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但笑不语,只是望着他。
突然他眉头一蹙,像是回了神,脖子都粗了,耳后根浸染了一抹红晕,“你你你你……你有我们还不够,还敢来嫖?!看我回头不告诉他们。”末了还醉醺醺的添了一句,“有你好看……”
可不是,这会儿也有你好看了。
“我是来,”我淡淡吐出两字,“捉奸。”
他蹬得一下撞在桌上,旁侧的几个布料穿得极薄的俊俏少年,伸着手忙搀扶着他,一双双眼睛极有兴趣的往我身上瞅。
“走走走,滚开……看什么看,离他远一点。”红青手用力一挥,到把原本搀扶着他的小公子们推开,一脸警惕和愤懑的瞟了他们一眼,然后身子软软地倒在我身上,仗着酒意用食指逗戳着我的耳颈处说,眼一眯,笑着呵着气说,“你不是来嫖的,是吃我醋才跟来的……”
我哼了一声。
“你摸摸……我心里高兴的打紧儿。”
他笑得眼含醉意,风流无比,将我的手一个劲儿的往他胸口处按,瞥一眼一旁怔住的小公子说,“来……你说,我红青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这位公子,三爷他是向我们讨……”那小公子嘻嘻笑着,声音略低了,“讨一些用来增添闺房之事的姿势和趣物的。”
“春宫图。”
“想必是想讨好公子您。”
我一脸黑线……
这毫不知廉耻的人,还一个劲儿的搂着我,笑得开心极了,一双脉脉含情的眼,总往我身上瞟……
天真热。
我扇风……
“你正经点儿……”我轻轻的推了一下他,掐了他一下腰,“回头再找你算帐。”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敛迹呢?怎么不见人了?!”
“刚还在,想必是去找花魁了。”红青沉吟了一下,给我倒了一杯酒。
花魁……这小子品位还挺高的。
“你怎么不去跟着……这小屁孩万一出了事。”
“花魁又不卖身,床事更不懂,我又讨不到什么好玩意儿,跟过去干什么……还要多交一个人的银子。”
这个做爹的……到他这个份上,也够了。
我啪的一声,把他给拍到地上坐了。
撩起袍子就往阁楼上跑去……
经人指点,来到一处门前,付了一点碎银子,叫人把门扒开了一条缝,朝里望去……
敛迹小小的身子,正半蹲着,似乎在扎马步。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站着,手上捧着一卷书,一席黑袍穿在身上,如流水般,布料的一段直拖到了地上。
“师父,你看着这样么……那口诀是什么?”小敛迹脸上满是乖顺,身子一动不动。
那个人转身,回了头。
雪发如一地的银霜,滑在黑袍上,柔软极了。
侧脸映在烛火下,美艳动人。
居然是他?!!!!
我一激灵,吓出了一身汗,难不成见鬼了么……
我也顾不得他,眯着眼再朝里仔细瞅去,只想看个清楚……开了一道缝的门,禁不住我身子传来的压力,吱呀的一声两片门全开了……哎呀一声,我以极虔诚的膜拜姿势倒地,摔了个满堂彩。
屋里两个人,齐唰唰的望向了我。
番外六 神秘师父 '三'
我很羞愧……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个狗吃屎。
“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小敛迹依旧在扎着马步,扭着脖子望着我,一脸的诧异。
我忘了回话,只是傻傻的望着他身后的那个人,脑子里现在还是空白一片,耳朵里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摔傻了还是吓懵了,总之觉得这一切都不可思议。
一只手有力得扶上了我的腕子,如水般滑的黑袖袍偶然间抚过我的肌肤,带来阵阵凉意,我还没回过神来,他便将我整个人拉了起来,我怔怔的望着他那张脸。
死人复活其实也不算什么,逛个勾栏偶尔撞个熟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魅舐居然成了这勾栏里的花魁?!这让我从头到脚都是软的……简直像是给雷劈了一样。
“这就是你娘?”
他低头轻声问了一句,然后收了手,很有礼貌的退后了一步,仔细打量了我一下,“你的儿子很有天赋,但我身份有些卑微,希望你能不介意我收他为徒。”
又是一道惊天霹雳雷,震得我无所适从。
这个变态,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文尔雅,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你不认识我了?”我抖了抖,又喜亦忧的望着他。
“你是?”
银发,黑瞳,艳光潋潋的眸子不复存在,如今望向我时,只剩下迷茫……
我心中一沉,忙撸起袖子不顾他眼中的震惊,发颤的执起了他一只手,低头一瞧,他拇指食指间,跃然印着一枚罂粟花纹,殷红的颜色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妖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会认错人,是他。
怎么回事……
该有的都有……可却居然对我这么客客气气的。
“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他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他笑了,“我该认识你么?”
