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焚香么?
便是没有帮忙,她也有她自己的方法!
佛堂内,跪在佛像前的太后,手中拨弄着佛珠,先前紧闭着的眼,终于睁开了眼,那双老练深邃的眼底,隐隐透着一丝冷冽。
长久的沉默之后,太后终于开口,“她人呢?”
“回太后的话,她已经离开了,不知去哪儿了,太后……”
那宫女刚想继续说什么,却听得太后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好一个安谧,离开了?没有哀家的同意,她就这么离开了,哼!”
太后眸子一凛,脑中浮现出今日安谧的表现,眼底的阴沉越发的浓郁,怒气亦是更盛,这个安谧,想来不给她点儿教训,她怕是不会放弃嫁给柏弈!
眸光敛了敛,朗声吩咐,“来人!”
“禀太后……”
太后刚开口,佛堂外,就传来宫女的声音,太后眉心皱了皱,“什么事?”
“太后娘娘,安谧姑娘到了。”
太后拨着佛珠的手一顿,到了?
“安谧参见太后,方才,安谧已经沐浴焚香,请太后示下。”门口,安谧福了福身,神色之间,一片淡然。
太后脸色一沉,“哦?来人,替她检查!”
太后明显不相信,她先前就已经吩咐过,谁也不许给安谧提供任何方便,她如何能沐浴焚香?
宫女领命,立即走到安谧跟前,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顷刻,神色却是变了变,走到太后跟前,低低的道,“娘娘,她已经沐浴焚香了!”
太后神色微怔,眼底明显闪过一抹不悦,可也终究压制着,“你过来!”
安谧敛眉,缓步上前,在距离太后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刚停下脚步,便听得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跪下!”两个字,掷地有声,在空旷的佛堂内,激起一阵回音,更显威严。
安谧却也没有丝毫惊慌,顺从的跪在地上,在进这太后宫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受刁难的准备,不就是跪么?跪跪又如何?脑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安谧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一抹笑容。
等到安谧跪了下来,太后才从垫子上起身,转身居高临下的看了安谧一眼,那双锐利的眸子,隐隐透着冷意。
“那晚哀家和你商量的事情,你想得如何了?”太后开口,没有了在人前的慈爱,一字一句,都透着压力。
安谧眸光闪了闪,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恍惚,听闻,柏弈的母亲,也极其不受太后待见,是否许多年前,另外一个女人,也如她此刻一般,被刁难着?
想到此,安谧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触了一下,可感受到那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视线,安谧迅速收回神思,恭敬的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事儿太过重大,安谧恳请太后娘娘多给安谧一些时日。”
“呵呵!多给你一些时日?”太后眸子一紧,眼底浮出一丝轻讽,这安谧的狡猾,她可是清楚得很,方才,在洗尘宴上,能够那么迅速的扭转局势,当真是不容小觑的。
太后看着安谧,那处变不惊的姿态,越发的像一个人,她也是这样,不是吗?
哼!太后的心中一紧,看安谧,越发的不喜欢。
“好,便多给你一些时日,你便在这里跪着好好想吧。”太后朗声道,眼底没有丝毫情感。
话落,看了一眼安谧,随即绕过安谧,朝着佛堂外走去,佛堂内伺候的宫女,也都跟随着太后一起,身后响起门关起的吱嘎声,原本还敞亮的佛堂内,瞬间一片黑暗。
佛堂内,独独剩下安谧一人跪在佛像前,眼里依旧一片坚定。
看来,太后是要罚跪与她啊!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又如何呢?
翌日一早,太后刚用了早膳,便听得宫人传话,说是渤海王求见,说是给安谧送了些衣裳,精明如太后,自然知道,柏弈此次进宫的意图,不会是送衣裳那么简单,想到昨日被她罚在佛堂内的安谧,太后敛了敛眉,不紧不慢的吩咐道,“让渤海王将衣裳留下,哀家和安谧在佛堂诵经,没有时间见他。”
太后寝宫外,柏弈听了宫人的传话,手下意识的一紧,没时间见他么?那谧儿的处境怕是……
柏弈想到什么,心中猛地一抽,“劳烦公公转告太后,就说孙儿等会儿再来!”
说罢,柏弈皱着眉头离开,这话传到太后的耳里,太后却是一阵轻笑,等会儿再来?这个柏弈,还是如以前那般不讨人喜。
“那便由着他等会儿再来吧!”太后冷声道,便是等会儿再来,她亦是有法子,让他继续吃这闭门羹。
敛了敛眉,太后默了半响,富有开口道,“佛堂内如何了?”
贴身太监听了太后的询问,忙道,“回太后的话,佛堂里,安谧姑娘依旧跪着,奴才们听了太后的吩咐,没给她提供任何食物与水,只怕是……”
“呵!你同情她了么?是不是觉得哀家对她太过残忍了些?”太后轻笑,听不出喜怒。
那太监却是一怔,慌忙跪在地上,“奴才惶恐,奴才万万不敢,太后这么对她,自有太后的缘由,只是那安谧姑娘,自己不识抬举罢了。”
“不识抬举,还真是不识抬举。”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凌厉的目光一转,似想到什么,随即吩咐道,“你去问问她,看她有没有话要对哀家说?”
