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去救他们?”段濯眯着眼。
“亲人遭难,我不能逃避,就算我能力微薄谁也救不了,但起码,我可以和他们一起面对,家妹还未出阁呢,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忍心她年纪轻轻就……”
怕段濯心生失望,江亦臣马上又保证道:“如果有机会,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回来,期限到了以后帮师父下山送药,毕竟这一切罪孽是由我爹引起的,我是他的儿子,这笔债,我也该替他偿还一部分。”
段濯蹙蹙眉头,“要走就快点走,别磨磨唧唧的跟我这儿煽情,你不酸,我酸!”
“我走了,师父保重。”江亦臣站起身,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
下山途中,傅凉枭问慧远大师,“有没有办法能让段老前辈不因为蛊虫而亡?”
慧远大师道:“以命全了他对霓裳的感情,是他最后的夙愿,就算让他活着,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罢了。”
傅凉枭抿唇,他娘生前欠下的情债还真是数都数不清。
两人刚走到山脚准备启程离开,就见江亦臣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傅凉枭停下脚步,问他,“你不留在九仙山了?”
江亦臣白着脸道:“我要回去救我娘和我妹妹。”
傅凉枭没说什么,虽然江其佑有罪,不过他从未想过牵连江亦臣,况且这个人留在九仙山为他娘的复仇计划炼了一年的丹药,也算是有所弥补,他的确不好勉强人家继续留下。
“会骑马吗?”傅凉枭问他。
江亦臣点头,“会。”
“那你和慧远大师共乘一骑吧!”傅凉枭说完,朝着被大雪覆盖的林子里吹了个口哨,不多会儿,一黑一白两匹马从里面跑了出来。
左边那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匀称高大。
江亦臣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白马,“这是踏雪吧?”
“眼神不错。”傅凉枭淡笑,“你再看看另外那一匹又是什么?”
另外那匹同样高大,但通身毛色乌黑,油光水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雄姿勃勃。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乌骓。”江亦臣道。
傅凉枭含笑,“两匹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雪地也能畅通无阻,既然你猜对了,那选一匹吧,咱们得尽快启程回京才行。”
江亦臣指了指黑马,“就它吧,看起来是匹烈性马,我试试能不能征服。”
“那你可猜错了。”傅凉枭挑眉道:“性子烈的是白马,踏雪性子高傲,不懂驯马的人很难掌控它。乌骓的性子也烈,但比不上踏雪。”
江亦臣的眼神在黑白两匹马之间犹豫不定。
傅凉枭道:“你若是有胆识,就挑战一下踏雪。”
江亦臣将包袱递给慧远大师请他帮忙拿着,自己走到踏雪跟前,正准备抬手摸摸马脸安抚它,踏雪马上就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似乎有些警惕。
江亦臣又往前,踏雪干脆直接走到傅凉枭身后,蹄子刨地,打着响鼻。
江亦臣一看,索性泄了气,“罢了,短时间内我肯定没办法驯服它,等以后有机会再试试。”
说完,走到乌骓身边,没用多久就让乌骓对他产生了信任,然后和慧远大师共乘一骑,三人飞快离开九仙山,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
自从傅凉枭去了九仙山,杜晓瑜每天就数着挂历过日子。
怀王已经出殡了,出殡的那天杜晓瑜还特地去看过,怀王妃哭到晕过去,弘顺帝为了安抚怀王妃,直接下旨把怀王妃还未成年的长子封为小王爷。
此事已经过去多日,哪怕当时怀王的死被传得沸沸扬扬,经过这么些日子的沉淀,也很快就陷入了沉寂,仿佛只是一颗投入大海里的小石子,只能激起一点点的水花,马上就会归为平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起当时怀王妃哭肿的双眼,再想起金殿内安然自得上朝的弘顺帝,杜晓瑜的心情很是沉郁。
皇家的亲情果然凉薄,而作为生父,连样子都不屑做一做,这是何等的冷心绝情铁石心肠?
“宫里来了帖子,说太后让王妃上元节入宫赴宴。”静娘拿着烫金贴走进来。
杜晓瑜有些为难,“能不能推了?王爷不在,我一个人不想进宫。”
“怕是有些难。”静娘道:“太后无非也就是想看看咱们家的小公子,况且是上元节,找不到借口推啊!”
杜晓瑜斟酌再三,“先把帖子收下吧,我再等等,如果上元节之前王爷能回来,我就和他一起去,如果上元节之前他没回来,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静娘颔首,把烫金贴放下就退了出去。
杜晓瑜走到摇篮边,把躺在里面啃手指的小家伙抱了出来。
小家伙一嗅到娘亲的气息,马上手舞足蹈的高兴起来,咧了咧嘴巴。
杜晓瑜亲了亲他的小额头,“宝宝也想爹爹了是吗?”
