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大人,是什麽时候搬来皇宫的?来之前可有好好治……”或许是被庸医开错了方子,一顿乱医,才弄成现在这样子,既然外头动荡我也无法溜人,他人也不错,干脆帮他医治好得了。
“我一直都在皇宫。”
咦!!不可能,他们不都在传巽王是最近这些日子才得一美人,宠爱万分,怎麽可能是一直都在皇宫……
骗人。
“不瞒姑娘,梓泉之前只是一名伶人,在宫里很少露面,後来一场大病便病与废人一般,就连以往唱的词曲儿也忘了。”他惨淡一笑,笑得让人从心底里心疼,“其实梓泉只想离开宫,就算没几日活了,也想出去过一段逍遥的日子……可是後来却在宫里遇到了巽王。”
所以干柴烈火,爱情燃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并不开心……或者说并不爱宠他的巽王。
唉,害得我还以为是後,
专程跑来巽国送死。
“如今一个即将死去之人,平白无故连累这麽多……不过姑娘放心,梓泉一定想办法送你出去。”他捧著茶杯轻笑著,白皙修长的指若有似无的顺著杯沿滑著,清闲自在的模样。
叹一口气,
这人挺可怜的,回去好好回忆一下霁雪的师祖那本医书,看能不能医他这种怪病。
突然一阵药香袭过来,梓泉便站在我面前,笑得淡如茶温如水,清澈的眼眸里似乎有什麽闪过,让人抓不牢,握不住。
“姑娘这般年轻,医术似乎也有造诣,为何不医好自己的脸……胎记的颜色这般鲜豔,似乎……沾些水就能抹去一般。”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颧骨,带著点水的湿意,茶的芬芳,细细摩挲著。我一惊,拍了他的手便往後退。
他收回手,望著手发了一会儿愣,讪讪的笑著说,“是我逾越了。”
好险……
这个人,似乎也不可小瞧。
若是他此刻手上蘸的是油不是水的话,那我便该现形了。
“泉大人有所不知,我生来便很丑,这脸上的印记与生俱来,怕是最好的神医也弄不去的。”我有些嗤笑的说。
他闻言一愣,呐呐的说,“是麽,若是在我们那里,一会儿便能好了。”
啊呸,你当时激光治疗啊,这是古代…老兄……这胎印若不是画上去的,霁雪都没法子去掉。
你那儿这麽好,为什麽还医不了你这病痨子。
咦……他不是说,自己一直是在巽宫麽,“那里”是指哪里啊?
他似乎也有所察觉,清秀的面庞有丝慌乱,突然冒了一句,“姑娘来了两日了,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任悯碧。”
噗,他身形一抖,握著杯子的指发颤,杯茶水呛得咳了起来。
我眯眼看他,怎麽很怪麽……
他低著头,勾唇浅笑著继而若无其事的挥手唤来侍女,“这茶太烫了……换一杯。”
切,毛病……这茶喝了半个时辰了,这会儿才觉得烫,我看他是病得不轻。
──────────────────────────────
迷路了。
出恭都可以迷路……果然侍女姐姐指引的路不可信……
弯弯曲曲的石子路走个没完没了,似乎离“紫禁城”越来越远了,可这附近一个侍人都没有,古怪的很……
夕阳如血染,池水映殿檐。
隐约见柳絮深处有一处殿,提起裙摆,踏著轻碎的步子疾奔。
咦,似乎里面有声响传出……
我摒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处,细听。
“平日里一个个夸夸其谈,朕身边却没一个真正能干的,找个後翎……这麽久都没动静。如今弄得三国联合起来讨伐巽国。”一个勃然大怒的声音,还夹杂著类似木案轰然倒地的声响。
“皇上息怒,我国兵力强大,就算玄国联合凤、乾二国也未必能胜。”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微微的响起。
呸,马屁精……我就不信三国联合起来攻打你,还会必输。
“哼,且不论此战胜败与否,梓儿的身子是不能再拖了,朕命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一定要给我活抓後翎,找寻长生不老术,魅舐……”
“臣在。”
魅舐?!
啊啊啊啊啊啊
趴在门上的身子一软,身形一踉跄,便磕在了地上的铺的石板上……这个痛痛痛痛…
“谁?!”
“谁在外面?”
怎麽办?
