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妾本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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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妾本闲凉)-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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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里却是一笑:“你要知道,你嫁的可是我。”
  她的手被他拉住了,人也被他往那摆满了吃食的桌旁牵,只是依旧有些迷惑:“这跟嫁给你有什么关系?”
  “你当我是薛况吗?”
  虽是新婚之夜,可顾觉非半点没将那一位已经“战死沙场”的大将军当一回事,毫无忌讳地提了一嘴。
  “好不容易成个婚,谁要敢捣乱……”
  后半截话,他忽然没说。
  只是那眉眼间乍现的冷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觉非这几天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他从小就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长大,且年幼就没了生母,虽然性子聪慧,甚至天才到让人嫉妒,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可大宅里的一些阴私却不是没见过。
  这一回娶的更是陆锦惜这么个特殊的人,他又岂能没什么防备?
  前阵子都在为匈奴使团那烂摊子忙活,还不大抽得出时间,所以与今日成亲有关的一切事情,都是叮嘱了孟济,一件一件操持到位。
  至于唐氏?
  挂个为他操持的名看着也就成了,轮不到她插手。
  待三日前匈奴的事情一了,孟济再把前前后后繁杂诸事都递到他手里一看,又过了一遍,这才定妥。
  他这辈子,少与这样较真的时候。
  算起来,第一次动真格算是阴谋算计薛况;第二次则是娶陆锦惜。
  ——某种意义上讲,是一种惊人的巧合。
  想到这里,顾觉非莫名就笑了一声,打量打量左右,便吩咐道:“你们都是出去吧。”
  侍女们立时应声退了出去。
  陆锦惜看她们一眼,不由挑眉:“我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好像就在这几日,京中热闹归热闹,可夜里竟然戒严了。禁军并九城兵马司的人守住了内外城,阵仗可不小。”
  “你消息倒是灵通。”
  顾觉非眸光微微闪了闪,看她额角一缕发被鬓间那繁复的金钗给钩住了,便伸出手去,一点点将那一缕青丝解了下来,口中却是轻轻松松地。
  “这还不是因为我娶的是昔日的大将军夫人吗?”
  “什么意思?”
  陆锦惜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只是觉得这件事隐隐透出一点不寻常的意味儿。
  顾觉非便笑:“好好的大将军孀妻不为大将军守寡,竟然还敢水性杨花地改嫁,你说薛况的旧部们怎么想?为防万一,当然还是得小心一些。这可不是我能调动的,这是萧彻的意思。”
  萧彻……
  他竟然直呼皇帝的名姓。
  陆锦惜有些意外,但想他曾是皇帝的伴读,关系也近,便没多想,只跟着笑了起来:“那我的面子可真是够大的了。”
  竟然能引得整个皇城的兵马调动。
  顾觉非但笑不语。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将那一缕发理顺了,又看了一眼她这满头的坠饰,声音放得和缓了一些。
  “戴得这么满,也太折腾人了。”
  可不是。
  前世今生陆锦惜都没嫁过人,也没遭过这份罪,顾觉非不提起的时候她还能撑着,一提起来真是片刻也不能忍了。
  于是只抬起手来,把这些个珠翠头面往下拆。
  “嫁人的不是你,你可不知道今日一早我多早就被人叫了起来,梳妆打扮,真没去了半条命。”
  她与顾觉非都是相互撕过画皮的了,纵使是这会儿成了亲,她面上也不见寻常女子的羞赧,大方又坦荡。
  “这倒也罢了,偏生还画得不好看……”
  自古新嫁娘的妆,画完了都一个样,让你认不出自己来。
  陆锦惜这还是头一回见。
  当时完事儿了一照镜子,差点没把自己吓死。其实一路拜堂的时候她都在想,顾觉非要见了自己这模样,怕也吓一跳。
  不过他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想到这里,她心思一动,将那流苏孔雀簪摘下来捏在手中,忽地侧过眼眸瞧她,笑问道:“你都没觉着不好看,被吓着吗?”
  不好看?
  怎么会。
  顾觉非凝视着她在灯火下的容颜,是雪肤花貌,五官精致,于往日的清淡中被脂粉抹出了几分平日鲜见的艳冶,像是一坛陈年的女儿红。
  浓烈地芬芳着。
  尤其是这一刻侧过眼眸来看他的时候,自然多了一种勾人的味道,让人想要饮一口,尝一尝。
  于是还没喝,便已醉倒。
  他唇畔的浅笑,比原来还深,眸底也是一层暖光,只低低道:“今日比以往都要好看。”
  “比以往?”
  陆锦惜就在那圆桌旁,与他面对面地坐着,可却觉得他这话很没道理,一时微微皱眉。
  “你是瞎了?”
