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儿一怔,看着安谧,却只能恨得牙痒痒。
安谧不屑再理会玉玲儿,对她来说,柏弈如何处置这件事情,才是值得期待的,安谧看向柏弈,正对上柏弈看过来的视线,二人目光交汇,那一刹,安谧明显感受到柏弈原本凌厉的目光柔和了些,但仅仅是刹那,柏弈眸光便和他的语气一样冷硬。
“玉老爷,你现在想要拿什么和本王换玉玲儿?”柏弈朗声开口,话是对玉老爷说的,可目光却是紧锁着玉玲儿,“前日,本王已经将玉玲儿刺杀本王的事情呈报给了父皇,父皇说,这事由本王自己做主,这些时日,本王也在想着,到底该如何处置一个想要置本王于死地的女人,好在不是白想,倒也想出了些东西,玉老爷和玉小姐是否愿意听听本王的方法?”
玉玲儿身体一颤,玉老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二人,渤海王所谓的方法,不会是他们愿意听的。
玉老爷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柏弈并没有理会这二人意愿的意思,顿了顿,继续道,“按理说,刺杀皇室,理应问斩,玉老爷那日以身救本王,算是有功,可今日之事,本王再想庇护玉家,就算是本王有这肚量,玉老爷这般正直的人,怕也不会厚着脸皮用功劳来求本王开恩。”
玉老爷微怔,他心里确实在想着,是否可以用功劳来求他开恩,可柏弈无疑是截断了他的路子,若是他再开口,就真的是厚着脸皮了,玉老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脑中百转纠结,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就好比任人宰割的鱼肉,玉老爷心里不断的暗哀叹,这个时候,若是东临王在,倒也能够为他想想法子,该怎么应对渤海王。
“我倒是觉得,万箭穿心或者是五马分尸也不错。”安谧骤然开口,似笑非笑的道。
话落,明显看到玉玲儿面上的惊恐浓了些。
柏弈更是来了兴致,“哈哈,这比一刀下去就结果了性命,要有趣得多了。”
“安谧,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玉玲儿狠狠的道,这辈子,她栽在安谧的手上,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安谧耸了耸肩,对玉玲儿的指责丝毫不以为意,蛇蝎心肠吗?她不过是吓吓玉玲儿罢了,单是说说,就被吓到了吗?玉玲儿敢置她于死地,这胆子也不过如此!
玉玲儿又是一番叫骂,可在场的人,都只当她是疯狗乱吠,倒是玉老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你给我闭嘴!”玉老爷厉声喝道,这没脑子的女人,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事情更加的恶化下去。
现在,他心里已经明白,或许,玲儿是保不住了,这个时候,他一定要拿捏好取舍,争取将对玉家的损害降到最低。
“爹,这个女人她要害死我呀!”玉玲儿心里不甘的叫嚣道。
玉老爷暗暗叹了口气,没有理会玉玲儿,而是面对着柏弈,“王爷,老朽先前护女心切,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才会做出这等事情,老朽愿意承担这王爷的追究,小女刺杀王爷,罪不可恕,听凭王爷处置,可老朽素来一心为皇室做牛做马,还请安谧姑娘饶恕老朽这一次的无心之过。”
玉老爷还是不笨的,一番话,将玉玲儿推了出去,随渤海王处置,而承认这一次劫持是针对安谧而去,安谧虽得渤海王喜欢,但终究不是皇室,这性质可就要轻得多了。
柏弈和安谧嘴角一扬,隐约有一抹轻笑浮现,玉玲儿却是沉浸在玉老爷所说的话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脑袋中不断回响着那一句话,怎么也消化不了,罪不可恕,听凭王爷处置?爹他是什么意思?
“爹……我没有刺杀他!”玉玲儿心里更乱了,她的心里或许已经猜出了爹的意思,可是,她却不愿意相信。
她先前还将希望寄托在爹的身上,可是,如今连爹都将她当成一颗弃子的话,那她还能寄希望于谁?
玉老爷看了玉玲儿一眼,却是没有理会她的叫嚣,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渤海王对今日这件事情的处置,“安谧姑娘,老朽真的是一时糊涂,老朽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希望你大人大量,不和老朽计较。”
“玉老爷,这可不是她计较不计较的问题了,本王的人你也敢动,你说本王该不该追究?况且,你口中的安谧,日后是本王的王妃,你今日所做之事,还能用‘赔罪’二字,就能蒙混过去吗?”柏弈倒也没有丝毫避讳,玉老爷心中的计量,他怎会不明白,可他偏偏不让他如意。
玉家敢动他的人,就应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玉老爷眼睛倏地大睁,反应过来,才明白柏弈的意思,不仅仅是他,还有司马妍,就算是安谧也因为这一句话愣了。
柏弈如此毫不避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宣布安谧的地位,意味着什么?
司马妍嘴角浅浅的扬起一抹笑意,似安心了许多,她巴不得安谧早些真正的成为渤海王的人。
玉玲儿咬了咬牙,对她来说,安谧让姐夫有兴趣,就已经是罪不可恕了,便是安谧成了渤海王妃,也依旧无法消除她的嫉恨。
渤海王妃?只要成了渤海王妃,她的身份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不过是荣锦城的一个小庶女,她凭什么?
