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后头,丫头婆子们居住的耳房。
陈大夫人站在门前,低声和两名嬷嬷在咬耳朵,才听了两句话,她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老不死的竟然还活着?
她低声怒斥,“你们两个怎么做事的,没用的东西。”尽管怒意满腔,但她除了骂两句下人,暂时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特别是在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容颜一行时,她心头猛的一跳,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她低声诅咒,“她怎么跟着来了?”又骂外头的下人,怎么就没拦住她?眼看着容颜越走越近,陈大夫人头皮一阵阵的发麻,“那个,颜儿,呵呵,你怎么过来了?”
“我等不及,就随着陈大夫人的脚步过来看看喽。”容颜说的轻松,心里却是沉重的很,难道,陈老爷子就在这屋子里?是被人关在这里的吗,陈大夫人?她眼神刀子似的在陈大夫人身上扫过,看的她全身寒毛都竖起来,脸上堆满尴尬的笑,“那个,颜儿,我只是来这里处理点事儿,你大舅舅想来该把你外祖父接过来了,咱们快去外头看看吧?”
“陈大夫人急什么,我听说这里是我外祖母居住过的地方,反正也来了,就参观下呗。”说着话,她无视陈大夫人难看的嘴脸,丙步上前,迈上台阶,推门,竟然没推动?!她挑了下眉毛,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陈大夫人,后退两步,抬脚,咣当两声,门应声而倒!
“这门真不结实,轻轻一碰怎么就坏了?”
身后,陈大夫人等人听的嘴角直抽抽,这也叫轻轻一碰?
容颜才懒得理会她们的脸色,踩着倒在地下的门板往里走,马嬷嬷先前还疑惑容颜踹门的动作,等她随着容颜往里走了两步,看到屋子一角缩成一团的陈老爷子,她的脸色唰的难看了起来,顾不得僭越,她小跑着过去,蹲在陈老太爷的跟前,“老爷子,老爷子您怎么会在这里,老爷子您……啊,老爷子您醒醒——”
她才蹲下身子,手轻轻一扶陈老爷子,人竟然直接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唬的马嬷嬷魂儿都飞了,“老爷子您醒醒,老爷子……”
“嬷嬷别急,让我来看看。”陈老爷子身子本就不好,之前又没得到好好的调养,这要是真的被关在这里一两天,以着陈大夫人的心思,肯定不可能给送吃的,这又惊又吓的,一时撑不住也是正常,五指按在老爷子的脉膊,她眉头就是一皱,继尔想到了什么,眼底怒意闪过,却在看向马嬷嬷时语气平静,“外祖父只是饿晕了,不碍的。”
“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容颜点点头,扭头看向一脸紧张,眼珠滴溜溜转的陈大夫人,“陈大夫人,好,好的很呐,呵呵。”
她呵呵两声听的陈大夫人差点跳起来。
“颜,颜儿,我真的不知道老爷子怎么会在这里的。真的。”
“我,我只是来这两个奴才的,奴才,对对,都是她们两个做的。”陈大夫人的脑子这会飞快的转起来,急的满头大汗之下倒也让她想到了一个主意,伸手一指身侧的两名粗使婆子,她一脸的戾气,“颜儿,都是这两个狗奴才,我只是让她们过来这里打扫,没想到她们胆大包天,竟敢心怀不轨,对老爷子做出这等事情,颜儿你放心,我这就把她们给押下去,等你大舅舅回来重责她们。”
“原来,是这样啊。”最后一个啊字拖的是意味深长,听的陈大夫人是心惊胆颤!
她猛点头,“对对,就是这样的。啊,颜儿,软轿来了,咱们先把老爷子送回去吧?”
“这事且不急,倒是这两个谋害主子的刁奴,不知道陈大夫人怎么个重责法?”
“杖责二十,全家发配到庄子上。”陈大夫人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全身发抖的两名婆子,咬了咬牙。
“就这样?”
容颜幽幽浅浅的声音听的陈大夫人心尖儿都跟着抖了起来。
还就这样?
