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告退。”
景裕行了个礼,匆匆去了。
楚王府的确如水苏所说,太大了,杜晓瑜怕迷路,不敢走远,随便转转就回了傅凉枭居住的碧落堂。
没多会儿,有个洒扫的小公公进来告诉她,王爷回来了。
杜晓瑜腾地一下站起身出去迎人。
傅凉枭见她就这么出来,直接撩开宽厚的披风将她裹住就搂入怀里,语气像是在责备一只不怎么听话的宠物,“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一些?”
杜晓瑜想到这院里还有好几个小公公在做事,脸热得很,挣脱他,仰起小脸问道:“你去哪儿了?”
“有点事要处理。”
傅凉枭一边说,一边拉过她的手,轻轻揭开袖子,见手腕上的红痕倒是消去了一些,但还是不见好,不由得皱眉,“抹药了没?”
杜晓瑜点头,“抹过了。”
“外面冷,进屋去。”傅凉枭轻轻将她袖子放下来。
杜晓瑜想了又想,还是开口,“我能不能回家?”
傅凉枭眸色一深,“这么着急回去,有事?”
“我有个病人,预约好了大年初二来拿药的。”其实是想回杜家说一声,免得把事情闹大,除此之外,她还想去找一些肠衣研究一下能不能做成套。
看样子,她要在楚王府待很久,难保他们不会再亲热,她不想再喝避子汤了。
“这种小事也要你亲自操心?”傅凉枭明显不悦,“你自己就是病人,都没把自己养好,就想着出去给人看病?”
见她低着头,他的声音放柔了些,“乖,回去加件衣裳,一会儿我带你入宫。”
“为什么要入宫?”杜晓瑜不解。
傅凉枭道:“虽然去拜见皇后是在正式大婚以后的礼节,可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理应去走个过场。”
第259章 、楚王的禽兽行径(一更)
杜晓瑜点点头,“好。”
回房重新换了一套更保暖的衣裳,杜晓瑜跟着傅凉枭走出去,坐上亲王车驾。
外面有不少小公公跟随,其中一个就是景裕。
杜晓瑜打开车窗帘子透气的时候见到他,怔了一下。
“怎么了?”傅凉枭凑过脑袋来。
杜晓瑜忙拉回视线,“没什么,就是觉得外面天好冷。”
傅凉枭眼尾扫到了景裕,眸光微微一凛。
杜晓瑜索性也不透气了,唰一声放下帘子,转头望着傅凉枭,“我们的事,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嗯。”傅凉枭颔首,伸手握住她的掌心,“别怕,外面没有人说你半句不是。”
这一点,杜晓瑜听说了。
原本傅凉枭让秋敏凡传的消息是:大年初一楚王带着准王妃去郊外游玩。
可是康王和靖王不甘心,悄悄让人放消息,说杜晓瑜压根就不是跟着楚王出去的,而是在雪景湖的画舫上被人绑架的,名节早就毁了。
傅凉枭知道以后,冷冷一笑,直接承认那些刺客和绑匪就是他自己安排的。
至于原因?
大年三十那天楚王不还嚷嚷着不娶吗?之后闹得杜家姑娘险些自杀,楚王一怒之下就安排人来将她给绑了,然后拖到外面的小山洞里把人家姑娘糟蹋了,给个教训。
相当狂野粗暴的解释。
听起来就是楚王的混账作风。
然后,靖王和康王傻眼了,百姓们闭嘴了,那天画舫上的一干女眷全都被绕晕了。
而杜程松则是直接怒火中烧,险些动手打了楚王府去传话的景裕小公公。
想到这里,杜晓瑜嘴角一抽,她家夫君的名声这是有多臭啊,出面承认这种事都没有人怀疑,百姓们反而觉得:嗯,没错,只有楚王才会干出这么禽兽的事儿来,一点都不用怀疑,他说是他,那就是他了。
傅凉枭面露愧色,“本来是想照着规矩来,给你最完美的初夜的,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昨夜我让人去杜家的时候,顺便交换了庚帖拿去钦天监合婚了,等日子一出来,咱们马上就准备大婚,可好?”
