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脑中转不过弯,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碧眸中一片黯然,这一刻,她忍不住想起了心中那抹难以忘怀的身影,他……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对她就像陌王子对公主,也无一点情意?真傻,心里明明有答案,却非得保留那么一丝幻想,要是那人知道,肯定会嗤笑一声,语带轻谩与她道:“情意?你……配拥有吗?”在他眼里,她就是女婢般的存在,是他偶然间解闷的玩物,不稀罕了,直接弃之。
往事从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红萼眼里的泪无声无息滴落,喃喃道:“公主,你心里的痛红萼能体会到,可明知那人会让自己痛不欲生,我们为何不从那无望的感情中抽身而出,非得执拗地作死?”
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云轻雪抬起头,红肿的双眸锁在阎暝身上,声音低哑道:“我想做个验证,你帮我么?”
阎暝问:“你要我怎么帮你?你想要验证的又是什么?”
“帮我找套干净的衣裙,至于我要验证什么,你到时就会知道。”
“然后呢?”
“然后?”云轻雪眸光呆呆地看着地面,慢慢道:“然后我会和你离开。”
“没骗我?”阎暝眼里露出抹亮色,出言确认。
云轻雪抬眸看他一眼:“不骗你,但你得听我的。”
“好,我这就去给你们找衣物。”说着,阎暝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放到红萼身旁:“仔细给媚公主上药,我一会就回来。”语罢,便不见他的人影。
血腥气弥漫,静寂沉闷的氛围让人感到喉咙发紧,好似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
“红萼。”眸光缓慢挪转,云轻雪看向红萼,眼里渐染上决然之色:“帮我。”红萼不解:“……”
抿唇静默,须臾后,云轻雪面无表情道:“我要成为她。”
闻言,红萼惊愕:“公主,那样你会有危险的。”她明白公主话中的意思,可是真要那么做么?
“我撑得住。”云轻雪道。
红萼却不赞同地摇头:“公主,您要想清楚,即便您变了样,可依旧不是她啊,而且,您那有做只是让自己成为他人的替代品,这于您来说是另外一种痛苦,红萼不想看到你痛,不想看到你在陌王子面前再受伤。”
“我要成为她,你必须帮我。”泪滚落,云轻雪眼里写满痛楚:“我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喜欢那个贱。人。”顿了下,她拭去脸上的泪,续道:“看清他的心,我会离开。”离开?是,她会离开他,但她会设法杀了那个贱。人,剜掉他心头的这颗朱砂痣。
思量半晌,红萼终点点头。
也就在这时,阎暝豁然重现地牢中:“你们快换上吧!”将手里的包袱放到地上,他提步走到地牢门口,背对着她们,以便她们换衣。
红萼吃力地坐起身,先帮云轻雪仔细涂上伤药,继而解开包袱,拿出一套紫色的衣裙,与云轻雪道:“公主,您看这套可以吗?”包袱里放着好几套衣裙,知道云轻雪比较挑剔,红萼取出这套紫群,征询云轻雪。
“嗯。”轻点头,云轻雪并未多言。
有阎暝事先给她服下的那粒药丸,再结合刚涂抹的奇异药膏,那原本翻起的皮肉竟以惊人的速度在愈合,但云轻雪、红萼,就是阎暝,他们都知道,愈合的也仅仅只是皮肉,受重创的内伤要想痊愈,一时半会很难如愿,哪怕阎暝有帮云轻雪疗伤,却也只是帮她稳住内伤加重。
褴褛不堪,被鲜血浸透的衣物一件件落到地上,听到这细微的声响,阎暝耳根渐渐泛红,心跳也比平时明显加快。
背对着她们没错,但他就是知道这会儿是哪个正在换衣,然,很快他嘴角漾出抹苦笑,她不喜欢他,就算和他离开,以她执拗的性子,依旧不会喜欢上他,更何况,他可不信她会乖觉地,就这么被他悄然带离。
阎暝真相了,云轻雪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便和他离开。
良久,阎暝问:“好了吗?”
