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哥呢?”杜晓瑜看着他,“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杜晓骏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到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没从这桩婚事中缓过神来,还想找小妹帮忙出出主意呢!”
杜晓瑜挑眉,“这么说,四哥自己还没想好了?”
“嗯。”
“我倒是有个不错的主意,就是需要四哥流点血。”杜晓瑜神秘一笑,“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杜晓骏愣了愣,倾耳过去。
杜晓瑜小声与他说了一番。
杜晓骏听完之后,双眼慢慢地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转头望着杜晓瑜,“小妹觉得,这法子可行吗?”
“当然。”杜晓瑜莞尔一笑,“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份独一无二的聘礼,许三姑娘不会拒绝,许家更不会拒绝,而且,还能让四哥轰动一时。”
“可是我……”
“四哥要是不听我的话,那你就没办法顺利把许三姑娘给娶回来。”杜晓瑜威胁道。
杜晓骏哪敢不听,当即忙不迭地点头,“好,到时候我试试。”
一旁什么都听不到的杜程松越发的抓心抓肺,满脸幽怨地看向兄妹二人,“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就不能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不能说。”杜晓瑜坚决道:“这件事,我和四哥知道就行了,反正到时候去下聘,绝对不会丢了杜家的脸面就是。”
杜程松越发好奇了,看向杜晓骏。
杜晓骏当然是站在妹妹那边,得意地说道:“我也不告诉爹,等下聘那天你们就知道了。”
第195章 、拿乔(二更)
为了给杜晓骏准备聘礼,柳氏最近一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从五丫头那儿得了信说等下聘的时候一定能让整个丞相府的人刮目相看,可老太太说了,一个丫头片子的话,她们做大人的当个玩笑随便听听就是了,何苦去较真。
难不成一大家子人全都眼巴巴的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十多岁的姑娘身上?传出去未免也太荒谬了些。
老太太还吩咐了,库房里的那些东西,紧着贵重的挑选出来,先让她过了目才能装入箱笼。
柳氏掌管着中馈,要说平日里两袖清风一点油水都不捞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向来有分寸,做得不算过火,老太太也便睁只眼闭只眼了,毕竟管着这么大个家,不是一项轻省活儿,你要不留点好处给人,谁乐意干这苦差事。
而放眼这三位媳妇,老二媳妇刁钻刻薄,老三媳妇软弱无能,也只有老大媳妇稍稍精明能干些。
说白了,主持中馈这事儿要是不交给柳氏而交给方氏或者是杨氏,那亏损只会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方氏不用说,贪得无厌的主儿,败家娘们儿,不出几年能把家底给掏空。
杨氏的话,只怕账本上记的永远是糊涂账。
所以说,这个家还是要靠柳氏。
这次给杜晓骏准备聘礼,库房里那些东西,因为有进出账目明细,柳氏不好做手脚,但从外面采购的那一部分,花费比较高,照顾了好几家常往来的铺子,所以拿了不少回扣。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秘密进行的,老太太哪怕心知肚明,也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
等柳氏来汇报说因着骏哥儿聘礼这一块上支出过大,太爷的寿辰怕是不能按照原计划进行,只能从简,一下子便激怒了老太太。
要说老太爷,六十大寿早就过了,今年六十八,其实过两年再大办也没什么,可老太太不乐意。
老太爷虽然没染上什么要命的恶疾,可人到底是上了年纪,年轻时候操劳过度落下的病根儿,这会儿全都显出来了,身子骨大不如前,老太太就怕哪天人突然没了,所以早几年就私底下知会过几个儿子和媳妇,什么都能省,唯独太爷的寿辰不能省,每一年都要热热闹闹的才行,谁知道还能办几年,得趁着人还在,让他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了。
如今柳氏告诉她要从简,可以说是直接撞在枪口上了。
老太太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张脸阴沉沉跟要吃人似的。
柳氏原以为老太太应该能体谅的,没成想自己刚出口就挨了一通骂。
老太太虽然没明说,可话里话外那意思都在指责他们这几房的人平日里铺张浪费,一到关键时刻就哼没钱,更有几句话,险些把她吃回扣的事儿给说破。
柳氏心头憋屈,却也不敢说什么,只保证说一定给太爷风光大办。
老太太这才消停下来,也没什么精力跟她扯闲白儿,摆摆手让她退下。
又要操心杜晓骏的婚事,又要准备太爷越来越近的寿辰,白天还在老太太这儿受了委屈。
柳氏回去后大哭了一场,把大爷的心都给哭软了,搂着她说了一番软话,又许了她不少好处。
柳氏又不缺钱,怎么会稀罕大爷给的那些东西,哄哄那几个妾还差不多,只一个劲地缠着他道:“我都听说了,五丫头擅长妇人病,你看她娘,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有身子,我怀疑是五丫头暗中帮的忙,爷,咱们长房不能没有嫡子啊,要不,妾身去探探五丫头的底儿,想法子让她也帮帮我?要是真能再生个嫡子,咱们下半辈子可就有依靠了,您意下如何?”
