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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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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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素在宫里近四十年的时间,看过的、听过的,太多了。
    皇帝刚才的意思,分明是将来有心提拔高孝礼和许维渊入阁,阁臣是重职,轻易是不会动的。
    他之后再提白启桓的事,难道说——
    皇帝这时才回头看他:“你说,孟朝和王芳,谁更能办大事?”
    其素猛然眨了几下眼睛。
    皇帝很少提起孟朝。
    也许是当年信任太过,将孟朝捧的太高,到最后却养了个白眼狼出来,这么多年过去,皇帝也许是不屑,也许是不想,总之他不多提起孟朝来的。
    但是今天——
    其素想了想:“王芳比不过孟朝的。孟朝会来事儿,也能成事儿。王芳是个小人,不要说比孟朝,就连刘光同,他也不及万一的。”
    “这就是了,”皇帝叹了一口气,“连你都看得出来,甄籍就看不出来吗?你信他把所有的注,都压。在一个王芳身上吗?”
    皇帝连着问了几声,便就连着叹了几声:“大概是从两年之前,朕就开始在想,这京城之中,到底还有没有人,是跟甄籍过从亲密的。如果有,这个人一定位高权重,甚至能左右朝堂局势。所以甄籍把他藏的这样好,轻易不会跟他联系,只是把王芳推出来做了挡箭牌而已。”
    其素心里咯噔一声。
    位高权重,甚至能够左右朝堂局势。
    这样的人,放眼京城——不,放眼天下,也不会多见。
    看样子,陛下心中是真的有人选了。
    果然,其素还没说话,皇帝已经又开了口。
    他的语气之中,有失望、有无奈,更多的,是迟疑:“盯着康定伯府和公孙府吧。”
    其素大吃一惊。
    康定伯府就已经足够叫他吃惊了,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康定伯和谈家是交好的,崔琼嫁到谈家去,不还是康定伯说的亲吗?
    陛下怎么会猜测他和云南勾结?
    更不要说公孙府了——
    如果说万云阳身为次辅,身上的担子重的很的话。
    那么公孙睿华,简直可以称得上一人挑起了半个朝堂的政务。
    他不是世家出身,却能力出众。
    三十岁做了一部尚书,三十八岁岁入阁,四十四岁成了内阁次辅,四十八岁就做了当朝的首辅,连万云阳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其素从来没想过,陛下会去怀疑这样的一个人。
    他更不敢想,如果公孙睿华才是朝中和云南勾结最深的人,事情的发展,又会变成什么样?

