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决定没错,否则,他不会继父汗之后成为突厥新的汗王……
辛巴道:“恨您?我敢么?”
“辛巴,你要知道若没有我当年逼你,今日的你怕是早已嫁做人妇。”颉坤幽沉的眸子锁在胞妹身上,一字一句道:“是,我是让你挟恩图报,可我也没亏待他不是吗?地位他有了,富贵他也有了,而你同时也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想过的生活?大汗知道我想过怎样的生活?”辛巴神情未变,语气却透出淡淡冷意:“我救他只是因为我想救他,可大汗倒好,非得迫我用救命之恩从他那讨回报,他答应了,我一开口他就答应了,可也就是我一开口,让我和他之间生出无法填平的鸿沟。”
☆、620:相劝,自有命数
“大汗,你是知道我喜欢他的,你是我嫡亲的兄长,是我最亲最信赖的哥哥,明知我倾心于他,却要我挟恩图报,从而致使他疏远我,不愿与我多说一句话,更别说娶我……”
“被他那般对待,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把事情办成了,想要离开突厥,你又进谏父汗用国师的身份束缚他,一并要我再次央求他留下,为你日后所用。”
“但令你失望的是,他虽然没有离开突厥,却也没留在王庭,而是生活在普通的牧民中间,为那些牧民诊脉看病。三十多年里,我只能远远地望着他,不敢靠近,生怕看到他眼里的冷漠,是,我是没有像其他姐妹一样,为巩固我王族在部族中的地位嫁人,但这又能怎样?我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只能像只可怜虫独自守望自己的爱情,这不是我要的,这从来都不是我要的……”
眸中水光萦绕,辛巴仰起头,逼退湿意,接道:“放着平静的日子不过,大汗联众吐谷浑、柔然,及草原上其他部族攻打大晋,却不曾料到你的联众短短数月就被瓦解,如今多半只剩下我突厥还在与大晋对峙,大汗,辛巴真不知你是作何想的,既然要攻陷大晋,既然想入驻中原,那就拿出你的魄力去实现你的野心,做什么又要唤我过来,求他再次出手相帮?大汗就没想过,我即便答应你与他联系,求他相帮,他就会应下我么……”
颉坤定定地看着她,道:“我所谋划的联众被瓦解,这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但你该清楚我搞那个联众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大汗的目的就是抢掠他国的财物供自己的子民过冬吗?且不仅抢掠,还残忍地大肆杀戮,***晋人妇女,这些就是大汗攻打大晋的目的。”辛巴公主迎上兄长的幽深的目光,冷声道:“我知道于我草原部族来说,冬日是最难熬的,可再难熬也不该去抢掠他人,惨无人道地大肆杀戮,大晋有开互市,我们完全可以在互市上、用我们盛产的皮毛、牛羊换取大晋百姓手中的粮食等物,这么一来,我不相信我们的冬日熬不过去。”
“然,大汗没有想过长期和大晋这么和平发展下去,没有想过好好利用互市为我突厥子民谋福利,总打着抢掠他人的算盘,现在知道突厥怕是会陷于危难,唤我来联系国师,这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她说的不客气,一点情面都没给颉坤留,这令颉坤很是生气,黑着脸道:“你这么说就是不想联系国师,助突厥破危局了?”
辛巴脸上表情恢复平静,眸光也变得淡然无波:“要破突厥危局,大汗就拿出最大的诚意向大晋求和。”
“求和就是投降,就是依附大晋生存,你觉得我会去做那样的蠢事吗?”颉坤恼怒,盯着自家胞妹道,用近乎命令的口气道:“立刻联系国师,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搞到大晋那新式武器的制作方法。”
“大汗没忘记国师现在在谁身边吧?”
“他既然与大晋宁亲王是挚友,那么要搞到那秘密武器的制作方法必不是难事。”
“大汗没糊涂吧?明明知道国师和大晋宁亲王之间的关系,还让辛巴写信联系,这不是在开玩笑?”
“辛巴,你对他有恩,只要你开口,他会答应你的。”
“我是对他有恩,可那恩情早被你用完了!”
迪亚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见自家姑姑和父汗快要剑拔弩张,忙出声道:“小姑姑,您还是和国师联系下吧,要不然,咱们突厥这回怕是真要大祸临头了!”她看着辛巴,眼里写满渴求。
“你是存着私心对我说这句话的吧?”虽是问,辛巴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小姑姑,您……”迪亚脸色一热,不知该如何接话。
辛巴与她四目相对,淡淡地道:“他很好,所以,我一点都不惊讶你对他生出爱慕之心,如果你有能力让他出手相帮,你尽管与他联系,我是不会干预的。”眸光挪回颉坤身上,她沉默片刻,再度启口:“寄希望于他人身上是靠不住的,不想突厥有事,大汗还是把辛巴刚说过的话好好想想。”
音落,她转身走出大帐。
颉坤凝视着她的背影,脸色骤然间变了又变。
“父汗,辛巴姑姑所言在理,但我担心的是即便咱们收兵,诚心求和,怕是也难以取信大晋。”迪亚平复好心绪,看向自家父汗道出心里话。
“你的意思是大晋多半会识破咱们的求和意图。”颉坤道。
迪亚点头,边思索边道:“就算大晋没有识破,但以目前的形势而言,大晋极有可能灭我突厥。”
“哈哈……”颉坤大笑,甚是狂傲道:“大晋是有那个杀伤力强大的秘密武器,可想要拿下我突厥,那也得问问我突厥的勇士答不答应!”