她深吸气,“不知,不知颜儿的意思是?”
陈大夫人问的那叫一个小心冀冀,就盼着赶紧把这小祖宗给哄好。
得给她解药啊。
容颜对着陈大夫人投去娇俏浅笑,眉眼弯弯,“我的意思么,很简单,那就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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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蛊
“竟敢对主子行凶,谋害主子性命,这般胆大包天的奴才,便是送到官府,怕也是一个死字。更何况,她们两个谋害的还是当朝大长公主的驸马?”容颜眉眼弯弯,盈盈浅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刀子般的锋锐,寒冽,“陈大夫人就不怕她们活着,日后哪天对陈大夫人心有不满,而再起杀心吗?或者说,陈大夫人心底也觉得她们对我外祖父出手的事,是情有可原?”
“这样的话,我会以为这两个狗奴才是受人指使,所以,才对我外祖父下毒手的哦。”
所谓的受人指使,受的何人指使。
这个人,还用说么?
陈大夫人脸色大变,眸中划过一抹不甘——
若是处死这两名婆子,她手下的人怕是会寒心的。
有心想说上两句求情的话吧,抬眼,眸子撞入容颜那双清冷,深幽的眸子里。
深不见底,幽幽冷冷。
如同整个人跌入一个万年的冰潭,喘不过气,缓不过神。
一咬牙,陈大夫人直接点头,“好,颜儿说的对,这等刁奴,就该处死!”
“大夫人您——”
陈大夫人却是果断开口,“来人,把她们两个拉下去,打,直接杖毙!”
“大夫人饶命,大夫人,老奴冤枉啊。”
“大夫人您不能——”
“把她们两个的嘴堵住,拖出去,打。”
容颜看着几名粗使婆子上前,堵了两名婆子的嘴,拖死狗似的把人拖下去,眼底冷意一闪,“不用另找地方,就在主院门口打吧。记得,是打死为止。”她咪了咪眼,抬眼看向脸上隐隐现了惧意的几名粗使婆子,声音平静,“若是让我看到谁手下留情,我会让她跟着这两名婆子一块去地下再叙友情!”
几名粗使婆子心肝都跟着抖了抖,“老奴不敢。”
正院,客房。
陈老爷子一身狼狈的躺在榻上,哪怕人在晕迷之中,眉头仍是紧皱。
时不时的惊喊两声。
身上的衣裳旧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头长发好像从泥里滚过。
稻草似的,涩的梳子都梳不下来。
马嬷嬷看着就哭了出来,这都受了什么罪啊。
容颜坐在榻侧,看着晕迷中的陈老爷子,眉头却是紧紧拧成了个川字。
陈老爷子的脉搏轻缓有力,不是病症之状!
可的的确确,他的脉相里却又存着一种怪异感……
容颜对这种脉相竟是一时把握不住!
帘子轻晃,小丫头亲自捧了银盆,帕子,怯生生的行了礼,便欲上前给陈老爷子清洗,马嬷嬷哪里用得到她,早把帕子抢过去,“我来就好,你再去端两盆水来。”她得给老爷子擦脸,洗头发,还要擦身,得多备些水侯着才是。
足足用去了两桶水,换了身衣裳,陈老爷子总算是整个人清爽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
陈老爷子人是醒了,可惜,只认得马嬷嬷一个人。
坐在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看也不看容颜一眼。
马嬷嬷小心冀冀的看向容颜,“小小姐,老太爷就是这样的,之前两年还有清醒的时侯,最近这一年整个人完全糊涂了起来,谁也不认得,记得老奴还是因为老奴是您外祖母贴身服侍的,又一直跟在他的身侧,所以,他不记得您,您别恼。”
“我无妨,你是说,我外祖父之前是时而清醒,时而失去理智不认人?”
“是啊,御医几翻把脉,全都找不出病因……”
容颜点点头,“找不出病因是正常的,因为外祖父是真的没病。”
“怎么可能?”
