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岂有此理!
他也懒得出去,直接在御书房中设了小桌案,小太监磨墨,沈博宇龙飞凤舞的超了起来。
两刻钟过后,沈博宇手中狼豪落下最后一笔,吹干墨迹,他直接丢给身侧的小太监,“好了,拿去给周老儿吧。”提起周老御医,沈博宇就是一肚子的怨气,那老头,不过是仗着和颜儿有两分的师徒情份,竟然和颜儿说什么嫁给他不好,而且还想帮着容颜介绍什么夫婿人选,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沈博宇的怨气听的皇上也忍不住一笑,他对着小太监摆摆手让他退下,扭头似笑非笑的瞟了眼沈博宇,“谁让你小时侯得罪了周老御医?”谁不知道他那一把胡子金贵的很呀,可惜小时侯沈博宇不爱吃那些黑糊糊的药,更不爱让人请平安脉啊,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周老御医都是对他的一种折磨!有一次,他竟然在挣扎中故意扯了好几根周老御医的胡子!
周老御医当时气的直接把药糊到沈博宇的脸上去!
事后,对沈博宇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后来,沈博宇便被送走……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周老御医还记着当日扯胡子的仇呢,这老头儿也挺好玩儿的,竟然隐忍不发,静静等到了现在,却是劝着容颜不要嫁给他,最起码的,不能让他太过顺利的娶回家去,当这话被周老御医身边的下人儿有意无意的传出来,当时沈博宇差点没被气的冲到周府去寻他的麻烦!
这老家伙,竟然敢窜腾着颜儿不嫁给他。
简直是,找抽!
不过看在容颜的份上儿,沈博宇也不过就是给他找些小小的麻烦罢了。
别的,还真没做。
知道这一件事情的皇上看着沈博宇气呼呼的样子,不禁很是欠抽的笑了起来,他摇摇头,伸手虚点沈博宇两下,“你小时侯呀,真真是……”皇上摇摇头,对着沈博宇摆摆手,“走吧,咱们也去太后那里凑个热闹去。”
那一家子几口都在呢,他过去做什么?
沈博宇直接就皱眉,“不去。我还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儿?随朕过去。”随即,皇上又用着极是怒其不争的表情看着他,“你说说你,你好歹是平西王府的世子,她是继妃,老二那是你的弟弟,你为何要避他们?是他们见了你应该要避才对!”这可是自己和母后亲自带大的,他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那女人给委屈的要避人?真是岂有此理!
沈博宇笑笑,“皇上,臣只是不想看到他们罢了。”避?他从来都不用避这个字!
“这还差不多,不过不想见也得见,走,随朕过去看看。”
皇上一句话,沈博宇自然是只能遵命。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整个坤宁宫彻底的热闹了起来,皇太后一脸的笑,“快快,兰嬷嬷,你赶紧去迎迎皇上。”
“母后,儿子过来给您请安哪里还用人迎?”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小太监掀了珍珠帘子,一身明黄袍服的皇上走了进来,他一脸的笑,“知道平西王一家在这里,朕和阿宇商量完事儿,就也赶了过来,好歹也让他们一家团聚,母后不嫌儿子一人是过来添乱的吧?”
“你呀,你们能过来,母后开心都来不及。”皇太后笑看着皇上落坐,眼神直接落在身前行礼的沈博宇上,“宇哥儿也来了?快快,快到皇祖母身边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你。”太后极是亲热的拉了沈博宇的手,脸上的褶子都笑的舒展开来,“怎么才几天没见就瘦了啊,瞧瞧这脸色差的,是不是最近又累了?哀家就说皇上给你的差事太重了,他还说哀家是心软,瞧瞧这孩子的脸色,都要瘦的没人形了。”
皇上在一侧坐着不禁翻了个白眼,他娘哪只眼看到这臭小子瘦了?
他才是瘦了好不好?
到底他是不是亲生的呀,难道他是母后从野地里捡来的?
皇上心塞了啊,怒摔!
