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湮宫 作者:也顾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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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湮宫 作者:也顾偕-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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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赝狄曾说,暗刹舐的主人,善於下蛊,令有一招“摄心夺魂笑”,能勾去世人所有的记忆,从此便行尸走肉,如今我便尝尽,真是有福气……

  天昏地暗,止不住的疼痛席卷而来,我乏力的闭上了眼睛。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柳枝轻摇曳,弥漫著淡淡的雾气,温玉慵懒的搂著我席地而坐,依靠在古树下抚琴,他低眉笑著缓缓地说,卿儿,睡饱了麽。

  抬起头,眉似远山,明眸温存,

  眯眼一笑,却是妖媚窈娆眼角的蓝蝶也翩翩起舞……

  他说,卿儿,我再也不躲你了,我们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鉴于卿儿失去自我意识,以下改为第三人称。'

  —————————————————————————————————————————

  '下'

  千年寒冰铺成了一个极隐秘的练功室,这里终年寒冷,一个身著单薄袍子的身影孤自立於铜镜前,有一股入骨子里的冷意从壁里渗出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执著木梳,缓缓梳著墨色柔顺的长发,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年华。

  魅舐漠然的伫立著,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到软榻前,修长的手缓缓抚过锦衾,“卿儿,来到这儿来。”

  於是那席立在铜镜前的单薄身子,握著木梳缓缓移动步子,顺从的坐在软榻边,柔弱的依在魅舐的身边,她那失神迷离的眸子望著魅舐的脸,继而怔愣的半闭著眼,瑟缩著手脚,靠在他怀里。

  如此的乖巧顺从,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卿湮,如今却也触手可得……

  魅舐倾身,将手中的锦衾展开,裹在卿湮的身上,修长的手却顺势探进锦衾里,把单薄的衣袍挑开,冰凉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映,那麽脆弱,他俯身吻上了那颤抖如无助的睫毛,那低垂的眼帘下是一双空洞的眸子,可是那又怎麽样……这具身体是实实在在的,他还有一辈子时间和她耗下去,若是得不到便要毁去,毁了重塑一个,再接著爱下去……

  卿湮可以为了赝狄咬舌自刎,为了虞嫿的安危引开暗刹舐的耳目,可是却不能为他做什麽,若是做了,也是为了逃离他。

  魅舐可以不爱任何人,可以杀了任何爱他的人,可是,一旦爱上了,便要得到,就算不是全部,也要是成为她的全部。

  一声闷哼,从卿湮苍白的唇中溢出,他放柔了手中的力度,将她小心的托著,抱在自己腿间。

  温热血从卿湮的嘴角涌出,醒目的腥红,如清池霜雪般的皮肤,令人目眩神迷,他修长的指轻拂过那抹殷红的血迹,继而凑身吮著,低语,“卿儿,疼麽,别试著回忆,不去想它便不疼。”

  她无语,安安静静的缩在他怀里。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在她的袍子里摸索著,顺著柔滑的肌肤抚上背脊,微一使力,掌心中一股内力便源源不断涌进了她的体内,如此一举,她似乎也能抵御室里寒冷的温度。

  “卿儿,暗刹舐在西域的那一处被人攻了,巽国也被梓泉搅得天翻地覆,你的美男们在四处寻你,他们却始终不知道你在这。”他心情颇好地说著,一手握著她抓木梳的手,牵引著来到她的发间,轻闻著醉人的香气,手也抚了上去,如此这般的柔如水,滑如水,青丝绕著指间,缠绵无限。

  她恍若未闻,只是怔愣的望著他的脸。

  他一声低吟,凑了近去,温热的唇贴在她那苍白无血色的唇上,细细摩挲,充满怜爱,仅一个吻就这般的柔软绵长。

  他的手滑过她白皙的勃颈,挑开衣袍的前襟,沿著向下,她身子一颤,手一松,木梳清脆的掉在地上。

  他俯身翻开她的身子,覆在她身上,专注的望著。

  她乖顺极了,如此的任由他所求,怕是他从不曾经历过的。

  以前的卿儿只会挣扎,冷冷的望著他。

  如今的她却躺在榻上,迷蒙的眸子,映射的都是他的身影。

  魅舐放软了身子,轻声哄著,“说,我爱你。”