容颜看了眼马嬷嬷,又看向正咕咚咕咚喝鱼汤的陈老爷子,眼神闪了闪,“嬷嬷,拿个煮熟的鸡蛋给我。”
“小小姐饿了吗?我去给您拿吃的——”
“鸡蛋,熟的。”
马嬷嬷怔了下,点点头,转身出去拿。
须臾间,马嬷嬷亲自捧了一枚尚烫手的鸡蛋走进来,“小小姐小心烫。”
容颜剥去皮,想了想,拔下发间银钗,走到陈老爷子跟前,“老爷子,我是您的外孙女,是您女儿的女儿,我和我娘可想您了呢,所以,我娘宛仪郡主让我代她来看您喽,外祖父,您陪我玩个游戏好不好?”
“玩啊,好,好,玩儿。”
陈老爷子拍着手,双眼发光的看着容颜,口水流出来。
容颜只是淡定的拿帕子帮他擦拭干净,把手里插了银钗的鸡蛋放入陈老爷子的嘴中,笑嘻嘻的叮嘱着,“我不说话你不能松口哦,不然就算你输啦。外祖父记得哦。不许张嘴,不能让鸡蛋掉下来哦。”
陈老爷子双眼圆睁,用力点头——
他不松嘴,绝不松。
“小小姐您这是?”
“嬷嬷稍侯片刻,一会再说。”容颜示意马嬷嬷先别出声,她自己则坐在陈老太爷的身侧,不时的提醒他两句,看着他面上略显不耐,便逗他,约摸有一顿饭的工夫,容颜笑呵呵的开口,“外祖父真厉害,是颜儿输了,咱们的游戏结束,是您老人家赢啦。”
陈老爷子一听这话乐的手舞足蹈起来。
趁着他松嘴,容颜手快的接住鸡蛋,一眼看过去,心头就是一沉。
果然……
马嬷嬷自始至终都看着她的,发现她面色奇差,心也提了起来,才想出声问问,眼角余光看到容颜手里的鸡蛋和钗尖都变了颜色,她不禁骇的魂儿都散了去,“天呐,这这,银钗变色,难道说……小小姐,老爷子这是中毒?天杀的,是哪个这般黑心肝的,竟对老爷子下这般的毒手?”
“嬷嬷,外祖父这不是毒。”
“银钗都变了色,这不是毒是什么?”马嬷嬷眉头紧皱,一脸你别骗我的样子,甚至声音都带出了股子杀气,“小小姐你别骗老奴了,老奴晓得的,银钗验毒,这变色的钗子它就是中毒,要是让老奴晓得哪个天杀的下的毒,老奴绝饶不了他!”敢给她的主子下毒,让她晓得了,非把那该死的东西给抽筋拔皮,活剥了不可!
容颜却是淡淡一笑,其声幽幽,“嬷嬷,外祖父这真不是毒,是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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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一波又起
盅?那是什么东西?
马嬷嬷不解之后就是看向容颜,担心,“小小姐,这东西很厉害吗,能解吗?”
在她的眼里,不管怎样,还是陈老爷子最重要的。
管它是蛊还是毒,她只要自家主子能康复!
容颜却是看了眼陈老爷子,没有回马嬷嬷的话,想了想,她起身向外走,“外祖父这情形急不得,有些事情我还要好好想想,马嬷嬷,这两天你辛苦些,照顾好我外祖父,有事到容府去找我。”她出来的够久,得回府去,宛仪郡主找不到她的人,会担心的。
“老奴送您。”
马嬷嬷也晓得这事不能急在一时,虽然她也担心的很,恨不得巴着容颜问个清楚。
不过她更相信容颜就是!
外头院子里,陈大夫人正急的团团转,不时的搓着手朝屋子里望。
相较于她的着急,紧张,陈二夫人却是悠闲极了,重新梳洗过后,换了身新衣裳,手里捧了小丫头递来的茶轻轻啜着,偶尔抬眼朝着陈大夫人投去一抹嘲笑,眼底尽是幸灾乐祸——她可是听说了,陈大夫人被容颜下了剧毒!
