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盈:行,反正你闺女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没有争辩,跟一个故意不讲理的人争辩你就输了。
为了避免梁美英的荼毒,她很顺从地点点头,敷衍几句把梁美英打发了。
梁美英自觉教育见效就让她去雪梅家,“你爹已经去了,你也去吧。”
苏盈:……还真一天不落地去蹭饭啊。
她去了雪梅家,发现雪梅娘已经在院子里忙活,雪梅和壮壮也在院子里扔皮球玩儿。
这皮球满村子就壮壮有一个。
见她过来,雪梅娘收起脸上的讥讽之色,热情地招呼她。
雪梅和壮壮也跑过来一左一右抢着拉她的手,“嫚嫚,咱们一起玩皮球吧。”
苏盈先跟雪梅娘问好,乖巧地对答几句,又和姐弟俩扔了几个球,然后说进屋看看。
原本寻思人家已经吃完,苏向东不可能再蹭饭,谁知道她进屋发现饭桌还在炕上没收拾,苏向东和傅民友两人正相对喝小酒呢。
苏向东:“民友,哥我就服你,咱们村……哦,不对,咱们公社,都找不出你这么能干的。我最服你!”
傅民友喝得脸颊红扑扑的,“哪里哪里,我就一做小买卖的,没什么值得夸的。”
“民友,你给哥哥讲讲你出去做买卖那些趣事儿呗,上一次你说有个小彪子不服气,眼红你的摊儿,你怎么对付他来着?”
傅民友立刻被挑起兴致,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他读过连中,有文化,口才不错,就跟讲故事一样声情并茂非常吸引人。
她真服苏向东,所有的聪明都用在蹭酒上了,在家里还吹自己做生意肯定比傅民友厉害,这会儿又就服你一个。
说起来苏向东来蹭饭的套路苏盈都会了,一进门先笑“吃饭呢?”
雪梅爸就笑“哎呀,哥来啦,进来吃点。”
“不吃不吃,俺吃了来的,俺们吃饭早。”
雪梅爸“吃了也吃口吧,一起哈口酒。”
苏向东一看有酒,就笑嘻嘻的,顺水推舟,“那就哈口。”
傅民友就让雪梅给拿酒盅子,倒上一盅酒,开始了蹭酒和吹牛的日常。
天天这么来上一出,也是固定的曲目,主人家和蹭饭的都乐呵,也算皆大欢喜?
两人在屋里高声说笑,苏盈听着很尬,而且雪梅娘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实在忍不住就跟苏向东说梁美英找他,让他家去。
苏向东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你娘能有什么事儿啊,大冬天的,没事儿。”
傅民友发挥主人家的热情留客,“再坐会儿吧,冬天也没事儿,拉拉呱。”
反正不管人家真留客还是假客气,苏向东都当真。
好不容易等他心满意足地走了,苏盈因为尴尬也不往雪梅娘跟前凑,就和雪梅、壮壮一起在东间炕上玩儿翻花绳。
原本壮壮是不屑于玩这些的,只会吆喝着雪梅给他当马骑,这会儿因为苏盈在,他凑到苏盈身边一副很乖的样子,伸着白胖的小手一起翻花绳。
他毕竟人小手小,也不是很会,苏盈要是手把手教他,他就能翻对,要是不吭声他就乱翻。
雪梅:“你看你,又错了,我说你不会你非要玩!”
壮壮:“笨蛋!是你没撑好!小姐姐撑着我就翻对了!”
雪梅:“哼,你翻对个屁。”
壮壮用脚蹬了雪梅的腿一下,“娘,娘,她说脏话骂人,你快揍她!”
