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一阵惊慌失措的混乱过后,容颜唤住一脸悲愤的越府暗卫,“他的毒十天可解。”只是这十天之内,越枫所需要承受的痛楚却是有些多,嗯,至于多到什么程度,一天十二个时辰,估计会有五到六个时辰是在痛不欲生当中度过?不知道这样的痛楚算不算多,容颜有些坏心的想着,却也没打算帮着越府的暗卫解释什么,只是对着他们保证道,“你们放心吧,十天过后药效自解。”
顿了下,她又加上一句,“毕竟吧,这后天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我和他都不想见血的。”
这话让越府的暗卫提着的一颗心多少往地下落了落。
不管怎样,世子没事儿就好。
至于痛楚什么的,男子汉大丈夫嘛,疼就疼好了。
再说,人家刚才不是说了么,这疼也就十天的事儿,十天过后就好。
他们走后,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古怪了起来。
程文渊端着手里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再联想到自己刚才可是喝了几口的,他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多了,到最后,他索性一横心把茶一口饮尽,直接看向容颜,“若是县主觉得在下扰了县主清静,这罚,在下认了。”
容颜轻笑,“你多心了,你这杯真的只是安神茶。”
刚才那茶也只是沈博宇气恼越枫几次三番半夜三更带着杀机想要见她罢了。
所以,这真的只是一点点的教训。
至于程文渊嘛,且不说程府世代为将,镇守边疆,就是说程文渊只是喜欢她,但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儿,沈博宇虽然恼他对自己的心思,但沈博宇的心胸还不至于这般的小——别人喜欢她,就得这样折腾别人一番?
这不是沈博宇的所为。
程文渊总算是松了口气,刚才越枫那种痛到极致的感觉,他可是真心不想试一回呀,心里暗自庆幸的同时,他立马决定告辞,“沈世子,县主,在下还有公事在身,就不奉陪两位了。”他起身,拱手告辞,却在转身时对着容颜微微一笑,恢复了往日的阳光,单纯笑容,“等到后日,县主可欢迎我过去讨一杯喜酒喝?”
“你能来,我自然是欢迎的。”
程文渊能自己想通,容颜是真的开心。
不管怎样,这小子的命算是她救回来的,能当个朋友也是好的……
沈博宇狠瞪了眼容颜,刚才要不是她伸手拦下,自己肯定也让这小子被抬回去!
说什么巡夜,分明就是还对他家娘子有不轨之念!
不过自家颜儿要保这小子,他这次饶了他就是,沈博宇挑了挑眉,神态极是倨傲的点点头,“你即是想去便去,不过礼物可要备下,我们沈府可不招待吃白食的……”
程文渊,“……”
程文渊脸色铁青的走人,院内,气氛又是一变。
“你怎么来了?”
沈博宇帮着容颜续了茶,挑了下眉,“我要是不来,你就这样由着他们在这里打闹?”
“你不来他们也打不了多久的,他们都有分寸呢。”
没见刚才他们对打时都收着力道么。
不在的话她这院子现在说不定都成什么样了呢。
容颜这话听的沈博宇挑高了眉,似笑非笑的朝着她瞅过去,“是么?”
“是呀,咦,我瞧着你这语气有点不对哦,怎么,吃醋?”
“就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是本世子的情敌?”沈博宇一脸的悠然,姿态休闲,贵气十足的把剥好的松子仁递给容颜,“他们两个是一厢情意罢了。你又不喜欢他们,本世子怕他们做甚?”别说容颜喜欢他,哪怕是容颜当真喜欢的是那两个臭小子之一,他也得使出全身的解数给他们搅黄了,这一辈子,这丫头只能是嫁给他!
两人又随意的闲说了几句,一侧白芷便欲言又止的走了过来,“小姐,天色不早,您该歇着的。”
这马上就是成亲的日子。
小姐若是晚上睡不好,熬夜什么的,肯定会气色不好,而且说不定白天还会有眼圈。
夫人可是早早吩咐过的,这是小姐一辈子的大事儿。
半点马虎不得的。
所以,哪怕白芷打从心眼里不想打扰自家小姐和未来姑爷的谈话,但眼看着这夜色一点点深下去,明个儿可是成亲前的最后一天,小姐作为待嫁的新娘子,看似轻闲,但实际上却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明个儿早上也要早早起来,若是再不睡,哪里能休息的好?
沈博宇也敛起一腔的不舍,轻轻的握了下容颜的手,一触即松,“去歇着吧。”
只要再过明天一天,后天,她就将是自己的娘子!
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一个人的娘子。
虽然他早就答应了宛仪郡主,在一年内不会圆房,但总归两人是成亲了不是?
成亲了,他们就可以朝夕相对。
不会像现在这般,说话稍一晚了,就会有丫头婆子来催……
容颜抬眼对上他眼底的不舍,抿唇轻轻一笑,“嗯,你也回吧。明个儿的事情肯定不少,早点休息。”
她可不想要一个带着黑眼圈的新郎!
