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另谋高就; 大伯您直接说她去钓另一个肥羊了不就是了。”林桓嘴角抽了抽说:“那这次是谁?”
“是二楼的一个姓姚的富家公子哥,家里是开银楼的; 在他的老家也算是富甲一方; 到金陵游玩,现在从金陵返回老家的。”林泽淡淡的说。
“大伯认识这个富家公子?”林桓问道。
林泽摇摇头,说:“不算认识,他家离沂州府挺远的; 又是金银行当的,和咱们贩盐的关系不大; 只不过同在生意场上; 他家也算有些名气,所以知道。”
林桓听了,笑着说:“看来这位公子哥; 也是个肥羊!”
“可不是,这位姚家公子哥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就是家里的金疙瘩,一家人都小心的捧着,好在这孩子本性不坏,倒也没被宠成纨绔,不过还是心性单纯了些,哪里玩的过这些江湖老手。”林泽说道。
林桓听了,忙问道:“大伯,这是查出来了?”
林泽笑道:“这都两日了,你大伯要还查不出来,怎么好意思来见你,我查了,这送酒的女子确实是被人指使,用美色钓肥羊的,背后的人叫周进,这周进,在这水道上也有几分名气,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林桓听了,点点头,知道这周进应该是道上那种专门坑门拐骗的人,这样的人,虽然行商的大都知道,可他本身狡猾,再加上算是地头蛇,走商的又大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的态度,再加上在异地没有人脉,就算不小心被骗,也奈何不了。
不过别的人没办法,却不代表他没办法,他是官,在摸清对方不是有什么大背景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请官府出手。
想到这,林桓直接对林泽说:“大伯,既然对方曾打过我的主意,虽然最后没成,不过这人这些年只怕也骗了不少来往的商人,等船靠了岸,不如我派人去当地府衙送张帖子,让官府拿下他,也省得他们再去祸害人。”
林泽笑着摇摇头,说:“不用了,这周进,马上就要倒霉了。”
“此话怎讲?”林桓奇怪道。
林泽笑着说:“他这次不是打算把姚家公子当肥羊宰么?”
林桓听了,若有所思道:“这姚家公子,莫非有什么背景?”
林泽说道:“不错,你当姚家怎么舍得他们家的金疙瘩一个人出来游玩,还不是因为这姚家,和徐州府的知府有关系,徐州府知府的姚姨娘,就是姚家家主的长女,也是这位姚公子的亲姐姐。
只不过因为当初姚家为了利益,送长女作妾,有些不好听,再加上这些年姚家和徐州府知府也有一些钱权来往,所以为了避人耳目,姚家一般从来不向外人提起这层关系。
不过这官船很快就到徐州了,到了徐州,这位姚公子肯定要去拜访他姐姐的,到时,以他姐姐的精明,能看不出这是个局,所以这次这个周进,肯定落不了好。”
林桓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密辛,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不担心这个公子哥了,至于周进,骗钱骗到知府的骗子小舅子头上,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过这姚家,居然送长女去做妾,也着实有些不讲究。”林桓随口说道。
林泽对姚家家主也有些看不上,淡淡的说:“这姚家家主,也是个狠人,不过也可能因为这个,他家这么多年,才这一个独苗。”
虽然有些商贾会为了利益把女儿送给官员作妾,可一般不会送长女,毕竟长女一般都是尽心培养,可以和别的商家联姻做宗妇的,再说既然做妾,那排行第几就没有影响,一般商贾家族,也都挑选庶女,实在没有,才会从嫡女中选,可也很少选嫡长女。
不过人家家的事,林桓和林泽也懒得理会,所以说了一句也就放下了,至于周进的事,林桓还拜托林泽再派人盯着些,要是那位姚姨娘没发现,他就送个帖子请官府处置了,省得他再坑过往的人。
等过了几日,官船终于到了徐州府,而林桓也听到下人来报,那位送酒的女子玲儿,也成了这位有些“单纯”的姚公子的贴身丫鬟。
林桓听了不由摇摇头,这种不知底细的女子,也敢收做贴身丫鬟,这幸好只是求财,要是索命,这姚家公子还不立刻见阎王。
林桓一行人也在徐州下了船,由于林桓记挂着这件事,林桓也没急着转陆路,而是打算在徐州府休整两天,再启程回沂州府。
结果就在这两天,林桓和林泽直接看了一出大戏,或者具体的说,是听了一出大戏。
姚公子进了徐州知府的后院,拜会了他姐姐,姚姨娘,他姐姐在对自己的宝贝弟弟嘘寒问暖后,就发现了他弟弟在进京前还没有的丫鬟,理所当然的问了问,而姚公子也实诚,直接一五一十的给他姐姐说了。
姚姨娘在后院待了这么久,这点手段哪里够看,自然看出了事情的不妥,找人一查,直接差点气炸了,好么,骗钱骗到她弟弟头上了,这怎么可以忍,直接对徐州知府吹了吹枕头风,然后玲儿和周进还有周进的那些混混手下,自然直接被官府抓了。
本来要是到这,还正常,可谁知这位叫玲儿的女子把这位姚大公子哄的有些太好了,姚大公子不仅不计较这女子骗了他,居然还找自己的姐夫徐州知府求情,说她也是被逼无奈,并且还拿出证据,证明了玲儿是被周进拐来的,然后被逼着当诱饵。
于是,本来只是骗钱的周进,又背上拐卖人口的罪责,直接从蹲大牢,变成了秋后问斩,而玲儿,则从骗子,摇身一变,成了被拐卖的良家女,最后为了报恩,做了姚公子的丫鬟。
林桓听完这出大戏,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
千万别小看女人,千万别小看枕头风!