  “……我……爱……你。”

  一声轻咛,夹著轻喘。

  “怎麽了,是胸口疼麽?怕是蛊又发作了,抱著我,抱紧我……就不疼了,卿儿。”

  “……疼。”

  “你若是永远都这麽乖,我是不会念蛊咒的,来继续说……不要停,停了就可能要痛了。说,你是谁。”

  “卿儿……”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她迷离的眼眸轻扫过他的脸颊,却这般的无神采,他闻言笑著不语,握著她的手,微启唇缓缓引诱,卿湮抬著头被施了迷似的继而又开了口,“卿儿爱……你。”

  “我又是谁?卿儿爱谁……”

  “卿儿爱……”她迟疑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细细摩挲,恍惚的望了一会儿,“温玉……温玉……”

  他那一双眼眸,盛满似水般的柔情渐渐散尽,余下极冷的笑意,他俯身搂著她,用袖袍拭著不断从她嘴里渗出的鲜血,“卿儿,你这般的不乖,为什麽提别的名字。”

  她紧蹙著眉,眼眸迷蒙,像是忆起什麽似的,只是怔然的望著一处,神色恍惚。

  “看,又流血了……”

  他笑意更深,她嘴角的血愈发触目惊心。

  血,一滴一滴,打落在白袍上,如诉如泣……

  泪与血,像是攫走她最後气力一般,白皙莹润的手肘缓缓垂下,指尖颤抖毫无气力,她呜咽地蜷缩著,苍白的唇缓缓吐著不成调的字,那脸庞如雨後梨花,却亦令人目眩神迷。

  魅舐搂著她,紧紧的,两人倚在榻上。

  忽然一个箫声,宛转从外面传来,一缕萧音,飞越远山重水,象是在苦苦寻找,却一无所得。

  魅舐一惊,坐起身来,“外面来者何人?”

  外面的人不语,箫音却一转,箫音细细,似秋风呜咽,缠绵悲伤,如泣如诉。

  可躺在魅舐怀里的人儿紧蹙的眉,却缓缓舒展开来。

  这个人的箫声能压抑住卿湮体内的蛊毒……魅舐脸上浮著讥笑,缓缓起身,抑高声音,“此番来的是谁,为何不出来现身?”

  门窗突然敞开,箫声戛然而止,微风徐徐的吹著,寂寥的夜里,一身白衣的人,执著箫亭亭立於夜幕中,身形似真似幻,象是出尘仙子,“在下南山圣药师的徒弟,淳阳霁雪。”

  霁雪,

  霁雪是谁……

  卿湮卧在软榻上,一步一步挪著身子,仰著头,喘著气,她缓缓睁开眼,视线中一片朦胧。

  一阵刀光剑影,恍若隔世。

  剑破空声,布料撕裂声,簌簌作响……

  油灯摇晃,人影憧憧,墙上二人打斗的身影微晃,模糊蒙胧,若隐若现。

  卿湮怔愣的望著这一切,单薄的身子微颤著,头很疼,撕裂般的疼,一片恍惚,最终疲乏的闭上了眼。

  —————————————————————————————————————————

  竹林日子

  '上'

  一席淡淡的白影似有若无的伫立在竹屋旁,山谷清幽,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几株清瘦挺拔的竹子簌簌悉悉。

  他著著白月袍,弯下腰,端著药碗,小用厚布料小心的垫著碗底,立在竹屋前沈思了片刻,便推门进去了。

  门吱的一声,

  木榻上锦衾乱成一团,鼓鼓的,被子轻轻蠕动著。霁雪慢慢走上前去,手中端著的那碗药颇烫,他停在榻边,犹豫著要不要唤醒她,忽然从被褥里面探出一只手,吓了他一大跳,幸而药汁没有洒,只见那手朝空中胡乱一挥,又垂下了,那柔软似水的袖袍顺著动作滑下,露出一大截白皙莹润的手肘。