这毒,下的好啊。
陈二夫人有些遗憾的表示,人没死,真真是可惜呐。
妯娌两人正在外头厅里你来我往的打眼神战,就听到帘子轻晃,两人齐齐抬眼看过去,看着那一抹浅蓝色的身影,陈大夫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过去,“颜儿,你可算是出来了,老爷子没事了吧?”
“暂时没事,所以,我要走啦。”
“啊,你这么快就要走啦,呵呵,真有点舍不得呢。”陈大夫人干笑着,瞅着容颜的眼神像看祖宗,“颜儿,那个,你看,我的解药?”面上带笑,心里头却是着实在发狠,今个儿她这脸算是在这黄毛丫头身上丢光了,一个黄毛丫头罢了,竟敢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等她拿回解药,到时侯,看老娘怎么收拾这死丫头!
“急什么,你派个人和我回府去拿吧,谁会把解药随身戴着呀。”
“……”
陈大夫人如同被人戳破的汽球,扑的一声把气泄了个干干净净。
扑吃一声轻笑,却是陈二夫人站起了身子,她似笑非笑的瞟了眼陈大夫人,带着几分得意,挑衅,而后,她笑盈盈的看向容颜,语气亲热,“颜儿这就走么,二舅母知道你还有事就不留你,不过今个儿走了,日后有空可要来看看二舅母啊。”
“你放心,以后有空我会常来的。”最起码,在外祖父的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前,她肯定会常来陈府的。
“……”陈二夫人看着容颜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被噎了一下,她那只是客气话!
容颜却是懒得理会她们腹中的官司,又吩咐马嬷嬷两句,抬脚走人。
路上,白芷看向容颜,“小姐,老爷子的事儿您不打算和夫人说吗?”
“先瞒着吧。”容颜摇摇头,还是不想和宛仪说什么,“我娘她身子不好,要是知道外祖父的事情,肯定又添一桩心事,对她的身子不好。”她还想着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娘呢,本来容府就一堆事情了,这事就是知道了,她娘除了暗自伤心难过也没别的办法。
若是等到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再说吧。
白芷山茶两女乖巧的点头,示意自己全听容颜的。
车子缓缓前行,约摸有小半个时辰,远远的看到容府。
车夫却在此时停了下来,“小姐,前面不少人,好像是堵在了咱们的府门口。”
“你先把车停在一边,山茶你去看看。”容颜撩起车帘向前看去,果然一堆的人站在不远处,堵了容府的大门,容颜想了想,看向山茶,“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小姐放心吧,奴婢一会就回。”
不过是半盏茶功夫,山茶便一脸气愤的走了回来,“小姐,那些人是来堵咱们二老爷的呢。”
“找二叔的?可知是什么事?”记忆里这位二叔没什么大的能耐,吃喝玩却是一流,大错没有,小错不断,但也不至于被人堵着府门口呀,容颜看向山茶,“可问出对方是什么人来了吗?”
“问出来了,听说,是二老爷拐了人家的妻子,还,还让人家当了便宜爹,所以,对方找上门来了呢。”
容颜脸都黑了,“咱们走后门。”
即是这等事,一时间肯定不会有个结果,再说这事也不是她能掺合的。
车夫表示同意,只是车子才动了两下,还没掉过头呢,不远处有人尖了嗓子喊了一声“那边有容府的马车,肯定是容家的主子。”就这么一声,好嘛,一伙人忽啦啦的都围了过来,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直接把容颜的马车围在了正中间,堪堪的堵了个水泄不通!
“容家的人也太欺负人了,出来还咱们一个公道。”
“是啊,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看看马车里的是谁,把人押到官府去,咱们告官。”
“对,告官!”
人群鼎沸,议论纷纷当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一伙人对着容颜的车子一拥而入!
马车里,容颜却是面色淡定的很,一动不动的听着外头那些人的喊叫。
直至有人说要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