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早醒来,四目相对。
两人一时都有些尴尬。
叶宝葭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陛下醒了?我替你更衣。”
宫女们手捧朝服鱼贯而入,卫简怀轻咳了一声,坐了起来:“昨日朕喝醉了?没吵到你吧。”
“陛下你说呢?”叶宝葭瞟了他一眼,揉了揉胳膊。昨晚胳膊被一直拽着,害得她只能维持着一个姿势,这半边都麻了。
卫简怀尴尬地道:“谢爱卿诚不欺我,贪杯误事,朕再也不喝酒了。”
“小酌怡情,大醉伤身,陛下日后节制些便好。”叶宝葭取过衣服替卫简怀更衣。
等换好了朝服,卫简怀大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了下来,闷声道:“上回这里吃的一道玫瑰羹很是不错。”
叶宝葭怔了一下,柔顺地应道:“是,我让琉紫晚膳备上。”
自然而然,卫简怀从这一日恢复了在毓宁宫用膳、留宿的习惯。
叶宝葭不知道这一场风波算不算过去了,卫简怀和从前一样拥她入眠,欢好时也热情如火、意乱情迷,然而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卫简怀有哪里和从前不一样了。
多了些疏离,少了些亲昵。
从表面上看不出分毫,可她却感受到了。
而送到南书房去的美人像,迟迟没有回音,有次她装着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卫简怀却漫不经心地道:“皇后这么着急做什么?美人自然要细品,一个人品上个十天半月的都嫌少。”
一个人品个十天半月,这一盒子画像难道要品上个一年半载?
若是不想纳妃,直说便好,拿这个做理由,到时候吕太嫔来问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可说也奇怪,吕太嫔那里却没什么动静,让琉紫去一打听,听说是陛下遣了李德去下了一道口谕,说是深怕吕太嫔成日里太闲了,闲坏了了身子,让她去先帝当年的藏书阁中晒晒书、读读书,也好寄托一下对先帝的哀思。
叶宝葭哭笑不得。
这一日,内侍府往毓宁宫送来了新鲜的樱桃,一个个鲜红欲滴,看着甚是喜人,叶宝葭尝了几个觉得不错,又看外头阳光明媚,便来了兴致,让人将樱桃装在了盒子里,领着人往南书房去了。
刚到南书房,便见里头匆匆出来了一名文官,正是谢汝庭。
好些日子没见,这位谢府现今的当家人看上去居然春风得意,一见叶宝葭顿时停下脚步,躬身见礼并热情地寒暄了几句,他的记性不错,对叶宝葭当日去谢府祭拜的细节居然还记得一清二楚,句句都说在点子上,让人觉得热情而不突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叶宝葭不动声色地问外边伺候的卢安:“这位谢大人看上去倒是个厉害角色。”
“是啊,”卢安笑了笑,“最近高升了,已经是兵部侍郎了。”
叶宝葭心里打了个突,这位害了谢隽春的罪魁祸首,卫简怀不仅没有问罪,反而升了他的官,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陛下,,,小仙女放心吧,小虐怡情,陛下皮糙肉厚的,经得起。
醋哥把今年所有的洪荒之力都用上了,今晚没有意外的话要努力双更,小仙女们不要吝啬,鼓励一下哈!
第71章 鎏金箭坠(一)
叶宝葭候在偏厅; 从偏厅往外看去; 南书房中陆陆续续出来了三四位朝臣,不一会儿,卢安便请她入内。
卫简怀正背着双手站在窗口,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目视着她步入南书房; 看上去心情不错。
她将食盒放在了罗汉榻的小几上; 打开了盖子,露出里面一个个鲜红欲滴的樱桃:“陛下来尝尝,很甜。”
卫简怀踱到了她的身旁,一本正经地道:“这樱桃的确看上去喜人; 只是朕的手忽然酸了; 提不起劲儿来。”
叶宝葭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取了一粒放在他的嘴边。
手指纤长,仿如葱根,那鲜红的樱桃绽在指尖,衬得那肌肤愈加白皙; 让人想连樱桃带手指一起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卫简怀盯了片刻这才张嘴吃了。
“好吃吗?”