  他俯身望著榻上的那个人儿,失笑,这小家夥,睡觉也这般不安生。

  一手端著药,腾出一只手,轻轻将锦衾替她捻好,怔愣的望著她,发了一会儿的呆,如此羸弱的身子,想必受了不少的苦,光是这般想著,心里就很不好受。

  霁雪坐在榻边,专注的望著榻上的人儿,手也顺势摸上的她的脸,皮肤如霜雪,弹指可破,可却苍白得无一丝血色。

  “嗯……”

  一声轻吟从她嘴里倾泻而出,霁雪微欠身,忙缩手,恍神中却对上了她的眸子,那微朦胧的,却如寒泉般令人舒畅的眸子。

  “湮儿,醒了麽,来喝些药。”他展著手臂,环上她的腰,稍用力,她便乖顺的倚在他怀里,似乎还没睡醒,神情恍惚的望著他,霁雪忍著笑意,心情极好的,将碗搁在嘴边吹散热气,微尝了一下,便哄著怀里的人喝下药汁,湮儿向来不怕苦,可是却还是怕她苦著了,天没亮他便去附近的崖上摘了一些药草,掺了一些甜草茎汁进去。

  “……糖水,好喝,我还要。”

  他无奈的笑了,拾起袖子体贴入微的把卿湮嘴角的药汁擦去,“乖,药吃多了不好,你的蛊毒才除去不能喝太多。”

  她恍若未闻,只是依偎在他怀里,扯著他的衣袍,喃喃的耍赖要糖吃。

  霁雪身子一颤,俯身将她搂在怀里,细细安抚著,明眸里满是伤痛。

  卿湮这回中的蛊毒极阴狠,又被人用内力强行抹去了记忆,自那晚他从魅舐手中将她夺走後,她便时好时坏,虽说取蛊毒对他来说并不难,可是血蛊与魅舐的“摄心夺魂笑”带给她极重的内伤,如今二者混在一起,便让湮儿心智迷乱,有时便像是懵懂的孩童。

  如今,只有用那个法子了……

  湮儿目前还懵懵懂懂的,虽然用那个方法,不一定能会恢复记忆,不过一周内便能医好她的心智。

  只要她好,便好……

  晌午

  桌上摆了几碟清淡的小菜,醋溜土豆丝、冬瓜豆腐盅、红烧糖鲤鱼。

  卿湮两手放在膝盖上,乖乖的坐著等,眼神特馋的望著霁雪,手中的箸捻得特紧……

  霁雪看在眼里,心像被刺硌著,很疼,“湮儿,吃吧……等会儿凉了。”

  她闻言,埋头,箸也不会握,就往嘴里扒著吃的,油蹭得脸上脏兮兮的。

  她喜欢,她喜欢吃他做的东西,

  他是第一次做,她却吃的这麽开心……很想给她做好吃的,可是她却不能吃得太油腻……这麽弱,可他却不能给她补身体。

  “慢些吃,别噎著了。”

  “你……吃……也吃。”

  湮儿抬著头,含含糊糊地说著,望了他一眼,眼睛笑得月牙似的。

  霁雪身子一颤,脸容不再沈静闲雅,执著碗的手微抖著,半晌才颔首,吃著饭。

  她,眼中有他了。

  这一日,她不是昏迷,就是浑浑噩噩,谁也不搭理,如今她唤他一起吃,若一直就这麽过下去,那该多好。

  反正不论如何,他,淳阳霁雪都要把她的病医好,不惜一切代价。

  融融月光,洒在院落里,疏疏淡淡的微风拂过梨花,一片清冽的花香。

  霁雪席地而坐,白衣胜雪,宛若西天衲子降落凡尘,他倚著梨树,松松垮垮的褪下一半衣袍,里面著著件浅色单衣,透明的月光非常柔和,他微闭著双目,疾速的点了身上的几处穴道,喝了口那碗搁在青石上的药,双手微合,又瞬间变幻手势,似莲花绽放,指尖莹红,他展著手臂,用二指搁在已空的药碗上面,不久清脆的声响,一滴一滴敲入碗中,那是带著浓郁的药香的血,殷红亦醒目。