  这分明是开始质疑顾觉非的审美了。
  说话半点不客气。
  可顾觉非听了却半点不生气,反而失笑,但接着目便柔和了下来,答她道:“往日你是薛况的夫人,可今日,甚至从今以后,你都是我顾觉非的夫人。在我心底,今日最好看。”
  “……”
  这一瞬间,陆锦惜忽然失去了言语。
  陡然的来沉默,就像是黑暗的荒原上忽然溅落的一点火星,一下将那原本隐约的暧昧点燃,瞬间引爆。
  于是先前那自然的神态,终于一点一点从面上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紧张和心跳。
  他在用这话逼她。
  逼她正视自己已经嫁给了他这个事实。
  更不用说,他们彼此之间都有那么一点意思在,所以这一刻的暧昧,来得如此真切又如此真实。
  一如顾觉非当日所言,她完了。
  在金銮殿上脱口而出那“不忍”二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完了。
  只是有的话藏在她心里,不问总不舒坦。
  顾觉非拎了酒壶在倒酒。
  两杯。
  是合卺酒。
  陆锦惜凝视着,沉吟片刻,道:“我有话想问你。”
  顾觉非将酒壶放下,看她:“你问。”
  她便一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老实告诉我,当日雁翅山葫芦谷,是不是故意算计我,先推我下去,再自己中箭?”
  “……”
  顾觉非眼底神光流转,唇边有笑弧一下荡了起来,却被他强行压下。他只假假地沉默了片刻,接着就垂下眼眸,一副黯然神伤模样,低低一叹。
  “陆锦惜,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话很伤人。”
  伤人?
  伤个鬼啊!
  若说先前还觉得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那么在见了顾觉非此刻这假惺惺的神情之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只画皮妖!
  当真是拿命在算计她,套路她!
  陆锦惜实在是心里不忿,气得抬起腿来就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恨恨道:“卑鄙无耻,下流阴险!”
  顾觉非终于没绷住笑了起来。
  他轻轻松松就制住了她,然后一把将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咬了她柔软的耳垂,就凑在她耳廓旁低语:“现在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吧?谁让你先招惹我的?”
  “你就真的不怕死?”
  那山匪的箭如此凶狠,他也不怕玩没了命。
  陆锦惜推开他,皱了眉,心底还是不很爽。
  顾觉非却淡淡一笑:“我知道自己死不了的。”
  身上穿了软甲,那构造特殊,箭来了也伤不到他心脉。再加上当时情急,只怕她出事,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他只是不想她担心。
  可这并没有必要对她说。
  顾觉非只将自己下颌搁在她颈窝里,就这样环抱着她,笑着问:“反正我娶到你,是我赢了。我就问,你有没有对我动心?”
  陆锦惜一点也不想回答。
  可顾觉非却不饶她,见她不答,便又啃她耳垂一下:“问你,有没有对我动心?”
  陆锦惜只觉得整只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她有些受不住他撩拨。
  心底无奈,想来也觉得无奈,难得老实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动心了,满意了吧?”
  她话音一落,顾觉非便笑了起来。
  那是在他脸上少见的,张扬又肆意的笑,埋头下来,便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轻轻道:“满意了。”
  二十九年来都没这么满意的时候。
  一颗心都在胸腔剧烈地跳动,满腔的滚烫都化作了柔情,高兴得不像是素来冷静自持的自己。
  顾觉非将她揽在怀里,又伸手勾来了合卺酒。
  酒盏一仰,他含了酒,便朝陆锦惜吻了下去。
  颤抖的唇瓣。
  交缠的唇舌。
  香醇的酒液。
  屋内的温度,仿佛一下就升高了,有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燥热,也不知是因为怀抱太紧,还是因为这美酒太烈。
  陆锦惜难得有些昏昏然不知所以,待唇分时那半口酒已经全进了腹中,这时才恍惚明白过来。
  喝的是合卺酒。
  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接下来他应该还要出去招待宾客呢。
  于是,一下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待了这许久,你好像该回席上了。”
  顾觉非顿时无奈,哪儿能察觉不到她的促狭,当下只又好气又好笑地一啄她唇瓣,可声音却透着一点宠溺,只低低道:“困了便先睡会儿,就在这里,别走,等我回来。”

  ☆、第156章 第156章 此夜此情

  顾觉非出去了。
  很久。
  陆锦惜在屋里等了挺久; 心里想着到底是洞房花烛夜,怎么着也要给他点面子; 不能他说睡,自己就睡吧?
  所以尽管有些犯困; 她依旧等着。
  可没想到; 一直等到外面宾客喧闹的声音都已经散了,顾觉非还没回来; 也没人来说他人去哪里了。
  这便有些稀奇。
  陆锦惜一下想起他离开时说的那一句“等我”; 看着那烧了有一截的红烛; 忽然就觉出了几分不寻常。
  只是这夜里; 这样特殊的时候; 她也不好走出去。
  想了想; 索性真的和衣躺下睡了。
  出嫁的早晨她起得本来也早,没怎么睡够,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是这床和床上的被褥都是崭新的; 她有些认床; 且睡到一半的时候; 只感觉身下被什么硌了一下,于是醒了。
  昏昏沉沉间; 睁开眼来一看,满室的红。
  大红的“囍”字还贴在房里,龙凤对烛亮亮地燃着; 桌上的吃食和美酒依旧摆着。
  床前却坐了个人。
  依旧是那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整个人在往日谪仙的气质之上添上那种烈火烹油似的浓烈; 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目光。
  是顾觉非。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就这般静静地注视着她。
  “醒了?”
