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江亦臣轻叹一声,“只是没能见到人,有些遗憾,也不知道三爷在里面如何了。”
“府尹大人说,目前还没开始正式审案,不会动刑的。”杜晓瑜道。
“那就好。”江亦臣微微舒了一口气,见她的车夫赶着马车过来,心下了然,“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哎,江三公子。”杜晓瑜突然唤住他。
江亦臣脚步微顿,转过身。
杜晓瑜咬咬唇,“那次在大雨里,谢谢你的伞。”
江亦臣怔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难怪他总觉得杜家这位五姑娘眼熟得很,原来正是那日雨中奔跑的小姑娘。
想到她当时的狼狈反应,再看看当下的倔强小模样,江亦臣颇觉有趣,“举手之劳,能帮到姑娘就好。”
杜晓瑜又道:“等我们家的事儿了了,我想请江姑娘来家里坐坐,还望江三公子帮我转告她。”
“这又是为何?”江亦臣不解。
“因为我四哥下聘的那天,江姑娘曾出面帮他解围,我想当面向江姑娘致谢。”
江亦臣颔首,“嗯,我会帮姑娘转达的。”
“多谢三公子了。”杜晓瑜屈膝行礼。
江亦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几个月前她在大雨中奔跑的模样,堂会当日赤足踩在荷塘边上摘荷花的模样,以及一脸严肃训斥弄坏了金嘴兰的那个孩子的模样,心中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触,总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唇角不觉往上扬了扬。
杜晓瑜那日赤足摘荷花的样子,至今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鼻端似乎还萦绕着那一缕荷花的幽香。
回去以后,江亦臣去书房研了墨,动手把娇俏少女赤足采荷的场景给画了下来。
那被荷叶半遮半掩的少女,青涩娇嫩得刚刚好,甜美安静,直把满池荷花都比成了背景。
江亦嘉来的时候见着了,惊喜地“咦”一声,“三哥的画很少绘人的,怎么今日这一幅与之前的画风都不一样?”
画中少女的容颜虽然被荷叶遮挡了大半,看不清楚,那娇俏的身影却活灵活现,让人越发的忍不住的想要去窥探荷叶下那张小脸究竟是何模样。
见江亦臣不答,江亦嘉眼眸微闪,“该不会,这画中人是三哥亲眼见着的吧?”
否则要是没见着人,怎么可能画得如此活灵活现?
江亦臣轻咳一声,“只是有感而画,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江亦嘉才不信,“那既然只是随笔,就送给我了啊!”
她说着,作势要把画给收起来带回去。
江亦臣伸手一挡,“你想要的话,改日单独给你画,但这幅不行。”
“为何不行?”江亦嘉追问。
“这幅画我想单独留着。”江亦臣道。
江亦嘉撇撇嘴,好吧,不得不承认三哥平日里就这性子,要想从他嘴里套话,还真是太难太难了。
不过当下,江亦嘉也没有那么高的兴致把画中姑娘给问出来,面色慢慢地沉重下来,“我听说,杜家出事了,这事儿三哥知道吗?”
江亦臣道:“杜三叔被暂时关押在府衙大牢里,我刚去过,守卫很是森严,我打听了一下,衙差们说这件案子不会在府衙审,会转移到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去。”
江亦嘉吓了一跳,“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这么严重?”
江亦臣沉吟道:“不管出什么事,我都相信杜三叔不可能犯案,他可是悬壶济世的大夫,怎么可能牵扯上人命?”
江亦嘉紧抿着唇,她在担心杜晓骏,他如今怕是急得团团转了。
第218章 、给四爷娶亲冲喜?(二更)
“三哥,要不我去一趟杜家吧!”江亦嘉道。
江亦臣犹豫,“你一个姑娘家,去了又能做什么?”
江亦嘉不敢说自己想去偷瞄一眼杜晓骏的现状,只道:“我去陪陪三太太,她到底是有孕在身的人,恐怕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
江亦臣想到之前杜晓瑜让自己转达的话,说道:“也好,正巧杜五姑娘有事找你。”
“找我?”江亦嘉纳闷,她好像和这位五姑娘没怎么接触过,也不太熟识呢!
“听说是因为她四哥下聘那天你帮着解围的事,想当面给你致谢。”
江亦臣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江亦嘉出了神。
“亦嘉?”江亦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江亦嘉瞬间回拢了思绪,尴尬道:“好,我知道了。”
“你最近是怎么了?”江亦臣觉得她有些奇怪,“那天从丞相府回来,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之后也不似以前那么活泼灵动了,莫不是有心事?”
“三哥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心事。”江亦嘉快速撇去嘴角的苦意,尽量换上笑容,“就是想着杜家和咱们家是世交,杜家出了事,咱们没道理袖手旁观罢了。”
江亦臣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想起杜晓瑜那张无奈又焦急的小脸,喟叹一声,“倘若父亲不被贬官,我或许还能利用关系助他们一臂之力,只可惜……”
只可惜,江其佑从最开初的正三品一路被贬,成了如今什么都不是的正七品文散官,在那些朝廷大员面前,压根就说不上话。
“三哥,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江亦嘉道。
“谁?”