玉玲儿心里更加不平衡,看向安谧,那张脸竟浮出一抹嫣红,此刻的安谧,犹如一个璀璨的发光体,美不胜收,眼神之间流转着的甜蜜,更是让人嫉妒。
“这……”玉老爷口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渤海王会这么说,安谧若真成了渤海王妃,那他所做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了。
玉老爷后悔了,他一方面埋怨那些派出去的手下无用,另一方面后悔自己听了东临王的话,去做这愚蠢的事情。
现在可好?无疑是将自己送到了砧板上,任柏弈宰割。
柏弈眉峰轻轻一挑,“玉玲儿自然是听凭本王处置,就算是千刀万剐,你玉家也没有能力干涉,而你……”
柏弈说到此,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是,那诡异的眼神,却比说出怎样尖锐的话,都还要骇人。
玉老爷浑身冒着冷汗,想要追问,却又不敢,只能在恐惧中不断的猜测着,然后在各种猜测中,不断加深恐惧。
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举动,是彻底的将渤海王激怒了,而渤海王怕是不会放过玉家,渤海王是在对他宣战了啊!
玉老爷心中百转千回,还没有来得及想到挽救的办法,柏弈的声音便再一次开口了,“玉老爷,本王今晚突然造访打扰了,你且快些起来好好的休息养伤吧。”
玉老爷微怔,没待他回过神来,柏弈便一甩衣袖,走到安谧的身旁,“来人,玉玲儿刺杀本王罪名落实,立即将她送到天牢,等本王得了父皇的旨意,择日处斩。”
柏弈说罢,复又将门外的流光叫了进来,吩咐她送司马妍回府,柏弈拉着安谧的手腕儿,临出门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玉老爷一眼,虽然是一眼,却是传递了太多的信息,甚至在柏弈和安谧等人都出了房间,玉老爷整个人还僵在那里,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闪现着:玉家,这一次怕是栽了!
☆、第150章 柏弈的报复
柏弈等人离开了别院,但是,玉老爷心里的不安,却是因为他的离开,而越发的浓烈,几乎是一整晚,玉老爷都没有睡着。
翌日一早,玉老爷便低调的坐马车,回到了玉府,回到玉府之时,正巧东临王坐在大厅里,似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待他的回来。
玉老爷看见东临王第一眼,对方凝重的脸色,他就知道,事情不好,想到昨晚本该成功的计划,玉老爷的心里就一阵憋屈。
“王爷,昨晚之事……”玉老爷神色极为不自然,那个主意是东临王出的,他心里本有责怪,可是,对方的身份,却是他不能怪罪的。
玉老爷还没有说完,东临王一个冰冷的目光便递了过来,“今日早朝,老三递了折子,请示玲儿刺杀一事的处置,父皇当场同意处斩,就定在明日午时。”
东临王话落,玉老爷便觉脑袋一阵眩晕,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这个女儿,但是,此刻听见这个消息,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明日午时?
“哎,这都是作的什么孽啊!”玉老爷哀嚎一声,前不久,夫人才出了殡,他以为夫人的死,就能免除玲儿一死,可是没有料到,玲儿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皇上之所以会这般不顾玉家的面子,一切顺着渤海王,怕也是因为玉家抗旨的事情吧。
玉家这连番而来的打击,让玉老爷几乎承受不住,想到昨晚柏弈离开时那诡异的眼神,玉老爷更是心中一抽,哀叹着,拖着沉重的身体,不愿再说一句话,也无暇再理会东临王,在管家的搀扶下朝着内院儿走去,可是,刚走出几步,身后东临王开口的说出的话,却让他赫然僵住。
“看来,以后,本王是叫不成你岳父了。”东临王慢悠悠的起身,玉玲儿一被处斩,玉家和他就少了一个维系了纽带,玉家能否真正的效忠于他,这一点,也让他不那么放心了。
玉老爷明了东临王的意思,心里更是慌了,“王爷,那日,我给你的东西,玉家永远会和王爷站在一条阵线上。”
他在表态,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攀住东临王这棵大树,冯皇后已经得罪了,皇上那里,指不定怎么对他不满,还有一个渤海王,正揣着怒意,对玉家虎视眈眈,一想到这些,玉老爷就止不住心里郁结,到底是怎么会弄成这副局面的?
好在还有一个东临王,若是东临王这个时候也对玉家不管不问,那玉家如何承受得起渤海王的怒气?