言下之意是说,小姐,你搭讪的方式很特别。
可是他却没有收手,仍旧保持被我握着的姿势,一脸饶有兴趣的望着我,虽然红眸子变了黑瞳,可那盯着人时候的效果依旧是没有变,眼神这叫一个犀利与敏锐,瞧着人……浑身发寒。
“三爷,您不能乱闯……这是花魁的房间。”
“给……你银子。”
“哎呦,我的好三爷,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公子他不轻易见客……而且里面人也满了。”
“去去去,我娘们儿在里面,得防她给我带绿帽子,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滚一边去。”
娘们儿……
居然叫我娘们儿。
这狐狸从哪儿学来的粗俗话……真是,丢人。
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凄惨的唉声,那阻人的龟公似乎连人带银子都滚下了楼,那被人合上的门又被砰的一声拉开了。
一抹红衫狂风似的飘进来的同时。魅舐那被我握在掌中的手抽走,倏地一下收了,藏在袍袖中,纹丝不动的看着我们。
嘴角抿笑。
这家伙,他手收回去的前一刻,还用手指轻挠着我的掌心,引来的一阵酥麻麻,让我抖得慌……下一秒,他居然还能一副正儿八经的神情看我。
这人……我狐疑地眯眼。
失去记忆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这般无礼,蹬着鼻子上脸,耍戏姑奶奶我。
“你们,刚拉拉扯扯的在干嘛……”红青满是醋意的声音传来,当着小敛迹的面,一把抓着我的膀子。
“别胡闹。”我轻呵斥,声音却又软了。
“哼……”红青从后面一把抱住我的腰,呼出的气息也让人闻着便觉醉醺醺的,“我看到了……死湮儿……”他伏下身子,头埋在我的肩上,哼哼着,“你们刚拉手来着。”
“你醉了。”
“谁叫你不陪我,我在楼下都喝完了一瓶佳酿都不见你来……我倒要看看这花魁长什么样,弄得你连相公都不顾陪了……”红青话里有些气愤和略微一点的撒娇,他一只手臂环着我,将我压在他的怀里,睁着微醉的桃花眼,从我肩上方朝望魅舐处望去,这一看,竟像是呆住了。
我的背紧贴着他的胸,此刻竟能明显的感觉到那浑身的震动,他的心也跳得击鼓一样,下一刻,他像是酒醒了一大半,眸子里射出的光芒逼人眼,比谁都要惊诧,声音也有些僵硬,“魅舐?!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忘了魅舐答了句什么。
总之,红青下一刻便拖着我和敛迹,一刻也不停缓的回了宫,像是怕极了他讨命一般。
可是,魅舐像是不放在心上一般,竟也不声不响的任由我们走了。
“天杀的这变态怎么会在勾栏里……还是个花魁?!”狐狸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其实,我也有同感,这问题着实是得开个课题,申讨研究。
“你该不是来勾栏会这个老相好吧?”他眯起眼睛望着我。
“我可是第一次来,倒是你……带着小敛迹来了这么多趟,你怎么不知道这花魁是谁?”
“切,谁对勾栏的花魁感兴趣,一男的有什么好看的……”他有些心虚的缩了下脖子,“你怎么知道我带着小家伙常去……”
屁话,这敛迹都学了这么多本事了,也不是一两趟能到手的……也不知道这娃,怎么哄得那人教他东西……想当初这孩子还在我腹中时,魅舐就还想把他给弄没了……没想到如今却还能教他本领,真是误打误撞。
这一路上,我们都没再吭声了。
回到宫后,就听到小灭人说,勾栏里差人送来了张大红帖子是专程给我的,我一惊,差点跌坐到地上,好家伙……这小信儿来得可真快哇。
顶着崇相公们复杂且意味不明的视线压力下,我抖着手,摊开了那花香扑鼻的帖子,字迹很俊秀,简单明了,是说过几日来拜访,也没落款,只说是那间勾栏的主人。
可分明不是魅舐的字,那人的字化成灰我都认识,张狂不可一世,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戾气,按道理丢失了记忆,字应该不会差太多。
我琢磨来琢磨去,也不知道这个人会是谁。
倘若这帖子不是魅舐写的……
那么能把魅舐留在那里当花魁,想必是这勾栏的主人也定是极不简单。
不过管他呢……相公们武功都很高,他若是熟人叙旧还行,若是闹事,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捏着纸张,思绪还在飘……
这边,红青已经抑扬顿挫的,对着温玉他们一伙人,将勾栏里发生的事情全给抖了出来。
温玉只是低头喝茶,一声不吭。
“早知道我应该……弄死他……”红青说得像真象有那么一回事一样,满脸的遗憾,突然瞄了四周一下,“你们怎么不吭声了?”
