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鹤倒是没想到好友那么深情,不过看到跟阮沁阳说话说得热闹的楚媏:“不去跟安平县主说话,连亲妹妹你也不多交代两句?”
“要说的话在家中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楚瑾想着下次再见阮沁阳,她可能已经成了他人妇,忍不住语气低落。
临鹤一口气不上不下,楚媏是楚瑾的嫡亲妹妹,此时人要远行,去从未住过的地方小住一段时间,他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还惦记着他得不到女人。
“不管你要对谁说话,上前去。”
临鹤斩钉截铁,楚瑾莫名其妙地看他:“我知道你为我可惜,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何必徒添烦恼。”
临鹤额头青筋跳动:“所以你打算抱憾终身?”
“这是注定了的。”
“这般畏畏缩缩,哪里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临鹤只差拎着楚瑾的领子让他上前,他与楚媏才不欢而散,他上前她也不会搭理,只有跟着楚瑾上前。
临鹤费尽心思的怒吼起了点作用,楚瑾瞧着不远处阮沁阳的巧笑,打马上前:“阮妹妹……”
阮沁阳轻应了声,视线被路口的嘈杂声音吸引,抬目就见阮晋崤被穿着盔甲的士兵簇拥而来,纯白的骏马奔驰扬起尘埃无数。
“这阵仗还挺大。”阮晋崤低调,那么高调的阵仗想来只是为了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他送阮沁阳回镇江,两人感情难舍难分。
楚瑾的话都淹没在了震耳的马蹄声中,见阮晋崤来了,匆匆道:“还请阮姑娘多多照顾我家媏儿。”
楚瑾退了,临鹤看着头完全撇着对他的楚媏:“我话说过了,你要是生气我给你道歉。”
楚媏直接掀帘子进了马车,不想搭理临鹤。
“我要与妹妹临别叙话,不知临公子可否别挡在马前。”
阮晋崤看人碍眼,忍着没给他马屁股一脚。
见临鹤脸黑的走了,阮沁阳止不住的笑:“临公子放心,镇江山清水秀是福地,那儿世家公子青年俊杰不比别的地方少,我会与媏姐姐多看多选。”
阮沁阳刚说完,手就被阮晋崤紧握着,眼神就写着“我要与你一同回去”。
阮沁阳安抚地扣了扣阮晋崤的掌心。
阮晋崤回扣。
好痒……阮沁阳瞪向阮晋崤。
阮晋崤微翘唇瓣,从柔软的掌心进军指缝。
力气比不过他,阮沁阳就瞪他,阮晋崤默默摊开了手,认输让她挠手。
掌心毫无抵抗的摊开,阮沁阳一边觉得他们幼稚,一边两根手指在他手上爬了爬。
临鹤气冲冲回头就瞧见了这郎情妾意的这幕,本来心里只是堵了口气,现在变成了心里堵了口血。
他不是瞧不惯阮沁阳和情郎卿卿我我,只是看到阮沁阳这样,不禁让他想到楚媏学着她的样子,等到楚媏回京城,他来接她而她玩着个陌生男人的手。
“栖霞县主有父母兄长,安平县主还是别让她接触外男。”
楚媏取了帘子但外面的动静是听的一清二楚,闻言气呼呼地掀开车帘:“关你何事,我的事我爹娘兄长都有数,你个外男在这里指指点点的做什么。”
“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算是你的半个兄长。”
楚媏的白眼从左边翻到右边:“我兄长够多了,不需要再来半个。”
阮沁阳拉了阮晋崤在一旁说话,但眼神还是不忘往楚媏他们那边瞟:“你会因为喜欢我而贬低我吗?”
“什么?”
阮晋崤手指拂过沁阳耳坠,耳珰叮咚作响,阮晋崤凑在她耳畔,伴着清脆玉石相击的声响道:“沁阳,你比我命重,这世上最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你。”
阮沁阳猛地眨了几下眼来缓解耳朵的痒意。
大概是看明白临鹤与楚媏是怎么回事,阮晋崤牵着沁阳的手:“我不当你半个兄长,我当你完完整整的兄长,还要当你的男人。”
这话磁性的声音压低暗哑地说出来还蛮撩人,但是细思这话的意思,阮沁阳忍不住踩了阮晋崤一脚:“别那么变态。”
“唯一的兄长,唯一的男人,这不好?”