苏盈:“别吵啦,翻错了继续翻,多来几遍就好了。”
壮壮朝着雪梅嗤了一声,“笨蛋,教人都教不对,你看小姐姐多会。”他扭头朝着苏盈甜甜一笑,“小姐姐,你真厉害,咱俩翻。”
雪梅把他挤开,“嫚嫚是我妹妹,你走开。”
壮壮不甘示弱,“这是我小姐姐,你一边去。”他顺便跟苏盈撒娇,“小姐姐,你看她,总是欺负我~~”
苏盈:…………你们这些戏精。
眼瞅着姐弟俩又要进入日常互掐,她赶紧道:“不要吵,你和姐姐翻,我来教你。”
于是三人又和谐地玩起来。
这时候柳淑兰端了洗干净切好的青萝卜过来招呼孩子们吃。
壮壮:“娘,白糖呢,怎么没有白糖。”
柳淑兰道:“家里糖没了,让你爸赶集再去买啊。”
雪梅赶紧道:“我去嫲嫲家要点吧。”嫚嫚第一次来吃萝卜,怎么能没有糖呢。
壮壮大声喊:“家里还有半瓶子,晚上我才吃了的。”
柳淑兰顿时尴尬无比,脸色涨红,“就是没有了。”
一着急她居然开始违逆宝贝儿子的要求。
壮壮哪里受得了家里人违背他,立刻就要撒泼放赖。
雪梅:“你欠打是不是?”
看雪梅还敢凶他,壮壮更不依不饶。
苏盈看柳淑兰尴尬,她更尴尬,只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她看姐弟俩又要掐起来,赶紧拦着闹腾的壮壮,哄他,“晚上不能吃糖的,牙齿里会长虫子,把你牙都抠烂了再也别想吃好东西。”
壮壮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真的?”
苏盈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咱们还是玩小兔子的游戏吧。”
她将小手竖起来放在头上,“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
这时候娱乐少,家里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孩子们也没上学,真的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一首儿歌就够他们说好久的。
这儿歌小孩子听着都新鲜得很,所以壮壮和雪梅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柳淑兰的尴尬也随之而解,寻思嫚嫚应该不知道自己不想给她吃糖才说没的,要是没有外人,只给儿子吃糖不给闺女吃没啥,可外人在就有些不大好。
柳淑兰是个要面子的,却也心疼儿子,生怕儿子哭闹起来伤身。她见嫚嫚哄得壮壮很开心,说不让吃糖就不吃,心里很是惊讶。
吃糖坏牙这话家里人对壮壮说过一万遍,可他根本不听,没想到居然听嫚嫚的。
柳淑兰觉得小丫头和以前不一样了!
似乎让她来家里睡觉也不算坏事,柳淑兰原本不痛快的心思也敞亮起来,招呼苏盈吃萝卜。
作者有话要说: 壮壮:快拿糖给小姐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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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盘算
总的来说,雪梅的爸妈对人很和善热情,加上苏盈也不是小孩子,有心营造气氛,所以大家相处愉快。
雪梅的被子很厚实,把两人的棉袄棉裤也压上,加上小孩子火力旺,就这样,穿来五六天苏盈第一次睡个安稳暖和的觉。
第二天一早,六点的钟声敲响,西间的傅民友和柳淑兰起身忙活里里外外的活计。
今天是去公社赶集的日子,傅民友肯定要去,得早早准备好,吃过早饭就走。
苏盈听见动静,又迷瞪了一会儿,听见一声“当”,知道六点半,立刻轻手轻脚地起来穿衣服。
雪梅嘟囔了一声,“嫚嫚,还早呢。”
苏盈穿好衣服,“你睡吧,我先回家啦。”
她下了地穿上自己的棉蒲袜,出来正好看到柳淑兰抱草回来烧火做饭。
苏盈立刻问好。
柳淑兰笑道:“嫚嫚起这么早呢,怪冷的多睡会儿。”
苏盈就说自己已经睡醒了,这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既不看电视也没电脑玩儿,晚上八点半就睡觉,六点钟足够睡醒的。
她跟柳淑兰告辞,柳淑兰热情道:“不如留下吃早饭吧,我一会儿功夫就做好。”
苏盈自然不肯,道了谢就回家,她可没有苏向东的厚脸皮。
她踩着地上的白霜回家。
这时候东方鱼肚白的云海里太阳刚冒个头,光芒给青白的云海镀上一层彩色,照着地上的白霜都反射出五彩的光芒,让苏盈有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自己是真的不会梦醒吗?
