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詹事一听也是,同时也怨自己,自己干完活干嘛非要出来看看,这一看,可好,正好让抓了个正着,如今还得请客赔罪,希望上峰能放他们一把。
不过想到他这些年捞的油水也不少,赵詹事也不再在乎那点钱,就说:“那好,就依你,选云梦楼吧!听说林大人出身盐商,想必家中也很是富有,一般的只怕他也看不上眼。”
到了中午,林清把一摞文书都用了印,并让杂役去送还给各屋,就看到赵詹事和王詹事都来了。
“你们来的到快,正好本官也做完了,走吧!”林清边说着边起身。
“下官也是看大人忙完了,才敢过来。”赵詹事陪着笑说。
“去哪?”林清随口问道,然后转身去里间换下官服,换了一身锦衣出来,又顺手从旁边拿了一把折扇,瞬间从官员变成了一个富家公子哥。
“去云梦楼,下官定了甲字间。”王詹事忙说。
林清拿着折扇笑着说:“吃个便饭而已,定这么贵的地方干什么?”
“这是下官们的一点心意。”赵詹事和王詹事忙说。
林清听了,说:“行,那就去那吧!”
三个一起出了詹事府,就往云梦楼赶去。
到了云梦楼,林清轻车熟路的走进去,门口的小二看到林清,忙跑过来,点头哈腰的说:“林大人,您来了。”
林清点点头,说:“今天又是你当值啊!”说着扔了一个银豆过去。
小二连忙接住,笑着说:“大人还要原来的雅间?”
“不了,这次是人家请。”林清说着,看着后面的两个人。
王詹事忙说:“甲字间贰号。”
小二一听,忙在前面引路说:“三位大人,这边走。”
三个人跟着小二从大堂穿过,进了里面,又走过回廊,到了后面的雅致的院子,小二推开门,对林清三个说:“三位大人,里面请。”
云梦楼的雅间,说是雅间,其实一个个独立精致的院子。
院中的阁楼里,早已摆好了席面,林清三人走进阁楼,三人谦让了一下,林清坐在主位,王詹事坐在主陪,赵詹事坐在副陪。
三人坐下后,王詹事就笑着说:“看大人的样子,是这里的常客?”
林清笑着说:“倒也算不上什么常客,只不过本官平素没什么爱好,唯独对吃稍微有些研究,云梦楼的菜色在京城也算数的上的,又怎能不过来尝尝。”
王詹事和赵詹事一听,心中大呼侥幸,幸亏他们定了这里,要是定的档次低一些,岂不是不但讨不了好反而更没面子。
既然林清常来,此次又是特地请林清的,所以等点菜的时候,赵詹事和王詹事一致让林清先点,林清推脱不过,就点了自己喜欢的几个招牌菜,然后王詹事和赵詹事才接着每人又点了两个。
由于他们定的甲字间,所以上菜倒是很快,没一会,菜就上齐了。
菜上齐了后,王詹事就先起身,拿起银酒壶给先给林清倒上,又给自己和赵詹事满上,然后端起酒杯,对林清说:“下官和赵詹事初来乍到,要有无意冒犯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林清听了,就笑着说:“两位大人来帮本官,本官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问题。”
王詹事看着林清嘴上虽然说的好听,可却没端酒,不由心下一沉。
林清看着王詹事看着自己眼前的酒杯,就实话说:“昨天下午散值后,和太子殿下喝了顿酒,不小心喝醉了,今天早晨起来就头疼欲裂,服了药丸才舒坦些,今天中午可是不能再喝了。”
王詹事和赵詹事对视一眼,这是拿太子殿下在压他们?
和太子殿下喝酒都能喝醉,谁信?谁和殿下喝酒不是战战兢兢的,难道还能放开喝的大醉不成!
林清看着王詹事和赵詹事有些尴尬,也觉得自己出来吃饭不喝酒有些过不去,就端起杯子沾了沾唇,意思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云梦楼的招牌菜在外面可吃不到,来到这里光喝酒岂不是浪费,来,吃菜吃菜。”
王詹事也只好借坡下驴坐下,然后和赵詹事对视一眼。
赵詹事看着王詹事没成功,林清也没接受他们端酒赔罪,只好又生一计,对旁边的小二招了招手,说:“你们楼里的如梦姑娘可在?”
