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得自己穷,怕她以后还不起吗?
她脸色唰的就沉下来,“我本想着送二嫂一套头面,可现在看看,我那首饰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她说着话扭头吩咐身侧的小丫头,“去把你们家小姐叫过来,就说家里有事,我得赶紧回去,让她快点给我出现。”
“是,奴婢这就去。”
这话一听急坏了胡氏,她赶紧上前,陪着笑脸说好话,“小姑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咱们关起门来随便说,总之大家都是一家人啊,您说是不是?小姑您有什么气回头只管冲着嫂子来,可千万别自己个闷坏了,到时侯心疼的不还是老太太吗?”
“哼,二嫂即是这般说,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容锦芹轻轻的哼了一声,落坐在容老太太身侧。
容老太太立马瞪了眼容锦芹,轻声警告她,“你也给我差不多就收啊,这可不是你们孙家。”
“娘,是她太过份。”
“好了好了,你给我闭嘴吧。”容老太太哪不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示意她收声,自己才笑盈盈的看向不远处坐在那里垂眸呷茶的容颜,“颜儿过来,让祖母好好的看看你。”待得容颜走过来,她一脸慈祥笑着握了容颜的手,语气唏嘘,“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般的命苦,这三灾两难的就不断个头,好在你这孩子命大,不然,祖母可如何是好?”
“让祖母担心,是孙女的不是。”
容颜眉眼弯弯,语气柔和,便是容老太太听着都是心头忍不住的跳了一下。
这丫头可不是个柔顺的性子呀。
这般突在的温婉……
实在是让她心里直突突,不过转而一想,那事可是真的和她没关系的,不管她在背后查出来点什么,反正都查不到自己身上。这么想着时,容老太太便心安起来,笑的愈发和蔼,扭头对着不远处一位前来做客的太太笑呵呵的开口道,“我这个孙女呀,可是顶顶好的,和她娘一般,性子温婉,又孝顺,真真是个让人疼到心坎里去的。”
“老太太说的是,容三小姐是生的好。”至于性子好还是坏,几位太太互看一眼,笑笑没出声。
容颜不出声,由着容老太太握着自己的手表演祖孙情深。
偶尔配合般的笑一笑,适时的表现出小女儿的羞涩。
她生的好,整个容府嫡庶六七个小姐妹中,论长相,包括已出嫁的二房庶长女,容颜的相貌都是头一份儿!
或者说,容颜之所以不被容锦昊喜欢,甚至打从心底里怀疑容颜不是自己的女儿。
主要的原因就是容颜的相貌,根本就不像是容家的人!
绝色倾城,清丽脱俗!
眉眼弯弯盈盈一笑尽是风情。
便是容锦昊见惯美人,也不得不说,自家这个女儿,真真是头一份的长相。
这也是之前容颜性子怯懦,不怎么出门。
不然的话长安城顶尖儿的小姐,前三准有她的一席之位!
此刻,容颜由着容老太太尽情表演。
在这个府里,她把自己当成了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且看,且行。
午时。宴席摆在容府后花园。
容老太太笑着免了胡氏等人的规矩,“今个儿是你的好日子,你嫂子又身子不好,你两个弟妹帮着你操持这么些天,都辛苦,咱们这规矩就都免了吧,我这里也不用你们服侍,都下去做席吧。”
孙老太太被容老太太安排在身侧,她也笑着开口,“都去玩吧,这里都是我们这些老骨头,不碍你们的眼。”
胡氏笑着道了谢,又帮着容老太太续了茶,方一脸感激的退到隔壁的席面上。
“大嫂,三弟妹四弟妹,今个儿多谢你们,以往我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嫂,两位弟妹多原谅。”
“二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您这般说,可是让我们无地自容。”胡氏这般的说法,宛仪是长嫂,又有郡主之尊,再说,大房和二房早就形同水火,她这个长嫂不接话可以,可她们这两房却都是庶出的身份,若是由着胡氏这般说法而沉默着不语,事后不知道胡氏心里怎么恼她们,两人赶紧笑着起身,“祝二嫂顺心如意,新的一年梦想事成。”
“哟,三弟妹这话说的好,二嫂就在这里借两位弟妹的吉言了。”
对于宛仪不接话,胡氏也不以为意,只笑着把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看了眼仍端坐在那里的宛仪,扯了扯嘴角,“大嫂是看不上我,还是看不上咱们府里这酒?”
“我身子不好,喝不得半滴酒,让二弟妹扫兴了。”宛仪郡主声音平静,浅浅一笑,“我以茶代酒,祝二弟妹顺心如意。”
“那就多谢大嫂了。”
一顿酒席吃下来,是吃的容三太太容四太太两人胆颤心惊。
仿佛椅子上放了针刺般的,如坐针毡。
好在,半个时辰过后,宴席总算是结束。
容老太太在前面的流水阁发排了戏班子,是如今城里最流行的竹玉班。
一行人过去,戏台上的人已是准备好。
各自点了爱看的戏,容老太太一声吩咐,水袖舞起,锣鼓叮当,伊伊呀呀的唱起来。
容颜没做一会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觉得坐在这里听戏简直就是在虐待自己。
身侧是一位姓周的小姐,她看了眼对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戏,她笑了笑,招呼着身侧的山茶,“走,咱们去外头透透气儿。”
主仆两人走到外头,山茶扶着容颜,“小姐您要去哪?”