小离忧听不懂,嘴巴里咿咿呀呀的,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安抚杜晓瑜。
杜晓瑜被他这个反应逗乐了,心底的沉郁散去不少。
第292章 、想你了(二更)
转眼到了上元节。
一大早,丫鬟们就把参加宫宴要穿的王妃正装准备好了。
杜晓瑜正在给小离忧喂奶,双眼看着那套华丽的衣裙出神。
静娘知道她不愿意去,等丫鬟们退下以后才道:“要不,奴婢打发李公公去宫里回话,就说王妃身子不适,去不了?”
“再等等吧!”杜晓瑜道:“入宫的时辰还没到,如果王爷能赶到,我便和他一起去,若是赶不到,再让李公公去传话。”
如今是敏感时期,她又是一个人在家,不能随便拂了宫里的旨意,否则一不小心就得罪人,到时候不仅自己惹了麻烦,也会连累王爷。
杜晓瑜最不想的就是给他拖后腿。
“那奴婢让人准备早饭。”静娘应声退下。
杜晓瑜点点头。
等小离忧喝饱,早饭也送来了。
杜晓瑜本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孩子,不得不拿起筷子。
静娘见她吃几口往窗外看,吃几口又往窗外看,忍不住笑道:“王妃是想王爷了吧?”
被戳破了心事,杜晓瑜脸虽烫,却没反驳,从大婚后到现在将近一年,他们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
她没去过九仙山,但听说那地方很远,况且如今这种大寒天气,路肯定难走,也不知道他顺不顺利。
勉强把早饭扒拉完,小离忧也睡了过去,杜晓瑜把他放回摇篮里,自己懒懒地窝在软榻上,房里烧了地龙,榻前放着炭盆,里面的兽金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松木清香。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一只温热的大掌抚上自己的面颊。
杜晓瑜撑开眼皮,正对上傅凉枭含笑的眉眼,清俊的容颜上还沾染着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王爷,你回来了?”杜晓瑜急忙坐起来,想到了什么,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直到疼得抽气才肯罢休。
傅凉枭无奈失笑,“你干嘛呢?”
杜晓瑜道:“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如今可看清楚了?”
杜晓瑜亲昵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笑容甜美,“不是梦,我的阿福哥哥回来了。”
傅凉枭赶了一路,本来疲惫至极,可是一见到她,似乎所有的疲累都散去了,从身到心都由衷地感到轻松愉悦,唇边蔓延开笑意,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按时吃饭了吗?”
“刚吃过早饭。”杜晓瑜想他得很,用额头蹭着他。
傅凉枭顺势搂着杜晓瑜,“我去了半月,家里一切可还安好?”
“嗯,一切安好。”杜晓瑜颔首,“只是前不久宫里递了帖子来,让我今日带着宝宝入宫去,你没在家,我不敢一个人去,就一直等着,想看看今日能不能出现奇迹。”
“那我要是今日赶不回来呢?”傅凉枭问,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你不回来,我便不去了。”杜晓瑜抬头看着他,眨眨眼睛,一脸纯真地说:“没有你护着我,我可不敢蹚那龙潭虎穴,谁知道谁又设了陷阱等着我,我可比不得你,重生过一回,知道谁好谁坏,谁又在什么时候准备使坏招,毕竟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应付得了宫里那么多的人精?还是赖着你好,什么都不用我操心。”
傅凉枭满意地笑笑,在她娇嫩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在下很荣幸被姑娘依赖。”
杜晓瑜心下一暖,回他一个吻,然后松开他,“你这么早就回来,还没吃饭吧,我让人给你准备。”
“好。”傅凉枭温柔地出声。
杜晓瑜出去吩咐了一通,又回来坐下,再次被他圈入怀里抱着。
杜晓瑜埋首在他胸膛,感受着他平缓的心跳,过了许久才问,“九仙山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而且很多。”
杜晓瑜讶异,“你见到谁了?”
“当年的庆国世子,段濯。”傅凉枭道:“他就是把江亦臣拐走的那个疯癫道人。”
杜晓瑜面上更讶异了,“他在九仙山做什么?”
“帮我娘完成遗愿。”傅凉枭说到这里,眸光暗了一下。
杜晓瑜隐隐听出这里面有很大的内幕,深吸口气,又道:“算了,暂时不说这个,咱们先吃饭好不好?你看你,半个月不见,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了,上次除夕宫宴回来,你还跟我说想要生二胎呢,看你这样子,能有得起那精神吗?”
傅凉枭听得呼吸一紧,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大白天的,你这么勾引夫君,就不怕一会儿累得连宫里都去不了?”
杜晓瑜面颊一烫,硬着头皮道:“重点不是这个,是你这一路上都没把自己给照顾好,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傅凉枭如实回答,“你让我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的回来,我做到了啊,还是说,你要亲自数数?”
杜晓瑜顿时气得朝他翻白眼,“头发丝是没少,可你少了几斤肉了!”
傅凉枭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我素了半个月没吃肉,能不少肉吗?”