  看见她略带着几分迷糊地睁开眼,他便笑了一下,伸出手来,轻轻地抚触她睡后微红的面颊。
  那指尖的温度有些凉。
  像是在外面吹过了风。
  但这七月里的时节正炎热着,所以那温度不仅没惊着陆锦惜,反叫她感觉出了一丝难得的凉意,自己贴上去一些,眨眨眼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辰了?”
  “现在寅时初。外头有点事耽搁了,刚回来一会儿。本是想要叫醒你的,可看你正睡着,又不忍心喊你。就坐在这儿看了一会儿。”
  他嗓音淡淡的,唇畔笑意也暖暖的。
  陆锦惜的心跳,有点不争气地快了几分,莫名觉得这锦被里头有些发热,便掀了被坐起身来,又伸手在下面摸索。
  没片刻便摸到了那硌醒她的“罪魁”。
  一颗硬硬的花生。
  当下失笑:“你不叫我我也是要醒的,这床上洒了不少干果,谁能睡得好?”
  顾觉非是面对她坐着,光却从他背后过来。人逆着光,那面容也就隐藏在了阴影中,轮廓于是变得有些暗昧不清起来。
  可越是如此,越是迷人。
  听了陆锦惜的话,他笑出声来:“睡着不惯?”
  “是不很习惯。”陆锦惜没说假话,不过也没当一回事,“总觉得这屋子太新,不过住两天应该就好了吧。”
  这屋子,是新了些。
  顾觉非转眸打量了打量,然后又重转眸来看她,目光深深地,竟直接伸手将她从软软的锦被里拉了出来。
  陆锦惜疑惑:“干什么?”
  顾觉非直接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道:“带你去个地方。”
  这么晚了,还出门?
  她一下有些怔忡,可被顾觉非拉着,自然地跟了出去。
  门一推,丫鬟仆妇们还都在外面,她刚想要问去哪里,前面庭中竟然快步走来了一道身影。
  一身灰蓝的袍子,文人气很重,面上还有些凝重。
  竟是孟济。
  这一位陶庵书生孟济算是顾觉非的门客,陆锦惜以前也是见过的,还有印象,可却没想到对方这当口来。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顾觉非看见他,脚步也是一顿。
  孟济上前来,似乎没料想看见顾觉非正要出去,更没料想旁边是陆锦惜,一时就犹豫了一下,话没能一下说出来。
  走廊下点着大红灯笼。
  院中花树繁茂,近的被灯光照着,远的也就晦暗的一片,反让人有一种雾里看花的迷幻之感。
  顾觉非就站在台阶上,牵着陆锦惜的手也没放开,只皱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是人已经抓了起来,方大人问您要不要亲自过去问问……”孟济说着,注意到陆锦惜好奇的目光,声音忽然小了一些。
  顾觉非眼眸微冷,听得这话,抬脚便拉着陆锦惜往前走,只扔给孟济一句:“让他自己来就好。”
  毕竟是洞房花烛夜啊。
  孟济只觉得脖子都凉了一下,虽然还有件事没跟顾觉非说,但看他拉着陆锦惜朝外面走的样子,怕是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事情的。
  尤其是,在陆锦惜面前。
  所以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闭了嘴,就这么目送着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心里嘀咕了一声:“宫里那位怕是得气疯了……”
  人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
  陆锦惜对太师府内的路也不很熟悉,更不知道顾觉非要带她去哪里,只是想起方才孟济欲言又止的模样,才疑惑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夜里出现了几个小蟊贼,大惊小怪罢了。”顾觉非轻描淡写地把话带了过去,“孟济也是,跟了我这许多年,还这样没眼色。”
  怕不是孟济没眼色,而是这事情本来也要紧吧?
  陆锦惜自然想起他先前说去招待宾客,可过了午夜都还没回来的事情。只是她所知实在有限,也不知这中间到底藏了什么隐秘。
  只道顾觉非不愿提,她索性也不问了,就这么跟他走。
  新房的位置,似乎是在太师府的中心。
  但现在顾觉非带她去的地方,却是慢慢安静下来,路上没碰到几个人,就算是遇到了,见着他带着陆锦惜,惊愕之余也都是恭敬地行礼。
  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小湖边。
  这一下,陆锦惜便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了——这地方她原是来过的,当时还是送薛迟来太师府拜先生读书。
  这小湖的另一侧,是顾觉非的小筑。
  她笑:“这大晚上的,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家中嫡长,但素日里不爱搭理家里的事情,方才你睡的那院子我不常住,没什么人味儿。”
  顾觉非淡淡笑笑,只让她在边上站好。
  “你不是床太新睡不好吗?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说着,他走上前去,竟然在湖边立着的木桩上解下来一条绳索,从藕花丛中拉出了一条小船。
  然后自己先站了上去,回身向她伸出手。
  “来。”
  “我这可是上了贼船了。”
  陆锦惜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走过去,将自己的手递到他手中,由他将自己扶了上去。
  彼此的手心都是温热的。
  夜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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