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瑜挑眉,“咱们有缘才能聚到一起做了姐妹,我这也是想着自己没个说话的人留在身边解闷,才会变着法儿的把你留下,你不怪我就成。”
程锦绣忙道:“妹妹对我有救命收留之恩,我谢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怪你的道理,那我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畜生了?”
“别胡说,姐姐是人,活生生的人,怎么跟那糟心玩意儿比。”杜晓瑜哼声。
程锦绣笑着自打嘴巴,“是是是,我嘴欠说错话,该打。”
杜晓瑜忙拉住她的手,“你快消停些吧,要真把自个儿打肿了,别人不定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我要是成了悍妇,以后谁还敢跟我亲近,见着我都躲得远远的了。”
程锦绣嘴巴没有杜晓瑜厉害,说不过她,只是笑,一时之间小路上只听得到姐妹俩的说笑声。
等到了堂屋的时候,丁大庆和胡氏以及丁文章夫妻都到了。
杜晓瑜看了一眼坐在丁文章旁边的傅凉枭,脸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无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脖子,等反应过来又赶紧缩回手,带着程锦绣一起坐下。
傅凉枭装作没看见这一幕,心下却暗笑,不觉勾了勾唇角。
静娘很适时地轻声咳了咳。
杜晓瑜脑袋垂得更低。
“丫头,你急匆匆让静娘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丁大庆焦急地问。
杜晓瑜再抬起头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丁大庆道:“爹,是有件天大的喜事要通知大家,所以一早把你们都给请过来了。”
“什么事啊,这么隆重的吗?”丁文章搓搓手,一脸期待。
杜晓瑜道:“昨天我和锦绣姐姐去镇上,碰到包镇长和他的儿子犯了事被送到县衙,我们俩就跟去凑了趟热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丁文章急得不得了,他早就看包镇长和包世兴不顺眼了,只不过碍于对方是镇长的缘故,一直没敢发作,如今听到那对父子犯了事,就算没亲眼所见,丁文章听听也觉得解气。
“哎呦小丫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胡氏哭笑不得,“没见他们都急出汗来了吗?”
杜晓瑜撇嘴,“哪是急出来的,分明是热出来的。”
丁文章瞬间抓狂,“妹子啊,你这一句话卡得不上不下的,是想把我给急死吗?你倒是快说啊,快快快,我等着。”
在众人满是期待的眼神下,杜晓瑜终于吐口,“包氏父子犯了大罪被流放了,林县令让我回来知会爹一声,以后您就是桃源镇的新任镇长,下月初继任,让您准备准备。”
“哎呀,小丫头,这种事可万万开不得玩笑。”丁大庆面色惶恐,“这屋里都是自己人,当玩笑听也就算了,出了大门,你可不能再跟别人这么说,否则要惹祸上身的。”
“你爹说的对。”胡氏赞同地点点头,“这种玩笑不能乱开,要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可就遭了。”
丁文章看向丁大庆和胡氏,问道:“爹,娘,你们咋会觉得妹子是在开玩笑?”
丁大庆皱皱眉,“那包镇长是林县令的舅兄,光凭这一点,那包镇长就算犯了天大的事儿,林县令也能一手帮他遮过去,就算是真的严重了,顶多打几板子做做样子就算完事儿,怎么可能流放,小丫头这是拿我们寻开心呢!”
“娘,您怎么看?”丁文章看向胡氏。
胡氏犹豫着道,“你爹说得有理啊,那包镇长仗着有个县令妹夫,这么多年来没少排挤打压你爹,不是什么好人,可他背后有个县令撑腰,咱们就算对他有什么不满,也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这要传入了包镇长耳朵里,不定又得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丁文章又看向廉氏,“媳妇儿,你也觉得妹子在开玩笑?”
廉氏回他一个勉强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她比较相信杜晓瑜,可是包镇长被林县令判流放这事,还真没可能。
丁文章笑眯眯地望着傅凉枭,“阿福兄弟,你呢?”
傅凉枭目前还是“哑巴”角色,出不了声,只是细看了一眼杜晓瑜,表示相信她。
杜晓瑜忙别开眼睛,心湖却是早就泛起了涟漪。
所有人都觉得林县令一定会包庇包镇长。
也就是说,倘若没有傅凉枭,包镇长就会因着跟林县令的关系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最后成了无罪释放,可见傅凉枭在这件事上帮了多大的忙。
想到这里,杜晓瑜又感激地悄悄看他一眼。
傅凉枭似乎看懂了她这个眼神,唇角勾笑,眉头挑了挑。
杜晓瑜脸色红了红。
“妹子,没事儿啊,他们不相信你,大哥信你。”丁文章拍着胸脯,一脸豪迈。
杜晓瑜好笑,“大哥为什么信我?”
丁文章顿时噎住了,想半天才慢吞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信就是了。”
杜晓瑜心里暖成一片,这个丁文章,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可但凡跟她有关的事,他总会第一个冲出来,要么帮她做事,要么帮她挡着,从来没说过一句怀疑她的话。
“大家都别猜来猜去的了。”杜晓瑜突然严肃起来,“我说的是真的,爹你要是不信,赶明儿自个去县衙问一声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丁大庆还是觉得不敢相信,“这……这难道都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呢?林县令怎么可能把他舅兄给流放了?”