江亦嘉犹豫了一下,三哥性子清傲,他既然不屑参加科举入仕途,想来也是不想与那些权贵攀附上关系的,让他去求人,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想,“还是算了吧!”
“小妹有难言之隐?”
“不是难言之隐,只是觉得为难三哥了。”
江亦臣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咱们家与杜家是世交,处在这样的关系,若是杜家出了事我还袖手旁观,那我成什么人了?”
江亦嘉还是犹豫,“原本我是打算请三哥去一趟恩国公府的,不过转念一想,与其让三哥跑一趟,倒不如我去求求大嫂子,看能否说动她回娘家一趟。”
江亦臣沉思片刻,“咱们家与恩国公府,本就是因为大嫂子才会有的这层亲戚关系,若是不知会她一声,我直接上国公府的门,似乎也说不过去,要不这样吧,你先去见她,不行了我再想办法。”
“嗯。”江亦嘉点点头,出了江亦臣的书房去往秦枫媛的院子。
小侄江荣正在院子里骑木马玩,大哥江亦珩陪在一旁,时不时地给他剥炒熟的栗子吃。
见小侄那乖巧可爱的模样,江亦嘉忍不住上前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然后看向江亦珩,“大哥,嫂子呢?”
江亦珩道:“在屋里呢,小妹,你要吃栗子不?大哥给你剥。”
“我不用。”江亦嘉忙道:“大哥给荣荣剥就好了,我找大嫂子有事。”
江亦珩摸摸脑袋,傻笑道:“那你要吃什么,大哥都给你剥。”
江亦嘉十分有耐心地说道:“不用不用,我不饿,荣荣要是吃不完,大哥可以送进去给嫂子,你亲手剥的,没准儿她喜欢吃呢!”
“好,好,给媳妇儿剥。”江亦珩听她的话,闷着头,把栗子一颗一颗剥出来整齐地放在盘子里,想着一会儿端进去给媳妇儿,让她高兴高兴。
江亦嘉进屋的时候,秦枫媛正端坐在镜台前上妆,从铜镜里见到江亦嘉,秦枫媛“唷”一声,“什么风把我这小姑子给吹来了?”
江亦嘉挺反感秦枫媛动不动就说话带刺的语气,但眼下有求于人,她也不好转身就走,试探性地问道:“杜家出了事,大嫂子听说没?”
秦枫媛嗤笑一声,“怎么,亦嘉妹妹难不成还想让我回娘家求求我爹帮杜家一把?”
江亦嘉垂眸,“江家与杜家素有往来,这事儿又来得蹊跷,咱们不能不管。”
“你管得了吗?”秦枫媛翘着兰花指往盒子里抹了些口脂涂在唇上,一张脸上全是讥讽,“听说是杜三爷往丸药里掺了毒,害死了几条人命,这么大的事儿,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管?再说了,就凭你爹的官阶,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江亦嘉抿唇,声音低下去不少,“我也是没办法,才会想着来求求大嫂子。”
“别介!”秦枫媛关上妆奁盒,站起身转过头看着她,“我只是个嫁出来的女儿,就算回去了,还有个后娘压着呢,哪能说得上话?小姑子可别压错宝了。”
笑话!她巴不得杜家因为这件事被抄家灭族,怎么可能出手相救?
这样的结果,江亦嘉也早就意料到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大嫂子了。”
江亦嘉说完,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秦枫媛的声音,“小姑子说话我不爱听,你让亦臣亲自来跟我谈。”
江亦嘉袖中手指捏紧,让小叔子来跟大嫂子谈?真把她大哥当成彻头彻尾的傻子了吗?“抱歉,三哥不便见大嫂子。”
“那就算了。”秦枫媛摊手,“当我没说。”
江亦嘉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见到江亦珩还在剥栗子,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出了院门。
江亦珩速度快,已经剥了满满一盘,摆成一朵花儿似的,这才端起来走进去,傻呵呵看着秦枫媛,“媳妇儿,这是我亲手给你剥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颗栗子喂到她嘴边。
秦枫媛被他逼得脑袋直往后仰,满脸嫌弃,一把拍掉他手上的栗子,骂道:“脏死了,给我拿开!”
江亦珩看着在地上翻了几个滚的栗子,弯腰捡起来,又在袖子上擦了擦,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有些害怕地看着秦枫媛,“媳妇儿,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秦枫媛听他说话就来气,狠狠瞪他一眼,“想我堂堂国公府嫡女,嫁给你这个大傻子,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骂完以后还是觉得不解气,又啐他一口,“滚边儿去,少来我跟前碍眼!”
江亦珩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栗子,倔强地憋出一句话来,“我不是傻子,爹娘说了,我不是傻子。”
秦枫媛无语,站起身来推搡他出去,“行行行,你不是傻子,我才是,我要不是傻,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怎么会抽疯嫁给你?”