沈博宇是满心的不舍呀,差点就要上演一步三回头了,不过好在他素来意志力坚定,又清楚容颜马上就要嫁给自己,硬生生压下欲要回头的冲动,以至于运了轻功离去!他的身后,龙一恭敬的对着容颜行了礼,“县主,属下告辞。”说罢这话,他也嗖的一下没了影子。
容颜站在院中,看着沈博宇离去的半响静默了好久。
最后,她轻轻的笑了下,转身,“咱们也回屋吧。”
“是,小姐。”
屋子里,容颜重新躺在榻上,看着白芷几女,她淡淡的吩咐道,“刚才的事情我不想让我娘知道。”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等半个字都不会提。”
“对呀对呀,小姐放心,就是李嬷嬷再哄着奴婢来问,奴婢也绝不会说的。”
前头是白芷的话,后头这个则是山茶的声音。
听的容颜对着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这么说来,以往李嬷嬷没少哄了你说我的情况?”
“啊,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可是您的奴婢,奴婢只认您是主子的。”
对于山茶这话,容颜还是极为的相信的。
她身边的这四女,若不是觉得她们尚堪重用,又素来忠心,她可不早就打发了么?
又说了几句话,容颜便摆了手,“行了,我这里不用守夜,你们也都去歇了吧。”这段时间为了她的亲事,这四女可是忙的紧,可以说是脚不沾地儿的忙,她这个主子倒是成了甩手掌柜,李嬷嬷和张嬷嬷两人要说是总理此事的话,那么这四女就成了帮着李嬷嬷跑腿打杂的,而且她们又是自己身边的贴身丫头,事情只有多没有少的。
白芷笑着道了谢,“小姐您先歇下,奴婢们就回房去。”
容颜静静的躺在榻上,由着几女熄了烛台,轻轻阂了门,幽幽灯影下,她慢慢的闭上了眼。
以为会睡不着的,可没想到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而且是无梦,一夜好眠!
次日睁开眼醒过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自榻上起身,披衣下地儿,外头听到动静的山茶挑了帘子走进来,福身行罢礼,“小姐您醒了?这就要起床梳洗么?”
容颜点点头,“起吧。”
她扶了山茶的手向净室走去,丁香玉竹亲自捧了银盆,皂胰子等物,几女服侍容颜洗漱,更衣。
简单的挽了个鬓,斜斜钗了枚白玉簪,容颜看着镜中的自己清丽面庞,笑着点点头,“就这样吧。”
小花厅。
容颜坐在椅子上,看向对面的白芷,“娘亲在和赵姨说事情?可知道说的是什么事情吗?”
容颜嘴里的赵姨是宛仪郡主的手帕交。
两人感情极好。
不过再怎么好,之前也没有一大早过来的呀。
白芷摇摇头,“夫人只交待奴婢和小姐说,请您自己用早饭,不用过去她那边了。”
容颜便点了点头,着人备了早饭。
都是她爱吃的,用罢早饭,又在屋子里闲坐了一会儿,她终是有些坐不住,想到明个儿就是成亲的日子,是她和沈博宇大喜的日子,她心里终于觉得有些异样涌了起来,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住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的另一伴,是沈博宇?
她要和这个男人共渡一生?
容颜在屋子里坐卧不安,这一刻的她总算是有了几分前世现代人嘴里所说的结婚恐惧症!
她揉着眉头,在屋子里来回的打转。
这一转直接就转了一天……
晚上,宛仪郡主特意跑到她的屋子里,云里雾里的说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话,最后,丢在她的榻上一本小人书儿,几乎是逃般的走了出去,容颜开始还觉得奇怪,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可下一刻,她突然就恍然大悟了起来,伸手捞起那小人书儿,容颜的脸有点红,也有些啼笑皆非,感情,宛仪郡主这是给她上婚前姓教育课来了呢。
不过很明显的,她这个老师有些不合格呀。
笑着把小人儿书收好,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容颜终于躺在榻上慢慢的睡过去。
次日天还没亮呢,容颜就被白芷几个折腾了起来。
坐在灯影下,她以手捂唇直打呵欠,好困呐。
“小姐,小姐您醒醒,一会全福人就要到了呢,您不能再睡了!”
四女有些磨牙,使劲儿的给还在迷糊中的容颜打气儿。
而与一团喜气的容府相较。
宫中,御书房的气氛有些诡谲。
皇上寒着脸看向面前的人,声音阴冷,“你说,这桩婚事不能行,为何?若不给朕一个理由,朕,摘了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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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明天继续。
☆、001 阴谋起
面前跪在地下的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右侍朗孔良伟,感受着来自于宝座之下泰山压顶般的凛凛压力,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本就有些弯的腰几乎整个被压垮在地下!御书房的地板是用特殊的金砖铺就,锃光瓦亮,能照的出人影来,而他的狼狈,以及一脸的恐惧,不堪甚来自于皇上身上的天子威严,都一一清晰的倒映出来。
孔良伟以头触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皇上明鉴——”
“说重点!”宝坐上,皇上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阴沉沉的,若非是刻意压制,都想直接把人给踹出去了,今个儿可是他的侄子大好日子,之前可是太后在他耳侧再三的叮咛,嘱托,这一日定要让沈博宇风光娶媳,虽然碍于容颜守孝的身份,但天大的事儿都大不过皇家!这种情况下,便是低调些,也是高调!