第一百九十三章
林清自从三个孩子回老家后; 就清闲了许多,闲来无事; 林清就把大部分精力都转到了最小的林楠身上; 如今林楠已经六岁,是时候启蒙了。
比起林桓启蒙有林榕和周琰两个大的带着,林桥林桦启蒙有两个人相互较劲; 林楠启蒙,是既没人在前面带着,也没人和他较劲,所以毫无目标、毫无竞争的林楠,表现出许多孩子的通病——惰性。
比如刚才; 林清散值回家,看到正在院子玩的林楠; 问道:“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林楠小心的看了他爹一眼; 弱弱的说:“还没有。”
“做了多少了?”林清接着问。
林楠看了看他爹,小声说:“做了一些。”
林清说道:“那拿来给爹看看。”
林楠磨磨蹭蹭的去书房把今天的功课拿给林清,林清一看,好么; 还是他今天早晨走时林楠写的那些!
这孩子,在他离开的大半天; 一个字未动!
林清揉了揉太阳穴; 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只有一个孩子独自学习的弊端,没有比照; 没有竞争,孩子才六岁也没有什么自制力,所以指望着他能在家独立做功课,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于是,林清每天散值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教儿子,然后陪着儿子做功课。
林清亲自陪着林楠学了大半月,林楠才逐渐会自觉的做功课,林清不由松了一口气,果然习惯成自然,好的习惯,就要用时间慢慢的养成。
不过林楠虽然意识到学完要做功课了,可学习毕竟枯燥无味,远远比不上玩有趣,所以林楠虽然知道白天应该先做功课,可还时常因为玩而耽误功课。
对林楠因为贪玩耽误学习,林清倒是很有经验,他没有一味的阻止林楠玩,而是给他定下时间,只要他上午能学够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他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并且林清还和林楠约定,只要林楠能连续十天都做完功课,那等到休沐的时候,他就带他出去玩,顺便买好吃的给他。
对于林楠来说,由于他年纪小,林清一直不让他私自出去,所以出去玩,对他无疑有非常大的诱惑,所以林楠听到他爹的提议,就满口答应下来,并且在好不容易坚持了十天后,林清果然带他出去玩,并给他买了很多好东西后,终于每天能静下心来学一个时辰了。
对此,林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倒也没再多增加要求,毕竟林楠才刚启蒙,要是一开始就压迫过甚,导致孩子起了厌学的心理,那就有些得不偿失。
林清看着林楠学习习惯逐渐养成好了,就开始把重点放在功课上。
前些日子,林清已经教完了林楠《三字经》,想到林楠已经大体上识字,不过还是对字把握不牢,林清就接着给林楠教《千字文》。
两本书在用意上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给刚进学的孩子启蒙,不过千字文比三字经要难一些,所以在三字经后学,不仅可以多学些字,更可以巩固前面三字经学的,所以林清就开始给林楠接着教千字文。
比起一般私塾都是先生读,学生跟着读,然后读完了背,讲究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林清一般是先用小故事启发,等孩子敢兴趣的时候,再告诉他这个小故事的出处,然后再教他读原文,给他解释,最后让他背诵。
林清原来做老师的时候,天天看着书上批判古代私塾的先生讲课只讲究死记硬背,不知道讲解,简直快把它批判成反面教材,当时林清也觉得很不理解,觉得这种教育方式很差劲,甚至很不理解为什么这种教育方法还能延续上千年。
可等林清自己参加科举,一步步从童生走到进士后,林清才明白,其实私塾这些先生这种教学方法是有道理的,因为这种方法,教出来都是天才!
在启蒙时,先生只是教读,学生就能背下来,并且背诵中能自己领悟到正确的意思,这是多么厉害的悟性,所以能撑下来的,都是天资聪慧的。
而科举,在那如此低的录取名额,非天资聪颖者,压根就中不了,所以其实古代的教育,一直都是精英教育。
至于为什么后世,老师一遍遍的讲,一点点的教,不过是因为教育已经普及,所以老师要教的是大多数学生而已。
林清对于如何教自己的几个孩子,曾经也有思考,他确实考虑过要不要像私塾那样让孩子自己去悟,可想了想,林清最后还是放弃了,天才毕竟是少数,他自己都算不上天才,怎么能保证儿子都是天才?