杜晓瑜轻轻靠在他肩上,“我好像,又给你惹祸了。”
本来这事儿全是康王和靖王谋财害命来着,如今这么一解释,外面的百姓哪还会想得到那二人身上去,全成了“楚王禽兽,糟蹋良家姑娘”了。
傅凉枭轻笑,“我反而觉得这次的事是个契机,否则你应该到现在都还在生我的气,我也找不到机会跟你解释。”
杜晓瑜不置可否。
若不是因为这次绑架的事,她可能还在一直误会他后院有很多女人。
然而事实上是,自己刚才溜达了一圈,楚王府内别说侧妃侍妾,就连个伺候的婢女都找不到,里面全是小公公。
杜晓瑜随便问了其中一个关于侧妃庶妃的事儿,那小公公惊讶地看着她,说王爷没有侧妃和庶妃,就算有几个侍妾,也早就因为各种原因被杖杀的杖杀,发卖的发卖,轰走的轰走,后院那边的院子全是空着的,没人住,倒是每天都有人过去打扫,还问她是不是挑中了哪处院子,他们好去准备。
杜晓瑜当时听得很震惊。
在山上的时候,他说自己是第一次,她当时还不信,如今看来,那些女人都只是弄进楚王府来充数做给别人看的,因为身份都不高,而且据小公公所说,那些侍妾全是不安分的主,经常犯事儿。
这也就给足了傅凉枭动不动便肆虐她们的理由,“活阎王”的名声大抵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到皇城门前的时候,赶车的小公公问要不要直接进去。
傅凉枭沉默片刻,吩咐道:“调头,去荣华园。”
“不是说好了先入宫吗?”杜晓瑜疑惑。
傅凉枭道:“就算要拜谒皇后,也该是先见过我母后,而不是继后,这不合规矩。”
杜晓瑜心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讲规矩了?
不过他这话没错,霓裳才是他的亲生母亲,算人不在了,灵位和画像也还供在荣华园,她是该去拜一拜这位正经婆婆。
外面的小公公们自然不敢多话,马车调头以后便又跟着继续走,朝着荣华园而去。
傅凉枭让景裕留下来入皇城通报。
——
弘顺帝和许皇后早就在养心殿等着了,茶都喝了好几盏还见不到人影。
弘顺帝有些坐不住,叫来吴胜,“你去看看,是不是路上耽搁了,怎么这么久没来?”
吴胜领命告退,才出了乾清宫不久,就迎上了景裕。
吴胜认得这个小太监,上前问道:“楚王殿下呢?”
景裕道:“王爷让奴才来传话,他带着准王妃去荣华园了。”
吴胜一听,脸色僵了僵。
楚王那个活祖宗,还真是一天都不肯消停啊,之前嚷嚷着不娶,害得人家姑娘险些自杀,回过头又让人绑架了杜晓瑜,睡个姑娘睡得满城皆知。
吴胜伺候过两朝帝王,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脾气还不好的祖宗,一天不惹事儿就皮痒痒,得亏不是皇帝,这要是当了皇帝,谁伺候得起?
吴胜清楚的记得,皇上早就让人去楚王府传话了,让楚王带着准王妃来养心殿觐见,合着等了半日就等来这么一句话?
吴胜苦着脸,这事儿他不敢回去禀报啊,皇上一听,指定龙颜大怒。
“王爷有没有说什么时辰回来?”