小二忙说:“在,只不过如梦姑娘不常出来。”
赵詹事直接拿了个银子扔了过去,说:“让如梦姑娘有空来抚个琴。”
小二收了银子,立刻改口说:“小的这就去请姑娘下来。”说完,蹭蹭的跑出去。
林清听了,皱了皱眉,说:“朝廷可是规定,官员不可”
林清还没说完,赵詹事就忙说:“如梦姑娘只是楼里的琴师,不在贱籍。”
林清听了,这才点点头,然后接着吃菜。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一阵环佩轻响,一个绝色的丽人抱着一张琴莲步轻移的从外面进来。
丽人抱着琴,对里面的三个人微微屈膝行礼,说:“如梦见过三位大人。”然后微微抬起头,一张绝色容颜顿时映入三人眼中。
赵詹事看着如梦姑娘,哪怕他见了多次,也还不由失神,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想着今天的目的,今天可是赔罪的,当然要是能拿林清点把柄更好,就对如梦姑娘说:“这位是林大人,听闻姑娘琴技绝佳,特来听琴。”
如梦知道眼前这位应该是今天的主客,就对林清又行了一礼,然后走到旁边的琴桌上,把琴放下,试了试音,开始抚琴。
林清看着如梦姑娘,也闪过一丝兴趣,当然不是对她,而是对她的琴技,林清虽然从没在云梦楼里听过琴,可原来吃饭时也曾别人说过,楼里有一个琴师,琴技非常了得,如今看来,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如梦姑娘。
林清甚至连饭都不吃了,把筷子放下,打算听一曲绝世之曲。
旁边的赵詹事和王詹事看了,还以为林清看上了如梦姑娘,顿时一喜。
可是听着听着,林清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失望,等一曲终了,赵詹事一脸笑意的问林清:“大人,如梦姑娘谈的可好!”赵詹事打算等林清一说好,就让如梦姑娘来陪林清,到时美人在怀,什么话都好说了。
谁知林清很失望的摇摇头,说:“她刚才两个音没弹准,还没我夫人弹的好听!”
赵詹事和王詹事:…………
谁让你听琴了,人家弹的美色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一更)
林清前两世其实都不大会古琴; 第一世他只在艺体老师办公室见过,连摸都没敢摸; 生怕给人家碰坏了; 第二世,他又天天忙着头悬梁锥刺股的考科举,虽然家族有教的; 可他也没时间学。
至于第三世,其实当初在林家的时候,他也没学过琴,棋倒是闲着没事涉猎了一些。他真正接触琴棋书画,还是因为郯王; 也就是现在的太子。
郯王当初虽然身为王爷,没有人非得要求他学富五车; 可毕竟是皇室子弟; 皇家还是希望皇子能有才一些的,所以宫里还是按照惯例派了宫里的琴师、棋师、画师到郯王府,教郯王弹琴、下棋和作画。
郯王学的怎么样先不提,林清这个陪学的; 却被熏陶的很好,宫里派来的无论琴师、画师还是棋师; 都是最顶尖的; 林清当时又闲着没事,所以跟着几个人,倒真把琴棋画都完整的学了一遍; 至于书,他能中进士,书法自然过的去。
林清最后虽然没学成大家,可由于教他的都是最顶尖的人,眼界还是有的,所以如梦那琴技,糊弄别人还没问题,可要想糊弄他,还远远不够。
林清真的很失望,他本来以为能听到一位大家的绝世之奏,却没想到只是不过尔尔,甚至连音都弹不准。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以林清素来平和的性子,也难得毒舌一次,当着人家姑娘的面把实话说出来了。
果然,林清的话一出,不仅如梦姑娘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连王詹事和赵詹事都有些尴尬。
不过如梦姑娘毕竟是在云梦楼混的,能在没有过人琴技的情况下还能坐上首席琴师的位子,除了脸自然手段也是不缺的。
如梦姑娘很快收起脸上那一刹那的僵硬,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然后从琴前起来,轻移莲步,走到林清旁边,为林清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着酒杯,柔声说:“奴家弹的不好,让大人见笑了,奴家亲自为大人斟酒,还望大人见谅。”
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林清自然不好不给面子,再说他们只是花钱听琴,也没规定琴师就非得是大家才行,于是林清笑着说:“姑娘不必在意,我这个人向来比较实在,不大会说话。”
如梦姑娘脸上顿时又是一僵,比较实在,这不还是说她弹得不好么,她虽然确实琴技到不了大家的水平,可也不差啊,在琴师中也得算是中上,再加上她的容貌,哪个客人不夸一句好。
想到这,如梦也不由被激起了一丝性子,端着酒杯巧笑着说:“想不到大人居然是琴中的行家,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
“算不上,”林清笑道:“不过是平时听的多了,难免挑了一些。”
如梦有些不服气,问道:“不知大人平时都听哪位姑娘的琴,奴家也好去请教一下。”
林清听了,顿时笑了,说:“我听的那位可不是姑娘,是宫里的俞琴师。”
“莫非是俞大家?”如梦姑娘听了,顿时一惊,脱口而出。
“应该是他,我听别人都这么称呼他。”林清说道。
如梦姑娘瞬间没脾气了,那可是俞大家啊,天下最有名的三位琴师之一,而且还是宫里的御用琴师,她一个云梦楼的琴师,哪怕是首席,也不敢和宫里的御用琴师比,人家听惯了俞大家的琴,再听她的,能入眼才怪。
想到这,如梦姑娘端着酒说:“是奴家失言,大人听惯了俞大家的琴,再听奴家的,确实委屈大人了,不如大人满饮此杯,算如梦赔罪怎么样?”
