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搬出崔家
润大太太自然是惊愕不已,柔着声呵斥她:“胡说,谁敢把你嫁出去做填房!”
薛成娇苦笑不已。
真的没人敢吗?只怕未必吧。
如果说她一直觉得古怪,为什么自从姜云璧的事情后,她一直觉得很压抑,那么到今天为止,她才都明白了。
章老夫人,看似和善,实际上满腹算计。
她也好,崔旻也好,崔昱也好,甚至是姜云璧、袁慧真,所有的这些人,全都是章老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谁要走哪里,谁要落哪里,都是老夫人操控着的。
怪不得那天崔婉出事,老夫人会让崔旻去小雅居陪她,她本来以为是因为昱表哥吃多了酒,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她一直觉得老夫人很疼爱崔昱,但是现在算什么?
亲孙子的婚事,被她拿来大做文章,娶袁慧真?
薛成娇真想放声大笑,看来老天爷的安排,真是注定了的。
前世她嫁不了崔昱,今生一样不行,那她重生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做什么的?
后来又听到说给她请封一类的话,她更觉得心惊肉跳。
她爹娘的死,她从来不敢提,连想都不敢想,活了两世,这都是她心里最迈不过去的坎儿。
寄人篱下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她是寄人篱下啊!
章老夫人连这个都能拿来谋划,给崔家占便宜,还有什么是她不能的?
薛成娇昏厥过去之前,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崔家,不能住了。
“姨妈,人家都说,世事无常,是不是?”薛成娇看了崔琼一眼,推了推润大太太,“我有话想跟姨妈说。”
润大太太旋即明白,也更加心疼薛成娇,她听见的那些话,是暂且不能说给别人听的,就连崔琼都不行。
于是润大太太看了崔琼一眼。
崔琼也不糊涂,看这个样子,她母亲和成娇之间应该的确是发生了什么,而且不能让她知道,她虽然皱了眉头,可薛成娇眼下这样虚弱,没什么好争的,就站起了身:“我去让人给成娇做点枣泥糕,再熬点儿红枣粥来。”
润大太太嗯了一声,看着她出去,才又看向薛成娇:“娇娇,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姨妈肯定会……”
“不,”薛成娇咬着下唇,“姨妈是崔家的媳妇,替我出不了这个头,况且也没什么好出头的。我虽然小,可我明白事儿。说穿了,老太太一直劝姨妈将来给我请封,受益最大的还是我,嫁入崔家做宗妇,在外人眼里,是我这个孤女天大的福气,我没有受委屈,何来出头一说?”
润大太太心中惊讶,仿佛薛成娇这一昏厥,突然成长了十几岁,完全没有了十一岁小姑娘的模样。
薛成娇话音落下,又仔细的想了想,很认真的看着润大太太:“姨妈,舅舅他……他待我好不好啊?”
有记忆以前的事情全不知道,有记忆之后,母亲和舅舅已经并不来往。
润大太太愣了愣,不知道她怎么问起这个,可是想到近来几次跟弟弟往来,弟弟言谈之间无不关怀这个外甥女,就点了点头,又顺着薛成娇的头发:“这话问的多傻?那是你亲舅舅,怎么待你不好?”她有意开解薛成娇,就想起她小时候的事情,“当初你母亲跟我通书信还说过,你一岁多的时候,你舅舅回家上门去看你母亲,把你抱在怀里不撒手,你溺了他一身,他也不生气,还搂着你亲个不停。也不知是因为璋哥儿是男孩儿还是怎么着,你舅舅可从来没这样亲过他自己的儿子。”
薛成娇眼窝一热。
是,那是她的亲舅舅,她因为弟弟的事情,有意学母亲疏远舅舅,不肯往来。
可是时至今日才突然发现,什么也不比骨肉至亲。
章老夫人最近对她是很好,可谁又知道那是要从她身上谋划得到什么呢?只有她亲姨妈和亲舅舅,不会害她,不会算计她。
“姨妈,我想……”她知道说出口的话收不回去,怕伤了润大太太的心,可是不能不说,就咽了口水,“我想搬出崔家。”
“什么?”润大太太果然嗓音又尖锐了些,“你能搬到哪里去?我知道出了这种事情你心里一定不受用,可是你母亲临终将你托付给我,我不能……”
“姨妈你听我说,”薛成娇勉强抬起另一只手,扯了扯润大太太衣袖,“崔家再好,总归是外人家,姨妈待我再亲,上面也还有老夫人压着。正如姨妈所说,我不可能任人揉搓,就凭我是贞烈侯的嫡女,我也不可能这样任由别人决定我的去留。”
润大太太从没见过这样果毅的薛成娇,一时怔住无话。
她知道,薛成娇说的是对的。
她虽然是当家太太,可上面还有老太太,就像今天的情况,老太太把话跟崔润挑明了,再让崔润来转告她,她能说什么?她可以跟崔润无理取闹,但是却不能闹到敬和堂去。
润大太太突然咦了一声,难道刚才成娇问起高孝礼,是为了……她想着,就问出了声:“你想搬去你舅舅那里?”