跪了一大晚上,想来也是受了些教训了!
若是识时务,若是聪明,怕也该有结果了!
“是。”老太监领命下去,到达佛堂之时,佛堂内一片清净,吱嘎一声,门从外面打开,借着外面照进去的光线,一抹身影依旧跪在佛像前,看过去,好似定在那里一样,看不出丝毫动静。
“安谧姑娘,太后差老奴来问,安谧姑娘可有话对太后说?”门外,老太监试探的问。
那背影依旧没有丝毫动静,老太监禁不住一惊,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刚要进去看个究竟,佛堂内,便传来了女子柔和的声音,“劳烦公公转告太后,安谧会在这里为她祈福。”
老太监身体一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明白这话的意思,摇了摇头,给两旁候着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佛堂的大门再一次被关上,老太监叹了口气,几乎料想得到太后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的脸色。
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后听了安谧要他转达的话,原本平静的脸上,骤然聚起一股愤怒。
“好一个安谧!她要在佛堂为哀家祈福,就由着她去,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能硬到什么时候。”太后一巴掌打在桌子上,那愤怒似乎忍也忍不住。
一天之内,柏弈在太后寝宫门口,吃了好几次闭门羹,都不得而入,直到傍晚,柏弈再也坐不住了,一想到安谧一人在太后宫内的处境,心中就一阵怜惜,思索片刻,似想到什么,眸中的颜色,越发深邃的了些。
夜色越发浓了去,不过在四周无光的佛堂内,这时间对安谧来说,倒也没有那么明显,不过,跪在地上的双腿却是提醒着她,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的时间。
安谧能够料想得到,在自己传出话之时,太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哎!安谧看着佛像,缓缓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一次是有的跪了,不过,她却告诉自己,过几日就是自己和柏弈的大婚,心中的郁结倒少了许多。
刚想到此,吱嘎一声,门外传来一声响,门再次轰然大开,倒是让安谧一惊,又来了么?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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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逼她悔婚
“安谧姑娘,太后请你过去。”又是先前的老太监,声音冷硬得,听不出丝毫情绪。
安谧敛眉,一动腿,一阵酥麻,让她皱了皱眉,可安谧依旧坚持着起身,缓步出了佛堂,走到老太监面前之时,扯了扯嘴角,“辛苦公公了。”
老太监见她面色苍白,形容虚弱,拖着怕早就没了知觉的腿,不由得多看了安谧两眼,摇了摇头,“安谧姑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公但说无妨。”安谧柔声道。
“安谧姑娘,太后娘娘可许久没这般对人了,太后她老人家,就连皇上都要给几分面子,老奴看姑娘你是聪明之人,该更是知道不能违逆太后的意思为好。”老太监看了一眼安谧,心想,惹怒太后,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啊。
安谧听在耳里,笑了笑,“多谢公公提点,公公的话,安谧谨记。”
“谨记就好啊。”老太监口中呢喃着,自己走在前面,引着安谧朝着目的地走去。
房间里,太后神色愠怒,伺候在一旁的宫女,谁也不敢说话,都知道,自从方才皇上让人过来传了话之后,太后就一直是这个表情,传话的人离开之后,太后就吩咐人去领跪在佛堂的人来,众人的心中都是明白,太后的愤怒,怕和那个未来的渤海王妃,脱不了干系吧。
宫女们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后一眼,心里都禁不住为未来的渤海王妃叹了口气,惹怒太后,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多久,安谧便被带了进来,直到安谧走到堂前,给太后行了礼,太后依旧一阵沉默,任凭安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房间里,弥漫着的气氛,甚是诡异,宫人看着安谧的腿,那腿颤抖着,似乎下一瞬,那腿就支撑不住她的整个身体一般。
终于,过了好半响,太后才瞥了一眼安谧,“你过来!”
安谧起身,一步步缓缓走到太后跟前,一动不动,似静等着太后之事指示。
太后锐利的目光在安谧的身上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眼底的愤怒,镀上了一层冰冷,“你可想好了?是否有话要对哀家说?”
想好了么?在进太后宫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不是吗?
“回太后的话,安谧无话可说!”
话一落,果然如安谧所料的那般,就连空气都因为太后的愤怒而紧绷了起来,身后的老太监,看到太后脸色骤变,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这安谧,当真是不怕死么?
“无话可说?”太后口中咀嚼着这句话,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好一个安谧,怕是打定了决心,要和她对着干了!
“你可要好好想想,那晚哀家的承诺,依旧没变,今日,哀家再许你一个如意郎君,日后,你的荣华富贵,也是享用不尽。”太后眸子眯了眯,似乎忍着心痛,做着退让。
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安谧,嫁进他们皇室!