“父汗,咱们万不可自大,就整体实力而言,大晋确确实实强过我们一些,若是在咱们的大军向大晋边城发起进攻时,大晋派出的精锐对我王庭进行偷袭,那么我王庭有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沦陷,如此一来,势必会造成军心涣散,从而导致亡国。”迪亚目露忧色,道出心底之言,不成想,气得颉坤大怒:“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诅咒汗国的吗?退下!”
迪亚身子一颤,怔了怔,旋即跪地,恳求道:“父汗,儿臣所言只是想请父汗从大军中调回两万兵马,加强王庭周围的守卫,以免被大晋派出的精锐钻了空子!”
颉坤怒容满面,语声低沉冷冽:“退下,本汗做出的决定几时可以随意更改?”
“父汗……”抬起头,迪亚眼眶湿润,看到自家父汗闭上眼不打算再听多言,只得起身,怅然若失地离开大帐。
她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到了辛巴这里:“小姑姑……”见自家小姑静坐在矮榻上,似是在想心事,她上前唤了声,道:“数日前我有写信联系国师……”辛巴闻言,抬眸淡淡地看着她,并未做声,就听她又道:“按时日计算,国师的回信应该就在这两日到。”
☆、621:你想好怎么做了
辛巴:“你确定他会回复你吗?”
迪亚略作迟疑,然后摇摇头:“我确定不了。”
“那你是认为我和他联系,他就会回应我?”辛巴眉梢微微上挑,不等她作答,就接着道:“我对他是有恩,但那点恩早已被大汗用尽。”
“国师应该是喜欢小姑姑的。”迪亚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略显急切道:“小姑姑多年来一直没嫁人,国师不也没娶妻么,我觉得国师心里八成是有小姑姑,才洁身自好,从不曾与旁的女子有过亲密接触。既如此,小姑姑若开口相求,国师兴许就会答应,帮咱们搞到大晋秘密武器的制作法子。”
辛巴自嘲一笑:“国师没娶妻并非是因为我,而是尚未有女子入他的眼,你走吧,我曾发过誓,不再求他办任何事……说起来,饶是我没发誓,也早已没资格再向他任何要求,他不欠我什么,更不欠突厥什么,你还是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为好。”
“小姑姑难道就不担心突厥灭国吗?”迪亚嘶声喊道。
“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命数,不是你我担心什么,它就不会发生。”辛巴眼睑微垂,低语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迪亚眼里泪水滚落,喃喃着转身往帐门口走。
五日前的傍晚时分,宫澈和白子归并肩站在一半山腰上,任山风拂面而过,半晌过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清新淡雅的梅花香萦绕鼻间,终于,宫澈启口:“你就没什么话要与我说?”
“突厥那边有联系我。”
白子归脸上没什么特别情绪,语声轻浅,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让你出手相帮,对付大晋?”宫澈闻言,神色同样不见丝毫起伏。
“要我想法子提供炸药的制作方法。”白子归如实道。
宫澈:“从我这入手?”
白子归未语,算是默认。
“你怎么想的?”宫澈清润的嗓音在静夜中漫开。
“我没有想法,也无需去想。”白子归道。
宫澈眼里不知何时染上了笑意:“轻狂很厉害。”西北那边的战事他有听说,得知一封封捷报传回京城,他竟然感到与有荣焉。
“嗯。”白子归颔首。
“轻狂在乎大晋,所以,即便我和宫中那位不对付,我也不想看到大晋遭殃。”宫澈说着,转头看他一眼。
白子归凝望天边弯月,启唇:“我和突厥已无任何关系,你放心便是。”
“子归……我是信你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你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宫澈轻叹一句,静静地看着眼前静寂的夜色:“你觉得宫中那位患病的消息是真是假?”他陡然转移话题,白子归先是一怔,旋即目露疑惑,问:“是想到什么了吗?”
