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之中,除过了解云轻舞的,其他人皆认为这丫的脑袋出了问题。
你想啊,能和皇帝坐在一起,不是皇后还能是哪个?那位倒好,非得将人一国之母说成是妾室,咳咳咳……妃嫔也是妾室嘛,只不过在皇家才有这么‘高贵’的称呼。这便也罢了,皇后不等皇帝开口就张嘴训斥人,是有错,可你也不该说人是女皇啊?
虽说云老太师和宁远候断绝了关系,但人是两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皇帝要真将你的话当回事,岂不得治罪皇后,捎带着治罪太师府,到那时,你觉得宁远侯府能脱开干系吗?
傻!
真傻!
还是太年轻了,以至于冲动之下,说话不把门,这下好了,等着皇帝动怒吧!
云轻舞可不清楚殿中之人是作何想的,就算知道,她只怕也会云淡风清一笑,完全不当回事。
“皇上,草民赴宴来迟确实不对,怪只怪草民昨晚受了凉,早起多喝了碗汤药,导致睡过头,在此,草民请您治罪。”见皇后被自个气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紫,一句话都说不出,云轻舞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恭敬无比,看向文帝,请罪道。
她动作潇洒,撩起袍摆,便单膝跪到地上。
“傻丫头,用得着这样吗?”宫衍眼里溢满疼惜。
他的舞儿让皇后今个够呛,只怕再无机会掌管后宫,更甚至会被父皇幽禁在丽宛殿。
宫衍这么想着,却不知他还真相了呢!
“云轻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母后?为什么还要将我说过的荒唐话拿到这说,而且是针对我的母后说,你是想让父皇彻底厌弃母后和我么?”长平公主看向皇后的眼里充满愧疚,但当她的目光挪至云轻舞身上时,立马变得疯狂。
她是喜欢他,是爱慕他,是想嫁给他,可此时此刻,她更恨他,恨极他的无情,恨极他的残忍!
“朕知道你不是有意迟来,既然你也说明了原因,还跪在地上做什么,快起来,坐到你的位置上去。”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然,他望向云轻舞的目光,任谁看到都只觉皇上不光没有生气,似乎、好像对这少年还有着与众不同的好感。
皇后不干了,她被一个身份低贱的少年,在今个这场合如此羞辱,皇上不为她做主,还让其入座,这怎么可以?
“皇上,云轻狂今日所犯之罪,您必须得予以严惩!”
她攥紧手里的帕子,出口之语明显在逼。迫文帝做决断。
“来人,皇后犯了癔症,快将其扶回寝殿,着太医过去好好给看看。”文帝没有看皇后,直接对侍立在旁的宫婢吩咐道。玉檀、玉青担心皇后再激恼文帝,忙先于被文帝指派的那两名宫婢一步,上前就要去搀扶皇后。
熟料,皇后望着文帝又是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又是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皇上,臣妾没有癔症,又哪来犯了癔症一说,皇上……”
文帝淡淡地扫向玉檀、玉青,二人见状,手上忙加重力道,不顾皇后挣扎,将人直接从座位上扶起。
“云轻狂,都是你,都是你害得父皇这么对母后……”长平公主再没能忍下去,起身绕过身前的案几,冲向殿中央而来。云轻舞此刻从地上站起,正要走向自己的位置,就这么被她挡住去路,且对方扬手就要甩向她的脸。
登时,她眼里寒芒闪过,一把抓住其手腕,将这只差一点点就掌掴到自个脸上的手,狠狠地攥入掌心:“长平公主,您说话最好过过脑子,我只是一介布衣,有何能耐影响皇上的决断?”勾起唇,她缓声说着,顺便甩开了长平公主的手:“人贵在自重,否则,就别怪旁人辱之!”她这话不光光指出长平公主没事找事,更重要的将皇后今日做出的事道明。
免得有脑袋缺根弦的以为,她才是那个没事找事的。
长平公主见云轻舞就这样从自己身旁越过,眼里泪水打转,紧追两步,抓住其袖摆:“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你啊,你不待见我便也罢了,为何还要如此对我母后?你难道没有心吗?”
云轻舞囧!
☆、308:有心,断然拒绝(六更)
308:有心,断然拒绝(六更) 被人在这样的场合,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白,而且对方还是个女的,这是不是忒奇怪了些?哦,不,她现在可是男儿装扮,从这来说,似乎并不怎么怪异,可问题是,这蠢货公主脑袋里装得都是水吗?
喜欢上她这么个假男人不说,还特么的轴得厉害,难道看不出皇后已经出丑够多,她这个做女儿还要再添上一笔?如此下去,就一点都不顾及皇帝的脸面,让殿内所有人,尤其诸国使臣,看大晋皇室的笑话吗?