  淡淡的梨花香,在空中散开,霁雪双目微闭,脸庞清新俊逸,随著碗中那节奏有序的水滴声,他的脸色愈发苍白,风徐徐的吹著,他的发簪突然坠下,发丝凌乱散开,在风中飞扬,梨花漫天飘落,却有几处发梢漾在花瓣中,颜色很淡很淡……淡到几乎褪成白发。

  几时辰後,他扶著树踉跄的起身,极宝贵的捧著那碗药,来到竹屋前,昏黄的灯从屋里映射出来,他迟疑一下,将碗搁了,慌手慌脚的把头发挽起来,用簪子一别,把袍子抚顺,继而端著碗进了屋。

  “湮儿,来吃药了。”

  木榻上寂静极了,没有动静,细微的呼吸声从被褥里传来。

  他轻笑著,缓缓坐到榻边,俯身抚上她的脸,指尖修长,细细摩挲著。

  庭院的竹子簌簌作响,梨花渐渐飘香。

  一声叹息化作低吟,没入风中。

  他端著药,仰头喝著,继而俯身,轻柔万分的注入她的嘴里……她在梦中低吟著,药汁撒了不少,可他却玉容含笑,不舍得唤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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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洒在窗棂上,投在那有些倦惫却风采不减的面庞上,霁雪趴在木榻上守著卿湮安静的睡著。

  一只纤细莹润的手,带著试探的意味,抚上了那个脸,轻柔怕吵醒他似的。

  这个人长得神仙似的,真美……

  卿湮躺在床上,侧著脸,静静的望著,蹙眉像是忆著什麽,脑子里却空空如也。

  “湮儿,你醒了?想吃什麽,我去做。”

  手被他轻柔地握住,那个神仙一般的美男明眸温柔的望著她,她只觉呼吸一窒,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什麽事很重要,却……却忘了,她迟疑的问,“……这是在哪儿?”

  “是竹屋。”他的手发颤的拂过她的脸,压著声音说,“你才清醒没多久,不要去多想。”

  我叫湮儿?

  她犹豫望著他,偏著头,咬唇说,“……你,是谁。”

  神仙哥哥沈静闲雅极了,虽然容色不变,但是眼眸中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似的,只是笑了笑,却动人之极,他缓缓启唇,“我是你相公。”

  ※※※※※※※※※※※※※※※※※※※※※※※※※※※※※※※※※※※※※※※※※

  '下'

  溪水潺潺,水花拍打声,欢声笑语,

  白月袍浸湿,浮在在水中,卿湮蹲在溪边,撸著袖子,手肘往脸上一蹭,胡乱的擦著脸。

  三四个挽著发髻的清秀妇人,往这边瞥一眼,笑呵呵的道,“霁家小娘子怎麽一人出来了,你相公呢?”

  卿湮撩起湿透的衣袍,展在青石板上,槌了几下,“偷溜出来的,没让他知道。”

  “呦,这怎麽成呢……万一急了可怎麽办。”

  “是,话说回来,霁公子的医术可真高超,上回愣是把路边一个垂死的人给救活了,还分文不收,这麽好的相公可急不得,万一急坏了,把你休了可了不得。”

  “对对对,早些回屋吧,这衣裳大姐给你洗了。”

  这……

  卿湮蹲在溪旁,揪著衣裳,有点不知所措的望著那个好心肠的大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她手中夺去自家相公的衣裳……

  咬唇,别扭的望一眼,那湿漉漉的单薄袍子,

  其实,她想亲自洗。

  风徐徐的吹著,若有似无淡淡的梨花香,弥漫开来,溪边突然安静下来,那三两群聚在一起的妇人噤音,怔愣的望著远处。

  卿湮起身,胡乱把手中的水擦在身上,侧身望去。

  远远的,一席修长的身子,站在柳树荫下,弱柳随风飘摇,衣袂轻摆,态拟若仙。

  这样的清秀俊雅,直不象人世间会有的。

  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充斥而来,卿湮不自觉的挺直了小腰杆。

  那仙子般的人儿立在弱柳下,不理会周围的骚动,专注的望著她,继而徐徐走了过来。

  “湮儿,怎麽一人跑出来了,手这麽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抚上她的,温暖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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