  ☆、328:泾渭分明

其素的唇角动了动,他很想问一问,陛下为什么会怀疑公孙睿华。
    公孙睿华毕竟是两朝老臣了,没理由这样和云南勾结上,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终究,他没有问出口。
    诚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
    陛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于是其素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接话。
    皇帝望着前头出神了许久,才深吸了口气:“叫万卿进宫一趟吧。”
    其素大约摸愣了有两秒的时间,才应下这句话,转身往后头去吩咐了。
    再说高孝礼那边出了宫,自然是与许维渊一通的对峙。
    他脾气不好,只是这些年收敛了很多,可遇上许维渊这样的人,难免还是要动气。
    他二人僵持不下,还是韦策和李逸从旁将他二人劝开,又正好其素从宫内匆匆而来,说是陛下召见万云阳。
    几个人面面相觑,便也没了斗嘴的心思。
    高孝礼望着万云阳入宫的背影,站定在原地,出神了许久。
    直到李逸在他后背上轻拍了一把,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昌肃侯还在京中,这件事,高大人不去告诉他一声吗?”
    高孝礼双眼一眯,略抬手一礼:“多谢。”
    李逸唇角微扬:“同僚之谊,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说完后,他径直往自己的软轿而去,也不多与高孝礼说别的。
    韦策见李逸走远了,才凑到他跟前去,拿手肘戳了戳他:“从前也不见李逸与你来往,怎么如今看起来,倒像是亲热得很?”
    高孝礼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纳闷呢。你看他,整一个笑面虎,平日里见了谁都是眉眼俱笑,可真正走得近的,只有万阁老一人而已,”他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下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韦策那边就又嗳了一声,引得高孝礼侧目看向他,他才又说道:“你那个外甥也够可以的,一本奏折参上去,把他亲叔叔连累到了这个地步。”
    高孝礼眉心微动,他本来就是故意的这几个字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韦策不知道陛下的计划,陛下从头至尾也没打算让他知道,告诉他,是节外生枝。
    很显然,他虽然管着都察院,可陛下没把他当心腹,至少目前是这样。
    于是高孝礼抿了唇:“他要参的是孟夔,估计也没想到崔溥会被牵扯进来。”
    韦策咂舌看他:“我觉得不像。”
    “嗯?”高孝礼沉了沉声,“什么意思?”
    韦策一只手搭在他肩头,与他一道走,一道说:“你这个外甥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这些年在朝为官,青年才俊我也见得多了,可像他这样有眼力、有能力还有脑力的,可真没几个,”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内宫方向努了努嘴,“我看他倒是颇有万阁当年的模样。”
    “你把他夸得太高了……”
    高孝礼刚想打断,韦策就嗳了一声:“你先听我说完。”
    故而他只好将后话作罢,撇了撇嘴,拨开韦策还放在他肩头的手,示意他继续说。
    韦策无所谓的收回手,想了会儿,才又道:“既然是聪明人,那他自己心里没数儿吗?要不是有内鬼,谁能知道县主吃过什么药,如何伤过身?他一道折子参了孟夔,难道就没想过这内里的联系吗?我可听说了,前几天王芳还领了陛下的口谕找到你府上去盘问了。”
    高孝礼的心往下沉了沉,斜了韦策一眼:“你想这些做什么?事情已经了了,陛下拍板定了案,至于这里头还有什么联系,陛下说了——他要亲自审问,”他说着,眉心微挑,“同你我还有什么干系吗?”
    他的话说的晦涩难猜,偏偏又意有所指。
    如果换了旁人,也许听不出来其中的深意。
    可韦策跟他十几年的情谊,他此话一出,韦策只转了转眼珠子,就立时明白了过来。
    这是不想让他多问多打听啊。
    凡是高孝礼知道的,没有不告诉他的,也没有不能叫他知道的。
    高孝礼今天不肯再说下去,那只能说明,知道的太多,于他无益。
    韦策下意识的往宫里看了一眼,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幽的吐出一句:“怪不得要押解入京了。”
    高孝礼眉头紧锁,拍了他一巴掌:“还说?”
    韦策耸了耸肩头:“这话当着外人,我自然不会再说下去。”
    高孝礼拿他没办法,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快走了两步:“我要去一趟县主府,你自己回去吧。”
    韦策嗳了一声,两步追上前去:“我跟你一道去呗?”
    高孝礼饶有兴致的收住脚,回过身来笑着看他:“这事儿你非要弄个清楚?”
    韦策的脚步稍一顿,反手指了指自己:“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越是不叫我知道的,我就越是好奇。”
    “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这话我从前就跟你说过,”高孝礼的笑渐渐的隐下去,“你是在京城当差的人,不该知道的,别跟着瞎打听。不是我不肯告诉你,事关陛下,你不该知道,我也不该乱说。如果陛下想让你知道,自然有你知道的那天,还问吗?”
    韦策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叹了一口气:“霖川啊,说到底你出身不凡。”
    高孝礼的脸在听见这句话时垮了垮:“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啊。”
    韦策摇着头:“不是说嫉妒你,只是觉得,我在京城里摸爬滚打快十年了,陛下虽然把都察院交给我,可实则并不倚重我。就好比这个事情来说,陛下对你我的态度,泾渭分明。”
    “行了,”高孝礼啧了一声开口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婆婆妈妈的,陛下是九五之尊,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信什么人,重什么物,我们只能听差遣,没有议论的份儿。”
    韦策沉默了许久,好半天后,才扬了唇,冲他略扬眉心:“我听你的,这事儿就当不知道,你去忙你的,我自个儿回去了。”
    说罢后,他快走了几步,错过高孝礼的身旁,渐渐走远了。
    高孝礼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这个韦策啊,也幸而他是韦策,不然今日的这番话说完,是肯定要闹出生分来的了。

