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吧!”杜晓瑜看了看天色,“这种事,怎么也得让四哥这个当爹的先知道才行。”
说到这里,杨氏好奇起来,“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你四哥?”
“听说是收账去了,大概晚上才回来。”许如月道。
“那好,等骏哥儿回来,你们姐俩跟他说,我困得很,想睡会儿。”杨氏说话间,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杜晓瑜和许如月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姑嫂俩慢悠悠走着,不知不觉到了百花园。
丫鬟把石桌石凳收拾干净,往上垫了软垫,二人这才坐下。
杜晓瑜道:“四嫂如今有了身孕,万事得当心,虽说你成天待在家里不出去,可很多事都得留个心眼,除了咱们这一房的人,其他人,再好你都不能贴上十分的热情,否则吃了亏追悔莫及。”
许如月嗯嗯应下,心中清楚,杜晓瑜是在变相提醒她要防着二房那两位嫂子,一个嘴巴犀利,没理也不饶人,一个城府极深,看似话少,可冷不丁地说一句,也不是一般的刺挠。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杜晓瑜这厢话音才落下,远远就看到二嫂子和三嫂子在不远处。
那二人也像是刚发现她们在花园里,对看一眼之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许如月有些紧张,想站起来行礼。
杜晓瑜坐着不动,一把握住许如月的手,示意她也好好坐着,低声道:“杜家没那么多规矩,该硬气的时候,你别总在她们面前示弱,否则以后她们便会仗着这一点,次次让你卑躬屈膝,别忘了,你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嫡女,她们是什么?小商女而已,还不配让你给她们行礼问安。”
许如月原本挺紧张的,但一听杜晓瑜这么说,马上放松了不少,腰背也挺得直直的。
杜晓瑜只当没看到那二人,亲自给许如月剥核桃吃。
“呦,这不是四弟妹和五妹妹吗?大冷天的,怎么跑外头来坐着了?”二嫂子白氏笑看着二人。
杜晓瑜眼皮都没抬,“二嫂子不也大冷天的出来溜达吗?”
“嗨,我这皮糙肉厚的,冻也冻不坏,可不像四弟妹,千金之躯,娇贵着呢,冷风吹多了,仔细年纪轻轻就落下病根儿。”
“无妨。”杜晓瑜语气淡淡:“有我在,四嫂别说只是冻着,就算只剩一口气,我也能从阎王手里把她给抢回来。”
“这倒是,五妹妹的医术得了三叔真传,那当然是一医一个准儿了。”
杜晓瑜冷冷勾了下唇,抬起头,目光凛冽地看着白氏,“外头风大,二嫂子说话可得仔细些,否则一不小心就闪了舌头。”
老太爷都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她的医术是从外面来的,不是杜家的,偏偏白氏就是过不去她进外书房的那个坎儿,每每见着都要拿出来膈应人,就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妇人。
就算她真得了杜程松的真传,那杜程松也是她爹,又不是白氏的爹,关她屁事?
白氏眉毛一拧,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三嫂子一把拽住胳膊,催促道:“好啦好啦,不是说你娘家兄弟今儿个来送年礼吗?咱们快去看看吧!”
白氏不得已,被三嫂子连拖带拽离开了百花园。
等那二人走远,许如月才轻轻松了口气。
杜晓瑜道:“二嫂子这种人就是嘴巴贱,四嫂不必往心里去。”
许如月勉强笑了笑。
白氏的性子,和许如眉有几分相像,没本事还强占理,若是在娘家,许如月说不得真会出口反驳几句。
可她在婆家的处境很尴尬,婆婆倒是挺疼她,然而婆婆是个不管事儿的,自己又不得老太太喜欢,对上白氏那种人,你要一言不发由着她损吧,反倒让对方觉得你窝囊没本事好欺负,你要真开口驳她几句吧,老太太知道了一准不喜。
所以许如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杜晓瑜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嫂嫂别怕,等晚上把你怀上孩子的事告诉祖母,祖母一高兴,准会往你院儿里添人伺候,到时候有了祖母的庇护,谁也奈何不得你。”
许如月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杜晓骏回来,没见着许如月,问了丫鬟,丫鬟说四少奶奶在五姑娘的海棠居,他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直奔海棠居。
到的时候,见杜晓瑜和许如月正坐在棋桌边下棋,兴致还挺不错,他被雪风吹了一路的眉目慢慢缓和下来,轻声喊,“月儿。”
许如月听到声音,唇边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笑,仿佛因为这一声轻柔的呼唤,不管白天受了什么委屈,此时此刻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放下棋子,许如月站起身来,绕到杜晓骏身后帮他解了貂皮大氅挂在衣架上,低声询问,“收账的事儿还顺利吗?”
“顺利,就是路有些不好走。”杜晓骏坐下来,许如月又亲自给他倒了杯热茶。
杜晓骏满足地看着她。
他如今肩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了,不过不管在外面有多忙多累,回家见到美人娇妻乖巧温顺的模样,便会觉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杜晓瑜收了棋子,抬头就见那二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
冷不丁被塞了一把狗粮,杜晓瑜有些欲哭无泪,很想说一句过分了啊!你们要秀恩爱回房去啊!这是我的地盘!