杜晓瑜心道这一切还不多亏了深藏不露的楚王殿下,要没有他,包有为那个畜生怎么可能这么早就遭报应。
“包有为犯了妖言惑众鼓动民心的重罪,就算是林县令也保不了他的。”杜晓瑜道:“我觉得爹你应该自信一点,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完全有能力担任镇长一职,再说了,咱们家出了二哥这么个有本事的读书人,整个桃源镇的镇民还不都得给您三分薄面么,这镇长的位置啊,非您莫属。”
丁大庆好早之前就听说了不久的将来要撤了里正,所以他琢磨着等自己不再是里正了,是不是弄个村长当当继续管着白头村,但是镇长的位置,他却是从来没想过的。
所以一听杜晓瑜说他被林县令点名去继任镇长,丁大庆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愣愣地笑了两声。
胡氏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老头子,你要是当了镇长,那咱们家岂不是要搬到镇上去了?”
“是啊!”杜晓瑜点头,“镇长自然要住在镇上,咱们这儿距离镇上远,哪能来回跑,再说了,镇上那房子多气派啊,到时候爹娘都搬进去,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要赶早去赶集才能买得到了,多方便,哥哥嫂嫂的话,你们自个决定吧,是要跟着爹娘搬去镇上,还是留下来,我都随你们的便。”
胡氏希望丁文章他们搬去镇上,因为她想天天看到小孙子,但丁文章他们还没说话,她也不好直接开口。
看向廉氏,胡氏问,“老大媳妇,你的意思呢?”
廉氏为难地看了看丁文章,丁文章马上一副“我什么都听媳妇儿的”表情,这让廉氏越发为难,她仔细琢磨了一下,缓缓道:“娘,我和孩他爹还是留下来吧,咱们要是都走了,妹子这里不方便。”
廉氏这“不方便”三个字说得虽然隐晦,但在座的所有人都听懂了。
阿福如今是以杜晓瑜未婚夫婿的名义住在宅子里的,外面很少有人说闲话,那是因为丁文章一家三口也住进来了,有丁文章和廉氏这对长兄长嫂监管着,名声的问题不用担心,但如果丁文章他们搬出去,那除非阿福也搬出去,否则杜晓瑜的名声必定会遭人诟病。
杜晓瑜知道廉氏是为了她好,但是为了顾及她的名声,就非得要胡氏和丁安生祖孙分离的话,杜晓瑜觉得这牺牲也太大了,不管怎么说,她都只是个外姓人,又不是丁家本家人,没道理要他们为了她做这些。
“哥哥嫂嫂不必顾虑我。”杜晓瑜道:“大不了,你们搬出去的时候,我再给阿福另外安排住的地方就是了。”
反正她答应了从今往后要听静娘的话,不能再做那些不守规矩的事了,若能趁此机会把傅凉枭这头饿狼给弄出去也好,省得她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好似自己真偷了情,偏偏跟她偷情的这位,还是她未婚夫。
杜晓瑜才说完,就看到对面坐着的傅凉枭眼神变得有些幽怨。
她意志坚定,决不妥协。
昨天晚上在他房里,她就是被这双眼睛给蛊惑了的,以至于犯了大错。
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这样好吗?”丁文章迟疑,“你们俩明年的婚期,这个时候让阿福兄弟搬出去,岂不是生分了?”
杜晓瑜心里哼了哼,生分些才好呢,省得某个不要脸的得寸进尺成天想缠着她。
廉氏道:“要我说,咱们就算要搬,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不如爹娘先去镇上,我们先在这儿住一年,等阿福兄弟和妹子成了婚,我们再搬也不迟,否则这冷不丁地一下子让人搬出去,别人不知道,还当咱们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了呢!”
杜晓瑜直接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可不就是心虚么?
廉氏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她说的话,胡氏基本都会细想,大多数时候也都赞同,这次也一样,她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对着丁大庆说道:“当家的,我觉得老大媳妇说得有理,那就让他们先在这儿住到明年吧,再说,小鱼儿跟老大媳妇相处惯了,以后要有个需要帮忙的地方,用着也趁手。”
杜晓瑜哭笑不得,“我这儿那么多人帮忙,用不着嫂嫂操心的,你们要去,只管去好了,我让阿福哥哥跟着搬,至于旁人怎么说,咱们又何必想那么多?”
廉氏略有些担忧,胡氏也愁着脸,名声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一个弄不好就得臭,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正当众人焦灼不已的时候,丁大庆突然道:“行了,都别争了,老大,你带着媳妇在这里住到明年,毕竟咱们算是小鱼儿名义上的娘家人,若是都走了,那像个什么话,再说,这镇长之位不也是因着小鱼儿买了地我才能有机会坐上去的吗?若是一朝得势就将她一个人撂下,那我成什么人了?”