云轻雪低“嗯”一声,语声清淡,不带丝毫情绪,道:“带我和红萼先去前院一趟。”阎暝眉头微皱,却还是回过头应声好。
蓝芒一闪,三人瞬间消失不见。
初春的夜与冬夜没什么区别,冷风透窗而入,吹得书案上的烛火摇曳不止,宫澈靠坐在椅上,双目闭阖,神色间流露出难掩的痛。
“小舞,你真就那么恨我么?恨到不愿让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恨到女扮男装来骗我。”心绪如潮翻涌,他双手紧抓着椅子扶手,不知不觉间用力,再用力,好以此压制自己起伏不已的心绪,避免整个人崩溃:“我有认错、忏悔,为何你就不愿原谅我,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云轻狂就是云轻舞,翩翩白衣少年就是样貌纯真娇憨的她,想起初见少年时的情景,想起对少年生出异样情愫时的一幕,想起看到那个声音悦耳动听,长得绝美出尘,双眸纯真无暇,身量娇俏的倩影,宫澈心中的苦和痛几乎要溢出来,睁开眼,里面湿濡一片。
☆、643:无知,自个找虐
“我要你,小舞,我要你回到我身边,你是我的妻子,擎天没资格拥有你,他没有资格!”仰起头,逼退湿意,他神色坚定,无声喃喃。
前院很大,暗处隐藏着不少暗卫,但有阎暝设的结界在,那些暗卫此刻只能做个失聪失明之人。
“你在一旁等会,我就去看他一眼,随后我们离开。”与阎暝说了句,云轻雪带着红萼朝一座假山后走去。
裙角随风荡漾,两人在假山后站定,红萼低声劝道:“公主,您那么做没意义的,红萼求您了,别再折磨自个了。”云轻雪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红萼见状,只得照其意愿行事。
只见她双手在云轻雪面前灵巧舞动,不多会,一颗红色的,有婴儿拳头大的光球,绕着云轻雪的五官迅速旋转了数圈,每旋转一圈,那颗光球的两度就减弱些许。红萼额上冷汗滴滴掉落,本就受了极重的内伤,这会又施展难度极大的秘术,帮云轻雪换脸,以至于她咬着牙在支撑。
“好了?”眼前已无光球旋转,云轻雪凝向红萼,淡淡的声音响起。
红萼靠在假山上,强忍着不让自己晕厥,点点头:“好了。”
“你在这等着,我自己过去。”转身,云轻雪走出假山。
“公主……”红萼脸色苍白,顾不得擦拭额上沁出的冷汗,望向她的背影,不放心地轻唤。云轻雪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宫澈的书房方向前行。
无论是曾经的雪媚,还是每世在人界轮回的凡人,云轻雪都不认为自己的相貌输给云轻舞,然,那个她心心爱慕,甘愿付出生命的男人,却……却不喜欢她,只喜欢蝶舞那个贱。人,现在她就要看看,他的喜欢到底有多深。
抚上这幅和云轻舞一模一样的脸庞,云轻雪嘴角微微翘起:“阡陌哥哥,你可能识出这张脸下面的人是我?”心在抽痛,他若只认这张脸,她感到高兴的同时,会痛恨这张脸为何不是自己的;他若透过这张脸辨识出她不是他爱的那个人,并且毫不留情地将她推远,那于她来说无疑是更沉重的打击。
总之,不管他做出哪种反应,都不能如她所愿。
可是,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就是想顶着这张憎恶至极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亲眼看看他会露出何种表情。
云轻雪怀揣满心伤感,一步一步接近那亮着烛火的书房。
“阡陌哥哥,她就那么好么?”好到他轮回数世,都放不下她……
“云轻舞,你究竟有何魔力,让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为你动。情?”神界战神擎天,魔界王子擎天,还有每一世出现在她身边的旁的男子,他们的目光皆聚焦在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不是她雪媚,不是她雪媚的轮回转世。
同是公主,同拥有万千寵爱于一身,同具有绝色姿容,同娇美如花,同高贵不凡,怎就在感情上有着天壤之别?