到了家,老苏头和梁美英已经起来,苏向东和二嫚儿还在西间炕上蒙头大睡,东间炕上章婆子也还没起。
梁美英正“咕咕”地喂鸡呢,看到苏盈回来愣了一下,“哎呀,他们没留你吃早饭啊?”
苏盈虽然心里不爽,却也并不会太过表露,“留了,我也不好意思啊。”
梁美英放下葫芦瓢,把手里的一些碎粮粒子扔地上,拍拍手,走到苏盈身边一把抓住苏盈的肩膀,“嫚嫚,你来,娘和你说说话。”
昨晚的教育似乎完全没有生效呢。
苏盈不用想也知道她要说什么,敷衍道:“你说的我都记着呢,刚去就留人家吃饭会被嘲笑的,你也不想人家背后戳脊梁骨吧。”
你以为都是你老公那种厚脸皮呢?
梁美英觉得有道理也没有再强迫她,又细细地问昨晚的事儿,雪梅娘有没有给脸色看,有没有给萝卜或者苹果吃。
苹果?
苏盈抽了抽嘴角,在原主的记忆里家里还没吃过苹果呢,跑人家去一宿就想吃苹果?大冬天的人家怎么就那么多闲钱买苹果呢?
她随便敷衍几句。
梁美英心里不爽,但是她对大闺女向来脾气不错也挺看重,毕竟嫚嫚长得俊,加上是长女,总要高看一眼的。
她有气就朝着二嫚儿撒,冲着东间喊道:“二嫚儿,二嫚儿!怎么还下炕?整天好吃懒做的,你是要养蛆啊!”
苏盈:……她们指桑骂槐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的。
果然,东间就传来章婆子恼怒的声音,“这些死鸡,一早上就咯咯咕咕的,省得让人睡着。我一把年纪的,整天受这个罪。”
婆媳俩日常指桑骂槐互怼模式开启。
苏盈懒得理睬,就说去抱草帮忙做早饭。
……
梁美英就去自留地菜园剜两根菠菜回来,她拎着筐子拿着小铲子出去。
如今各家自留地比往年又多一些,家里就留一点当菜园,苏家的在村后西头,靠着西河边。
她去的时候,老苏头正在菜园里撒牛粪、驴粪。
老苏头有空就出去溜达,背着个粪筐,遇到牲口粪就捡回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梁美英道:“爹,你上一次说找个人来收拾屋子,顺便把门也修修,找的咋样了?”
他们家屋顶漏雨,冬天需要修葺,这样来年才能对付用,同时门窗烂的烂,破的破,也得收拾一下。
老苏头盘算了一下,“正找着呢,我看东疃村的薛家老三不糙,又能修屋顶还能做点木匠活。”
当然,也只能对付一下,毕竟不专业。
可要是找专门的泥瓦匠修房子,找木匠修门,就得出两分钱,管两个人的饭,不划算。
梁美英想了想,“薛老三是不是瘸子薛家的?干巴瘦?”
老苏头点点头。
梁美英立刻道:“那可不行,瘦不拉叽的,好干什么?”
老苏头挠挠头,寻思也是,“那还有远处曹家营老曹家,他们家会修屋子干点木匠活。”
梁美英又想了想,“是不是那个二混子家?大高的个子?”
老苏头嗯了一声,“名声不大好,白瞎一个大个子,小牛犊子似的不怎么正干。”
梁美英道:“就他了。”
老苏头没说话,继续弯腰开始培粪,把菠菜畦都堆堆,过两天盖上点麦草、棒子秸之类的,免得冻坏了。
他看梁美英剜菠菜,索性用铁锨挖了两铁锨,有个十来棵,“够了。”
反正拿回去也就是给苏向东吃。
梁美英拎着菜去西河里在冰窟窿的河水里洗洗才回家,因为心情好不由自主地哼上了小曲。
到了家,苏盈已经在烧火。
梁美英掀锅看了看,里面馏着地瓜、饼子,还有一搪瓷碗葱炖鸡蛋,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给苏盈使了个眼色无声地问:你嫲嫲弄的?