东临王淡淡的一勾唇,“岳父大人,昨晚之事,本王也知道了,本王也不曾想到,你的手下那般没用,哼,这怪得了谁?以我那三哥的性子,这件事情断然不会这么算了,也许明天是玲儿,那么到了后天,就该是岳父你或者是玉家了。”
玉老爷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这正是最让他头疼的,“贤婿,你一定不能看着玉家不管啊。”
东临王没有说话,表情冷冷淡淡的,更是让玉老爷心里慌了,原本要回房的他放弃了先前的念头,他知道,他必须做出更大的让步,才能让东临王伸出援手。
玉老爷面上表情纠结万千,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只要贤婿能相助玉家,玉家日后当牛做马,甘愿为你效劳。”
东临王眉毛一扬,目光扫过玉老爷,审视了一会儿,“三哥的脾气,本王可挡不住。”
“王爷,你无论如何也要想想办法。”玉老爷脸色一白,几乎是要给东临王跪下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样也要保住玉家,玉家的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这一代。
玉老爷心想,要不是东临王出的主意,他也不会一步步的越陷越深。
玉老爷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哪里敢怪罪他,满脸期待的看着东临王,对方的沉默,让他的心不断的收紧,几乎就要窒息。
终于,东临王皱了皱眉,淡淡开口,“本王也是无能为力!”
玉老爷身体一个踉跄,无能为力?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家,去承受渤海王未知的报复吗?
玉老爷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柏弈昨晚那诡异的眼神,又下意识的将之从脑中挥开,砰地一声,真的跪在了地上,想他玉家的地位,他何时这么悲催过,昨日跪渤海王,今日跪东临王,他的一张老脸,早已经被丢在地上,被践踏得没有丝毫完好之处。
“贤婿,玉家和你同气连枝,玉家一没落,王爷无疑也失了一个臂膀,贤婿,二皇子对皇位势在必得,大皇子殿下也野心勃勃,您需要玉家的支持啊。”玉老爷此刻只能以这个为筹码,来说服东临王,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那日将玉玺交予他了,若是现在玉玺还在他的手上,那么他完全可以拿着玉玺,投靠大皇子,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东临王敛眉,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岳父大人,玉家还有什么能支持本王?”
“玉家的家业,玉家子弟在朝中任职的不少,各自也有一些权力……”玉老爷慌忙的将玉家的优势说出来,可是,这些话却是招来了东临王的哂笑。
玉老爷微怔,听这那笑声格外刺耳,脸色更是变了又变,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等到东临王笑得够了,这才幽幽开口,“你以为老三会让这些继续存在?”
东临王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深深的看了微微愣神的玉老爷一眼,朝着门口走去。
玉老爷回过神来,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东临王的度很明显了,他不会帮玉家,这个念头跳进玉老爷的脑海,许多复杂的情绪直袭向他,其中包括愤怒。
甚至想到了,既然东临王不肯帮他,那么,玉石俱焚又如何?
只要他将东临王手上有玉玺的事情禀报皇上,那东临王也就会毁了。
玉老爷紧握了拳头,正要开口,已经走到门口的东临王的声音突然传来,“岳父大人,即便老三如何对付玉家,玉家的也有喘息的机会,不会毁得那么彻底,不过,那日你给本王的东西,若是让第三人知道了,玉家会是什么下场,相信你比本王更加清楚。”
玉老爷心里咯噔一下,从脚底窜出一阵凉意,这话无疑是点醒了他,是啊,只要玉玺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曝光,那么,玉家的下场会是怎样,他怎能想不到?
玉老爷脸色白了白,刚才浮现在脑中的念头,再也不敢出现。
直到东临王出了大厅,玉老爷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了地上,出了玉府的东临王,径自前往在京城暂时的住处,事实上,玉家的支持在他的眼里,并非没有诱惑,但是,柏弈的性子,他或多或少是知道的,犯不着为了玉家,得罪了柏弈,这一次的事情,怪只怪玉家的运气太差。
这个时候明哲保身,对他来说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好在那玉玺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而他现在,就是要等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二人的暗斗转为明斗,他们越是斗得白热化,就越是他的机会。
东临王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一路上京城的繁华,眼里的光芒异常热切。
他的野心,又怎是那一部分的属地能够满足得了的?
翌日,玉家小姐刺杀渤海王,要被处斩的事情,几乎整个京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百姓们痛斥玉家小姐的狠心与歹毒,而朝中的一些人,却是在看着玉家的笑话。
皇后寝宫,冯裕刚巧来给冯皇后请安,突然提及玉玲儿处斩之事,寒玉禁不住插了下口,“娘娘,玉小姐就这么死了……毕竟,她还是冯将军的未婚妻……”
寒玉说到此,看到冯皇后正掀开茶杯的手顿了顿,忙停住话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冯皇后的神色。
冯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冯裕,“是未婚妻又如何?若要成亲,都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这三年的事情谁说得准,那个时候,指不定咱们裕儿看上了其他姑娘了呢,一个玉家的女儿罢了,竟敢刺杀皇室,死了便死了吧,有什么可惜的?”
冯皇后浅抿了一口茶,这玉玲儿一死,倒还更合她的意。
哼,那个玉玲儿,先前看在玉家的份儿上,将她赐给裕儿,她倒是打死不愿,非要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如今,平白多了三年的不确定性,还不如给裕儿物色其他的女子。
青岚已经将心思动到雍侯府了,她若是再不抓紧时间为他们自己拉实力,那就只能看着青岚做大。
冯皇后眸子微微收紧,重新将视线放在冯裕身上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