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说着,转身要回房去给杜晓瑜拿银子。
“暂时不用。”杜晓瑜道:“这个方子调理的时间长,我会按时把阿胶和乌骨鸡送来,伯母要真想给我钱,那就一并算在铺子的钱里面,等你们家把布庄做起来了,我再收钱也不迟。”
薛母满心感动,“多谢姑娘,要没有你,我们家怕是……”
“刚刚还说了要保持心情畅快,伯母就又伤感上了,这样可不好。”杜晓瑜忙阻止她说下去,“薛伯母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否则以后怀不上,我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薛母马上收敛了悲切的思绪,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杜晓瑜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我们也该走了,过几天我要去一趟京城,薛伯母好好调理,等我从京城回来再来看望您。”
薛母这个时候才发现杜晓瑜的妆容跟之前不一样,她仔细地打量了杜晓瑜一眼,发现这姑娘不打扮的时候气质就已经很好了,一打扮,更如同锦上添花,分明是个大家闺秀,难怪她男人会说这个杜姑娘的来历绝对不简单,兴许真是京城里的贵人。
想到这一层,薛母看向杜晓瑜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恭敬。
杜晓瑜没有多做停留,很快离开镇上回了家。
算上来回的时间,丁文章和廉氏这一趟府城去了整整十天,第十一天傍晚才回的家,给所有人都带了礼物。
胡氏才听说这小两口回来了,急忙跑到新宅来,见到那一家三口,当即喜得落下泪来,丁文章见了,打趣道:“我还想着娘怕是不会念叨我的,没成想出去一趟,您还真牵肠挂肚了,哈哈,看来这府城没白去。”
胡氏瞅他一眼,又把小孙子抱在怀里一阵疼,这才叱道:“谁念叨你了,我还不是想着你们出门这么久,我这乖孙子怕是一路跟着遭罪了。——是不是啊小孙孙,告诉奶奶,你爹娘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丁安生乐得咯咯笑,“娘亲,买糖,好多糖。”
“是吗?”胡氏故意拿走他手里的糖,说道:“那这个给奶奶了好不好?”
丁安生嘟着嘴巴不说话,转头看向廉氏。
廉氏道:“奶奶平时给你那么多好吃的,这会儿让你给奶奶一块糖你都舍不得吗?真是个小气鬼,你要再这么小气,娘亲可不要你了。”
丁安生小嘴一瘪,委屈极了。
“哎哟哟你别吓唬他。”胡氏嗔道:“这才豆丁大点儿的孩子,哪里经得住你吓,要吓出个好歹来可咋办啊?”
廉氏无奈道,“娘,您就是宠着他,仔细以后给宠坏了掰不正。”
“不会不会。”胡氏把糖还给丁安生,又慈爱地捏捏他的肉脸,笑得一脸满足,“咱们家安生最乖了,看这白白净净的小模样,分明是根读书的好苗子,以后有机会,让文志好好教教他,没准儿咱们家能出个状元郎呢!”
“这还青天白日的呢,就开始做梦了。”不远处传来丁里正的轻嗤声。
胡氏抬头,脸上的笑意不减,“我哪里做梦了,你瞧瞧咱们家文志多出息,听说从国子监出来的学生都是根据成绩直接分配官职的呢,文志要是真出息了,将来让他多提携提携咱们的乖孙,以后安生也出息了,可不就给咱们家祖上争光了吗?”
丁里正泼冷水道:“你当国子监那旬考,岁考和毕业考是那么好过的?要人人出来都能当官,朝廷还不得乱套了。”
胡氏自然不懂这些,只好悻悻闭了嘴,不过她心里还是觉得自家儿子有出息。
“爹,娘,大哥大嫂,既然都来了,也别光在外边儿杵着了,都进去坐吧!”
一直没说话的杜晓瑜适时开口。
廉氏这才招呼着几人进去。
刚刚还热闹的大门前很快恢复了寂静。
为了迎接丁文章和廉氏归来,杜晓瑜特地让静娘做了一大桌子好菜,留了丁里正和胡氏,也算是为自己即将上京饯别。
“什么?你要去京城?”胡氏是这会儿才知道此事,不由得皱起眉头,问杜晓瑜,“闺女,你跟谁去?”
杜晓瑜看了一眼杜程松,笑道:“跟三爷去。”
胡氏眉头皱得更深,话虽没明说,在座的所有人却都看得懂,胡氏是在担心这个杜三爷中途做出什么对杜晓瑜不利的事情来。
杜程松本人也看出来胡氏的意思了,心中很不是滋味,本来听着丁里正和胡氏一声一声地管晓瑜叫闺女他就觉得挺闹心的,如今还被怀疑没安好心,一股子憋屈劲儿突然就上来了,偏偏他又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解释,否则只会越描越黑,只能暗自生闷气。
一旁的傅凉枭难得见到他老岳父吃瘪,心中觉得好笑。
杜程松一瞅傅凉枭那得意洋洋的神情,马上就来气了,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他保不齐会忍不住直接一拳挥过去,管他天潢贵胄,先揍一顿再说。
杜晓瑜知道他们担心自己的安危,说道:“我打算去看看团子和二哥,爹娘只管放心吧,三爷既然答应了要带我去京城,自然会想办法护我周全,再不济,也还有阿福哥哥陪同呢,你们不放心别人,总该放心阿福了吧?”