苏盈点点头。
苏盈看梁美英那么高兴,有点纳闷,怎么去剜几棵菠菜就跟白捡了个大胖儿子回来似的那样高兴?
等苏盈烧开锅,就可以填几把碎草让它自己慢慢烧,再虚蒸一下等里面的饭菜慢慢蒸透就好。
然后她就进屋去跟章婆子一起收拾那些草辫子。
章婆子掐辫子又快又好,墙上的杆子上挂满了辫子盘。这东西没什么重量,用麻绳一捆,苏盈也能背很多。
今天就是集,苏盈想跟着傅民友去看看,昨晚她已经想好的。
“嫲嫲,你得先给我一些一分二分的零钱。”她得让章婆子习惯答应自己的要求,要钱得给。
章婆子一听还没赚钱就管她要,这不是来剜肉吗?她瞪了苏盈一眼,“你想干嘛?”肯定是梁美英那个臭婆娘挑唆孩子要钱呢。
苏盈一本正经道:“要是人家不买整数的,那我不得找钱嘛?”
章婆子笑话她:“哎呀,你还会算账呢?”她并没有指望苏盈会卖,不过想让苏盈拿去托傅民友卖掉,定好一盘两毛钱,这样她也有数。
苏盈:“就这么点辫子,我还是能算算的。”
她为了让章婆子省心,就巴拉巴拉地数算一下,不过是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却也听得章婆子一愣一愣的,觉得大孙女比自己算得快,不由得对苏盈又有些改观。
这丫头的确不一样了!
算完了,苏盈对章婆子道:“嫲嫲,你可以试试编一些不用破开的辫子,直接用完整的麦管编。”
章婆子嗤道:“你又会了,这样编出来又粗又硬的,好干嘛?”
苏盈:“做草帽啊。”
“哈!”章婆子嗤之以鼻,“咱们家的围笠都是集上买的,还没见有用草辫子做的,你还挺能。”
看章婆子不服气,苏盈就道:“集上买的围笠一个要六七毛一个吧?这么贵顶多也就戴两年。再说下雨戴着还行,遮阳就太热了吧?要是有个草帽子,夏天大太阳里戴着凉快透风,是不是更好?”
日头毒辣辣的晒着,简直能揭掉人的皮,可又不得不顶着日头干活儿。
那滋味儿,谁试谁知道。
章婆子听她说的还是那么回事,估计是傅民友给她讲的,却也不肯服输,“说你小孩子傻你还不承认,大冬天你卖草帽子?人家谁买?”
这草辫子也就是图这会儿大家闲着,买起来也便宜,回去放着等夏天用。
毕竟春夏都要忙起来,没有多少人有功夫掐辫子的。
“嫲嫲,要是让你掐辫子缝帽子,一年到头你能做几个?当然卖给人家专门卖帽子的啊。他夏天要卖草帽子,可不就得冬天准备材料?”
毕竟也不是脱产做生意,生产队的农活还要参加的。
苏盈胸有成竹,反正靠这个赚不了大钱,只是试试水而已。
不试试也不知道什么合适,要是能找到可行的路子,就可以发动妇女们做这个,有人生产有人销售。
她呢,争取做个小包工头。
当然,她人微言轻怕人欺负,需要找人帮忙。
按照她对傅民友的了解,这个人热情正直,只要他答应就一定会真心帮,而且不屑于耍心眼儿,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今天,她要跟着傅民友去体验一下。
章婆子最终没话可说,从自己放在搁板上的小木匣子里拿出一小把硬币来,数了几枚递给苏盈。
当苏盈来拿钱的时候,章婆子一阵肉疼,飞快拿回去两个,“一个也不能丢啊。”
“放心吧,不会丢的。”苏盈无视她肉疼的眼神,将八分钱放在自己的棉袄兜里,背上草辫子去找傅民友。
傅民友平时挑担子下乡卖杂货,逢集就去赶集,主要卖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针头线脑、纽扣之类的日用品。
这时候公社里还有供销社,卖的东西齐全,质量也更好,却很贵,而且营业员用鼻孔看人,让人很不舒服。只要集上有的东西,社员们都乐意去集上买,所以傅民友的生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