阮沁阳轻哼,这人想的分明不是这些。
“回去不要累着自己,府里的权放下去也无事,砚哥儿那份侯府要是没有,我能给他挣更好的。”
“瞧你说的话,像是我爹爹对我们是豺狼虎豹,我们回家是深入龙潭虎穴,只有你身边才安全似的。”
“本就是这般。”
阮晋崤大大方方:“不许看别人,给楚媏找男人的事,我可以派人帮忙,你在侯府等我接你。”
之前还装小奶狗,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我要是看别人又如何?难不成你要挖了我的招子。”
阮沁阳水灵灵的眸子滴溜溜的转,挑衅地瞧着阮晋崤。
他哪舍得挖她的眼睛,抬起手衣袖遮挡,阮晋崤俯身在她眼角轻吻:“我会尽快去接你,在你多瞧其他公子哥之前。”
“嗯。”
阮沁阳点头应允。
…
上了马车,楚媏啧了声:“我认识你那么久,好像就没见你脸红过。”
以前觉得的脸红,今天碰到了真的,她就察觉到以前好像都是胭脂的作用。
“我脸红了?”
阮沁阳手背碰触脸颊才察觉到有点热。
“红的厉害吗?”
“人面桃花相映红,你这模样任谁看都是才见了情郎。”
楚媏勾了勾阮沁阳的脸蛋,“我刚刚瞧见大殿下抬起了胳膊遮住你们,你们躲在袖子下面做了什么?”
被调侃,若是往常阮沁阳会调侃回去,而此刻她竟然感觉到脸上温度聚升。
她这张面皮什么时候薄了起来。
“他有些临别的话跟我说。”
“可是亲了你?”
楚媏兴致勃勃,期待地看着阮沁阳,两只手的指尖在她眼前一触即离。
“你是思嫁了?那么好奇这个。”
楚媏撇了撇嘴,移到了马车的另一端:“我比你还大些,你的大事都要结局了,我着急也是理所应当。”
特别是想到临鹤的想法,她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嫁出去,让临鹤瞧瞧她也是有人要的,不会像是他想象的那样谁都配不上。
“我跟你说说镇江好玩的去处,还有那的世家公子哥们?”
阮沁阳跟楚媏说说笑笑,天还未黑就到了镇江城,下了马车,楚媏特意往后看了眼:“得瞧瞧大殿下偷偷跟着来了没有,看他送到城外十几里难舍难分的劲头,我真觉得他会坠在车队后面,看你到家才放心走。”
“哪有那般夸张。”虽是那么说,阮沁阳也看了眼城外。
…
来接的是阮家五房,楚媏看到一群彬彬有礼的青年殷切地看着她,手肘碰了碰沁阳,压着声音道:“这就是你说的你那些远房表哥表妹。”
除了群青年,还有群打扮妥帖的姑娘们,有大有小,一排望过去,别的不说倒是看得出人丁兴旺。
“大姐。”
阮姀给阮侯爷请了安,就走到了阮沁阳的身边站着。
楚媏多瞧了阮姀几眼,她听说过这个从外头寻来的姑娘,之前还有谣言说阮姀美若天仙,阮沁阳只有她的皮毛,她本想阮沁阳都好看成这样,那阮姀该是什么神仙相貌,现在看来谣言估计是哪个妒忌阮沁阳乱传的。
阮姀不差,但比起阮沁阳太过小家碧玉。
“这是我特意选的,希望姀妹妹喜欢。”
阮姀有些无措地收了礼,连谢了楚媏几声。
瞧她这个样子,阮沁阳扫过那群表情各异的表妹们,这些日子她不在,阮姀估计是在她们手上吃了亏,她走之前阮姀还努力培养还努力培养大家风范,如今又有点畏畏缩缩了。
除了阮姀,其他阮家表妹楚媏也备了礼,见状阮沁阳也把准备的礼物让青葵拿上来让她们分了。
她虽然不喜欢这些表亲,但是面上要做足了。
堂亲的礼物跟表亲的不同,而阮姀的又要更好一筹。
一位阮家嫡出的姑娘看着不高兴:“我这是一尾散簪,姀姐姐却得了点翠头面,按理说我才是跟大姐姐一起长大的,怎么大姐姐反而偏疼姀姐姐。”