薛成娇错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母亲临终把我托付给了姨妈,如果我能一直长在姨妈身边,我也觉得很高兴,可是,崔家我没法子再住下去了。”
她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听的润大太太一阵揪心:“可你对你舅舅不是一直都……”
“从前是我错了。”薛成娇的声音也不高,就那样平平的,甚至还有些嗡,“姨妈有句话是对的,那是我的亲舅舅,怎么会待我不好?就算舅舅从前做错过事,可他不会害我……”突然收住了声,回头看润大太太,又连忙道,“我不是说老夫人……”
润大太太手在她嘴上虚掩了一把:“不用说,姨妈都明白。”
薛成娇眼巴巴的看着润大太太:“姨妈,叫我走吧,今天的事情,我跟谁也不会说,就当不知道。”
润大太太其实觉得这个主意很可行,她也不想让薛成娇留在崔家凭老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到底是她的亲外甥女,是她们高家的血脉,老夫人不会心疼,可是她会。
只是要搬出去住到弟弟那里……润大太太犹豫了一下:“你先养着身子,我明天去一趟你舅舅家,看看他跟你舅妈的意思。”说完了又怕她多心,解释道,“老太太才动了心思,你就要搬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薛成娇自然不会多想,她知道姨妈有姨妈为难之处,就乖巧的点了头:“我都听姨妈的。”(未完待续。)
☆、155:登门(求月票)
第二天一早用完了早饭后,润大太太吩咐人套了车,出了府往高家而去。
高孝礼今日并不在家,是郑氏将她迎入府内去的。
底下的丫头们奉了茶果上来,便往一旁退下去。
郑氏看看她,也没吃茶,笑着问:“姐姐今儿怎么有空来?”
润大太太也没去碰茶杯,斜了她一眼,面色并不怎么好看:“有件事想问问你跟霖川,他今儿什么时候回来?”
郑氏咦了一声:“这可说不准了,老爷昨儿就说今日还有应酬。”
润大太太哦了一声,想了会儿:“那便是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于是郑氏面色更和柔,认真的听她说,端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是这样的,我想叫娇娇搬出吉祥巷,她一个人,去哪里我都不放心,你跟霖川若是同意,就让她搬到这里来。”
郑氏的脸色稍微崩了崩,显然是吃了一惊:“搬出吉祥巷?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叫成娇搬到我们这里吗?”
她一连串的话丢出去,但见润大太太脸色更难看了些,心下一慌,反应过来这个话说的很不妥当,便忙又道:“我不是说不让成娇来住……”郑氏又顿了顿,“姐姐也知道,老爷年轻时候做过糊涂事,为这个懊恼了这么些年……成娇住过来,我拿她当亲生姑娘看待。只是姐姐一时说起,我有些懵了,妹妹临终前不是托付给了姐姐吗?”
润大太太听到这里,神色才稍稍缓和:“是这样的,昨儿娇娇吐了血,孙娘子看过说是气急攻心。”
郑氏呀的一声,手按在扶手之上,瞪大了双眼:“气急攻心?这是怎么话说的?”
于是润大太太便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郑氏。
本来她也没打算替章老夫人兜着,作为长辈,能这样算计孩子们,她凭什么替她兜着?
郑氏是早年嫁给了高孝礼,早就跟着高孝礼离开保定定居应天府的,高孝礼又没有妾室,所以郑氏的日子一向清闲的很,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要论起来这些大家庭的肮脏,她是一知半解的。
可是这会儿听润大太太把事情说了,脸色也已经是铁青:“这算什么?欺负我们成娇孤苦无依吗?好好的姑娘住进去,便由着她们揉搓吗?老爷如今还身在应天府呢,她们眼里也太没人了!”
润大太太看她脸色铁青,情绪也很激动,叹了一声:“我原本也是这样说,老太太她是为了崔家好,我是崔家的媳妇,说不出什么来。这事儿换了是旁的什么人,我乐见其成,可娇娇是我亲外甥女,我不可能让老太太这样磋磨她。”
“那姐姐的意思,是不叫她住崔家了?”郑氏问完了,又想起来往年的那些事,脸上闪过无奈,“只是姐姐你也知道,成娇对老爷一直都不怎么亲,为了当年的事情……”
“这个你不用操心,是她自己说要搬到这边来住的,”润大太太知道郑氏怕的是什么,开口劝了她两句,又说道,“我只是怕你们不愿意叫她住进来,既然肯那自然再好没有了,只是我没法子说叫成娇走的话,还得让霖川上门去要人。”
郑氏是没算计的人,听她这样说,显然很是不解,就扬了调子咦了一声:“成娇自己也愿意出来,回明了老太太搬出来就是了,又要绕这么一个圈子,却是为什么?”
润大太太一时无奈极了,但只想着郑氏也没经历过事儿,只好耐着性子同她解释:“老太太那里才有了盘算,告诉了你姐夫,我转脸儿去回她,说成娇要出府,你叫老太太怎么想?所以这事儿得婉转些,叫霖川到府上去拜访,只说想念外甥女,要把成娇接出去住一阵子,她出来了,再愿不愿意回去,可不全凭自己了吗?”
