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龙涎香的气味不复存在后,他的精神就不会逐渐好转。
最为关键的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忘却,记不住。
没错,他不仅倒退着忘记过往经历的点滴,且今日记不住昨日发生过什么事。
庆幸的是,身边有李福在,才没让第三人知晓他的异样。
收敛思绪,文帝忽然问:“你今个一早说京城两百里外的一个村庄发生疫病,还说朕有安排太子亲自前往那边,协助当地府衙处理染病的百姓,可属实?”
李福恭敬作答:“回皇上,属实。”
“疫病?朕既然知晓那里有疫病,怎还会让太子去涉险?”太子是他最疼爱的皇儿,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不顾衍儿的安危,指派其到疫区?
文帝眉头紧皱在一起,此刻实在是想不通。
“皇上心系于民,太子殿下又是个行事谨慎的,皇上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命太子殿下亲往吕宋村,安抚那些染病的百姓。”
“朕也是糊涂,太子是一国储君,怎能深入疫区?”文帝言语中满是自责:“若果……”
李福想都没想,急声道:“不会的,皇上,您担心的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对于他如此失了规矩,截断自己的话,文帝并未动怒,只是忧虑道:“那可是疫病啊!”
“皇上,殿下自吕宋村那边有疫病传出,就做了做妥善的安排,您放心,疫病不会蔓延开的。”
“没有合理的药物医治,只怕很难控制得住。”
“殿下派往吕宋村那边的太医,个个医术精湛,总能研制出解药,救染病百姓脱离病症折磨。”
文帝静默,良久,转移话题道:“查出那些流言出自何人之口吗?”
闻言,李福绕到案牍前面,跪地道:“皇上恕罪,那些流言就好像是平地乍起,根本查不到源头。”文帝神色难辨,淡淡道:“暗月,你去查吧 !”制造流言者,无非是想要踩着太子上位,从这,不难看出那人就在他的几个好皇儿之中。
但究竟会是哪个,他心里尚没有底。
“老四?太子如果被废,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选,非老四莫属……”文帝暗忖,可仅仅片刻工夫,他暗自摇头:“老四要是有心夺储,应该不会蠢到做出这么明显的动作。”事情往往就是一念之差,便与真相擦肩而过。
空荡静寂的大殿内,伴他音落,响起一道低沉的应诺声,跟着似是有一股风刮过,偌大的宣露殿里再次恢复宁静。
云轻舞和宫衍相拥而眠,等他们睡饱、吃喝好,闪出空间,已是翌日清晨。
“你有事务要处理就忙自个的去,我去看看病患的恢复情况。”口罩、手套,还有防护服都有用开水汤过,这会儿,两人全副武装,一身清爽,站在一偏僻之地,望着百姓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在两口大锅前领粥,领汤药。
抬手帮宫衍将口罩戴好,云轻舞弯唇浅笑:“好了,咱们该去忙了。”宫衍注视着她,璀璨星眸里满满都是她的身影,都是她雨后清荷初绽般的笑:“好。”他轻颔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令人禁不住迷醉其中。
半刻钟后。
“颜太医,现在情况怎样?”
行至一顶小帐篷外,云轻舞正要提步进入,熟料,颜枫恰好从里面走出来。
颜枫如实道:“经过一晚工夫,所有病患全退了烧,病情严重的那几名患者,现在不仅能睁开眼,且身体状况都有所好转。”
“黄花蒿够用吗?”