把棋盒放在炕头柜里,杜晓瑜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杜晓骏马上回过神来,掩饰性地随便问了一句,“月儿怎么这么晚还在小妹这里?”
许如月不答反问:“你猜?”
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扬,充满了神秘感,本来人就生得美,一颦一笑对于杜晓骏来说都无异于撩拨。
若非杜晓瑜在场,他早就把美人娇妻搂进怀里可劲折腾了。
再次被喂狗粮的杜晓瑜已经无语了,又咳了一声,说:“四嫂有个好消息,等着亲口告诉四哥呢!”
“是吗?”杜晓骏眼睛一亮,“什么好消息?”
许如月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模样,微微一笑,说:“我……我有喜了。”
“真的?”杜晓瑜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得不顾杜晓瑜还在场,直接抱着许如月转了个圈儿。
杜晓瑜捂着眼睛,这日子没法过了!
许如月被他惊了一跳,“夫君,你快放我下来,仔细孩子。”
杜晓骏高兴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听到许如月的惊呼,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人给放下来,又拉着她坐到软椅上,说:“那我以后尽量赶时间把手上的事情忙完,抽空多陪陪你。”
“嗯。”许如月红着脸点头。
杜晓骏好奇地看着她的小腹,问:“小家伙就是在这里吗?”
“嗯。”许如月脸更红了。
“那我听听。”
杜晓骏说着就蹲下身,一副要听孩子踢他的架势。
许如月有些啼笑皆非,“这才刚怀上呢,两个月都没有,还没胎动,听不到的。”
“也是哦!”杜晓骏一拍脑门,“我险些给忘了。”
杜晓瑜瞅着杜晓骏那副傻样,无语望天,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货是娶了媳妇,啥都给忘了。
自己就是学医的,胎动几个月听得到,这么基本的常识,他能不知道吗?
“月儿吃完饭了没?”杜晓骏关切地问,完全把杜晓瑜晾在一边。
“吃过了。”许如月道:“跟妹妹一起吃的。”
“那就好,你随我去德荣堂。”杜晓骏一把拉住她的柔荑,“咱们去见祖母,告诉她你有喜了。”
许如月道:“可是你还没吃饭呢!”
“不吃都已经饱了。”杜晓骏乐得哈哈大笑,“孩子的事儿要紧,来,我带你去。”
直接把杜晓瑜当成空气,小两口就这么走了。
杜晓瑜扶额长叹,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啊!
杜晓骏夫妻到德荣堂的时候,老太太还没睡。
接近年关了,来了不少亲戚送年礼,有的路远,晚上就宿在杜家客房。
老太太这会儿正陪着几个同辈的亲戚说话,堂屋里欢笑声不断。
见到杜晓骏带着许如月进来。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骏哥儿,这么晚了你们还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的确是要紧事。”杜晓骏也顾不得那么多亲戚在场了,他巴不得把自己当爹的喜悦都分享给别人,“奶奶,是月儿,她有喜了。”
“什么?这么快有喜了?”老太太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许如月过门也快两个月了,怀孕挺正常,不过她是杜家这么多媳妇里面过门以后最短时间怀上的,所以老太太才会觉得措手不及。
杜晓骏看了一眼老太太的反应,有些不解,“孙儿要当爹了,怎么奶奶不高兴吗?”
“你听听,说的什么傻话?”老太太无奈瞅他,“月姐儿怀上重孙,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哪里就不高兴了?”
杜晓骏撇撇嘴,心说您明明就一直都对我媳妇儿有意见。
人家怀了身子,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过分的话打压,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赶明儿再安排几个丫鬟去伺候,你们自己也要注意。”
这是变相提醒杜晓骏别因为新婚不懂节制伤到了孩子。
杜晓骏难得的红了脸,在一众亲戚的祝福下,拉着许如月离开。
第245章 、跟我回家过年(二更)
出了德荣堂,许如月还有些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杜晓骏问:“月儿,怎么了?”
许如月忙摇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难得的老太太不说话膈应她,让她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放心。”杜晓骏握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许如月点点头,她相信他。
“既是有了身子,明天我再来跟祖母说一声,你以后都不必过来晨昏定省了,多睡会儿。”
“这样不太好吧?”许如月不赞同,她在娘家的时候,不管外面刮风还是下雨,去给老夫人请安都是不可避免的事,自己本来就不受待见,若是再这么任性,难免又要被人捏住把柄,到时候自己给婆家人的印象只会越来越差,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我说好就好。”杜晓骏心疼她,不想让她每次去给老太太请安都受气。
回到海棠居把这事儿跟杜晓瑜一说,杜晓瑜忙摇头,“不行,四哥这么做只会把四嫂放到火架上烤,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越宠她,舍不得她受委屈,奶奶就越会觉得你被四嫂勾了魂,只会更厌恶四嫂。”
“那怎么办?”杜晓骏不懂女人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思,他只是不想让月儿心里不痛快而已,再说了,这大冬天的,天冷地滑,不去请安也没事的吧?杜家什么时候讲究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了?