林清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酒,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让他喝酒呢,不过昨天他刚醉,今天又吃了药,再和肯定伤胃,就接过酒,略沾了下唇,意思了一下,然后放下,说:“姑娘的心意我领了,只不过昨日刚刚醉酒,今天才服了药,实在不宜饮酒。”
如梦姑娘看到林清不愿喝酒,嫣然一笑,说:“可是奴家得罪大人了,让大人不愿给奴家面子。”说着,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
旁边王詹事和赵詹事哪怕知道如梦姑娘是装的,可看到美人眉头一皱,也忍不住想上前安慰一下,替林清把那杯酒喝了。
谁知林清却安然不动,说:“姑娘想多了,是我今天真不能喝酒,并非不给姑娘面子。”
如梦听了林清的话,简直想把桌子上的酒泼到林清头上了,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榆木疙瘩的人,她一个美人站在这劝酒,哪怕不会喝酒的都能喝上两杯,怎么到他这就劝不动了。
赵詹事和王詹事也有些无奈,他们俩本来想着找个美人来,让美人来劝酒,心道林清总不能不给美人面子吧,到时肯定得喝两杯,等之后他们再劝酒,林清也不好再以不能喝的理由拒绝,可谁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站在这,居然也劝不动。
赵詹事和王詹事心中同时有一个疑问:他家大人,是男人么?
柳下惠,如梦姑娘心中暗骂,不过林清的无视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如梦姑娘拿起旁边一双没用的筷子,柔声说:“既然大人不能喝酒,不如让奴家给大人夹菜怎么样。”
这次林清倒是没有拒绝,反正他在家吃饭,也是大小丫鬟伺候着,如今在这里,他既然花了钱,只当多个丫鬟就是了,于是,林清说:“有劳如梦姑娘了。”
王詹事和赵詹事看了顿时一喜,连忙在旁边陪着林清吃饭。
如梦姑娘说是夹菜,其实也就不过是给盛个汤什么的,毕竟林清自己手中有筷子,还是自己来的方便。
如梦姑娘舀了两次汤,就发现自己又被无视,而且更郁闷的是,她发现眼前这家伙真拿她当丫鬟使了,不由更是气愤。
如梦突然想到林清在点评她的琴技时的另外一句话,不由柔声问道:“记得刚刚大人说奴家的琴技比不上令夫人,想必令夫人必定琴技十分了得吧?”
提起王嫣,林清顿时温柔了许多,说:“她原本不会,我后来学会了,看她想学,就教她了,她学的极好。”
如梦听了,差点喷了,感情你这不是夸你夫人,是夸你自己的!
如梦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维持不住得体的笑容了,就问道:“那不知大人有几房妻妾,可都教成琴师大家了。”
林清看着旁边的如梦,笑着说:“并无妾室。”
“什么?”如梦姑娘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清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起身,说:“夫人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然后对王詹事和赵詹事问道:“可曾吃好了?”
林清都吃好了,王詹事和赵詹事又怎敢说吃不好,忙起身说:“吃好了。”
“吃好了就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不要耽误下午的坐堂。”林清说完,先出去了。
王詹事赶忙结了账,然后就和赵詹事匆匆跟上林清。
林清走了一会,突然转过身,看着后年的王詹事和赵詹事,很认真的说:“以后不必如此,你们俩只要好好干活,本官没有闲着没事找人麻烦爱好!”
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林清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可不能再让这两个家伙脑补了,这次都用美人计了,下次要再来,谁知道两个人要弄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二更)
林清回到詹事府; 进了自己的屋子,就叹了一口气; 这下属心眼太多; 也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这次的事,也给林清提了个醒,有些事还是早说出来的好; 省得误会来误会去的麻烦!
林清想到今天饭桌上的美人计,想了想,走到旁边的座位上,提起笔,给王嫣写了一封家书。
他原本打算等桓儿乡试之后; 再让嫣儿带着孩子们一起来的,可如今; 还是让桓儿自己在家备考吧; 让嫣儿先带着三个小的来吧,他这实在是急需要夫人镇宅啊!
林清很快的写完了一封家书,用红泥封好,打算等散值回去后让小林寄回去。
林清这边处理好了后宅的隐患; 就放心的接着干活了,却不想太子那边; 也正在为后宅的事犯愁。
由于众人看着圣上对太子很是重视; 再加上太子已经正式册封,除非太子失得,或者干了什么怨天尤人的事; 否则肯定是下一任。一时间,不少人打破头想往太子身边靠。
太子对靠过来的人也不反感,本来就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别人看着跟着他有利,自然会往他身边靠,而他有人拥戴,也会地位更稳,所以这实际上是两方都有利的事。
可让他纠结的是,有些人靠过来的方法,这些人不是想着靠才能才干来投靠,而是打着用联姻的方法来投靠,也就是希望他能纳这些家族的女儿,充实东宫。
太子一时有些犹豫,想了想,就把林清叫了过来。
林清听到太子突然找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就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匆匆赶到正殿,结果就看到太子正在那自己一个人摆着棋谱。
林清走过去,说:“殿下这么急着叫臣来,不会是叫臣陪着下棋吧?”
“先生快坐,”太子指了指对面,说:“正好你来了,先陪孤下一局。”
林清心里嘀咕,不会真叫他来只是为了下棋吧!
不过林清还是坐在棋盘的另一边,然后太子把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