大爷当即皱眉,“胡闹!你这都是哪听来的,这怀得上怀不上的事儿,能是她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帮得上忙的吗?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柳氏不甘心,“可你看三弟妹,五丫头没回来的时候,她那肚皮怎么不见有动静,五丫头一回来她就……”
大爷叱道:“那要照你这么说,都不用我卖力了,让那小丫头给你开个方子煎几服药吃下去你就能怀上了?”
柳氏被大爷说得臊眉耷眼,可想想还是觉得杨氏那胎肯定少不了杜晓瑜的功劳,心中暗暗寻思着,等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好,必得抽个空专程去找杜晓瑜套套话。
杜晓骏这个不省心的闹了这么一出龌龊事儿,如今一个个成了甩手掌柜,她倒成了收拾烂摊子的了,成天忙里忙外没人看得见,还被老太太数落,五丫头怎么也得看在这层面子上给她个好脸不是,要真敢藏私,那也太没良心了。
——
相比较杜家的忙碌,丞相府就安静得多。
许如月被禁了足,原本该为她添妆的生母林氏那边完全没动静,原因是丞相夫人放了话。
丞相府给许如月多少嫁妆,要看杜家来什么聘礼。
要说丞相府这么高的家世,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出来,那都是寻常人家奢望不起的。
再说那三姑娘,真正的才貌双全,若不是之前被赐了婚给楚王,求娶的人多不胜数,随便拉出一个来,那都是有家世有背景的公子哥儿。
可惜这么个倾城绝色的美人儿,偏偏落入了什么都不是的杜家。
尤其是那个杜晓骏,多少人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是因着这桩婚事才渐渐为人所熟知的——哦,原来杜家还有个四少爷。
许丞相对于这桩婚事是千百个不乐意,就算是低嫁,也不能低得什么都不是吧?
可是他不得不乐意,因为皇后说了,杜家有免死金牌,许如月要是嫁过去能把免死金牌弄到手帮助宁王夺了储位,将来宁王登基为帝,难道还能忘了一直在背后支持他的外祖家不成,有什么好的,自然要想着外祖家了。
被皇后这么一利诱,许丞相只能打碎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咽。
姑娘都没了清白,嫁肯定是要嫁的,只不过在气势上,丞相府怎么也得压一压杜家,尤其是嫁妆这一块上。
总不能杜家随便来点聘礼,丞相府就巴巴地送上几大箱子金银珠宝去吧,那样岂不是让人觉得真是许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了,想靠着嫁妆去讨好杜家,以期杜家的人能看在嫁妆的面子上善待自家姑娘?
许丞相只会对比自己官位高,比自己更有权势的人点头哈腰,要他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庶民低声下气?门儿都没有!
杜家名气大又如何,在朝堂上照样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知会了老妻,让老妻吩咐下去,三姑娘的嫁妆先不忙着准备,等杜家来下聘以后再做计较。
且说许如月这边,虽然被禁了足,可对于她来说,只要还待在丞相府的一天,不管能不能走出自己的院子,那都是在坐牢。
所以禁不禁足的,于她而言压根没什么区别。
脸上的伤因为用了杜晓骏送来的膏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到即将嫁给心仪的男子,她心中就万分的欢喜,这几日不用去给老夫人和她母亲请安,倒也清静,一个人坐在屋里做绣活,红玉坐在绣墩上陪她说话,帮她抽线。
“呦,我说这几日去给祖母请安怎么没见着三姐姐人呢,原来都开始待嫁做绣活了呀!”
外面传来许如眉尖酸刻薄的声音。
紧跟着,穿一身浅粉色衣裳的人就走了进来,眼神往许如月手中的绣绷上扫了扫,眼底的讽刺和轻蔑越发明显,“要我说,杜家那边可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呢,三姐姐这么着急忙慌的,莫不是担心……?”
话没说完,目光却是紧紧锁在许如月的小腹上。
那意思很明显了,意在表明许如月被破了身,如果此番有了身孕,杜家又迟迟不肯来下聘的话,许如月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有没有被破身,许如月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最清楚的,她只要想到那个人是她心仪的男人,就觉得外面的流言蜚语都算不得什么。
垂下脑袋继续刺绣,许如月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意,“四妹妹与其操心我,倒不如操心操心你自个,楚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许如眉脸色僵了几分,要不是因为许如月这个贱人,她能错失了当皇后的大好机会而去给那个混账王爷当王妃吗?
心中已然是恨毒了许如月,“就算楚王妃不好当,也总比嫁入什么都不是的庶民之家来的强,三姐姐觉得呢?
杜家这么久都没挑好日子来下聘,该不会是在凑聘礼吧?毕竟三姐姐虽然没了清白,却到底是丞相府的嫡女呢,聘礼太寒碜的话,岂不是让三姐姐很没面子?
不过杜家要真是东拼西凑来的聘礼,等三姐姐嫁过去,少不得要一件儿一件儿地还,啧,这么辛酸的日子,妹妹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姐姐。”
红玉越听越火大,怒瞪着许如眉,“四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姑娘呢?”