话音刚落,几双眼睛就齐刷刷往傅凉枭身上落,傅凉枭淡定自若地比划着手势,表示自己一定会保护好杜晓瑜的安全。
丁文章还是放心不下,“妹子,要不,我也跟你们去吧?”
廉氏道:“那不行,京城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说错一个字说多一句话都能引来杀身之祸的,就你这张嘴,还是别去给妹子招灾的好。”
“那要咋办呢?”丁文章六神无主地问。
廉氏道:“有阿福兄弟在,自然是用不着咱们操心了。”
廉氏看人的眼光一向准,这个阿福有多少隐藏本事她不知道,但她看得出来,阿福对小姑子是真心实意的,况且他身手好,有他在,小姑子的安全就不是问题。
“那就这么着吧!”杜晓瑜道:“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早上天寒,爹娘就不必赶早来送了,我们吃过早饭就走,家里的事,就劳烦大哥大嫂帮着照管了。”
廉氏道:“妹子放心去吧啊,家里自有我们帮你看着呢,到了京城好好见识见识,等回来了再跟我们仔细讲讲。”
胡氏道:“闺女,你要是见着了文志,让他时不时地给家里来封信,这孩子去京城之前还说得好好的,会时常给家里写信,这一到了京城就把家里给忘了,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时时都牵挂着,实在是担心他啊!”
杜晓瑜点点头,“我知道了,会叮嘱二哥经常给家里写信的。”
胡氏又去老宅把自己给丁文志做的春衫和新鞋子拿过来交给杜晓瑜,“这是我新做的一套行头,你拿去交给他,让他好好读书,要是银子不够花了就给家里写封信,我们会想法子托人给他带钱的。”
之后丁里正也是一番嘱托。
杜晓瑜把他们每个人要对丁文志说的话都认真地记下,等人散去了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
杜程松让戚嬷嬷和翠镯雪莺两个丫鬟负责运送药材,今天就启程,他则是留在后面等杜晓瑜,准备带着杜晓瑜和傅凉枭去府城渡口乘船,沿着运河上京。
穿越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想着就快见到古代真正的都城了,杜晓瑜兴奋了半夜,后半夜的时候才终于撑不住睡过去的。
翌日,吃过早饭,几人就带上东西出发了。
杜程松和段大师一辆马车,傅凉枭和杜晓瑜一辆马车。
杜程松的马车是他带来的车夫赶车,杜晓瑜这边赶车的则是橘白。
三天后到达府城渡口,几人下了马车,去酒楼吃了顿饭,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一夜,第二天换乘客船。
水路比陆路快,七天就到了京师渡口,按照杜晓瑜的意思,自然是想第一时间去国子监找丁文志。
杜程松道:“来都来了,杜姑娘总得赏个脸去我们家喝杯茶吃顿饭再去吧?”
杜晓瑜为难地看向傅凉枭。
傅凉枭脸色平静,面对杜程松那算计的眼神,他只淡淡地点了下头。
既然阿福都同意了,那就去一趟也无妨,杜晓瑜道:“那么,就劳烦三爷带路了。”
“没问题。”杜程松一边往前走,一边逡巡着四周,他有让杜家安排马车来接人的。
杜晓瑜突然上前来,问杜程松,“三爷,我记得你当初说带段大师回来看宅子,怎么,你们家还要买宅子?”
杜程松道:“杜家一位非常受宠爱的女儿要回来了,老太太让我特地买地皮盖花园子。”
杜晓瑜满脸诧异,“就为了那姑娘,专门盖一个花园子吗?”
“嗯。”杜程松含笑点头。
杜晓瑜不由得暗暗咂舌,京城可是寸土寸金之地啊,这么盖下来,那得合多少钱去了?
果然小姐就是小姐,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享受和待遇,远不是她这样的农家女比得上的。
第145章 、初入杜家大院,众人反应
看着杜晓瑜神色间无意中露出来的羡慕和憧憬,杜程松眸光微动,笑道:“其实我想请姑娘帮个忙。”
杜晓瑜愕然,“三爷有什么事吗?”
杜程松道:“老太太虽然把盖花园子的任务交给了我,可我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对于女孩子家家的那些小心思不是特别了解,所以这花园子的具体设计,我想请姑娘帮着参详参详,不知姑娘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杜晓瑜尴尬道:“我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而已,这等高雅的事,三爷找上我不是找错对象了吗?我哪懂得设计什么花园子啊,可别到时候让人看了笑话。”
杜程松道:“我瞧着姑娘那宅子里的花园设计得就挺不错的,多半是姑娘的主意吧?”
杜晓瑜摆手,“我那个就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
杜程松可不管这些,他今儿无论如何都要“诓骗”闺女帮他设计花园子,否则到时候弄出来不得她喜欢,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虽然几年不见,不过看样子,我那小闺女大概比较喜欢江南风的设计,老太太也说照着苏杭那一带的园林设计,像什么琴楼画馆,假山池沼,亭台轩榭这些统统都要有,我寻思着,引入活水弄个桃花坞,再往那河道上停几艘乌篷船,你说这么设计,姑娘家能喜欢吗?”