外头江荣翻下木马,颠颠地跑进来,扯着江亦珩的衣袖,“爹爹,荣荣要栗子。”
江亦珩马上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来,“好,爹爹给你剥。”
秦枫媛直接把江荣给拉到自个身后藏起来,叱道:“吃什么栗子,你别成天跟这大傻子处在一块儿,仔细他把傻气都过到你身上来!”
江亦珩憋屈地看了秦枫媛一眼,又说:“我不是傻子。”
秦枫媛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爹娘和小妹他们都说,我能生儿子,我不是傻子。”江亦珩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秦枫媛心道你也不看看你那德行,就你还生儿子?当了王八都不知道的大傻子!
“娘,荣荣要吃栗子。”身后江荣嘤嘤哭了起来。
秦枫媛觉得烦,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吃吃吃,就知道吃,再吃下去,你也要变成傻子了!”
江亦珩一听到“傻子”两个字就相当的郁闷。
明明爹娘都说了,他不是傻子,为什么媳妇儿要成天骂他傻子?
秦枫媛见轰不走他,心中虽气,却也没办法,只好打发他道:“你去把亦臣找来,就说我有事跟他商谈。”
江亦珩问,“那我去叫三弟,媳妇儿是不是就高兴了,就不会骂我傻子了?”
秦枫媛微笑,“当然,你要是把他给我请来,我不仅不会骂你是傻子,等改天上了街,我还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江亦珩一听,乐了,颠颠地跑出去。
江荣见了,也迈着小短腿要跟上去。
秦枫媛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站住!你干嘛去?”
江荣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我要找爹爹。”
“谁是你爹爹,给我过去规矩坐好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成天跟他在一块儿玩,听到没?”
江荣委屈,小脸气鼓鼓的,哭了起来,“娘亲是坏人,荣荣不要娘亲,要爹爹。”
秦枫媛扬起拳头恐吓他,“你再哭一个试试?”
江荣哭得更大声了,“我不管,我就要爹爹。”
秦枫媛到底是没舍得真打下去,好声好气地说道:“荣荣,你以后是要学本事的人,要跟着你三叔那样优秀完美的人才能学好,知道吗?”
江荣哪听得懂这些,只道:“爹爹疼荣荣,荣荣就喜欢和爹爹一块儿玩。”
秦枫媛冷下脸来,“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回你外祖家,晾你一段日子,看你是要我还是要那个大傻子。”
“爹爹说,他不是傻子。”虽然江荣并不知道“傻子”是什么意思,但是爹爹说了,他不是。
秦枫媛戳他脑袋,“那个大傻子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巴心巴肺地成天跟他黏在一块儿?”
江荣不听,一个劲地哭。
江亦珩来找江亦臣的时候,江亦臣刚把画给收起来。
“亦臣。”江亦珩站在书房外,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弟是天上的明月,所以每次在江亦臣跟前,他都有一种不好意思开口说话的感觉。
“大哥怎么来了?”江亦臣走出来,讶异地看着他。
江亦珩道:“我媳妇儿,哦不,你大嫂子,她让我请你过去一趟。”
江亦臣皱眉,“嫂子可说了找我何事?”
“没,没说。”
江亦臣想起刚才亦嘉回来同自己说的话,眉头拧得更紧,“既然没什么要紧事,大概还是回了嫂子吧,就说我不得空。”
“亦臣。”江亦珩祈求地望着他,“你要是不去,媳妇儿她就不高兴了,她一不高兴,就会骂我是傻子,我不是傻子,爹娘说的,我不是傻子。”
江亦臣脸色一寒,“她经常骂你?”
江亦珩低下脑袋,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好的,更何况那是他媳妇儿,他不能说媳妇儿的坏话。
江亦臣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好,我跟你去一趟。”
江亦珩雀跃起来,“太好了。”
江亦臣对他笑了笑,心中却不住地叹气,本来大哥这个样子,能娶到媳妇儿就算是不错的了,对方还是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可是大嫂子那性子,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到了长房院子的时候,江亦珩高兴地先跑进去,“媳妇儿,媳妇儿,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屋里秦枫媛一听,马上拢了拢头发,拨正头上的玉簪子,腰肢款款地走了出来,满脸堆着笑。
江亦珩很少看到媳妇儿这么笑,他以为是媳妇儿因为自己帮她办事所以高兴了,也跟着傻乐。
江亦臣将实现撇向一边,不去看秦枫媛,语气淡漠,“听说大嫂子有事找我。”
秦枫媛脸上的笑意加深,“来都来了,别在外头干坐着啊,亦臣,快屋里请。”
“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大嫂子有话就直说吧!”江亦臣站着不动。
秦枫媛目光微闪,“我请你来,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听说杜家遭了难,跟你大哥谈不了,请你过来商量个主意罢了。”
她不屑出手救杜家,但如果开口的人是小叔子,那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江亦臣眉目微动,“大嫂愿意帮忙?”
“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秦枫媛道:“只不过……”
江亦臣道:“大嫂子有话不妨直说。”
秦枫媛勾起唇,“我来了你们家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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