如意郎君?荣华富贵?安谧敛了敛眉,眼底闪过一抹讽刺,她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荣华富贵。
若柏弈非皇室人员,那么,她又何必面对着太后?
她要的如意郎君,不过就是柏弈一人而已,脑海中浮现出柏弈的身影,安谧嘴角浮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这笑容落入太后眼里,却是激起另一番愤怒。
那般温柔幸福的笑,一如当年柏弈的娘亲!
哼!
“你可想好了?”太后眸子一紧,拔高了语调,似乎是要用这份严厉,破坏掉她眼里的幸福。
安谧一阵沉默,没有说话,很显然,结果已经明了。
“出去!”太后厉声喝道,几乎有一瞬,她竟有当场责罚安谧的冲动,可想到方才皇上的传话,终究是没有下了决心。
安谧福了福身,恭敬的退了下去,心中倒有些吃惊,为何太后会这般轻易的让她离开,刚走到门口,太后的声音,再一次在身后响起……
“明日一早,哀家的早膳就由你准备。”
安谧听在耳里,恭敬的道,“是,太后。”
仅仅是早膳么?可安谧觉得,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直到翌日一早,安谧终于知道,真的并非早膳那么简单了。
太后的早膳,一直都由专人负责,太后好粥,每日的粥从三更时分便开始熬制,其间,不得有丝毫闪失。
天还未亮,安谧就被唤醒,带到太后宫专门的厨房内为太后准备早膳。
天渐渐亮了,太后寝宫内,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到了早膳时间,太后还未到偏厅,脑中便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刁难安谧。
到了偏厅,看到早膳都摆在了桌上,安谧候在一旁,眉宇之间有几分倦容,太后诧异之余,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这么一大早就为哀家准备早膳,倒是辛苦你了。”太后在宫女的伺候下坐下,目光落在面前的稀粥上,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安谧不觉辛苦。”安谧柔声道,只要她不刻意刁难于自己,就已经是仁慈了,辛苦么?算得了什么?
看太后皱眉,安谧就已经料到不好,果然,太后浅浅尝了一口粥,竟是手一挥,将面前的一碗粥打落在地,顿时,整个偏厅内的人,无一不惶恐不安。
“太后息怒……”老太监心中咯噔一下,这下子,安谧怕又有得受了!
“息怒?这是要咸死哀家吗?”太后怒声喝道,“安谧,你是作何居心?”
做何居心?安谧敛眉,这粥是否咸,她比谁都知道不是吗?
太后有心刁难,她无论做得怎样,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太后娘娘,安谧愚笨,惹太后不快,安谧罪该万死。”安谧惶恐的道。
话落,太后却是微微一怔,罪该万死?呵,她倒是想杀了她,一了百了,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
谁都知道未来的渤海王妃在太后宫里,若她就这么死了,许多事情,就多说不清楚了。
她要毁了几日之后的渤海王大婚,只能用一种方法,那就是让安谧自己退却,主动悔婚!
突然,太后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她倒不如不回宫,直接让人要了这安谧的命便是!
可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就只有尽力逼迫,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安谧,能否受得住!
眸子紧了紧,太后的眼里,多了一丝毒辣,“愚笨?不过是些小事,这都做不好,日后如何照顾得了渤海王?哀家看,该是让你学习一下,如何伺候人了!”
“李嬷嬷。”太后朗声道。
“奴婢在。”一老宫女上前领命,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凌厉,谁都知道,太后宫里的李嬷嬷,调教人的手段可是独到至极,早年间,宫里许多妃子,都在李嬷嬷这里吃过不少苦。
太后叫李嬷嬷,是要做什么?
“哀家就把她交给你了,你好好教教她,如何伺候人。”太后眸子一紧,看了安谧一眼,一甩衣袖,“这早膳,哀家也是没胃口了。”
话落,眼底多了一丝狠毒,转身走出偏厅,哼,李嬷嬷会让她知道,违逆她意思的下场!
太后离开,偏厅里,只剩下李嬷嬷和安谧二人,李嬷嬷站在安谧面前,上下打量了安谧一番,嘴角一扬,“安谧姑娘,奴婢知道你是未来的渤海王妃,可你方才也是听到了,太后她老人家下了令,将你交与奴婢,让奴婢好好调教,奴婢若是不尽心,怕是对不住太后的交代,安谧姑娘,奴婢若有什么地方严厉了,还请安谧姑娘不要怪罪才好。”
话落,那满是皱纹的凌厉脸庞上,浮出一抹阴狠,手一挥,餐桌上余下的所有东西,顺着他的动作,轰然全数落地,瓷器的碎裂声响彻整个房间……
安谧眉心一皱,李嬷嬷冷笑一声,“呵,安谧姑娘不高兴了吗?不过,没关系,太后她老人家让奴婢好好教教你,那便从打扫这房间开始吧!”
话落,李嬷嬷更是拔高了语调,“从现在开始,一炷香的时间内,将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给我打扫干净。”
安谧抬眼,对上李嬷嬷的视线,那一瞬,李嬷嬷心中竟是一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安谧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