太后才不理他伤不伤心呢,只拉着沈博宇的手亲切的表达自己的关心,这一幕直接刺的坐在一侧椅子上的平西王继妃母子两人眼睛疼——她们刚才进殿之后给太后请了安,落坐之后就坐在这里默默喝茶,这转眼已经是喝的第五杯茶!喝的肚子都要撑了好不好,沈博轩没话找话的和皇太后说笑,可惜,皇太后自是始终都是爱理不理,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可这会呢?
看到沈博宇进来之后,她那脸上的笑就从来没有落下过!
沈博轩看的牙根直痒痒啊,几次欲要冷声质问,却都在自家亲娘警告般的眼神下把话咽了下去,他默默的把一盏茶喝罢,最后,在小宫女欲又要续茶时,沈博轩抬眼看到沈博宇眼底那一抹似嘲似讽的冷意时,他心头憋着的一股邪火突然就窜了上来,冷笑了一声开了口,“皇祖母对大哥可真好,孙儿都要羡慕了呢。”
“你有什么好羡慕的,哀家疼他是他懂事。”
这话说的连皇上眼角都抽了一下,更别提沈博轩了,他气的捏紧了手里的茶盅,几乎是咬着牙,“是啊,大哥素来是懂事的,如今大哥的婚事将近,再娶回大哥自己心仪的大嫂,这府里,可是越来越热闹呢。孙儿可是听说未来的大嫂极得皇祖母的喜爱,皇祖母,您可不能只掂记着大哥,而把孙儿给抛到了脑后啊。”
这话可就是有些故意了。
谁不知道沈博宇和容颜的婚事反对最重的就是皇太后?
现在他说什么皇太后喜欢容颜,呵呵。
沈博宇呵呵两声,咪了眼,如电般的冷芒向着沈博宇骤射,似刀扑面,似剑,穿心。
☆、230 母子,县主威武
沈博轩向来是不服沈博宇这个哥哥的。
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
凭什么他生来就该是世子?
就是这么一个世子的位子,皇太后把他疼到了骨子里,皇上看重他……
他呢?
就因为他娘是继妃,所以,他生下来就得比沈博宇低一头?
哪怕,他做的再多再努力,付出的再多!
哪怕,平西王这个当爹的明显也看重他,并且把他带在身边,当做自己的继承人。
可是,平西王世子的位子还是沈博宇的!
不是他!
心里如同有一条扭曲着的毒蛇,让他时刻都想着朝沈博宇咬上一口,而这一刻,明知道时机不对,场合不对,明知道自己再多说下去,说不得最后更加惹了太后,皇上的不喜,可沈博轩却鬼始神差的不想停!
因为,他嫉妒沈博宇!
嫉妒他有世子的名头。
嫉妒他,有皇太后祖母的心疼,皇上的看重。
嫉妒他……能得到那个女人对他的死心踏地!
这一刻,沈博轩只想一口为快,“大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军营也没怎么回府,你的亲事当真定下来了吗?那位容三小姐,那性子可是有些……还有那名声,啧啧,和大哥您可不怎么相配啊。”沈博轩也不傻,他笑盈盈的用了一种调笑的语气——左右,他在这里是晚辈,哪怕他说的再不中听,那也是为大哥担心!皇太后和皇上是长辈,还能真的把他怎样么?
至于平西王夫妻……
沈博轩笑了笑,有他那个娘在,他就永远不用担心他爹不站在他这一边儿!
“你久在军营,又如何知道她的名声怎样?外头那些话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难道说,平西王府的二公子,被平西王视为下一代传人的沈二公子,竟如同长舌妇一般关心起街头菜市场的流言菲语来?呵呵,我可不知你何时改了性子呢。”
原来,你也是人云亦云之辈?
原来,你也是街头市井庸俗之流?