“就是,姀姐姐发少哪里撑得起那么一套发饰。”
“我瞧着姀表姐神情好像也不喜欢这套头面,苦着一张脸,不会的还以为大表姐给她送了□□。”
话越说越过,阮姀不禁站起:“不是,我喜欢这礼物。”
“喜欢就喜欢,何必站起来,像是我们没见过好东西要抢你东西似的。”
阮姀面红耳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阮沁阳瞧着,想起了阮姀在书中的死因。阮姀是不是天生就吸引人欺负她,书里面“阮沁阳”和“砚哥儿”折磨死了她,如今她跟砚哥儿去了京城回来,又有一群表亲、堂亲看不顺眼她。
“她是我庶妹,与我血脉更亲,她的礼自然更重。”这话是阮沁阳回之前堂妹的问话。
“可若是没分家……”
“多少年前的老黄历,还拿出来翻说。”
她们这些姑娘敢对阮姀大小声,却不敢对阮沁阳使脾气,别说她以前在侯府的绝对地位,现在阮晋崤又成了皇子,更没人敢惹她。
“我与栖霞县主舟车劳顿,你们也散了罢,吵吵嚷嚷的听着头疼。”
“大姐姐那儿疼?可要叫大夫?”
“大表姐我学过推拿,要不然我给大表姐和县主按按。”
阮沁阳又废了几句口舌才把想拍马屁的姑娘们哄散了。
楚媏在旁看得过瘾:“虽然也有人讨好我,可绝没有你这般的夸张。”
“你马上就能享受到了……阮家的长辈太多,虽然分家了,但与其他家族不怎么相同,而且府中没有主母。”
“刚刚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位绾了妇人髻的女人殷切的看着阮伯伯,怎么觉得你们家人就像是块肥肉,连砚哥儿都有小姑娘到他跟前叫他表兄……”
“你马上也能享受到了。”
关于她被两皇子相争的消息在镇江已经传的人尽皆知,那些表兄不敢来烦她,自然会烦楚媏。
阮姀在两人身后欲言又止半晌,像是有话说,看向她又不说,见快到煦锦院只有呐呐地告辞。
楚媏看着她的背影:“你这庶妹胆子太小。”
“看新主母什么打算,我管的了她一时管不了她一世。”她跟她的关系不可能像是跟楚媏这般亲近起来。
楚媏应了声:“心思不坏的话就多给些嫁妆。”
她们这些嫡出姑娘,对庶出姐妹好也只能好到这地步了。
第81章
阮晋崤大概是魔鬼。
以前阮晋崤在时, 镇江的青年俊杰虽不敢靠阮沁阳太近, 但不至于避着她,但是阮晋崤恢复了身份, 镇江的公子哥都避她如蛇蝎。
想也知道这些人是因为什么,一定是觉得阮晋崤是大哥都恨不得把他们都打残, 想着成了情郎,打残他们更下得了手。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出乎阮沁阳的意料。
她跟阮晋崤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妹,现在暧昧不清, 她本以为有些人会觉得乱了伦理。
但是没想到这方面的话没一句, 也没什么她配不上阮晋崤如今身份的话, 依然有人讨厌她,觉得她招摇霸道,可对于她和阮晋崤是一对,都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
“你说是不是因为阮晋崤不够好,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兴趣。”
按理说男主角不应该是人人爱,她没事走路转角, 就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说她配不上他吗?