所以思前想后,林清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自己最熟的教法教,虽然可能培养不出天才,却可以劲最大努力培养个人才出来,故林清还是选了启发式教学。
林清这日照例给林楠讲完关连的故事,又讲了故事的出处,然后问林楠,说:“学完了这一课,你有什么感受?”
林楠抱着书,扑闪扑闪大眼睛,问林清:“爹,儿子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林清疑惑的说。
“爹爹,你知道这本《千字文》是谁写的吗?”林楠问道。
林清说:“爹爹当然知道,《千字文》是梁武帝命梁朝散骑侍郎、给事中周兴嗣编纂的,怎么了?”
林楠仰头看着林清说:“爹爹,你刚刚问我感受,如果我说实话,您会不会揍我?”
林清听了,顿时笑了,说:“爹爹什么时候因为学业上的事揍过你,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
林楠听了,大声的说道:“爹爹,儿子的感受就是,我讨厌周兴嗣,要不是他编千字文,我就不用天天学,天天背了,我讨厌他!”
林清:………
周兴嗣何辜?
第一百九十四章
林清除了教导小儿子外; 也一直关心着在老家的三个孩子,可惜这个时代通信不便; 林清也只能隔三差五的通过驿站送封信回去。
林桓知道林清和王嫣放心不下; 所以每次收到信,都会把自己和弟弟在老家的大事小事都记下来,甚至老家的一些大事也会写在里面; 给林清寄回来,所以林清哪怕在京城,也能大体知道孩子如今在做啥。
林清在书房看着林桓这次寄的信,信里说他已经带着齐氏祭完祖了,林桥林桦再过几日也要考院试了; 这次院试又轮到沂州府,倒是不用再长途跋涉。
看到这; 林清不由松了一口气; 能在家门口考,出现意外的几率就小很多,而且在熟悉的地方考试,也比较方便; 看来这次只要两个孩子不临场失误,中院试应该不是难事。
林清接着往下看; 下面就是林家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不过即便如此,林清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去了,平时虽然忙碌,可闲暇下来,也难免有些想念老家,尤其是老家的林父和李氏。
林清正看着,看到一行,突然一顿,林桓写到他爷爷前几天身体有些不适,请了苏大夫,如今已经没事了。
看到这,林清不由叹了一口气,他爹如今已经六十多了,近几年身子大不如从前,时常有个小病小灾的,平时他爹给他来信,怕他担心,大多报喜不报忧,从来都说一切都好,可林清前几年在家,对林父的身子看在眼里,心里怎么可能没数。
想到林父的身子,林清不由又叹了一口气,他爹倒是没什么大病,不过早年操劳过度,年轻的时候又不大注意,如今年纪大了,各种毛病就出来了,时常有个头疼脑热的。
对于这种情况,林家虽然是巨富之家,大夫也不缺,可除了好好休养,也没其他的办法,毕竟,年纪大了,体弱多病,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
林清想了想,从旁边拿出纸,给林桓回了一封信,着重让他在家带着媳妇多去大宅走走,多去看看他爷爷奶奶,其实林清更想自己回去看看,可惜条件不允许,也只能让自己的儿子替自己尽尽孝了。
林清正写着信,就听到几下敲门声,抬起头,看着王嫣端着一盅东西,忙放下笔,起身去接过王嫣手中端的,说道:“你怎么来了,让丫鬟端过来就行了。”
王嫣随林清进来,笑着说:“你散了值就一直在书房没出来,担心你饿了,正好炉子上有粥,就给你端了一份。”
林清把粥放在桌子上,说:“正打算要过去吃饭,只不过写了封信,有些耽搁了。”
王嫣看了看桌子上林桓的来信,这信是驿站送到家里的,所以林清还没散值时她就已经看完了,想到信上提到的,就说道:“看信上桓儿说,孩子他爷爷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爽,妾身备了些药材,打算等过着日子差人送回去。”
林清说:“夫人有心了,我也是因这事,有些担心,才想写封信嘱咐一下桓儿。”
王嫣听了,走到桌前,拿起林清刚写的信,看了看,说:“如今桓儿和他媳妇在家,确实应该多让他们去他爷爷奶奶那看看,公公婆婆年纪大了,有孙子承欢膝下,二老想必也很是高兴。”
林清听了,有些落寞的说:“本来应该我这个儿子侍奉的,如今,却只能让桓儿代替,我这个儿子,也确实不孝。”
王嫣看到林清的样子,忙安慰道:“夫君何必怨自己,如今你执掌礼部,根本走不开,妾身知道夫君和公公婆婆素来亲厚,可林家同样也得夫君撑着,公公婆婆想必也不会愿意因为自己耽误夫君。”
“我又何尝不知道是这个道理,不过爹娘向来疼我,如今却只有我不在身边,难免心里有些不好受。”林清说道。
林清看着王嫣,突然说道:“你说,如果过几年,等桓儿起来了,我致仕怎么样?”
王嫣听了林清突然冒出的这句话,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说:“二郎如今正居高位,又深得帝心,何出此言?”
林清也是一时感慨,可说出来后,却越想越觉得是这回事,就把王嫣拉到椅子上坐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