她想知道,想知道那个贱。人究竟好到哪里,让他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拥有。
“有事?”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入,宫澈收敛心绪,调整好面部表情,拧眉看向书房门口。
无人应答,这让他禁不住心下不悦。
“咯吱”一声,门从外推开,随之走进一抹紫色倩影,看清来人,宫澈当即怔住。
云轻雪站在书房中央,眸中水光闪烁,抿唇静静地看着坐在书案后,目光由怔忪渐变激动的他。“小……小舞……”起身,宫澈提步绕过书案,激动的目中有着难以置信,颤声道:“你……”心绪瞬息间紊乱,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面对眼前这心心念念,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子,他真不知该从何启口。
“我来看看你。”
云轻雪眸中情意流转,轻柔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你还好么?”
“好,我很好,你呢?”在她两步开外站定,宫澈注视着她,眼里的情愫浓郁而热切,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也很好。”云轻雪不知他此刻所想,她走近他,伸手环住他的健腰,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浅声道:“我爱你,你知道吗?我很爱你!”随着音落,她被宫澈猛地用力推开:“你不是小舞,你是谁?为何要冒充她?”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他的小舞事那么恨他,怎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他面前,且说出那样的话语?
她聪颖娟秀,敢爱敢爱,表达感情的方式有些微含蓄,要是她对他放下芥蒂,就不会和他划清界限,就不会不愿和他相交,就不会瞒着他她的性别。而眼前的她,虽说与她有着相同的样貌,气韵也有那么点相似,但道出口的那几句话,让他足以下断言,她不是小舞,不是他的小舞。
云轻雪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以至于脚下不稳,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方险险地站稳。
“你不是喜欢我,很爱我么,为何现在要这般对我?”泪珠滚落,她满目凄楚地看向眼前已然动怒,爱到深入骨髓,却对她冷漠无情相对的男人,泣声道:“我爱你,我爱你啊,难道你不爱我了?难道你不想再和我在一起?”
宫澈闻言,眸光骤然间冷如寒电,凝向她冷冷道:“你倒是有几分本事。”他这话其实是试探,只因他不太相信云轻雪能从地牢中逃出,且他没从对方身上闻到血腥味,更没看到对方腕部有,及果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有鞭痕。
云轻雪一脸凄楚,没听懂他话中之意。
“告诉我,是哪个帮你逃出地牢的?”宫澈逼近她,神色诡谲无比:“最好说实话,否则,别怪我和你不讲情面。”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抵着她的下颔,蓦地,他指尖一转,云轻雪立时痛得惨呼一声,他却勾唇邪肆一笑:“雪媚,在我面前你还要继续伪装下去吗?”扬手,“啪啪”两巴掌狠厉地打在她脸上:“不错,果真有本事,换了张和小舞一模一样的脸。”他可没忘之前掌掴她的两巴掌,没忘记她的猪头脸。
☆、644:怨怼,疯癫求死
究竟是哪个救的她,既然将人救出地牢,为何又不把人带走,反设法给这蠢女人换了张脸?
那人是何目的?
红萼?莫非是红萼……不会,红萼被他重伤,没本事带着这个重伤的蠢女人逃出地牢,不过,蠢东西的这张脸倒有可能出自红萼之手。
九尾狐一族有一秘术,可以施法给人换脸,但换脸的人想要恢复原貌,就要遭一番罪了。
“雪媚?雪媚在哪里?”云轻雪被掌掴倒地,嘴角沁出鲜红的血丝,泪眼朦胧地爬起身,忍着疼痛,悲声道:“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根本就不爱我。”
宫澈冷冷道:“我是喜欢小舞,只喜欢她,至于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闭上,你说说,你又哪来的自信,以为顶着一张小舞的脸,就能让我误将你看作小舞,雪媚,你告诉我,是我蠢,还是你蠢?”