吴胜满脸希冀地看着景裕。
景裕摇头,“没说。”
吴胜整个人都不好了。
景裕歉意道:“那就劳烦公公回去通秉皇上一声,王爷那边,可能还需要再等等。”
吴胜冷汗都急出来了。
回到养心殿,战战兢兢地跪下去,说:“皇上,刚刚楚王府的景裕小公公来报,楚王殿下带着准王妃半道上调头去荣华园了。”
闻言,许皇后脸色一沉,宽袖中手指握紧。
虽然不可否认秋霓裳是正妻,她不过是个继室,可楚王这样公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想想还是让人恼火得很。
弘顺帝太阳穴有些胀,伸手揉了揉,那个孽障,让他娶,他直接把人给绑去糟蹋了,还闹得满城风雨,这是想要气死他吗?
“有没有说何时回来?”弘顺帝尽量克制着语气,那逆子不在,他现在爆发也没用。
吴胜暗暗抹了把汗,“没说。”
弘顺帝摆手,“朕不等了,他何时入宫,让他直接来见朕就是。”
说完,起身准备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皇上。”许皇后道:“要不,咱们再坐会儿吧,今儿可是年初二,皇上劳劳碌碌一年,也该有歇息的时候。”
许皇后的言外之意是:咱们再等等楚王吧!
不过她也算有脑子,知道话不能直接这么说,否则一张口就会惹得弘顺帝生气。
她就是要弘顺帝坐着等傅凉枭,等到没有耐性,等到龙颜大怒。
弘顺帝听罢,果然一撩衣摆坐了下来,看了吴胜一眼,“朕听说,昨日是德亲王府的小郡主组织的画舫游湖,怎么德亲王也不安排人守卫?”
吴胜心说,以活阎王的手段,都要绑人了,你那画舫上再来多少守卫又有什么用?
“回皇上,奴才听说小郡主为了让姑娘们少些拘束,就没有让护卫跟着去。”
“那也太胡闹了!”弘顺帝低声一喝。
这么轻易就让他那混账儿子得了手,你说你睡就睡吧,又不是第一次碰女人了,低调一点不行吗?睡了你还到处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干了什么禽兽事儿似的。
如今闹成这样,多少人为那姑娘鸣不平,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觉得没脸。
吴胜斟酌了一下,道:“奴才还听说,昨夜景裕去杜家传话的时候,杜三爷十分生气,险些动手打人,皇上您看这事儿……”
“都是那个孽障惹的祸。”弘顺帝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为儿子擦屁股,“朕记得国库里好像还有属国上贡的千年人参一株,雪莲一株,把这两样带上,你去杜家走一遭,务必要安抚好杜老先生和老太太,就说钦天监已经在合婚了,婚期很快就能出来,既然是圣旨赐婚,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楚王会负责到底的。”
吴胜马上去国库拿雪莲人参了。
许皇后有些肉疼,为了给那个祸害擦屁股,皇上可真舍得,对杜家是三天一小赏,五天一大赏的。
要不干脆把国库都给他们家算了。
弘顺帝瞧着许皇后的脸色,解释道:“朕近日听闻了一桩事,说去年旱灾的时候,杜晓瑜开放了自己的私人粮仓,救济了不少百姓,她的名声在那一带可是传得响当当的,上回江北瘟疫,她又献药有功,江北百姓至今都还在歌颂她呢,她虽然只是个弱女子,却代表着民心,朕只能厚待。”
许皇后淡笑,“皇上所做的一切决定自然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臣妾无权干预。”
——
马车到达荣华园,杜晓瑜跟着傅凉枭走进这座美轮美奂的皇家宫苑,径直来到天赐仙馆。
才跨入门槛,就见到一抹清俊修长的背影立在孝洁皇后灵前。
傅凉枭面上露出几分嘲弄的神色来。
那人转过身,眸光似有若无地从杜晓瑜身上扫过,笑看着傅凉枭,“七哥,你来了。”
这声音,这声音……
杜晓瑜小脸顷刻一僵。
------题外话------
这章写了删,删了写,到最后删得只剩这么点了o(╥﹏╥)o
第260章 、二更
傅凉枭不咸不淡地“嗯”一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仙馆里的人正是宁王傅凉睿。
他莞尔一笑,“好久没来给先皇后上香了,趁着今日得空,没成想,七哥也会过来。”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杜晓瑜,“这位,大抵便是我即将过门的七嫂了吧?”