“红玉,你闭嘴!”许如月斥责道。
红玉不甘心地退往一边,心中却是气愤不已。
“我说错什么了吗?”许如眉勾唇轻笑,“杜家就算再有名气,也不过是跑腿给人看诊的下等人罢了,他们家的聘礼,有哪样是上得了台面的?”
第196章 、下聘,遭群嘲(一更)
红玉听得咬牙切齿,这个四姑娘,虽然以前就跟自家姑娘不睦,但好歹明面上还会做做样子,如今姑娘遭了难,她便连样子都不做了,直接露出丑恶嘴脸来,说话竟这般难听,自家人欺负自家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许如月倒是不疾不徐,头也没抬,缓缓道:“四妹妹说杜家是下等人,可我怎么听说‘回春堂’的这三个字是先帝御赐,牌匾也是御笔亲题的?四妹妹是想说,先帝有眼无珠,竟然赐给下等人这样的荣光?还是说,四妹妹特地跑来告诉我,连先帝都看得起的杜家,在你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许如眉面上得意的神情瞬间冻住,片刻之后转为惊怒,“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许如月抬起眸子,轻轻笑开来,“我只是觉得四妹妹有胆识,连祖母都不敢说的话,你竟然能当着我这个杜家准儿媳的面说出来,四妹妹果然是心直口快,不愧为楚王殿下的准王妃,我相信,妹妹婚后要是一直保持着这么爽利的性子,楚王殿下肯定很欣赏你。”
许如眉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许如月,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如月一针一线地绣着,“要不是四妹妹主动跑来我这无人问津的院子里胡搅蛮缠,我能对你说什么?”
许如眉火大,不过一个失了清白被禁足的贱人而已,也敢仰着脖子跟她这么说话?再不济,她也是楚王妃吧,日后许如月这个贱妇见了她,可是要行叩首大礼的!
底气瞬间就上来了,清清嗓子准备捏着楚王妃的腔调狠狠压一压许如月,外面就传来老夫人冷沉沉的声音,“四丫头,回你自个的院儿里思过去!”
许如眉瞬间想明白过来许如月刚才那些话是故意说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老夫人听的,心中恨得抓狂,原本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快速地扯出一抹笑容,转过身盈盈一福,“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悦,“嘴巴管不严实,就把《女诫》《女则》各抄百遍,明日一早我让人来取。”
许如眉瞬间委屈,眼中闪着娇弱的泪花,“祖母……”
许如月这个贱人,都是她害的!
“还不知悔过,那就再加一百遍!”老夫人的声音透着冷硬和不容置喙,那阴沉沉的脸色让许如眉再也不敢多言半个字,哭哭啼啼地拎着裙摆跑了出去。
老夫人深吸口气。
要说这许如眉,虽然和许如月一样都是在丞相府这高门大院里培养出来的姑娘,可骨子里就跟市井小妇没什么分别,爱攀比,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说话还不知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脑子里也没个准头,凭着性子就一股脑地往外吐。
这还是在自己家里都敢如此放肆,往后去了楚王府要还这般,楚王随随便便就能揪着一点错处捏死她!
可千万别奢望楚王能看在她是丞相孙女的份上就手软,人家连帝后的话都敢不放在眼里,你区区一个丞相孙女,能有几斤几两去跟帝后相提并论?
说来说去,要不是许如月这边出了事,又怎么轮得到许如眉那个没脑子的进楚王府?
楚王性情暴戾,又极爱美色,这种人最喜欢乖巧温顺的听话女人,许如月显然是上上之选,倾城之姿,有学识修养,性子恬静更不用说。
就算闭着眼睛,是个男人都会选择许如月。
丞相夫人甚至怀疑许如眉去了楚王府,能不能完成许丞相安排给她的任务:魅惑楚王,牵制楚王。
“祖母。”
一旁传来许如月淡淡的声音,顷刻把老夫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孙女,老夫人感觉到自己心在滴血。
这可是从小在富贵窝长大,花费多少金钱人力才培养出来的娇娇女啊,本来是要当皇后的,当不了皇后也会是楚王妃,凭她的容貌和聪慧的头脑,必定能迷惑得住楚王一时,只要宁王得了先机正位东宫,许家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三丫头也算是为家族立了大功。
可是怎么就一朝不慎跌下悬崖,落得个清白尽毁的下场呢?
哪怕去了杜家拿到免死金牌也算是功不可没,可老夫人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年的心血栽培,就觉得心脏有些承受不住,就好像精心养护多年的牡丹珍品被猪给拱了。
要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重点培养四丫头,到了如今也不会觉得可惜。
许如月自然看到了老夫人眼中的光泽一点一点晦暗下去,也知道老夫人在想什么。
她就说,这个家是牢笼,所谓的亲人,都是把她囚禁在牢笼里的狱卒,打着关爱的幌子来看她,也不过是想瞧瞧这朵娇花在经过暴风语的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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