─ ─|| 蹲下……爬……
殿门吱的一声,开了一道缝。
突然,颈脖处的被人一揪住,一个淡雅风姿卓越的身姿挡在我前面,他回头瞥了我一眼,束在身後的手,作了个“快闪人”的手势,便淡定的整理衣襟,抚顺袍子,抬头对著殿里人说,“是我,梓泉。”
那一刹那,柳絮纷飞,他素衣翩跹,我恍若看到了仙人。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磕头。
他一声轻笑,一只白靴子踏进门槛,殿门悄悄的掩上,却没完全合上。
“梓儿,你身子弱,怎麽又擅自出来了。”巽王有些无措的声音,淅淅簌簌的衣料磨擦声。
“走开。”清冷的嗓音,柔弱却不乏坚韧。
咦,两鸳鸯打假麽。
继续爬回去看……似乎有好戏。
透过门缝,看到神情各异的文武官员,一个个诧异,震惊,了然,摇首叹息……
“梓儿,身子要紧,别气坏了。”巽王伸著手,强搂著梓泉的腰,作势要把他抱坐在龙椅上。
梓泉苍白著脸,用力把巽王推来,伸出胳膊,哆嗦得指著他,“我这烂身子死了倒好,你为什麽总是要去招惹别人,弄什麽药方、长生不老术的我不希罕。”
大殿上的文武官员们,头垂到快低到地上了,只有站在角落里魅舐背抵著壁,环著手,晓有兴致的看著,像看戏一般。
巽王蹙紧眉头,刚毅的脸上明显的看出恼怒和哀伤,“想死……朕不会如你意的,朕要让你陪著一辈子。”话刚落,便猛地一拉把梓泉打横抱了起来,走向殿外,“摆驾,回寝宫。”
梓泉一阵挣扎,喘著气,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气,“放我下来……放……我操你,H你全家十八代,变态放我下来……”
秋风萧瑟……
寒一个,
他说什麽……这麽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知礼仪清雅的一个温柔男子,居然能吐出这麽牛的话……操、H、变态,分开来看没什麽,但被他说出来却字字珠玑,经典啊。
等,等等等
我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了,那就是……
我连滚带爬,扑的一声跪在地上,“请皇上放了梓泉大人,他身子弱不能太过操劳,而且再过半柱香功夫,泉大人就该泡药浴了。”
“你敢挡朕去处。”
“草民不敢,只是这次药浴七日为一疗程,若不及时,前面几日便前功尽弃。”屁一个,其实只有去痒祛痱的作用,不过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这时候说。
“罢了,若是治不好或有闪失,哼……”巽王将梓泉放下来,危险的眯眼瞪我一下,拂袖而去。
“皇上且慢。”一声魅惑到了极致的声音响起。
我背脊顿时寒飕飕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魅舐尚有何事?”巽王止住脚步,目光凌厉得扫了过来。
魅舐徐徐走来,轻柔不闻声响,那双眼眸灼热的扫一眼我,讥讽的轻笑,“这就是泉大人的民间大夫麽……我想……”他目光专注的望著我,含有深意的说,“那泉大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身子僵化,头皮麻麻的,不是吧,这死变态居然能认出我来。
“魅舐为何这般说?”巽王来了兴致,目光也刀子似的探究过来。
“臣与她有过交集,她的医术确是不错。”他勾唇笑著,勾魂摄魄,“臣一定不负重托,加紧找寻长生不老术,也愿梓泉大人的病早日康复。”他缓缓後退,极美的凤眸带勾似的死死盯著我,“……臣先告退。”
浑身一抖。
这个变态怪了,为何不告诉巽王我的身份,然後抓起我引後出来……著实奇怪……
“今日便这般,散朝吧,还有……你若当似魅舐说得那般医术高明,朕自有赏,不然……哼……”巽王狠狠地拂袖而去。
“摆驾回宫。”死太监的声音尖声尖气的叫著。
头晕沈沈的,满脑子乱七八糟的。
我转头望著摆驾而去巽王身影和四周疏散而去的文武官员,沈思了片刻,最终拉著梓泉来到一个寂静之处,紧攥著他的袖袍,死盯著他的眼眸,深呼一口气,试探的问,“天王盖地虎?”
他眼神先而迷蒙,再清明,然後震惊,被我拽著的袖袍哆嗦得抽筋似的,半晌才作梦似的,缓缓启唇,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宝……塔……镇河妖。”
梓泉
我紧攥著他的袖袍,死盯著他的眼眸,深呼一口气,试探的问,“天王盖地虎?”
他眼神先而迷蒙,再清明,然後震惊,被我拽著的袖袍哆嗦得抽筋似的,半晌才作梦似的,缓缓启唇,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铁……塔……镇河妖。”
一时间热泪盈眶,哥们儿,咱找到组织了。
两两相握的手,这个紧啊……
果真是……
─_─|| 你穿我穿大家穿,oh yea!
“我二零零七年穿,梓泉你呢?”
“二零零七。”
同胞,二零零七,遭殃的一年啊,两落难兄弟泪淌满面。
“我湘乡人士。”
“上海。”
“我,大三,猪叫大学。”
“大四,清华。”
─_─|| 大城市的,比我大一届,还是高材生……
於是自卑感油然而生成恶胆,我推他一把,插著腰,粗声恶气的说,“走,泡药浴去。”
他踉跄一下,侧著身子,又执起我的手,固执的握著像是怕我会甩开他似的,“一起去。”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起去?!
