汇报给我,还有,我听说凤飞郎如今在白鹿书院内担任代理夫子?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听说是呈夫子生病了,所以,这段时间都有凤世子前去帮忙,之前凤世子本不愿去的,可不知怎么的,去过一次后,就着人去通知了呈夫子,让他继续在家里病着吧,该有的俸银不会少了他的,呈夫子自然是喜不自禁,连连保证将这病继续生下去。”
慕容钰清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清亮,眉宇微微挑起“哦?呵、你明日派人前去通知呈夫子一声,就说若他继续在这么病下去,城北青柳胡同十三号的一位友人就要上门做客了。”
“是。”无名虽不知这番话有何意义,但是这些年他跟在主子身边了解到,主子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他的道理的,自己不知,但主子聪明绝顶,世上无双,自然不是他能够猜度的。
“若无事你就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无名拱手行礼,随后身影瞬间一闪,犹如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等屋内再次平静之后,慕容钰没有移动脚步,而是再次转身看着窗外那因为一缕清风而吹起了浅浅波纹的湖面,如清泉一般的双目再不负从前那般清明,神色内搀杂着一丝晦暗。
“在不会有什么牵连么?怕不能如你所愿了。”微微勾唇,眼神重新焕发了晶亮的光泽!
——
凤飞郎离开后,夏清歌在巧兰、袭春的陪同下一起回到了紫霞院内,一进了屋子就看到了椅子上坐着的那抹小小身影,他的脑袋歪在了旁边的扶手之上,显然是困乏了。
“姜嬷嬷呢?还有无双人呢?为何让夙壑就在这里睡着了?”夏清歌一进门看到夙壑歪着脑袋坐在椅子上,急忙加快了脚步上前。
似乎是听到了夏清歌回来的消息,本来在厨房内为夏清歌准备宵夜的姜嬷嬷和无双两人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大姑娘回来了?”
夏清歌点了点头“嬷嬷,为何夙壑会等在我的屋子里?你们怎么没让他回去睡觉?”
姜嬷嬷叹了一口气“刚才老奴和无双都劝说过了,可小少爷说什么都不听劝,非要等着姑娘您回来方才去睡觉,这不,老奴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依着他。”
夏清歌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夙壑一眼“袭春,你抱小少爷回房间休息吧。”
“是。”袭春急忙上前打算将夙壑轻轻抱起来,却不想夙壑却被这小小的动静吵醒了,他睁开迷蒙的大眼睛,似乎忘记了此时他身在何处,伸出两只小手揉了揉眼睛,这才慢慢恢复了神志。
当他看到夏清歌时,眼瞬明显有了一丝亮光“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随即他跳下椅子跑到了夏清歌的身边,昂着嫩白的小脸一脸的期待“姐姐去哪里了呢?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夙壑一直在这里等着姐姐呢。”
夏清歌轻笑一声,似乎看到这个小家伙,这一天经历的不快都随即烟消云散了,她轻轻弯下身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夙壑的小脸,而夙壑却极其安静的让她捏。
“姐姐今日有些事情出府去了,夙壑为何要在这里等着姐姐?”
“姐姐不是说要在今日跟夙壑讲故事么?所以我就在房间内等着姐姐给我讲张无忌的故事呢。”
夏清歌伸手扶额,心里暗叹,她早就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抱歉的看了夙壑一眼“不好意思,姐姐答应了下午给你讲故事的,姐姐却誓言了,夙壑你难不成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
她粗略算了一下,只怕现在已经是亥时左右了,这孩子竟然在这里等了她几个时辰?而她早已经忘记了和夙壑的约定。
夙壑点了点头“自然是的,和姐姐约好了的,夙壑自然要等到姐姐为止。”
听到他坚定而毫无犹豫的话,和他那无比认真的神色,夏清歌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粗枝大叶,更觉得自己不如夙壑守信用。
“姐姐今日真的有些事情所以忘记了,夙壑会不会埋怨姐姐?”
“不会。”夙壑急忙摇了摇头“姐姐很忙,夙壑是知晓的,可是夙壑不忙,在这里等姐姐也没什么,姐姐不要觉得抱歉。”
听到他如此安慰自己的话,夏清歌忍不住伸手将他抱起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夙壑重守承若,将来长大了必然会是一位谦谦君子,今日姐姐从夙壑的身上学到了一种美德,自然不能失约与你,既然姐姐今日答应了要给你讲故事,咱们现在就讲,你困不困?”
夙壑摇了摇圆溜溜的脑袋“不困了,我在这里睡了好长时间呢,但是今日姐姐还是不要给夙壑讲故事了,因为夙壑知道姐姐今日定是累了的。”
夏清歌一阵阵的感动,忍不住抱紧了他,夙壑乖巧懂事,替人着想,只怕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真的不如他这般懂事。
“没关系,姐姐不累的,说好了要给你讲故事的,夙壑都知晓做人不能食言,姐姐怎么能不讲信用呢?”
姜嬷嬷见此走上前来“既然姑娘打算给小少爷讲故事,那不如边吃宵夜边讲吧,老奴猜想着姑娘这一日忙碌的,定然还未曾用过晚膳。”
夏清歌抬眼淡淡一笑“是啊,那就将宵夜摆在这里吧,我和夙壑都吃一点。”
姜嬷嬷点点头“好,老奴这就下去吩咐。”
伺候在一旁的巧兰、袭春、无双皆是满脸的好奇“小姐讲的什么故事?可否让奴婢们也跟着听上一听?”
巧兰率先开口,随后无双和袭春也皆是纷纷点头,夏清歌抬起眼帘含着一丝娇俏“你们难不成都想听?”
“是啊,奴婢们想听呢。”
“好,那你们也坐下来吧,巧兰,去吩咐小厨房,给多做几份宵夜,今日无事,咱们聚在一起吃些宵夜,我给你们讲故事解解闷。”
“小姐,这恐怕不妥吧?”袭春有些为难的道。
无双虽然觉得小姐能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一起上桌用餐很是欣慰荣幸,可主仆有别,在修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里,规矩尤为重要。
“是啊小姐,袭春说的对,奴婢们身份低微,又怎能和主子一桌上用餐呢?于理不合的。”
巧兰并未开口,她是最了解大小姐的人,那一日她和小姐去凤仙楼,早已经领教了小姐的气魄,抿嘴一笑,等着小姐开口。
果然夏清歌微微挑眉“这有何不可,规矩是人定的,而且还是早已经作古的人,咱们何必为了他的自认看法而执拗了自己的生活?本小姐觉得你们坐下来吃饭,本小姐就开心,难道你们宁愿听那一堆涔涔白骨的话也不听本小姐的?”
“这?”无双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可是又觉得小姐说的十分在理,若真是追究起来,这规矩可不就是那古人的个人观点么?
“好了,无双、袭春,你二人就别和小姐在这里执拗了,小姐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切莫忘记,小姐才是咱们的主子。”
巧兰这番话让本来还执拗的两人瞬间明朗起来,无双慧心一笑“巧兰姐姐说的是,咱们都是小姐的奴婢,小姐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
夏清歌满意的点点头“去吧,给姜嬷嬷说,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