卫简怀摇了摇头。
叶宝葭奇了; 自取了一粒放入口中:“方才我吃了好些; 明明很甜……唔……”
唇被吻住了; 蜜汁交缠。
由里至外被细细啃噬舔吮了一番,卫简怀才松开了她的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哑声道:“皇后诚不欺我; 果然甜得很。”
叶宝葭的双颊酡红,勉力平息着吻后的余韵,只是手脚还有些绵软,只好靠在了卫简怀的胸口,闷声道:“陛下,这是南书房,怎可如此孟浪?”
“皇后说的是,”卫简怀一脸忏悔,“谢爱卿若是在的话,一定气得扔出一本帝王策来,让朕去抄上个百八十遍。”
这话茬叶宝葭不敢接了:“陛下国事繁忙,我就不多打——”
“陪朕坐一会儿,整日里听那些臣子们念叨那一些老套套,朕的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卫简怀不由分说打断了她的话。
叶宝葭见他还算规矩,也有些舍不得走,便应了一声,和他一起坐在了罗汉榻的两边。
“方才等着的时候有没有碰见一位老熟人?”卫简怀一边尝着樱桃,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叶宝葭怔了一下:“陛下是指谢大人的堂兄吗?”
卫简怀点了点头:“不愧是谢氏同宗,此人颇有谢爱卿的几分手段,兵部的事宜倒也安排得井井有条,从前谢爱卿没有在朕面前举荐,一直只是个小小的主事,还真是屈才了。”
叶宝葭心中一紧,忍不住提醒:“我怎么记得上次听陛下说,此人和安王走得很近。”
卫简怀的嘴角勾了勾:“谋定后动、以退为进,是谢爱卿教我的,皇后这是觉得朕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叶宝葭汗颜,关心则乱,是她小看卫简怀了。
“在臣妾心中,陛下早已胜过谢大人数倍,”她浅笑着道,“陛下不必再执着于和谢大人比个高低了。”
“真的吗?”卫简怀似笑非笑,“得皇后如此夸奖,朕简直是精神百倍,真想策马狂奔庆贺一番。”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
叶宝葭挤出了一丝笑容:“陛下这么喜欢听我的夸赞,以后我日日在陛下耳边夸奖便是。”
“那怎么行,”卫简怀正色道,“违心之言朕才不要听呢,诚心诚意的才是可贵。朕已经想到了一个妙招,必定能让宝葭对朕仰慕不已,日日夸赞。”
叶宝葭狐疑地看着他:“什么妙招?”
“天高云淡、草长莺飞,正是围猎好时节,”卫简怀笑着道,“飞鸿的马蹄子都在跃跃欲试了,不知道朕是否有幸邀皇后到明山行宫围猎,看朕如何弯弓搭箭、纵横山野?”