杜晓瑜听得目瞪口呆,“要真照三爷说的这么设计,那园子得多大啊?”
杜程松笑了笑,“不算大,也就十来亩地。”
杜晓瑜傻眼了。
一亩地六百多平方,十来亩地,差不多一万平方,都快赶上苏州一个狮子林的面积了,这还叫不算大?
“那……那得花多少银钱啊?”杜晓瑜不敢相信地问。
杜程松见她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笑了笑解释道:“最低预算三万两银子吧,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不够的。”
杜晓瑜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一个二进四合院,从买建材到装修完,再加上家具之类的陈设,前前后后也才花了二百两不到,这一个花园子预算就要三万两?
若是她没理解错,这里是男尊女卑的时代吧,要说为哪个受宠的儿子盖一座一万平米的花园,杜晓瑜倒还勉强相信。
可是,女儿?
这得是多受宠的女儿才能有这样的待遇啊?
光是听听,杜晓瑜就羡慕得不行,能做杜三爷的女儿,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不过杜晓瑜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想确定自己没听错,“三爷,您说的是给杜家女儿盖,而不是儿子?”
“是女儿。”杜程松点头,“我最小的闺女。”
杜晓瑜听他这么说,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面馆见到杜程松的时候,她皱皱眉,“我初见三爷,是在清水镇的面馆里面,当时我无意间听到面馆老板跟三爷的谈话,三爷似乎有个女儿丢了,莫非已经找到了?”
杜程松意味深长地看了杜晓瑜一眼,尔后含笑道:“对,已经找到了,这座花园子就是为她盖的。”
“那这位五小姐可真幸运。”杜晓瑜低喃一句。
杜程松笑弯了眉眼,“杜姑娘也是个幸运的人,假如有一天你的亲生爹娘找到你,必定也会百般疼爱你的。”
“但愿吧!”杜晓瑜心不在焉地说道,她哪里能有得起杜家女儿这样的好福分,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杜程松见她沉默,便不再说话,又抬起头四处看,终于见到了杜家的马车。
“三爷,这里!”
来接他们的是杜家总管事务的何总管,一共来了两辆宽敞的马车,以及七八个衣着统一的丫鬟。
见到杜程松,何总管急忙挥手大喊,之后目光便落在杜程松身旁的杜晓瑜身上,想着这位应该就是五小姐杜晓瑜了,生得可真水灵标致啊,难怪老太太成天惦记,说什么也要三爷跑一趟先把人带回来过过目。
何总管没忘记出门前老太太的叮嘱,上前来恭敬地对着杜晓瑜道:“老奴是杜家大院里的管家,姓何,给杜姑娘问安。”又看了看旁边的傅凉枭,面露不解,“且不知这位是……?”
杜程松还没开口,杜晓瑜就直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叫他阿福就好了。”
杜家不参与朝堂,因此见过楚王的人少之又少,整个杜家也不过是老太爷杜荣凯和三爷杜程松得见过,其他人都只是因着楚王臭名昭著而对他有印象,至于楚王本尊,他们自然无幸得见,哪怕见了也不认识,所以何总管才会有此一问。
可是问过之后,何总管就傻眼了,未婚夫?五小姐竟然有未婚夫了?还带着来了京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莫非是三爷默许的?
何总管的思绪还没收回来,杜程松就朗声介绍道:“我旁边这位是段大师,我特地请来帮着看风水的。”
何总管顿时露出崇敬的神色来,冲段大师行了一礼,这才道:“老奴来之前,老太太已经吩咐人准备席面了,段大师,三爷,杜姑娘,阿福公子,四位请。”
杜程松走在前面,段大师紧随其后,杜晓瑜和傅凉枭跟上,四人很快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依旧是杜程松和段大师一辆,杜晓瑜和傅凉枭一辆,至于那些跟来的丫鬟,都分列在马车两边站好,随时准备跟着马车前行。
一直到目送着四人上马车,何总管都是恍惚的。
要知道,从老太爷老太太到几位爷和太太以及下头的少爷小姐们,全都在盼着这位五小姐归来呢,足以见得杜家有多宠爱这个幺女,那么五小姐的夫婿,杜家必定也是要千挑万选的,怎么着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姑爷,可跟在五小姐身边那个叫做阿福的,虽然皮相生得好,见着人却连个招呼都不会打,如此不懂礼貌的乡下人,怎么能配得上五小姐?
何总管有些担忧,待会儿进了杜家大院,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三爷在杜家不知情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五小姐在外头订了亲,一准不给好脸色。
想到这里,何总管不禁为三爷默哀起来。
杜程松挑开帘子,刚好见到外面的何总管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忍不住皱皱眉,“怎么了?”
何总管马上回神,勉强扯出一丝笑,“没事,老奴只是在想,五小姐什么时候定的亲。”
提起这个,杜程松顿时觉得堵心,提醒道:“一会儿你嘱咐几个丫鬟,回府以后不准乱嚼舌根,什么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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