郑氏眉心微蹙,又有话想要问。
润大太太人精似的,她刚皱起眉头,润大太太就知她想问什么了。
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引得郑氏向她看过来,她才说道:“你不用怕老太太不放人,且不要说霖川是她的亲舅舅,只凭老太太将来指望霖川给她请封,就不会不叫她到高家来。在老太太看来,娇娇始终不跟亲舅舅来往,不是个好事儿,她只怕巴不得娇娇长久的住在你们这里呢。”
郑氏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暗自咂舌,只觉得这个姐姐有十万个心眼子,她实在是比不上,于是就点了头:“那我现在支使人去叫老爷回来吧,姐姐是如何想的,只管同老爷说一说?”
润大太太却只是摆了摆手:“他自有他的事情忙,叫他回来做什么?晚些时候他回家了,你把这些告诉他,他自然知道怎么办,不必我来交代。”
郑氏因见她这样说,便也不好再提这个话,只是又留着她在家吃午饭。
润大太太还惦记薛成娇的身体,自然推辞了一番,便出府登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去时,薛成娇刚吃了药,她精神不济,吃了药就歇着去了。
崔瑛听闻薛成娇又病倒下去,虽不知昨日她吐血病的那样厉害,却也还是担心的很,便风风火火的往小雅居去看她。
可是薛成娇刚睡下,魏书在门口拦着不叫她进。
崔瑛板着个脸:“你做什么拦着我?她睡她的,我只是进去看一眼。”
魏书倒并不敢真的上手去抓她,不过是挡在门口不让她进,还一边儿赔笑脸:“不是我不叫姑娘进去,太太说了,我们姑娘得静养,您不知道,昨儿老爷跟太太发了好大的火,顺安堂里服侍的人都撵出去了一拨儿,我可不敢不听太太的。”
崔瑛一怔,薛成娇病倒,跟顺安堂的丫头有什么关系?
她正要再问,润大太太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瑛姐儿,闹什么呢?”
崔瑛脖子一缩,扭头去看,忙请了安:“我听母亲说成娇病了,想来看看她。”
润大太太领着人到了台阶前,看魏书和她僵持不下,朝魏书丢过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魏书会意,矮身一礼:“姑娘才吃了药睡下了。”
润大太太哦了一声,伸手拉了崔瑛一把:“她既然睡了,你就别去闹她了,等她醒了,叫魏书去家里告诉你,你再来。”
崔瑛小。嘴撇了撇,也不敢再犟了,只好说了句是,就告辞退了出去。
润大太太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才又问魏书:“娇娇今天怎么样?”
“早上起来就吃了半碗粥,说实在没胃口,还是邢妈妈连哄带劝的,才吃下去,精神也不怎么好,吃了药就说困,这会儿才睡下。”(未完待续。)
☆、156:敛了心思
润大太太没有忍心进屋去,神情低落的嘱咐了魏书几句,便转身离开,回顺安堂去了。
回了家中,又怕过几日高孝礼上门来接薛成娇,会引得小儿子胡闹,想着就打发人去找崔旻来。
崔旻如今是彻底清闲了,魏笠仲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去学里,还放了话,说只要他去,便不授课,他无奈之下只好不再去。
回来了这么些天,也没有心思出府去跟朋友们小聚,便每日待在家中收拾东西,看看书,练练字。
这会儿润大太太差人叫他,他很快就去了顺安堂。
润大太太见了他便招手:“怎么样,东西都收拾好了?”
崔旻笑着颔首:“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前头也回过了祖母,等进了腊月就动身。”
润大太太左手顺着他的后背,又唉声叹气:“掐着日子算,统共也没剩下几天了。”
崔旻知道他母亲心里难过,只是陪着笑,也不再接话,唯恐更惹了他母亲伤心。
“母亲这会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润大太太先是嗯了一声:“是娇娇的事。”
崔旻眉心微动,他知道薛成娇病了,但具体如何便不得而知。
自从章老夫人跟崔昱说了那样的话,他便很引以为戒,轻易不踏足小雅居,恐怕他祖母将他和崔昱归为一类,认为他轻佻没分寸。
“怎么?是病的厉害?”崔旻的眉头紧锁,“孙娘子是怎么说的?”
润大太太见他这样,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庆幸。
所幸大儿子沉稳,要是跟小儿子秉性如出一辙,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想着她先摇了摇头,而后才说道:“我打算让你舅舅接她出府。”
崔旻听了这话,立时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并不是他多心多思,只是种种联系在一起,难免得出这个结论来。
母亲对成娇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不要说送去舅舅家,就算是姨妈返生,要来接走成娇,母亲多半也是舍不得的。
“好好的,为什么要送她走?”崔旻不由的眯起眼来,一时想起崔昱,咦了一声,声儿越发沉了沉,“跟昱哥儿有关吗?”
“是也不是。”润大太太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内心着实的挣扎了一番,才横了心告诉了他,“你祖母打算给昱哥儿定亲,说的人是慧真,昨儿我在家跟你父亲吵了几句,丫头们不敢听,就退了出去,没料想娇娇一个人过来,把我们说的话全都听了去,气的吐了血,要搬出去也是她自己说的,她醒来后就跟我说,崔家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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