这话说的,沈博轩的脸就有些僵,他是硬忍着心头的怒意没拂袖而去,只脸上的笑容有些裂,“我不该背后议论他人是非,只是我也是担心大哥,毕竟您才是咱们府上的世子……”顿了下,他微微欠身,朝着沈博宇一脸恭敬的行了礼,“是弟弟的错,还请大哥见谅,”
他这一礼,平西王继妃看的心疼了,暗自撇了下嘴,皮笑肉不笑的,“好了好了,这皇上太后还没出声呢,你看看你们兄弟两个见面就说个不停,真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那么深厚的感情,呵呵,这兄弟俩呀,见面总是说个没完的——”她咪了咪眼,对着沈博轩投去警告般的一瞥,随即扭头看向主位上的太后,“太后娘娘,这皇上和宇哥儿也到了,要不,儿媳去张罗午腾去?”
“也罢,你就去看看,记得宇哥儿爱吃的菜有……”老太太吧啦吧啦说了一通,足足有十几道菜,听的平西王继妃心头恨意翻腾,这个死老太太,对着沈博宇就百般的宠爱,对着她们母子就一点儿的笑脸儿都没有,而且,还把她当成下人来支使!心里恨的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平西王继妃却是面上半分不敢表面,只端着张笑脸儿点头,“您说的是,儿媳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宇哥儿的吃食。”
“嗯,这就对了,你去吧。”
平西王继妃点了点头便欲起身离去。
谁知,沈博宇却是比她抢先一步站起了身子,他挑挑眉,眼神在对面相携而坐的一家三口身上略略一扫,转而落在一脸笑意的太后身上,“皇祖母,这里的空气有些不新鲜,孙儿没胃口了,等到晚上或是明个儿孙儿再来陪您用膳,这会就不打扰人家一家团聚,不在这里坐着当人家的眼中钉啦,皇上,皇祖母,王爷,告退。”说罢这话,他竟是只对着皇太后行了礼,转身扬长而去。
却是一个施舍的眼神都不曾投给平西王。
这下把平西王给气的。
脸色铁青,肺都要炸了,“母后,您看看这混小子,他,他这是根本没把老子放在眼里,不孝,欠抽——”
平西王气愤之下的话还没往外冒完呢,皇太后手里的茶盅对着他就砸了过来,“你个混账东西,你和谁称老子呢,啊,和哀家吗?还是和皇上?”坐在一侧的皇上眼角抽了抽,亲娘啊,能不能别让他躺着也中枪?不过母后生气,他这当儿子的自然也得劝,“母后别生气了,宇哥儿他打小就那样儿,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即说了晚上或是明个儿,自然就是会来的,您就别恼了。”
这话却是劝的极其的水平——
沈博宇为何打小儿就是这样的性子?
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一家三口,嗯,不是,最重要的是因为这个女人!
如是,太后直接在心里自动给着平西王继妃加着罪名,刀子似的眼神直接剜在平西王继妃身上,“还站在那里作什么,难道让哀家请你吃满汉全席吗?吃吃吃,就知道吃,带着你的好媳妇儿儿子滚回去吧,哀家的孙儿不吃,哀家看着你们也吃不下!”
“母后息怒,都是那混小子惹恼了您——”
“滚滚滚。”敢说她的宝贝孙子,儿子也不成!
平西王继妃也跪在了地下,巴掌大的小脸上梨花带雨,“太后,都是儿媳的错,儿媳没能让宇哥儿接纳我,又让他惹了您老人家生家,宇哥儿他还是个孩子,又素来是个傲娇的,他也只是有口无心,并非真心惹您的,您,您若是不消气儿,想打想罚只管往儿媳身上招呼,千万别因为今个儿这事恼了世子爷——”
太后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茶盅砸到她脸上去。
为了你而怪怨哀家的好孙儿?
你算是哪根葱啊。
不过,太后随即就闪了闪眼神儿,“你刚才说,为了宇哥儿愿意受罚?”
“儿媳身为平西王继妃,这么些年来一直没能好好的照顾宇哥儿,反倒是让太后您操心,受累,实在是儿媳的不是。”说到这里,平西王继妃盈盈一拜,语气真挚,坚定,“今个儿这事是儿媳的错,缺乏和宇哥儿的沟通,让他对儿媳起了抵触之心……都是儿媳的错,儿媳请太后您老人家责罚。”
知道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嗯,算你识相!