“谢公主抬爱,我有心,不过,我的心早已给了我喜欢的人。”云轻舞神色温和,转向长平公主淡淡地说了句,还几不可见地朝自家男人看了眼。
宫澈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他的母后这会儿被两个宫婢搀扶着,不愿离开太和殿,他的胞妹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扯住他爱的人当众表露心迹,这样的场面,他如果继续做旁观者,先不说父皇会怎样看待他,就是这殿内诸人,恐怕都会觉得冷情冷血,怕被父皇迁怒,而不去管生他养他的母后,不去管和他留着相同血液的嫡亲妹子,所以,他此刻必须得站起来,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父皇,皇妹酒喝多了,才会对云公子说些有的没的,儿臣这就送她和母后回寝殿。”缓慢而优雅地站起身,他走出案几,在殿中央朝文帝揖手行礼道。
文帝脸上的表情稍显阴郁,不过再听到他之言时,神色已恢复常态,轻颔首道:“去吧。”
闹剧原本就这么结束了,可谁都没想到,新罗的六王子朴启泰这时高声道:“长平公主,您怎么能喜欢别人呢?我喜欢您啊,您不是也喜欢着我吗?我都和我国诸位大人说好了,会在今个的宴会上向大晋皇帝陛下求娶您,长平公主,您不能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他越说越激动,干脆站起身,不顾身旁自家国家的大臣轻扯衣袖阻止,人已走向长平公主:“……虽然您刚才对云公子说的话让我很难受,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怪您的,长平公主,您……”
“闭嘴啊!”长平公主的手被云轻舞掰开,本就焦躁的她,这一刻朴启泰的声音,只觉一颗心要爆裂一般,转过身,她按住心口,那里吃痛不已,同时又激动异常,两种感情掰扯着,使劲地掰扯着,让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狰狞,但她喷火的眼里却涌动着难掩的情愫:“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你滚开,快点滚开!”忽地,她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地像是要即刻死去一般:“滚开,离我远点,滚开啊!”头埋在膝上,她歇斯底里的吼道。
朴启泰见她这样,眼里盛满爱意和疼惜,还夹带着丝丝缕缕的痛楚,蓦地,他什么也顾不得了,面向文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帝陛下,我乃新罗的六王子,现在我正式向您求娶长平公主殿下,请您答应我娶她为妻!”
生怕文帝不答应,他叩头许誓,续道:“我向您保证,我会一生一世对公主殿下好的!”
“六王子,朕的长平尚且年幼,这门亲事朕不能答应。”文帝目光深沉如潭,语声沉稳有力,让人不容置喙。
新罗的使臣看到自家王子殿下不知轻重,竟想着求娶大晋的嫡公主,个个吓得额上冷汗直落,这会儿听到文帝之言,一名颇有分量的大臣忙起身到殿中央,先是向文帝礼貌致歉,说他家王子殿下喝多了酒,才会做出冒失之举,还望大晋皇帝陛下见谅。
文帝“嗯”了声,沉着脸,没有多言。
在大晋历史上,还不曾有过将公主许配到他国去的历史,作为今日大晋之主宰,他又岂会拿女儿的婚事,做笼络他国的工具,更何况那个国家还是大晋的属国。
“母后,走吧!”长平在听到文帝说与新罗六王子的话后,整个人瞬间平静下来,且平静得近乎呆怔。这让宫澈倒是省心不少。他弯腰捉住长平公主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拽起,走至皇后近旁,温声道出一句。
皇后也不闹了,由着玉檀、玉青扶着她走向殿门口。
该离开的离开了,宫廷乐师在李福抬手示意下,丝竹管乐声重新奏响。
候在偏殿为宫宴表演歌舞助兴的宫女,一个个生得花容月貌,体态婀娜,莲步轻移,宛若蝶儿般轻盈,到了殿中央。随着音律高低,快慢起伏,她们挥舞着水袖,扭动着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们最美的舞姿,展现而出。
百济使臣中间坐着一位蒙着面纱,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子,她是百济的丽公主,在百济王的众多子女中,她并不受寵,这次来大晋朝贺,她是带着目的来的。
而这个目的生来的源头,则是让她的生母在王的后宫中得以生存,让她的兄长能达成抱负。
于是,她向百济王请命,自愿来大晋和亲。
她的提议,百济王,及百济众臣并不看好。
毕竟自百济成为大晋的属国后,即便他们自愿将公主送入大晋皇室,也不曾有哪位公主得到大晋皇帝,亦或是皇室子弟垂青,不是他们的公主不美,而是大晋上到皇帝,下到皇室子弟,只拿外族女人做玩意儿,传宗接代什么的,人说是混淆纯正的皇室血统,想都别想。
有手段了得的,饶是在男人面前得寵,却也仅是在后院给个好点的地位,但有得就必有失,这些个女子自此便再无做母亲的资格。
因为啊,玩意儿被玩腻了,还能送给下面的人,还能生下属于自己血脉的孩子,而在后院有了地位的,会被强行灌下绝孕汤药。
丽公主知道这些,但她想冒这个险,想要为自己,为母亲和兄长争取到一条活路,因此,不是很聪明的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使臣一路舟车劳顿,抵至大晋都城。
“你的胆儿也真够大!”云轻舞入座后,月明泽身子微偏,凑近她低声笑着道。
☆、309:舞儿调皮有木有(一更)
309:舞儿调皮有木有(一更) “我那不是胆大,是有理说理,明白?”