自从入宫后,成日里在这一亩三分地呆着,比起从前在侯府的闺阁时光更少了几分自由,叶宝葭成日里无所事事,闲得都快闷出病来了,
能去明山行宫围猎,她自然高兴得很。
更何况这几日卫简怀有些奇怪,成日里三句话不离谢隽春,吃饭时冒出一句谢隽春用膳的偏好、赏花时来一句谢隽春写的诗句,刚才在南书房短短这么一点时间,便提了谢隽春三次。
这让叶宝葭有些心烦意乱,若是去明山行宫围猎,新鲜的事情一多,卫简怀应当就能把谢隽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把。
明山行宫修建于高祖登位时,坐落在明山山脉之间,明山山脉环绕,林深叶茂,是历任帝王围猎休憩的所在,距离京师约莫几十里远。
卫简怀喜武,围猎是他最爱的活动之一,一年中春秋二季的围猎几乎雷打不动,今年的春猎因为大婚一推再推,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暮春初夏了。
此次围猎与以往大有不同,往年卫简怀只是邀上几位一同在战场上拼杀过的武将,由最精锐的羽林卫护卫,轻车简行在明山行宫住上两日便回。而此次却劳师动众,选了些年轻的文臣武将作陪,秦桓、叶慕彦、谢汝庭等人都在陪驾之列,后来连有腿疾的安王殿下也来了兴致,自行请缨一同前往凑趣。
随行的女眷中不仅有皇后叶宝葭、长公主卫婻一同陪王伴驾,为了避免两人太过无趣,卫简怀还下令选了几名名门贵女随行,一时之间,冀城中一些有身份的世家都挤破了头,纷纷找理由登门拜访了皇后和长公主,以求能得到目睹天子英姿的机会。
吕太嫔选的那些美人像中,有好几个都如愿随行了,苏筱自然也不例外。
到了出发的那一日,正安门前旌旗招展、马蹄声声,禁卫军们神情肃肃、盔明甲亮,马车和队伍延绵了数里之长,卫简怀胯/下踏雪,英姿勃发,引得这些贵女们频频从车窗中探出头去,羞涩窥探。
苏筱却意兴阑珊地靠在了马车的软壁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嘲讽:“这都是没见过世面吗?陛下进城那一日可比今日威风多了,我看的时候也没像她们那样。”
正掀了帘子偷看卫简怀的何丽娘连忙松了手,讪讪地道:“筱筱见多识广,自然不是她们那些人可以比拟的。”
这次围猎,听说可以有女眷随行,何丽娘挖空心思想要一起去,然而她的身份不够,只能巴着苏筱勉强以苏筱的名义跟来了。
现如今她不比从前,自从那次在南书房无功而返之后,秦氏好像被吓到了,还真的开始替她张罗起亲事来了,然而品级高的看不上她,就连那些五六品的小官也对她评头论足的,简直让人气炸了肺。她自然不甘心,爱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日日就在眼前,宫中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为什么她要被赶出宫去?叶宝葭连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都容不下,怎么配当皇后?
秦氏指望不上,她只能靠着苏筱了,只要苏筱能吃肉,她就能喝汤。
“唉,”苏筱叹了一口气,“见多识广有什么用,还不是败在一个胭脂铺的小丫头手上,也不知道太嫔娘娘那里怎么样了,怎么纳妃的事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何丽娘轻哼了一声:“你还想有什么动静啊,都在她手上压着呢,不肯往陛下手中送。”
“啪”的一声,苏筱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这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如此目无陛下!”
“也就是现在陛下瞧着她新鲜吧,”何丽娘劝道,“你也别生气了,等你入了宫,陛下一定不会再被她迷惑了。”
苏筱连瓜子也没心思磕了,思忖着该如何拯救她那个被灌了迷魂药的表哥:“对了,上次你说你有好办法对付她,到底是什么办法?”
“法子自然是有的,”何丽娘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道,“就看筱筱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卖什么关子,快说。”苏筱催促道。
何丽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凑了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苏筱呆住了,好半天才迟疑着道:“这……不太妥当吧?”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这次围猎简直就是天下掉下来的机会,不过,筱筱你若是胆小,那便当没听过,”何丽娘轻笑了一声道,“只是日后被她骑在头上欺压了,可别后悔才好。”
“谁说我胆小了?”苏筱被激得来了脾气,“行,就照你说的做。”
车队这一路慢慢悠悠,足足行驶了大半日才到了明山行宫。行宫占地数百亩,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整个行宫分为内外二宫,内外二宫以竹林、围墙相隔,又有游廊相连,隔而不断,颇具特色。内宫依湖而建,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让原本旅途劳顿的女眷们精神陡然一振。
天色已晚,叶宝葭和卫简怀一起用了晚膳,卫婻便登门来找叶宝葭聊天来了。
把卫婻请进门来,叶宝葭习惯地往她身后瞧了瞧,纳闷地问:“霍将军呢?”