杜晓瑜实在气不过,狠狠拧他胳膊,“你个老不死的,能不能正经点,老是在我一个小姑娘面前说荤话,听得我都没脸了。”
这时,静娘带着送吃食的小丫鬟们进来摆早饭,见到打情骂俏的小两口,一个个忍不住脸红,同时又觉得高兴。
要知道,王爷去了半个月,王妃就忧郁了半个月,虽然每日都按时吃饭,却是为了小公子而不得不对付几口,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王妃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下可好,王爷回来了,王妃再也不用每天干巴巴地坐着数日子了。
饭菜摆好,静娘又带着几个丫鬟退了出去。
说起来,这对主子是最难伺候的,却也是最好伺候的。
“最难伺候”是因为王爷脾气不好,稍微有不顺心的地方就绷着脸,那眼神,能活活把人给吓死。
“最好伺候”是因为除了王妃,王爷拒绝任何女人靠近,所以小丫鬟们不必伺候他沐浴更衣梳头这类的近身活儿,再加之,只要在王妃身边,王爷的心情就会格外的好,所以她们这些下人每天最希望的就是王爷和王妃能好好的,别吵架,别闹矛盾,这样王爷就不会生气,她们也能过得舒坦些。
傅凉枭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拉着杜晓瑜的手站起来走过去坐下。
杜晓瑜摇头道:“我刚吃过,还撑着呢,吃不下了。”
“那你陪我坐坐。”傅凉枭拉着她不肯放。
杜晓瑜翻了翻眼皮,“我坐在那边不也一样吗?”
“半个月不见,想你了,坐近一些才能好好看看你。”傅凉枭直接道。
这话虽然腻歪,杜晓瑜却觉得很受用,心中暖成一片,笑了笑,说:“那好吧!”
杜晓瑜不吃,傅凉枭也不好让她干坐着,又让人弄了一盅牛乳炖花胶来,“这个是美容养颜的,你多喝些。”
恰如其分的贴心,让杜晓瑜有一种重新找到归属地的暖心感,她乖顺地拿起调羹一勺一勺地舀起来送进嘴里。
吃饭期间,谁也没说话。
不多会儿,外面李公公来报,“王爷,太后得知您回京,特地安排了马车来接,如今慈宁宫的安公公正在外面等着呢!”
傅凉枭面无情绪,“那就让他等着吧!”
李忠脖子一缩,“奴才这就去传话。”
“怎么啦?”李忠退下以后,杜晓瑜搁下调羹,看着他。
傅凉枭摇摇头,眸光温润,“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离开那么久才回来,都没好好跟你说说话温存温存,不想被外人打扰。”
杜晓瑜笑着点点头,“那行,你先吃饭,等吃饱了,想说什么再跟我说。”
傅凉枭放下筷子,“已经饱了。”
“就吃这么点儿?”杜晓瑜皱皱眉,这个人每次都说她吃猫食,也没见他自己吃多少啊!
傅凉枭颔首,“入城之前在外面的茶摊上和江亦臣慧远大师二人道别,吃过一些东西,这会儿不太饿。”
“江亦臣不是去九仙山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杜晓瑜想着,傅凉枭此去九仙山兴许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怎么可能连自称要在九仙山待满三年的江亦臣都改了主意返回京城来。
“一会儿告诉你。”
傅凉枭让人撤了碗筷,然后拉着杜晓瑜的手直接朝着浴房走去。
一路上被下人们看见,杜晓瑜羞得满脸通红,小声道:“你干嘛呀,安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呢!”
傅凉枭不以为意,“他要是等不了,自己会先走,再说了,咱们府上又不是没有马车,用得着宫里的人来接吗?”
杜晓瑜瞬间无语,“去了一趟九仙山,你这是又飘了啊,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傅凉枭不是飘,他的确是想她了,所以这一路上才会马不停蹄地赶,就是想着早一日见到她而已。
天知道刚才进屋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里有多欢喜。
这种时候,不管什么人的话,都比不上一个她来得重要。
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想什么都不管不操心,就那么无忧无虑地守着她,可是他生来姓傅,这一路注定争名夺利,满路荆棘血腥与坎坷。
既然做不成平头百姓,给不了她平淡的幸福,那就只能弥补她一片锦绣河山,一场盛世繁华。
傅凉枭抿着唇不答话,进了浴房以后脱了衣袍,长腿跨入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池。
杜晓瑜正准备伺候他沐浴来着,岂料被他反手一拽,把她整个人拽了进去,在浴池里发出“嘭”一声闷响,溅起阵阵水花。
浑身湿透的杜晓瑜从水里冒出头来,双手一抹脸,睁开眼睛气呼呼地瞪着他,还没等开口说句话,就被他搂着腰扣着后脑勺狠狠吻了上来。
杜晓瑜半个身子没入水里,半个身子被他搂着,浴池水的温热蒸腾着肌肤,他唇上的火热灼烧着心尖,让她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一下,心跳慢了半拍,理智好似被一双大手给抓走了,只剩一片空白,整个人软绵绵地贴着他,任由他掌控着主导权。
傅凉枭见她乖顺,满意地勾勾唇,搂着她腰身的那只手熟练地找准她腰带的位置,往下一扯。
杜晓瑜蓦地睁开眼睛,双手不断捶打他。
宫里的马车还在外面等着呢,这个人可真是……
傅凉枭才不管什么宫宴不宫宴的,如今是在他的府上,他才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