到底是一家之主,这话一出来,大伙儿都不敢吭声了。
就连杜晓瑜都没再作声,默默与静娘对视了一眼。
去留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丁大庆夫妻先搬,丁文章夫妻带着儿子留下。
意见最大的杜晓瑜没敢反抗,要真反抗了,那才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之后丁大庆亲自去县衙问了一遍,确认自己真的要继任镇长之后高兴得不行,丁二庆听到了消息,急匆匆来给大哥道喜,丁大庆让胡氏给他做了一桌好菜,把自己舍不得喝的竹叶青酒拿出来,兄弟二人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就多贪了几杯,结果喝得醉醺醺的,一整天都没干活,被胡氏嘀咕了一下午。
丁大庆心头高兴,才不管胡氏怎么咕哝他,一觉睡到天亮。
虽是下月初继任,但搬家这事月底就得进行。
丁二庆带着儿子自告奋勇来帮忙。
杜晓瑜看得出来,丁二庆有自己的小心思。
毕竟丁大庆一走,以后就再也没有里正了,每个村会推举出一个村长来,丁大庆当了镇长,白头村的村长最有可能落到谁头上,不言而喻。
不过杜晓瑜对于丁二庆的这点小心思倒是不反感。
一来,白头村有个别刁民,非得丁二庆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才治得住。
二来,丁二庆只是喜欢往高处爬,并没有因此而做出谋害别人的事,是值得表扬的上进心。
丁大庆自然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弟弟一大早过来献殷勤是在打什么主意,只是没说破。
丁家老宅里平日里看起来没多少东西,可真到了搬家的时候,光是桌椅板凳就占了一牛车的位置。
杜晓瑜眼瞅着不够,亲自去村里借牛车。
两年前这村里有得起牛的人家都很少,所以每年耕种翻地都要连人带牛的请,能有得起牛车的就只有丁大庆一家,所以那个时候,谁要是想去赶集,都得等着丁家的免费牛车。
可是后来,杜晓瑜买了地种药田以后带动村里不少人家日子好过了,眼下几乎家家都有牛和牛车,再去镇上也用不着丁家送了,能自己去。
所以现在要想借到牛车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以杜晓瑜的人缘和地位,一开口,那些长工们就忙不迭地把自家牛车给套好牵出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三四辆牛车停到了丁家老宅门前,乡邻们还说,能帮丁家把家什运送到镇上去。
丁大庆说了一番感激的话,乡邻们便纷纷过来帮忙。
那些大件都是糙老爷们儿干的活,杜晓瑜、廉氏和程锦绣三人帮不上忙,只能去屋里帮着胡氏拾掇拾掇小物件。
等把宅子里搬得空荡荡的时候,所有的牛车都已经装满了。
胡氏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地叹。
“娘,咋还不走呢?”廉氏走过来。
“要走了,突然有些舍不得。”胡氏摁了摁湿润的眼角。
廉氏笑了笑,“您要真舍不得,就把猪和羊都给赶去镇上喂养呗!”
胡氏笑骂:“胡闹!那镇衙里能是养猪的地方吗?”
廉氏无奈,“您哪,就放大宽心地去吧,家里的鸡鸭牛羊,自会有人照管,等临过年了,我让娃他爹把羊宰了,给你们送些肉过去,再抱上两只鸡,咱们好好在镇上过个年。”
胡氏唉声叹气,“也只能这么着了。”
“娘以后可就是镇长夫人了,哪里还能再管顾这些牲畜,您呀,该学着享享清福了。”
胡氏忍不住笑,“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廉氏挽着胡氏的手,“爹已经带着拉牛车的那几位走了,新宅那边的马车也赶过来了,正等着娘出门呢,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胡氏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廉氏走到门外。
“娘,快上来吧!”杜晓瑜在马车里招手。
胡氏一愣,“怎么你们都要跟着去吗?”
杜晓瑜笑道:“镇衙我去过好几回,不过爹当了镇长以后的镇衙,我还一次都没见过呢,想跟着去凑凑热闹,娘不会把我赶下去吧?”
“哪的话?我只是想着你那么忙,去了镇上,不是耽误你事儿吗?”胡氏关切地问。
“不耽误。”杜晓瑜道:“等到了镇上,我亲自去找仁济堂的少东家说清楚咱们家有事,晚几天把药做出来给他,他能体谅的。”
胡氏这才在廉氏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见到程锦绣也坐在里面,笑着打了个招呼。
二人坐下以后,廉氏才道:“按照咱们这儿的风俗,请人搬家必得请人吃饭,一会儿到了镇上,我去酒楼订几桌,一来,请那几个帮忙人吃顿饭,二来,给爹顺利当上镇上庆贺庆贺,到时候再多买两串鞭炮放放,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程锦绣道:“这新官上任啊,就得热热闹闹的,让镇民们跟着沾沾喜气是好事。”
胡氏也点头表示赞同。
“我觉得不妥。”杜晓瑜摇头。
廉氏急忙问,“妹子觉得哪里不妥?”
杜晓瑜道:“新官上任,庆祝很正常,但若是光咱们一家庆祝,还大张旗鼓地放鞭炮,未免太过张扬惹人不快,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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