楚媏觑了她一眼:“大殿下哪儿不好,相貌英俊,立过战功, 兵部服他, 更别提他现在的身份。”
“那现在是什么回事。”
楚媏没来镇江多久就听到了兄妹俩的事迹, 此刻看着阮沁阳懵懂无知的水汪汪大眼, 觉得她是不是故意的。
“大殿下是你兄长的时候把你往天上宠, 宠的这全城都知道你是他的心头宝,如今你们从兄妹成了未婚夫妻,估计这城里的人感受都跟我差不多,明明是意料之外的事,但又觉得理所应当,好像就该这样。”
楚媏说完戳了戳阮沁阳的头:“不是说要带我认识金公子,现在镇江是个男人都躲着你走,你打算怎么带我认识。”
阮沁阳捧着脸:“你应该去戳阮晋崤的脑袋。”
楚媏撇嘴她哪里敢。
“大礼时他一定会来,你到时候看就是了……被我那些表哥们众星捧月的感觉如何?”
以前那些人都是纠缠她,特别是知道她爹有为她找入赘夫婿的打算,一个比一个热情,让她险些招架不住,但如今她被定下了,楚媏则成了他们的新目标。
说起这个,楚媏朝身边侍女看了眼,侍女从袖中一掏,拿出一沓纸张。
“这些都是什么?”
阮沁阳随意一翻就笑出了声,都是些表达爱慕之意的诗句,有摘抄的,也有自己做得打油诗,有张文采出众还有些眼熟,似乎她以前也收过同样的。
一诗多用,逮到一个是一个。
“镇江比京城好玩。”
楚媏看着桌上的字舒了一口气,就算知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因为她的家世,但还是挺好玩的,她在京城可没遇到那么多对她表达爱意的男子。
这一幕就该让临鹤看看,好扬眉吐气。
屋外鞭炮噼里啪啦,阮沁阳整了整衣裳:“你要与我一起去武家吗?”
大约是为了表示尊重欢迎,继室进门前,要他们这些继子女要去请安。
楚媏点头,她挺好奇阮沁阳的继母是什么样子:“砚哥儿呢?”
“大约在焚香沐浴,他向来尊重这些规矩。”
楚媏不信,但是见到砚哥儿在他身上闻到了股檀香味,朝阮沁阳使了个眼色,这小子还真规矩。
马车分配上,楚媏是阮沁阳的客人,自然跟她坐一车,砚哥儿还小也跟她们一起,这样车差不多就满了,阮姀只能另坐一车。
“要不然我单独坐一车?”
砚哥儿瞧着庶姐表情失落,上了马车就道。
楚媏揉了揉他的头:“不许。”
话说得斩钉截铁,砚哥儿险些有种有两个二姐的感觉。
“我看三姐姐似乎有话想跟二姐说。”
虽然阮晋崤已经认祖归宗,但砚哥儿依然认他为大哥,所以称呼上没变。
“既然你都看得出来,她有话说难不成要我们逼她说。”
“车上的可是大表妹和栖霞县主?”
车碾过一块石头凸起微震,车外声音传来,楚媏跟阮沁阳对视了一眼,阮沁阳掀开了帘子,外面站着的表哥有几分眼熟,阮沁阳脑子一绕,就是那位一诗多用的。
他大概是没想到她收到书信都会扫一眼,敢给过这个又给那个。
阮沁阳眯了眯眼:“表哥何事?”
美人媚眼如丝,邱厘差点脚软。
咽了口口水:“我听闻表妹与栖霞县主喜欢吃东街的雪花奶酥,一大清早特意去排队买了,打算送到侯府去,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你们。”
楚媏趴在窗台:“谢谢表公子了。”
车窗两个女人,一个妍丽如画又媚又娇,一个天真烂漫矜贵秀丽,不止邱厘,外头路过的人都有些移不开目光。
阮沁阳是有主了的,脸上就像是写了“阮晋崤专属”,给她容貌打了折扣,那么一看楚媏更怎么看怎么好。
取了雪花奶酥,阮沁阳若有所思的往后瞧了眼,后头马车的阮姀眼神失落,而她看着的位置好像是邱厘。
拆了食袋,楚媏取了奶酥往砚哥儿嘴里塞了一口。
砚哥儿吃完,认真道:“我们要去武家做客,路上还是少吃小食,以免弄脏仪容,”
说完,阮沁阳手上那颗又递到了他的唇边,砚哥儿:“……”若是他吃了媏姐的,没吃二姐的,那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家表哥倒是周到,估计是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