这些成天在外奔波的男人,想不到某些细致的层面上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杜晓瑜顿了一下,说:“四哥如果相信我,这事儿就交给我办,我保证明天就让祖母亲自开口不让四嫂来回折腾了。”
“我当然相信小妹了。”杜晓骏想也不想,直接道。
杜晓瑜满意地点点头,看了许如月一眼,“四嫂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去德荣堂之前,先来我这儿。”
“好。”许如月对杜晓瑜也是信任感十足。
——
翌日,德荣堂。
方氏在跟老太太商量年下准备采购年货的事。
德荣堂的管事嬷嬷赵嬷嬷进来,附在老太太耳边轻声道:“老太太,四少奶奶刚才不小心摔跤了。”
老太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回事儿?”
赵嬷嬷道:“听当时在场的丫鬟说,四少奶奶今儿个起得晚了,急着来德荣堂给您请安,便走得快了些,脚下打滑,所以不小心摔了跤。”
老太太满脸急切,“情况如何了?”
“好在有惊无险。”赵嬷嬷都有些后怕,“只是崴了脚。”
老太太皱皱眉,“吩咐下去,以后让她犯不着每天都来德荣堂给我请安了,咱们家就没那规矩,让她好好养胎才是正经。”
方氏闻言,唇边嘲讽地笑了一下。
杜家的确没有要求媳妇子女们每天都要来德荣堂给老太太请安,许如月过门以后不知道这些,每天都照着丞相府的规矩来,今日之前,老太太不也一句话都没说吗?如今出了事儿才放马后炮说没那规矩,果然是个老人精,否则也不至于拿捏她们这些做媳妇的那么多年了。
赵嬷嬷正准备去传话,老太太又吩咐,“去我屋里挑些上好的补品送过去。”
“是。”
赵嬷嬷下去以后,方氏也跟着离开了,吩咐自己的人,“挑几样安胎的给四少奶奶送去。”
虽然不喜欢许如月,可是身为长辈,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
至于许如月摔了跤崴了脚的事,自然都是杜晓瑜给她支的招——苦肉计。
当然,摔跤是假的,杜晓瑜不敢拿孩子的性命去赌。
崴脚倒是真的,不过杜晓瑜很快就帮许如月正了骨擦了药酒。
等伯母嫂嫂们安排人来走了过场送了礼,许如月才算是小小的解脱了,隔三差五就去找杜晓瑜小聚。
杜晓瑜白天要坐堂,晚上回来要帮着娘和嫂子请脉调理身子,还要教杜晓骏学医,自己又要学琴棋书画,简直是忙得连轴转,连歇口气儿的工夫都没有。
不过这么忙着,时间过得倒也挺快,一晃眼就快过年了。
杜晓瑜给丁大庆一家和贺云峰程锦绣夫妻去了书信,差人送了不少年礼,另外又送了一车婴儿用品去薛家,自己花钱买了不少上好的棉料子送去绣坊,请绣娘做了好几套棉袄,再亲自送去恩国公府。
等把这些忙完,也到了国子监放假的时间了。
杜晓瑜打算把二哥丁文志接来杜家过年,怕杜程松去了他不肯来,便自己动身去国子监截人。
杜晓瑜认祖归宗的事,丁大庆这半年多以来给丁文志的书信里面提过不少,他渐渐地熟悉了京城,知道了他们家收养的那个女孩便是回春堂杜家的小姐。
不过丁文志从来没想过要去杜家找杜晓瑜。
一来,他是文人,极为重视礼数,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自己贸然去了,没准会直接毁了杜晓瑜的清誉。
二来,他不想让人觉得他是因着杜家的家世才会故意去靠近杜晓瑜的。
因此杜晓瑜回家这么久,丁文志从来没给她写过书信,只是偶尔会在给爹娘的信里问上一两句,从爹娘口中得知那个小丫头过得很好,他就满足了。
“文志,今年又不回家啊?”
刚下学,同窗林海问道。
丁文志摇摇头,“不回,太远了。”
“那你在京城没有什么亲戚吗?”林海道:“去年我就见你一个人在校舍里过年,怪孤独的,你要是没地儿去的话,要不,今年跟我回家过年吧,我爹娘知道你功课优秀,成绩斐然,常在我耳朵边念叨让我多多跟着你学习,我要是把你带回去让他们见见,没准儿他们会更高兴,以后也能少些唠叨了。”
林海是个典型的官二代,他爹是大理寺卿,他仗着家世背景,成天不学无术,功课一塌糊涂,不过让人大跌眼球的是,林海凭着死皮赖脸的本事,跟丁文志这样的寒门优等生成了好友。
去年年考,丁文志的成绩评了优良,凭本事挤入了贵族子弟花钱买进去的优等班,林海的爹娘早就听说过丁文志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这不,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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