云轻舞从果盘中拿起一颗红彤彤的苹果,上嘴就“咔嚓”咬了一口,而后,朝他挑挑眉,语气戏谑,问:“吓到了?”
月明泽脸上一红,觉得自己这是被调。戏了,错开两人间的视线,握拳掩唇干咳一声,方道:“我是男人。”他又不是闺阁小姐,至于像她说的那样么?再说了,刚才那气氛紧张的一幕,那些个官家小姐和夫人看似低着头,没人敢光明正大地看,却没少偷瞧。
“你这么强调,难道我有说不是?”云轻舞眸中笑意促狭,吃苹果的样子属于豪放派,似是一点都不在意旁人对自己的观感:“或者这么说吧,你是不是男人只有你的女人最有话语权。”她说着,嘴角勾唇抹邪魅的弧度,看在月明泽眼里,登时让他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我没女人。”
他莫名地想要对她解释。
“哦?真的吗?”云轻舞眨眨眼,悠哉悠哉地啃着手中的苹果:“暖牀侍妾也没有一个吗?”
月明泽摇头:“没有。”
“哇!”云轻舞发出声低叹,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道:“你是在等真爱,对不对?你是在为真爱守身,对不对?要不……”灵动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她身子一歪,凑到他近旁:“要不,是你那里有问题?”说着,她眸光下移,还有意朝月明泽那里瞅了瞅:“如果是我最后说的那种情况,你别怕,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我会好好给你医治的,否则,你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语罢,她无比惋惜地长叹口气。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脚吗?月明泽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过说自己身边目前没女人,并没有说他不行好么?这丫头还真会往歪处想,就这便也罢了,竟再次出言调。戏他,如此调皮,怕是也只有太子能降服得了吧!
忍住满心的不自在,月明泽暗自调整好呼吸,低声道:“我是没遇到合适的,你可别乱想。”
云轻舞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我说的前两种情况!”顿了顿,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好男人,绝世好男人,就要这样,不喜欢就不要去碰,免得被一群叽叽歪歪的女人给烦死,嗯,再有就是,我可不希望我的朋友是种。马,这样会让我觉得他们很没品。”
“……”月明泽不解她话中之意,一脸懵懂。
“慢慢理解哈!”云轻舞扯唇,摸摸鼻子“嘿嘿”地笑了笑,不打算给他作解释。
谁知月明泽眸光微闪了下,道:“太子是种。马?”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用的是唇形。
“呃……”云轻舞一怔,转瞬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丫的领悟能力未免太好了,转眼就秒懂,还给她列举出个实例,这样还能愉快地玩耍吗?
月明泽抿唇一笑,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为种。马是何意,他心里清楚明白。
她说的对,不喜欢就不要去碰,虽说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以来就有,但他不喜欢那样,一点都不喜欢。
想到母亲每每知道父亲歇在妾室院里,就会背着他暗自垂泪,幼时,当他看到这一幕,问母亲为什么这样,得到的回答是不小心被风吹得眯了眼。母亲或许不知,她的儿子早慧,其实是知道她为何伤心,但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他一个孩子又能怎样?
成年后,见母亲愈发郁郁寡欢,他有找父亲谈过。
却被告知两字“责任”。
父亲说后院里的女人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他不能因为母亲是嫡妻,就不能不去管那些个女人。
呵!是这样么?这难道不是为自己好色找的借口?
如果一开始不将那些女人抬进门,又哪来的责任一说?
多年过去,父亲虽没让妾室怎么为他孕育子嗣,但没有多的,却并不代表完全没有。
“你在想什么?”见月明泽想什么入神,长时间不见再启口,云轻舞禁不住问。
月明泽回过神,轻浅一笑,摇头:“没什么。”
“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可千万别放心上去。”云轻舞有些愧疚,明知身旁这人不似沐妖孽那般脸皮厚,她倒好,不仅调。戏人家,且开那样的玩笑,愣是让这么纯情的男人感到难为情,罪过啊罪过。
“我知道的,并没有觉得不妥。”月明泽看向她笑笑,忽然压低声音道:“你看百济使臣那边,还有倭国使臣那边,还有……他们怎都往咱们这边看?不对,他们都在看你,我觉得不太对劲?哦,对了,尤其是百济使臣中间坐的那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她看着你的眼里怎带着股子挑衅?”
云轻舞循着他的目光,几不可见地从那几国使臣身上扫目而过,而后,她微眯着眼道:“他们这是想生事呢!准确些说,他们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我大晋生事,想在这宫宴上弄出些波澜,试试我大晋的水是深是浅。”
月明泽胳肘搭在几上,单手支颐,浅声道:“你是说他们的国家不安分了。可是这百济作为大晋的属国,谁借给它的胆敢和我国作对?”
“自以为有足够的实力了,想翻身摆脱属国地位,这不是没有可能。再有就是,百济或许在与虎谋皮,而那个虎多半是倭。国。”云轻舞幽幽道。
“倭国和百济怎可能搭上线?”月明泽有些想不通。
云轻舞:“怎不可能?倭人的手长着呢,而且心思也深沉!”莫非是新宝阁的那些玩意儿,引得他们来做盗贼?不对,玩意儿是死物,他们最终要的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