“随便走走吧。”这个时侯都在听戏,诸多客人还没散呢,她也不好就此回屋,还是随意走走,一会等到戏散时再过来露个面,还有就是,宛仪郡主还在容老太太身侧呢,虽然她不觉得老太太会在这个时侯对宛仪郡主做些什么,可她还是不敢大意,因此只吩咐山茶道,“我去前面的亭子上坐坐,你帮我去拿壶茶,再拿碟糕点过来。”
刚才席上的东西,真心难吃呀。
山茶抿了抿唇,“那奴婢扶您过去坐下,奴婢马上就来。”
坐在亭子上,容颜看着山茶走下去,她自己有些无聊的放眼四顾着。
这一眼看后却挑了下眉。
这亭子建的有些高,坐在这里,竟然能把整个容府后院都给纳入眼中!
她眸光微闪,自己和娘亲的院子呢?
找了半响,她总算是放下了心——她和宛仪郡主两人的院子因为偏僻,周围又种了不少的海棠,梅花,梧桐等树,所以,只能隐隐看的到院子,至于里面的活动,还真的看不清。她又看了会,心里便浮起几分念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站在这里如她这般的看着容府后院的情况?转而她就笑了,或者有,或者没有,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山茶姐姐出事了——”
“山茶怎么了?”容颜听到山茶两字,收回思绪,抬眼看向台阶下一路小跑,气喘嘘嘘的小丫头,神色淡淡,“你是哪一房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山茶怎么了,为什么是你来传信儿?我院子里的人呢?”
“三小姐,山茶姐姐去给您泡茶,不妨一个才来的小丫头莽撞,把整整一壶开水都洒到了山茶姐姐的脚上,这是山茶姐姐随身戴的钗子,山茶姐姐就怕您不信,特意让奴婢拿过来给小姐您过目的。”小丫头眉眼清秀,一双眼水汪汪的似是会说话,手里拿着一柄银钗,正是她前些天出去买给山茶的,此刻,小丫头清澈通透的大眼看着她,站在那由着容颜打量,审视。
半响,容颜对着她点点头,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银钗,“山茶在哪,你带我过去看看。”
“三小姐您请。”
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容颜抬眸,淡淡睇向小丫头,“她在哪?”
“回小姐的话,这会山茶姐姐在前面不远处的宴息室呢。”
容颜抬眸看了眼前面,嘴角轻轻翘起,“那么,你前面带路吧。”
“三小姐您请跟奴婢来。”
不过是一柱香功夫。
前面一排房间隐隐而现,这是容府特意留下来的宴息室。
为的就是如同今日这般的宴客时,有供客人歇脚,或是换衣梳妆的地儿。
容颜走进院门,侧了下头,“山茶在哪一间?”
“在第三间,三小姐您请。”
第三间么?
眸光轻转,波光潋滟间的眸子里一片盈盈,她似笑非笑的睇了眼那小丫头,突然的开口道,“你叫什么?”
“奴,奴婢贱名,不敢污了三小姐的耳——”
“你叫什么?”容颜的声音平静,可却含着不容人置疑的冷冽。
“奴,奴婢名唤燕儿,是,是外院的粗使丫头。”
“是么?”容颜不置可否的笑笑,蓦的抬脚,向前一步步走过去,她的脚步停在第三间房间的门前,扭头,朝着身后的燕儿嫣然一笑,红唇轻掀,“燕儿,我怎么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呀,是不是山茶根本就不在这里?”她慢条斯理,悠悠浅浅的声音在燕儿耳侧响起,“要不,好丫头,你就帮我进去看看?”
燕儿眼神攸的一缩,瞬间恢复满脸恭敬的笑,“三小姐说的是,奴婢,这就进去……”
只是她才一抬脚,容颜却是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罢了,还是我自己进去吧。”她对着燕儿笑了笑,抬脚,伸手,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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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你我她
燕儿脚步放慢,走在后头,双眼却是不时轻闪。
前面,容颜已经推门走了进去,她轻柔的声音自屋内传出来,“山茶,山茶你在哪?”
外面的院子中。
燕儿眼看着那房门咣当一声阂上,她轻轻的咬了下唇。
而后,就听室内一声轻咦,而后咣当一声响。
不知道是摔落了什么还是谁跌倒在地。
燕儿的眼珠转了两转,扭头,撒腿朝外就跑……
没一会功夫,容兰带着几位小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一行人边说笑边打趣,偶尔聊一些各家小姐的琴棋书画云云,一行人容兰是走在最前面的,她今个儿着了件粉色的裙衫,发上一枚珍珠碧玉簪,此刻眉眼盈盈的浅笑,精致的面庞在阳光映衬下,整个人倒是比平时多了些许的清新,婉约,乍一看,真真是若出水芙蓉,只是可惜,眼底那不时闪过的算计,破坏了这一切!