对上他的眸,宫澈唇齿间漫出:“我就是觉得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
“是否巧合我不知道,但就京中传来的消息,他可是在宫里呢!”顿了下,白子归又道:“而且他着实患病,偶尔在宫里走动,气色尤为不好,这些消息无都有经过邬先生他们确认。”宫澈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你想好怎么做了?”白子归问。
宫澈摇头:“暂时还没有。”他得好好想想。
朝中,文武官员就突厥求和一事的争议,终于在文帝一句“拒绝求和,一战到底”中止息。
云汉卿收到宫里送来的信函,心中欣喜自不必多说。
“公子和莫公子在突厥王庭附近已隐藏多日,这下可算是能行动了。”秦五进入帐中,声音里难掩喜意。“放了?”云汉卿抬眼问。
秦五颔首:“天黑前公子应该就能收到主子的密信。”
“突厥王庭那边的情况甚是诡异,你迅速去传几位将军,还有从宫学来的诸位前辈过来议事。”云汉卿看着桌上的简易地图,沉思半晌,一脸严肃地道出一句。突厥王庭那边的情况,云轻舞和宫衍为免打草惊蛇,远距离观察两日后,心中生出不少疑云,于是,他们在等文帝决策的同时,将突厥王庭这边的诡异之处在密信里与云汉卿详细说了遍。
屈指叩击着桌面,云汉卿暗忖:“练兵?井然有序?大雾?这是每日日常,还是故弄玄虚,以此遮掩什么?”没错,整个草原已连续数日被大雾笼罩着,为探情突厥人的动静,云轻舞和宫衍有悄摸着靠近,然,不管他们是如何猜测的,那响彻天际的练兵声,还有突厥人井然有序的生活,都是真切存在的。
看似再正常不过,但云轻舞两口子就是觉得其中有问题。
于是乎,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边静下心等文帝的决策,边思量着突厥人的诡异之处。
夜幕如期落下,密林深处,云轻舞秀眉微蹙坐着篝火边,道:“大营那边迟迟不见传消息过来,这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宫衍眼睑微垂,盯着燃烧的篝火,轻语:“宫里不传出消息,大都督就是再急也没有法子。”
“支持求和的官员都是些软骨头,要我说他们就不该在朝为官。”云轻舞眸光清冷,幽幽道。
“听你的,等回京后就罢免他们。”
抬眼,宫衍眸光寵溺地看向媳妇儿:“咱们就安心再等两日,我相信最终的结果绝对是一战到底。”
云轻舞正要启口,忽地站起身,笑着道:“小灰送信来了。”就在她音落的瞬间,一只灰鹰落到她的肩上,解下竹筒,取出密信一看,云轻舞深吸口气,注视着宫衍道:“被你言中了。”宫衍接过她递来的密信,垂眸看了遍,而后催动真气到掌心,立时,那被他攥在手里的密信化为灰烬,从他指缝中零零洒洒飘落,消弭于空气中。
“我今晚再去探探突厥王庭。”
“一起。”
“你留下好好歇一宿,指不定咱们明日有场恶战。”
“我不累,走吧。”
云轻舞说着,就提步准备走,宫衍无奈,只得同意她随行。
☆、622:一定要这样吗?
这两日为方便打探消息,两人都未穿铠甲,而是黑色劲装着身。
“大雾散了不少,明日指不定就能散尽。”
提气,两人飘向突厥王庭方向,云轻舞低语道。
宫衍轻“嗯”一声。
夜,深了。
“空的!”云轻舞错愕地睁大眼,这已经是他们看到的第九个空帐篷。
宫衍眸色深邃,一脸凝重:“稻草人,咱们之前看到每座帐篷外立着的突厥兵,原来都是稻草人。”
“走,咱们再瞧瞧其它帐篷。”没想到啊,这突厥野蛮人竟然还会玩空城计!
云轻舞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嘲的弧度。
宫衍应声,两人身形一闪,出了帐篷。
连续看过近二十多个后,云轻舞眸中迸射出凌厉的冷芒:“这突厥人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带兵返回营地,我留下铲平突厥老巢。”宫衍脸色沉冷,身上杀气狂溢。
云轻舞:“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我这会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两人对话皆用的是密音,因此,一点都不担心被巡逻的突厥兵听到。
待做完要做的事,云轻舞和宫衍悄无声息地回到藏身之地。
“你带人回吧,明个一早我来料理他们的巢穴。”站在篝火旁,云轻舞与宫衍四目相对,极其认真地道出一句。
宫衍:“这边的骨头不一定好啃。”
云轻舞嘴角泛起抹若有似无的笑,挑眉:“你怀疑我刚做的是无用功?”她已在突厥人食用的水,及食物上投毒,只要他们早起吃喝,保准妥妥地去见阎王。宫衍久久不语,云轻舞不由催道:“这会没时间让你我犹豫不决,你要知道,突厥大军哪日开拔离营咱们并不知晓,要是再在这耽搁下去,指不定我边城百姓已然惨遭屠戮!”
稍顿片刻,她语气加重:“咱们的兵马虽胜于突厥,手中还有杀伤力强大的秘密武器,但西北这边的防御面太长,爹爹为尽可能地保全百姓,将十五万兵马分散到各要塞,大营里只留下不到五万兵马,一旦突厥大军直攻我西北大营,那么爹爹那边就危险了!”
“好,就按你说的来,我这就带百人返回大营。”在大局面前,不容出现任何闪失,宫衍没再犹豫,颔首应下媳妇儿之言。
云轻舞眼里染上丝笑意:“成,你留下的百人我要了。”如果她不要,他定不会放心回营地。
“保重!”也不管上官云烟和月明泽,及云鸿瑾他们正看向这边,宫衍伸臂揽自家媳妇儿入怀,静静地拥抱了片刻,然后将人放开,转身而去。
目送他走远,云轻舞挪目,望向上官云烟三人:“过来吧,我有安排。”
“公子,我不要离开你。”上官云烟眼里写满倔强。
月明泽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