可就在他这个皇上满心欢喜的想要去参加侄子的大婚时,这厮竟然一路跪着进了御书房。
说什么这婚事不能成?
他知不知道要是这话被太后听到,肯定要严办他!
这可是触人霉头的好不好?
孔良伟的额头都磕的一团青,差不多要见血,有隐隐的殷红渗出,被皇上犀利如刀的眼神一瞪,他全身一哆嗦,几乎整个人瘫在地下,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回,回皇上的话,微臣,微臣是一心为着皇上,为着咱们大金朝的江山永固呐,微臣对皇上一片忠心,还请皇上明察!”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渐渐平稳,并且越说越顺溜了起来,到最后,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整个人似是已经把生死抛到了脑后,“皇上,臣的心天地可表!”
皇上再也忍不住,砰的一声把手边的砚台丢出去,“理由!”
若非是他想听这厮的原因,早一声吩咐把他给拉出去打板子了。
“皇上,容家三小姐的命格是凤后之命。”
砰,皇上震惊之下直接带翻了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椅子摔落在地下,皇上却是不管不顾,脸色铁青的上前两步,直直站定在孔良伟的身侧,声音沉的似是能掐出水来,“孔良伟,你可知道你说的这话会是什么后果?”
若是真,这事儿是他首告,日后,总会有人找他算这笔账。
可若他所言为假……
那么,自己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敢诬陷皇家子嗣,欺君妄上,实在是大不敬!
况且,他所言之事又和皇家传承,日后的天子有关,这种事情谁沾上谁没好下场!
“孔良伟,你这话可有证据?若是你拿不出证据来——”皇上阴鸷的眼神在孔良伟身上扫过去,声音冰冷,不带半点的烟火气儿,“若是你敢欺君,朕不但立马摘了你的脑袋,朕还诛你九族!”
似是被皇上阴冷的气息给骇到,孔良伟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瘫在了地下。
皇上一脚踹了过去,“说话!”
“回,回皇上话,微臣,微臣有证据——”他哆嗦着身子,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在地下跪好,三个头磕下去,“皇上息怒,臣一心为着咱们大金朝,为着皇上,绝不敢徇私,更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胡言乱语——”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似是晓得皇上的耐心已经到了最后,终于把最后的话说了出来,“皇上,臣有证人,真的有证人的,是法严寺的小和尚说的,是他说的。”
孔良伟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额头上全是冷汗,嘀嘀嗒嗒落在御书房的地砖上,刺耳的很。
皇上死死的盯着他,半响没出声。
御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孔良伟的脸庞上现出几许的死意,他即然决定在皇上面前说出这件事情,他就没打算活着出宫!他膝行两步,再次磕了一个头,“皇上,法严寺的小和尚是听善化寺的小僧说的,而容三小姐那支签文,就是从善化寺抽中的。给她批文的,是行痴大和尚!”
皇上心头一跳,行痴……
他可还是没有出声。
地下,孔良伟咬了咬牙,继续道,“当初,容老太太尚好,带着安乐侯夫人,以及容三小姐等人去善化寺,据那名小僧说,容三小姐颇为不信,觉得那签文是寺中和尚搞鬼,连抽三次……”
“……结果,如何?”
皇上本来是不想出声的,他是真的没觉得孔良伟的话有可信性。
容颜,怎么可能会是凤后的命格呢。
什么是凤后命?
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容颜只是嫁给了他的侄子,怎么可能会是皇后?
皇上对于沈博宇还是比较信任的,他不信沈博宇会造反……
所以,对于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容颜会是皇后,只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他也在审视着孔良伟。
觉得他的身后肯定是有人在指使着他的。
在皇上眼里,孔良伟这些话就是一个阴谋!
可直到这一刻,皇上听着孔良伟的话之后,平静无波的瞳孔深处飞快的缩了一下,他再也忍不住的,声音极轻的开了口,他看着孔良伟,声音很轻,俯仿佛是不带半点的着力感,“孔良伟,说下去,说结果。”那话语里的几分凝重,连皇上自己都不曾发觉!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头,已经有两分相信孔良伟的话!
孔良伟何等的老狐狸?
就这么稍稍的一松动,他的心头立马就狂跳了起来,甚至连佝偻着趴在地下的身子都略挺直了两分!
他抬头,一脸是泪的看向皇上,“她的三次签文,都是凤后命格!”
“此话,当真?”
“微臣以人头担保,还有微臣全家,九族!”这一刻的孔良伟知道自己没了好,不管这事儿成与不成,他都不会有什么好落下来,但这一刻他图谋的,是他的家人,他被逼着卷进这一桩事情里头来已经是迫于无奈,他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他要的,是保全自己家人,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他重重的一个头磕下去,“那法严寺的小和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