“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蠢?”云轻雪只觉天旋地转,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她双腿打颤,肿胀起来的脸庞呈死灰状,她死死地盯着宫澈,一字一句地厉声质问:“你怎能说我蠢?既然你很喜欢她,为何没有第一眼认出我不是她?要我说,你压根就没想的那样喜欢她,对了,你只喜欢自己,只喜欢权势,只想一心成全自己的野心,她于你来说,和我一样,都是蠢女人!”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云轻雪知道,那些话都是她说给自己听的,都是她自欺欺人之语。
宫澈逼视着她,目光锐利冷漠:“说完了?”简单的问话,且声音特别轻,却令云轻雪心中的恐慌愈发加剧。
“阡陌哥哥……”嘴角动了动,她稳住心绪,小心翼翼地唤宫澈,见宫澈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她,并不作声,她眼里泪水滴落,颤声道:“你……你好好想想,她如果心里有你,为何不与你相认,为何要瞒着你性别,还有,她若心里有你,又怎会嫁作他人妇,为他人孕育子嗣?阡陌哥哥,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爱你的啊!”
“你的喜欢我要不起,也从没想过要你喜欢。”宫澈幽邃的眸中带着抹血色,目中神光随着他音起愈发显得幽暗深沉,他冷声道:“小舞配不配得上我,无需你这心思阴毒的女人来说,记住,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小舞一句不是,我就不仅仅是用皮鞭招呼你了!”
云轻雪闻言,本就纤瘦的身体几度摇摇欲坠,脆弱得仿若一阵微风吹过都能将人吹倒,与此同时,她感觉强势的威压向自己扑面袭来,让她生生感到窒息。
原来……原来他真得很喜欢云轻舞那个贱。人,原来她在他心里真得没有一点地位,哈哈……阴毒?他说她是个阴毒的女人,这就是他对她的了解,是她给他的印象?云轻雪攥住自己的衣襟,嘴角紧抿,神色凄凉,心中却大笑不止。
他的眼瞎了不成?怎么能误解她,怎么能不顾念一点昔日的情分,狠狠地伤害她,从心到身,她被伤到极致,从而痛到极致。
宫澈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见她双眸闭阖,眉心紧蹙,额上隐隐还有冷汗渗出,却不见丝毫动容,她痛苦,那是她活该,他何必施舍同情,沉默半晌,他道:“不想死的话,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闻言,云轻雪睁开眼,疯狂大笑,眸光怎么看怎么空洞。她的身子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能倒下。
“阡陌哥哥,我的阡陌哥哥,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自我入人界轮回,你说我对你不好么?而你,却一次又一次负我,且没少亲手杀死我,现在,你又说出那么一句话,是想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
云轻雪的表情骤然生变,她双眸赤红,带着极致幽怨,直直地看着宫澈,看着这个她爱如骨髓的男子,恨不得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厉声质问:“我究竟哪里不好,让你如此嫌弃,让你如此狠心,要置我于死地?”可是,她嘴角抖动,良久,没发出半点声音。
脸上又痛又痒,像是有生前上百只虫子在噬咬,云轻雪想用手去抓,心里有道声音在告诉她:不可以,不可以用手抓,因为这是换脸后必须要承受的痛苦,待过去三日,这张脸就会彻彻底底成为你的脸。
若想恢复原貌,则要在痛痒没有完全消散前,由施术者撤去秘术,也就是说她这张脸只有三天时间可恢复成原来的容颜,否则,只能顶着一张假脸过一辈子。
手儿握紧,隐忍着脸颊上传来的极致痛痒,云轻雪冲着宫澈嘶声又道:“动手呀,你现在就动手呀,让我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