霍雎就是卫婻的影子,一有机会便跟在身后,现如今成了两夫妻了,应当更黏得理直气壮了,怎么这一路上都不见人影?
卫婻轻哼了一声:“我们姑嫂俩说话,要他做什么?”
“长公主这是和霍将军置气了?”叶宝葭打趣道。
的确,卫婻已经气了快一个月了。
夫妻间闺房之事都拿来和卫简怀炫耀,她的千叮万嘱却抵不过男人的虚荣心。
“不提他了,”卫婻把那恼人的名字抛在脑后,兴致勃勃地问,“明日你穿什么衣裳?我新做了一套骑马服,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派上用场。”
卫简怀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喝茶,一听便接过话茬:“宝葭早有了,朕让人专门替她做的。”
“明日我们也可以骑马吗?”叶宝葭听了也有些蠢蠢欲动。
“后日吧,围猎不行,后日朕陪着你在猎场附近走一走倒是可以。”卫简怀笑着道。
几个人正说着话,门口一个影子探头探脑的,叶宝葭正对着门,一眼就瞧见了,忍着笑道:“是霍将军吗?快快请进。”
霍雎磨蹭着进来了,笑嘻嘻地道:“原来婻婻也在这里,真是赶了巧了。”
卫婻没理他,叶宝葭一听这句熟悉的“赶了巧了”,忍不住看向卫简怀,“噗嗤”笑出声来。
卫简怀有些头疼,威严地朝着霍雎递出了台阶:“霍将军是有什么军政要事要向朕禀告吗?”
霍雎借坡下驴,正色道:“正是,明日的围猎还有些细节需和陛下商议。”
卫婻拉起叶宝葭的手,淡淡地道:“那可正好,你们郎舅俩素来就亲密无间,我们俩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了。”
说着,她拉起叶宝葭的手,施施然地便出门去了,留下霍雎一脸沮丧地和卫简怀两两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卫简怀:这么怕老婆怎么行?
卫简怀:夫纲不振,丢朕的脸。
霍雎:……
霍雎:陛下示范一下如何提振夫纲。
叶宝葭:陛下。
卫简怀:皇后来了。
卫简怀:卢安,快把这姓霍的拖走,居然妄想提振夫纲!
第72章 鎏金箭坠(二)
夜色正好; 一轮圆月挂在当空。
姑嫂俩并肩而行; 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
“霍将军也是可怜,长公主就不要欺负他了。”叶宝葭掩着嘴直乐,从前霍雎每日和谢隽春针锋相对,胡搅蛮缠得让人头疼,想不到也有这样可怜兮兮的时候。
卫婻抿着唇; 掩饰着嘴角的笑意。
其实这么些日子过去了; 刚知道时的怒气也已经随之悄悄散去了,现在的她,也只不过是板着脸佯做生气罢了。
“他呀,就是个好面子的; 别看他成日里在我面前赔小心; 在他几个拜把兄弟面前别提有多得瑟了,”卫婻没好气地道,“现在倒好,在陛下面前也要撑撑场面。”
叶宝葭好奇了:“霍将军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卫婻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转念一想; 又笑了:“其实他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一件好事; 若不是他和陛下说了三郎的秘密; 说不定三郎就危险了。”
叶宝葭怔了一下:“什么?长公主说的是谁?”
卫婻谨慎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神秘地凑到了叶宝葭的耳边:“你可别往外说,陛下千叮万嘱,一定要保密。”
一丝不妙的预感在心头泛起; 叶宝葭定了定神道:“好,我一定保密。”
“就是三郎,谢隽春,给你托过梦的谢大人,她很有可能还活着,陛下正在想法子救她。”卫婻悄声道,语声中带着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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