  ☆、329:幸而分宗

再说高孝礼一路往清和县主府去,门上当值的小厮,因还是当日他安排了人从高府抽调出来的,故而见了他来,自然迎了他入府去。
    另有两个小子先一路小跑的进了里头去回话。
    不多时崔昱往外迎了出来,见了高孝礼时,他脸上笑意很浓,端了礼:“可有好几天不见舅舅了。”
    高孝礼回了他一笑:“是了,你整日待在家中,也不见你去府上走动。”
    崔昱挠了挠头:“这两日结交了些朋友,偶尔会跟他们出去小聚。”
    “这也好,”高孝礼一边往里头走,一边语重心长的与他道,“你这个年纪,正该好好的结交些个朋友,只是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可不许结识,若让我知道了,头一个不愿意的。”
    崔昱忙应了几声记下了,才跟着问他:“舅舅今天是来找父亲的吗?”
    高孝礼嗯了一声,才想起来崔润也许会出府走动,脚下就慢了些:“他不在家?”
    崔昱道了一声在,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就领着他往崔润的小书房去了。
    至于书房外,崔昱在门口回了话,推开门迎高孝礼进去,他自己自然是留在门口没有入内的。
    待高孝礼踏入屋中,他才顺手把门给带上,退了下去。
    崔润今日没出府,是也把之前高孝礼的话听进了心里去。
    进京这些日子,他动作确实是太过频繁了,如果不是陛下无意追究,只怕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见了高孝礼来,崔润手中的一本《春秋》就放了下去:“刚下朝?”
    高孝礼嗯了一声,眼风扫过书案:“在读《春秋》?”
    崔润点了点书:“在府里无事,随手拿来翻一翻。”
    高孝礼便哦了一声,自顾自的往旁边坐了下去,看了崔润一会儿,轻咳了一声,叫了一声姐夫。
    崔润稍侧目看向他:“怎么吞吞吐吐的?”
    高孝礼想了想,还是横了心开了口:“今晨早朝,陛下派了旨意,将孟夔就地解职押解进京,还有就是……崔溥。”
    崔润的心头猛然一颤,蹭的一声就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是之前旻哥儿上的折子,参孟夔毒害成娇,陛下派了人详查,崔溥也是始作俑者,”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崔润的脸色,果然,崔润脸色彻底的黑了下去,于是他又忙续道,“这个事情也不怪旻哥儿造次。当初成娇在津县病倒,这事儿我们就已经知道了,刘光同说是最好压下不提,等来日再议。可是后来进京,他应该是先告诉了陛下知道。旻哥儿被提到都察院后,折子是刘光同授意他上的,姐夫是个明白人,刘光同授意,就是陛下授意了。”
    崔润一只手放在鼻头上,摸了又摸,开口时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冷冽:“这么说来,是陛下要收拾崔溥了?”
    “姐夫你知道不知道,崔溥这么些年,一直和甄籍有来往。”高孝礼冲他摇了摇头,“陆秉均是甄家的人,大家不说,不过心照不宣。崔溥一直和陆秉均私交甚好,姐夫从来不过问,从前甄家风光,这自然也没什么,可是现在陛下要动甄家,崔溥还不收敛,反倒一头扎进来,他这是自作孽。”
    崔润提起来的那口气,一瞬间就被高孝礼的话打散了。
    崔溥和甄家的来往,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不,他是知情的。
    五年前他就亲自拿住过崔溥和甄籍的书信,彼时他也警告过崔溥,和甄家最好少做往来,只是崔溥不肯听。
    后来崔琼和谈昶年订下了婚事,这事儿他就更没法子再开口。
    原本以为崔溥一向机灵,应该很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当口上,崔溥还在和甄籍来往。
    怪不得——怪不得上次崔旻匆忙的从津县赶回应天府,极力的劝说老太太答应分宗。
    崔润霎时间觉得后背一凉。
    如果没有分宗,现在的情况又会是什么样的?
    换句话说,崔旻从那时候起,就已经知道了崔溥和甄家的关系,可是他却装作不知,在老太太面前只字不提。
    想到这里,崔润眼底闪过震惊和恼怒。
    高孝礼把他神色尽收眼底,叹了一声:“姐夫,你真的不要怪旻哥儿自作主张,或者是觉得上次他没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你知晓。要我说,今次他反倒是做对了。如果不是旻哥儿,只怕老太太如今还是不会点头答应分宗。”
    他说完后,见崔润面色仍旧不佳,想了想,又添道:“今日朝堂之上,刑部侍郎许维渊已经向陛下奏明,要把你缉拿问话,连带着整个崔家也该治一个包庇之罪。”
    崔润原本铁青的脸,一时间又白了白:“许维渊?”
    高孝礼点了点头。
    崔润眉头一拧:“陛下是怎么说的?”
    “姐夫放心吧,陛下没打算动崔家,不然姐夫这会儿也不会端坐县主府内悠闲地读《春秋》了。”高孝礼宽慰了两句,继而才道后话,“我说这些,是劝姐夫想开点。出了这样的事,崔溥是肯定保不住了,好在如今分了宗,四房如何,同你们是没干系的。我之所以先来告诉姐夫一声,就是想叫你送个信儿回家去,陛下的圣旨不日就到,万一老太太一时糊涂,伸手去管这件事,那可一切都难说了。”
    崔润立时执笔,可是所有的动作又在一瞬间收住。
    真的就这样不管崔溥了吗?
    就算分了宗,他也还是崔家的子孙,明知道前路是生死未卜,真的就这样坐视不理了吗?
    这件事的性质和崔琼出嫁是不一样的。
    崔溥也许是死路一条啊。
    高孝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声儿就沉了沉:“姐夫!不要说崔溥如今是牵扯到了党争之中,就算是他下毒手害成娇这一宗事,他的性命也很难保全了。你要保他,一个弄不好,整个崔家都要赔进去。这些日子你在京城走动,为的是什么?这些,你可要想清楚了。”
    是,一个小小的薛成娇,不足挂齿。
    可谁也奈何不了,她是功臣遗孤。
    御史言官的口水,也要把崔溥给淹死了的。
    崔润握紧了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终于还是展了信纸,提笔书下一封信来,后话不提。

  ☆、330:知遇之恩(4000字大章)

一封书信落了款,崔润取了信封严严实实的合上,朝外头叫了人进屋中,吩咐了好一番话,只交代他将书信连夜送回应天府,亲手交到老太太手中,一刻也不许耽搁。
    小厮听了这话,哪里敢耽误工夫,忙应了声,接下书信,一转身就往外退了出去。
    高孝礼摸了摸鼻头:“姐夫现在有什么打算?”
    崔润抿唇看向他:“这之后,陛下就该揪出甄氏一族了吧?”
    高孝礼也无意瞒他,便径直的点了头:“这话放到外头,我是决计不能讲的,只是姐夫问起,我说给你听也无妨。”
    崔润点了点桌案,也不开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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