诗楠一改往日的沉静,倒像是有些心绪烦乱,眸子里也暗了几成。
赝狄手握着腰间的玄铁灵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瞟了我一眼,满脸的坚决,也不知道他在坚决什么劲儿。
霁雪手里捏着银针,慢悠悠的在转……沉吟着,像是对魅舐失忆的事,一点儿也不惊讶,反倒有些理所当然的神情在内。
总之,一屋子的人……
神情各异,竟像是在琢磨,各怀一份心思和鬼胎……
第七章 魅舐之谜揭秘 '一'
温玉:人的一世有很长,我盼了你很久,径自守望了你很久,卿儿……如今你就在我怀里……我是自私的,下一辈子,我只想与你相守。
诗楠:有一个秘密在我心中藏了许久,你喜欢玲珑心的我,我便一辈子都这样,前世今生恍若一梦,我不再是你的皇兄,但却永远疼爱你。
赝狄:玄铁灵符我不想要,可是我不要……总有一天会再回到他手里,湮儿……我想守着你,用整个暗刹舐杀手的性命来保护你。
红青:湮儿,我吃醋也只因为你。一介神官本不该沾染血腥,为你……我至少捅了他三刀,够了么……我觉得不够,三刀都没能让他毙命,还能再来找你,真可恶。
霁雪:我救了一个,以前根本就不会救的人,给了他一碗药汁,仅此而已。
———————————————几年前的分割线————————————————
屋里,一盏烛火跳跃。
地上大片映红的血迹,像是才发生了一场搏斗般。烛火照不明的地方,一席黑色的影子倒在地上,一柄长剑直没入胸口,散乱在地的银发上,满是稠腻腥味的红色,那般的醒目……那人的脸妖媚的不似凡人,浑身泛凉,像是已经没了气。
仆人们面有惧意,谁也不敢去搬动他。
门吱的一声开了。
一席白色身影仿若仙子一般踏着满地清碎月光,迈进了屋子,他俊朗如玉的容颜,让人舍不得挪眼,细看不难发觉,他眉目间稍有疲意,一张脸却愈发的清冷了。
“怎么还不收拾?”他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死人,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厌恶。
“是,遵命。”仆人们忙一拥而上。
“等等……”他迟疑了一下,挽着袍子,蹲下身,玉指一伸,撩着袖袍便探上那个人的身子,如山水般秀美的眉一蹙,神色大变,“你们都出去。”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
他微立起身,敛神,神色古怪的望着地上躺着的魅舐,凝思了半晌后,诧异的挑眉,手指若绽放的莲花,极其准确地袭上了他几处的穴道,淡且轻的说,“好一个催功点穴,却只用了七成力度,穴都没封死,这就是你所谓的玉石俱焚么,你最终还是舍不得……不舍卿儿还是……不舍得死。”
“我早该想到的,一柄短剑如何能伤了你。”
如玉般的脸浅笑,竟有些悲伤与落寞,“你们一个个都要和我抢,凡人也就罢了,一生短暂如蜉蝣,往死里头挣扎也不过那短短几十年光景,你呢……留你迟早是个祸害。”
那人闭目没吭声,一张脸死白,纹丝不动的躺着没,有半点反应。
“你这是何苦呢,这世人都知道,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带走她……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他的手执上了那人的脖颈,用力……
一双眸子却也有些不忍,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缩回了手,在袖袍里掏了半天,捻出一粒朱红的丸子,塞进了那人的嘴里,“一切看你的造化了。”
他起身,束手。合门走人。
“宫主……”有一个仆人追上来,有些怯意,指了指屋里的人问,“里面那个怎么处置?”
“拿个草席裹了,丢出去。”
谁也不知,当温玉刚离了那宅院,便有一浅紫色的身影从侧门处闪了进来,步子迈得不稳当,可那身姿却依旧有着说不出的贵气,只是神色很恍惚。
“诗楠公子。”一个俊俏少年忙迎上去,小心的搀扶着他,拿眼小心的打量着他,“深更半夜的,您怎么不去休息,晃悠到这儿来了?”
“灭人,你叫我如何睡的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竟让魅舐混在我的身边这么久都不知情,还让他伺机伤了湮儿。”一声浅笑,竟有些苦闷,“一个男人……扮作了女人我都不知道。”
“公子,这不能怪你。”灭人声音有些压低了。
“灭人……你可知,湮儿伤的怎么样,腹里的孩儿可曾保住了。”诗楠侧头,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张脸如薄纸般惨白,神色寂寥,“他们怎么就不让我去见她……”
“公子您别担心,想必是少主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不然宫主刚也不会抽空来这院子……安排事宜了。”
“什么,他刚来了?来……做什么。”诗楠怔了一下。
“说是要下人用草席把魅舐裹出去扔了。”灭人突然一踉跄,揉着被诗楠一把推开的身子,眨着眼睛说,“公子……您这是去哪儿啊,那儿还没收拾,屋里很脏。”
可那人却置若罔闻,一席浅紫袍已如一阵风般的闯进了那屋里。
一群仆人正蹲在地上举着蜡烛,趁着昏黄的光线,努力的擦着地上的血水。
“真是奇怪了,这人死了四个多时辰了,怎么还这么松软,这关节处一点都不见僵硬。”
“叫你抬就抬……别这么罗嗦。”
几个男仆俯身正准备抬着地上的死尸往草席上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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