杜晓瑜看向傅凉枭。
傅凉枭不得已介绍道:“他是十一皇子,宁王。”
杜晓瑜如遭雷劈。
宁王,继后所出的唯一嫡子,楚王最大的死对头。
昨天出现在山洞里的人,竟然是宁王?
他为什么要跟着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难不成是想借此事来损她名节,挑拨她和傅凉枭的关系?
想到这里,杜晓瑜的内心忽然不安起来。
傅凉睿拱手,彬彬有礼,“见过七嫂。”
杜晓瑜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宁王殿下不必多礼,民女还没过门呢!”
“听说钦天监已经在合婚了,婚期应该不会太远。”宁王唇边笑意温润,丝毫看不出来他会是昨天在山洞里,凉薄寡淡的神秘人。
眼前这位,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温润亲和的气质,看不出哪里凉薄。
但杜晓瑜敢肯定,自己在山洞里听到的声音,就是宁王。
她心里敲着鼓,七上八下。
因为实在是捉摸不透宁王到底想做什么。
傅凉睿却没多看她,仿佛昨日的事只是一场虚幻,真是她自己因为中了药臆想出来的一般。
“听闻父皇召见,七哥这是从皇宫里出来的?”
傅凉枭道:“父皇召见,无非是想让本王带着准王妃去拜谒皇后罢了,说起来,本王的母后才是筱筱的正经婆婆,她就算要拜,也该先来拜一拜本王的母后。”
“七哥说的是。”宁王浅浅含笑,丁点不恼,“既然七哥七嫂要拜先皇后,那我便告辞了。”
说完,片刻没多留,抬步便出了仙馆大门,唇角的笑意也随着一点一点收了起来。
“筱筱,来。”
傅凉枭点燃了线香,递给杜晓瑜,“这位便是我娘了,你给她上柱香吧!”
杜晓瑜抬眸,北墙上挂着一幅孝洁皇后的肖像图。
画中女子穿着金银丝鸾鸟朝凤朝服,凤冠之下,女子容颜绝世,一双眼睛却说不出的哀。
皇后原该贞静端庄,雍容大气,可这些在霓裳身上都看不到,她就好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本应不食人间烟火,却被一方金丝牢笼死死地锁住,挣扎不得,逃脱不了。
这一袭皇后朝服,华丽高贵,是天下多少女人梦而不得的装束,代表着母仪天下的尊荣,可杜晓瑜却觉得,它就好像一重又一重厚厚的枷锁,束住了霓裳的手脚乃至全身上下,所以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身为皇后的荣光和愉悦,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挣扎。
见到霓裳的画像,杜晓瑜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的大皇子胆敢肖想嫡母,皇上的兄弟胆敢垂涎长嫂,属国世子竟然不在乎她曾是弘顺帝的女人,哪怕霓裳为弘顺帝生育过子嗣也要带她走。
霓裳的容貌,的确是能倾倒众生,让男人为了她不顾一切。
许如月这个第一美人在她面前,也会相形见绌,完全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杜晓瑜接过线香,跪在蒲团上。
“筱筱,叫娘。”傅凉枭道。
杜晓瑜颔首,一拜之后对着画像上的女子轻唤一声,“娘。”
顿了一下,才缓缓说:“若您泉下有知,还请安息吧,晓瑜此生定不负楚王殿下,往后的每一年,他都不会再孤零零的一个人来祭拜您,晓瑜会一直陪着他的。”
站起身把线香插进香炉里,转过头,见傅凉枭对着画像上的人出神。
杜晓瑜没打扰,默默退到一旁等着。
傅凉枭没站多大会儿就牵过杜晓瑜的手,二人缓步走出了仙馆。
杜晓瑜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天赐仙馆”四个字,出声询问道:“这是谁给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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