“咦,前面那是谁呀,好像是我三姐姐的丫头?”容兰眼珠转了转,突然一声轻咦。
有位姓陈的小姐便抿唇一笑,“兰姐姐说的三姐姐,可是我们府上的容三小姐?”
“是呀,正是我那三姐姐。”容兰一副忧心,担心的横样,轻轻叹了口气,“我那位三姐姐呀,色色都是好的,就是这性子,也实在是……”她摇摇头,把话头在这里顿下,眸光微闪,看到一些小姐们眼底闪过的好奇,疑惑,容兰心里的得意愈发的明显,只恨不能在脸庞上显现出来,饶是这样,她的语气也带了几分的欢快,“几位妹妹,我实在是有些担心我三姐姐,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听闻容府三小姐生的是绝色倾城,咱们是该过去看看。”
有一位小姐吃的一声笑,“生的好有什么用,可惜,是个猪脑子。”
听听外头那些传言,哪一样不是说容府这位三小姐嚣张跋扈,顶撞祖母,算计姐妹……
这诸多种种,哪一样是正经的闺阁小姐能做出来的事儿?
不过嘛,这容府,也不就那样儿?
几位小姐随在容兰的身后,眉眼一闪,轻轻一笑垂下了眸子。
容兰径自走到刚才容颜走进去的那间房,扭头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几位妹妹,我这位三姐姐实在是爱静,刚才我瞧着她过来,也是有些不放心,几位若是随我进去,我怕我三姐姐不高兴,所以……”她一脸歉意的笑,语气满含自责,“就劳烦几位妹妹在门外稍等等,我进去看看,马上便出来,几位妹妹说可好?”
陈小姐嘻嘻笑,“兰姐姐自管去,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就是。”她眨眨眼,笑的娇俏,“兰姐姐,你那位三姐姐无端的来这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得看到三姐姐才能知道呀。”
容兰笑了笑,拈了帕子抬脚向屋内走去。
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心里恨不得是得意的大笑几声——
容颜啊容颜,事到现在,你还不是上了我的当?
想到屋子里这会的情景,她眼底多了抹狰狞,以及大仇得意,多年郁闷得以抒解的快意!
脚下步子加快,她伸手掀起珍珠帘子,直接往榻上看过去。
“啊,怎么,怎么是你——”
容兰的失声惊呼让外头的几位小姐一挑眉,眼底多了几分疑惑。
这是出了什么事?
有那胆大的便笑着开口,“兰姐姐还在里面呢,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咱们只是在门口看看兰姐儿罢了。”
有人抬脚往屋内走去,有人自然是要跟着的。
只是这一跟……
一刻钟后。
本该是在前头悠然听戏的容老太太脸色铁青的被人请过来,她手里的拐杖往地下一杵,眼神带着几分凌厉的看向一脸惨白的容兰,“说说,这是怎么个回事?”眼角余光看了眼不远处眼神闪烁的几位年轻的小姐,容老太太心头就是一沉,这是,难道说是这些小姐出了什么事不成?容兰想着里面的情景,恨不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可现在她若是晕了……
她用力的咬了咬舌尖儿,才欲出声,就听到宴息室一屏风之隔的内室,传来一道女子尖锐的怒喝,“容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陷害我,你给本小姐等着,我,我们安家和你没完!还有我六姐姐,你等着,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容兰一听这话,小脸儿更白了,眼底多了抹惶恐,“我,祖母,我——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容老太太是何等人啊,人老成精。
只一眼,有没有关系她自然是瞧的清清楚楚,她深恨自家这个孙女惹事的本事。
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侯,她勉强一笑,对着身侧的倚翠使眼色,“几位小姐都出来时间不短,前头的戏正好,倚翠,送几位小姐过去听戏。”说着话,她又看向几位眼神一直闪烁,或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但脸色都同样不甚好看的小姐笑了笑,“今个儿的事,让几位小姐跟着见笑,都是些小孩子家家的事,兰儿性子娇,又任性,几位小姐向来和她交往,难怪你们是好姐妹……”
老太太这话说的颠三倒四的很,几位小姐一听却是心头微跳。
刚才她们还想着出去之后大传特传。
容府的名声关她们啥事?
可如今老太太这几句话下来,直接就把她们和容兰栓在了一起。
容兰不好,她们能和容兰交好,性子能好到哪去?
“我们安乐侯府呀,虽说如今不复以前,但怎么说也是得皇上,太后几分恩宠的,几位小姐可要着实想好呢。”听着里面不迭声的咒骂,容老太太的额头都跳了起来,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再和这几位小姐多说什么,只留下这么一句半警告,半威胁的话后,挥手让倚翠把人给送走,而后,凌厉的眼神直接落在容兰身上,“说吧,你到底又惹了什么事!”
老太太这句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以前她最疼的是容兰。
可如今,她最恼的也是容兰。
容老太太看着容兰,眼中含怒,“里面是谁?”
“祖母,里面的人是,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