参观他沐浴,巽王不拆我的骨活剥我的皮清蒸了我喂魅舐吃了才怪。
他死死盯著我的眼睛亮晶晶,雾蒙蒙的……
顿时泄气,怕了他了,走吧。
其实这小男娃儿也忒可怜,好好的国家栋梁之才,穿越了就成一男宠了还一身的病,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是一不男不女的人妖。
─────────────────────────────
雾气缭绕,青丝凌乱的浮在水面上,一丝一缕缠绕在木桶沿口。如白脂般的肌肤泛著红晕……真是美男沐药浴图……
要流鼻血了。
用袖子捂著鼻子,用手小心的往木桶里撒著药。
“梓泉,你老实告诉我,这病到底是怎麽得的。我琢磨著,你这身子虽弱但脉象一不是中毒,二不像是长年累月……”
“我有知觉时便是这样了,这身子动起来著实费力气,有时想伸左手……偏偏右手却在动,本不是自己的身子如今强行著支配它做事情,偶尔气竭就会吐血,想想便觉得慌神,可是却又没法跟他人说。”
所以……脉象才这麽古怪……御医、大夫们怕是想破脑袋也始终找不到这病的根源,无法对症下药,於是便被斩了。
浑身一颤,脖子缩了缩。
“任悯碧,你身子都没出现我这种反映麽?”
我摇头,挽著袖子又舀了一瓢热水添进木桶里。
他笑著说,“那就奇了,你这具身子倒是专程为你订做的似的……或者你的灵魂根本就属於它。”
寒毛直竖,吓得我把瓢扔了,溅著水花四溢。
“你你你别瞎说,说得我跟那孤魂野鬼似的,找这具身躯找几千万年……终究找到……於是……穿越……心满意足的俯在了它的身上……呸……”
他摸一把脸上被溅的水,好脾气的说,“事实或许还真像你说的……对了,你丫真的是长这副模样麽……话说回来,穿越的哪有你这德性的……”
─_─||他真的是梓泉麽……
他真的是清华高材生麽……
说话咋这般缺德啊。
斜他一眼,我好笑的说,“你不是用蘸了水的手试探过麽,胎印去不掉……我命没你好,附在了丑女身上。”
“真的假的,原本我还想过几日在御医那儿讨些卸易容的药水,油之类的。”他枕在木桶上的胳膊一用力,游了过来,水上荡起波纹,他抬起头望著我,睫毛浓而密轻颤著,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也透著怜悯,“……这些年来无缘无故的遭罪了,我若是早些遇著你………唉…遇到了又怎样,早些日子我也过得生不如死。”
我诧异的望著他,
他眉宇紧锁,泛著淡然的哀愁。
梓泉,怕是在宫中也不好受吧。
现在还好,有巽王宠著,但也确是个宠男,要做那断袖之事。
以前却是个伶人,在这深宫里,怕是遭受的罪也不少,少不了被逼著做一些难以启齿、不愿做事。
叹一口气,
执起他浮在水中散乱的青丝,梳理著,故作轻松的说,“瞧你,被我一糊弄就犯傻了,想我这穿越的怎会比你差,我这皮囊可是会迷倒众生的。”
他轻笑一声,“真的?”
“真的。”
我深呼一口气,蹲下身子,与他齐平,缓缓的说,“梓泉,我是卿湮。後湮宫宫主後翎的女儿。”
他一愣,水波粼粼,浮光掠影,极静中透出流动的光华的美丽容颜。“……对不起。”
啊……
为什麽和我道歉。
“若不是我病痨缠身,巽王也不会听信玄王的教唆去灭後湮宫,找长生不老术为我续命,如今……让你流离在外。”
原来,怒冠灭後湮,只为红颜命。
多可笑,亦可悲。
若是後翎出事了,怕是要我灭了一国,我也会去做。
舒一口气,真是红颜祸水。
挽著袖子,将手探进去试了一下水温,又加了一瓢热水,顺势掐了他一下滑润细腻的脸,他一愣怔,等回过神来,白皙的脸上就留下了两点红痕,煞是养眼,我斜他一眼,忍著笑意说“都是巽王做的,不过看在源头是你的份上……掐你一下……咱们两不相欠……不过就算逮到了我娘亲,他也不能如愿以偿,因为这长生不老术只是南纳人的修行之术,普通人练了也没啥作用。”
他深呼一口气,眉目舒展,轻笑著说,“……南纳?湮儿知道的可真多。若是他真弄到了我也不会练,湮儿放心,有我在定是不会让他再做伤害後湮宫和你娘亲的事了。对了……你这次来是寻咱娘亲的麽?”
娘亲?
别喊得这麽亲切……是我娘亲不是你娘亲,你要喊她伯母……呃,或许是伯父─_─||
寒一个,真够乱的。
“上次玄王说巽王在宫里藏匿了一美人,疑是後翎。所以我便过来寻。”
“不可能”他冷冷道,“玄王那家夥见过我,我分明一男子,他不可能把我和咱娘亲弄混。”
我心中一颤,想著玄王在凤国大殿说的话,一阵心寒。
玄王说,“巽国近日出现一位绝色,巽王十分宠爱,我疑是後翎,便遣使者去巽国,却没想到巽王不顾礼仪杀了使者还扬言说要灭了……”
玄王说,“……只要我们两国合作,必能抢回後翎。”
玄国……
指尖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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