太后听着这话总算是脸上有了点儿笑模样,她挑了挑眉,点点头,“即是这样,那,哀家就罚你抄佛经百日吧。”
“是,太后。”
平西王继妃的温顺看的太后眼底多了抹满意,她点点头,“哀家一会会着兰嬷嬷把要抄的佛经送到王府去,抄佛经最忌心不诚,你若是不想抄,这会只管着和哀家说,若是想要弄虚做假哄骗哀家,佛祖可是有灵的,若是让哀家得知你心不诚,你可别怪哀家不给你面子!”太后重话说出来,也就懒得再和平西王继妃敷衍,直接一摆手,“成了,你们都跪安,回府吧。”
“多谢太后。”
平西王继妃优雅的磕了个头,一脸笑意的起身。
只是下一刻,听着耳侧的声音,她恼的差一点脚发软再次跌在地下去!
刚才太后开口要罚平西王妃,平西王就一脸的不乐意——在他看来,这会吃不成饭可不都是那个逆子的错吗?自家母后何时成了这般不讲道理的人?难道就因为她疼宠那个逆子,就可以把罪名都归到嫣儿的身上?再低头看着嫣儿一脸强笑,伏低做小,对着太后强颜欢笑的认错,磕头时,平西王的心似是被一只大手给紧紧的纂住,只觉得狠狠的一疼。
同时,对着主位上的太后在心里不知不觉的就涌起了两分的不满——
嫣儿做错了什么啊。
什么都没做错!
她就是偏心那个逆子,所以自始至终不给嫣儿半点的好脸子……
连带着,也从不曾把宇哥儿放在眼里!
如今当着自己的面儿母后都这般的对待嫣儿,那若是日后自己不在皇城?
想像着自己的媳妇儿被母后各种欺负,凌虐,平西王只觉得心尖尖儿都疼的直抽抽啊,再看到身侧的人儿起身时身子微微一晃,绝美的脸庞上一闪而过的凄楚,哀婉,平西王再也忍不住,眼都红了有没有?他上前两步,直接就质问起了太后,“敢问母后,嫣儿她做错了什么,您要罚她抄佛经?”
“怎么,你觉得哀家让她抄佛经不对?”太后咪了咪眼,眼底一抹冷意滑过。
平西王是军人,战场上这么多年,多少养成了几分直来直往的霸道,这会又是一心想着保护心上人儿,对着自家老娘说话的态度就有了那么两分的不妥当,而且,在他眼里他也真心觉得平西妃没错,错的都是那个逆子!所以,当太后问他话时,他自然是一脸的理直气壮,“母后,您何时也这般的不公平了啊,您打小教导儿臣,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今个儿这事嫣儿没错,您不能罚她!”
虽然早就对这儿子没了期望,但看着他这般的样子,太后还是一阵阵的心疼。
这是他的长子啊。
打小,她也是寄于了全部的心血,希望。
若非是后来因差阳错,这坐在皇位上的就该是他才对!
可现在,他这性子……
太后看着平西王一脸‘我没错,我说的对’的表情,头一回庆幸了起来。
幸好,这位子是小儿子坐的。
“母后,您不能因为偏疼他,就故意罚嫣儿,还有,轩哥儿也是您的孙子,您打他出生起就忽略他,如今,他都长大成人,他和宇哥儿又有什么不同?您的眼里能不能也多看上轩哥儿两眼?”即然是开了头,平西王一梗脖子,索性就直接说了下去,为自己的妻,儿抱打不平,听的太后咪眼看他,看着看着,气的忍不住呵呵低笑起来,“景哥儿,你觉得,哀家忽略了轩哥儿,是吗?”
“自然是的。”
这话还用说吗?
就看刚才那逆子和母后那般轻松自然的对话,在皇上面前随意的态度。
没有太后的偏心纵容,可能吗?
皇太后看着他这个样子,是真的气到了,抬了抬手,又把手里的茶盅丢到了桌子上——这个儿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