“够用够用。”
“这就好,记得给这里所有人都要喝上汤药。”
“云公子放心,大家都有喝汤药,还有黄花蒿的汁液。”有无患病,喝下汤药,总没什么坏处。
云轻舞问一句,颜枫答一句,二人就这么边聊着患者的病情,边前往每个小帐篷,检查那些患病百姓的身体状况。
搭脉,问询,不漏过任何一名患者。
“颜太医,对于这次疫病的应对,您和诸位太医做得很好。”为最后一名病患检查完身体,云轻舞走出帐篷,毫不吝啬地称赞道。颜枫就在他身旁,闻言,先是一怔,随之谦逊地笑了笑,道:“如果云公子没及时出现,我等前期所做即便再好,恐怕也难控制疫情。”是太子让这少年赞誉他们的么?否则,少年不会用上位者的口吻,对他道出刚才那句话。
云轻舞可没想过自己一句话,引得身旁之人多想,更没留意到自己说话的口吻有何不对。
“是大家的功劳。”云轻舞淡淡道。
颜枫:“云公子不必过谦,现在这整个疫区都在传您是神医,要是等朝廷扯掉隔离,一准整个天下的人都会为之震惊,都会知晓云公子是神医再世。”云轻舞不置可否,说句实在话,他从不在乎什么名声,也从未想要什么名声,如若不是师尊两年多前的那几个要求,她是怎么也不会以云轻狂这个名字,扬名于天下。
现如今,她对症下药,救治身染疫病的百姓,一是出于习医之人的良心,二是来自于她的身份所带来的责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想她家男人无端被人算计。
“神医?”云轻舞笑笑:“懂些歧黄之术,对症下药,救治一回患病的百姓,就当得神医的话,那么这天下的医者全可称之为神医了。”不想就‘神医’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她不由又说起有关疫病的防治,以及注意事项。
颜枫听得极为认真,中间未插一语。
在疫病区转了一圈,云轻舞道:“就目前的情形看,最多五日,这里就可以解除隔离。”
“嗯,颜某估摸着最多也就需要五天,所有病患便可恢复健康。”颜枫眼里含笑,点点头。
“你记得让翁太医他们与百姓们说一声,千万不可再食用没煮熟的食物,更不可接触有污染的水,对了,平常喝水让大家别嫌麻烦,最好烧开后饮用。”云轻舞说着,顿了顿,又道:“还有就是注意自身和周围的环境卫生。”话道出口,她又觉得对寻常百姓来说,实施起来并非易事。
毕竟在吃不饱的情况下,谁还会在乎吃食干不干净?
其他的愈发不会上心。
暗叹口气,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提醒百姓平日里多注意些罢了!
见她秀眉微蹙,颜枫想了想,道:“病从口入,云公子说的这些注意事项,颜某会说亲口与这里的百姓。”顿了下,他续道:“经过这次的疫病事件,想来大家会将云公子这些话放在心里的。”
“要是我大晋百姓都能过上富足安康的好日子,我想,疫病什么的发生几率将会很小。”能吃饱穿暖,不担心有上顿没下顿,生活质量提高,如此一来,人们才有心思顾及其他,否则,说什么都是空话。
吕宋村这边的情况,宫衍有向文帝上密折。
他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来到吕宋村,再到云轻舞赶到这里,以及云轻舞设法配制出医治疫病的药物,一一在密折中道出,且建议文帝以朝廷名义,对外阐明吕宋村这边并未发生疫病,只是有个别百姓身患严重风寒,经过颜太医等诊治,现已无大碍。
如此做,宫衍的用意无非是不想助涨有关疫病的谣言漫天飞,从而引起大面积民心不安。
密折很快就被送到文帝手中,一经阅览完,文帝不假思索,便命相应的官员,在京城各城门口张贴告示。
转眼两日一晃而过。
当丘宝,绝,还有黑泽,轩辕瑾一行人赶着数量载满药材,吃穿用品的马车出现在吕宋村的时候,云轻舞心里的喜悦自是不言而喻。
“公子,小的没来晚吧?”
跃下马背,聂文最先到自家师父身边,行礼后问。
“不晚不晚。”
云轻舞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辛苦你了!”聂文裂开嘴笑了笑,道:“辛苦倒谈不上,我就是怕耽误公子您的事,所以一出京城,我们就快马加鞭地往这边赶,但因为有这几辆载重的马车在,路上不免耽搁些。”说着,他挠挠后脑勺,有些懊恼道:“我应该先回府从我爹手里将那件储物手镯要来,这样的话,就不用马车载物这么麻烦,路上相对也就能节省些时间。”
“那可是你家里的宝贝,你爹绝对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将东西给你使用?再说了,储物手镯是女子腕部戴的饰品,你一个大男人戴的出来吗?”云轻舞看着他,眸光温和,笑着道:“去找个地歇会,我和他们去打个招呼。”
语罢,她提步朝丘宝,黑泽,轩辕瑾三人身边走去。
“公子。”
丘宝向他恭敬一礼,就退至一旁,没再说话。
“确定是疫病?”轩辕瑾问。
云轻舞也没瞒着,点点头,道:“没外界传的那么玄乎。”
“看情形,你已控制住了疫情。”黑泽抱臂,挑眉道。云轻舞“嗯”了声,道:“好在我对这次的疫病有所了解,因此配置药物并没费什么神。”
黑泽嘴角勾勒出抹邪笑:“这是有人蓄谋而为。”小丫头聪明过人,他即便不这么直白说出来,她肯定也知道。
看他一眼,云轻舞语气轻淡道:“我原本怀疑溃堤是人为,结果去看时,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轩辕瑾:“当夜这里的雨势听说很大,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经过一晚上暴雨冲刷,也留不下什么。”
“是啊,那么大的雨势,加之是人为造成溃堤,对方肯定不会傻到留下线索。”云轻舞嗤笑一声,道:“不过,那出手之人行事再谨慎,还是留下了漏洞。”黑泽和轩辕瑾齐看向她,就见其眸中寒芒一闪而过,语气冷然道:“就溃堤那日算起,死去的家畜尸体,在当前气温下,要想完全腐烂,短短两日根本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将早已腐烂的家畜尸体,丢弃在附近有水源的地方?”
虽是问,但轩辕瑾心里已有答案。
云轻舞道:“对于医者而言,从家畜尸体的腐烂程度上,不难断定出其死于哪一日。”
“怕是与诸位皇子脱不开干系。”轩辕瑾叹道。
“不管是谁的阴谋,总之,这次的事件结果,只能让其以失败而告终。”眸中精芒闪过,云轻舞嘴角弯起,看着眼前二人,道:“能否帮我个忙?”目光从黑泽,轩辕瑾身上掠过,她眼里冷意毕现。
玩阴的是么?好,姐儿奉陪。
黑泽神色慵懒,慢悠悠地:“小事就不用找我了吧。”他可是黑羽皇,非大事可是绝不出手的。
“你说。”轩辕瑾倒是简单直接,与云轻舞视线相对,候其下文。
云轻舞似是没听到黑泽之言,与轩辕瑾低声道:“我打算……”待她音落,轩辕瑾颔首:“成,我会帮你办妥。”
“我呢?你不是说需要我帮忙吗?”见轩辕瑾转身离去,黑泽摸摸鼻头,傲娇道:“我之前是和你说着玩呢,你说吧,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我都会帮你办的妥妥的。”云轻舞斜睨他一眼,哼声道:“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接触到她眼里突然迸射出的危险视线,黑泽身子一震,连咳好几声,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咱们还要愉快的玩耍呢,您就别再动不动那样看我,成不?”外面的世界如此多彩,他可不想被丢回空间,更不想被禁锢在那卷画中。黑泽笑得谄媚,看得云轻舞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白眼送上,她眉儿上挑,语气幽幽:“愉快地玩耍?别再动不动那样看你?那样是哪样啊?”
黑泽露出你知道的表情:“就是那样啊。”
“哪样?”云轻舞故意逗他。
“你是越来越坏了。”黑泽撇嘴。
云轻舞微笑:“有吗?”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不想被丢回去,现在你知道了吧?”黑泽知道她在装傻,索性直言。“哦,你不想被我丢回去,原来是这样啊!”云轻舞状似了悟地点点头,嘴里却道:“可是若有人不听我的话,我一心情不好,肯定会将他丢回该去的地方。”
黑泽磨牙,脸上却挂着极致讨好的笑:“谁那么没眼力见,敢触您的眉头,您说,我立马帮您去教训。”臭丫头,古灵精怪,就知道威胁他!
☆、249:生疑,感觉复杂
249:生疑,感觉复杂 “过来。”云轻舞很受用小黑此时的态度,只见她勾勾手指,黑泽立时凑上前,微弯下腰身:“说吧!”云轻舞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言语好一会,黑泽方直起腰身,颇为怪异地看着她:“就这事?”
云轻舞眨眨眼,一脸郑重:“对,就这事,你要务必办好哟。”
“没旁的了?”黑泽确认。
堂堂黑羽皇竟沦落到去做探子,难道就因为他能力特殊吗?
“没了。”云轻舞眉眼弯弯,宽慰道:“这件事虽小,可也仅是对你来说,所以,我只能拜托你帮我。”
黑泽这时倒是认真起来:“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小丫头!”他的声音很轻,却和他此刻的眼神一样认真,云轻舞闻言怔住,熟料,他突然抬起手,在她的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弹一下,道:“照顾好自己,有我出马,不会让你失望。”
说着,他眸光闪了下,在云轻舞仍处于呆怔之际,伸臂将人揽入怀中,凑其耳畔低语:“你很厉害。”
“呃……”云轻舞定定地注视着他,嘴角噏动,想着问句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奈何黑泽不等她启口,黑泽已松开臂弯,提气飘出老远。
宫衍身着一袭青衫,由远及近走至她身旁:“他对你说什么了?”还隔着数丈远的距离时,他就看到那只讨厌的黑鸟在他家媳妇儿身边站着,那一刻,他觉得尤为刺眼,却未料到,还被人给挑衅上了,真是幼稚的可以!
“啊?”云轻舞回过头,看到亲亲相公,仅一刹那便明白黑泽刚才为何那么做。
丫的是居心不良,想引起她家男人吃醋,其目的,似乎、好像还忒么地如愿了。
“你该不会吃味了吧?”
就男人的脸色来看,某女明明心知肚明,脸上却尽显无辜。
宫衍遵从本心,颔首:“我心口泛酸,很不舒服。”
“你呀,真是小心眼!”云轻舞“扑哧”一笑,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膛:“乱吃味不是好习惯,得改。”
攥住她的手指,宫衍唇齿轻启,眼神坚定执着,语气霸道:“你是我的,谁都不能肖想。”云轻舞的脸儿瞬间染满红晕,用力抽出自己的食指,干咳两声,边佯装整理袖摆,边错开男人逼人的视线,嘀咕道:“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宫衍嘴角紧抿,半晌,憋出一句。
云轻舞歪着脑袋,眼神怪异地瞅着他:“一、你和他已经是朋友;二、我对他没半点那种心思。”大傻瓜,吃醋吃的连智商都下降便也罢了,怎连自信同时搭了进去?再者,就这么不信任她么?
“我和他交手,很难分出胜负。”
“你想说他很强大,对吧?”
宫衍没有否认。
云轻舞瞪他一眼,悠然朝议事的帐篷走:“在我心里,你比他要强大的多,再者,你和他有必要作比么?”妖族的黑羽皇,单听这名字就特么的牛逼,凡人,即便修为相当高深的凡人,和一个不知是几千年,几万年的妖比武力值,那简直是在找虐。
“我迟早会打败他。”宫衍似是没听进去她之言,自顾自地说着。
“你已经打败他了。”
云轻舞嘴角弯起,缓声道:“你们曾过招那么多回合都没分出胜负,以他的能耐来说,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
“那只是他禁锢在画中时间太久,尚未完全恢复自身修为。”宫衍所言属实,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