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约莫过去半刻多种,白虎奔跑的速度明显有所减慢,也就在这时,宫衍看到眼前霍然开阔。
一座很宽广的山谷。
树木苍翠,奇花异草随处可见。
放眼望去,这里竟然也有飞瀑,只不过不是从顶部直泻而下,而是呈阶梯型,宽约有十多丈,看着既壮观,又特别的有诗情画意。
“美吗?”白虎奔到谷中,乖觉地伏卧在地,云轻舞被宫衍抱着从虎背上飘然落地。
宫衍放她到地上站稳,牵着她的手儿漫步在如梦似幻的谷中:“美,但还是没有你美。”云轻舞娇嗔他一眼,而后,深吸了口清晰的空气,佯装生气道:“不许动不动就贫嘴。”宫衍笑而不语,云轻舞拿他没法子,也没再就他嘴贫多说什么,而是道:“我会让自己变得很强大,我也相信有天我会做到。”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宫衍则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眸深不见底,就像是染上了魔力的漩涡,里面酝酿着他人无法看清楚的别样情绪。
他的舞儿说什么他都信,因为她身上流露出的那份坚毅和孤绝,以及冷傲的气韵,早已令他折服,让他不由自已地信她,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其实,就现在的她而言,修为已经没多少人能够企及。
她,早已是强者,是令人为之称颂的强者。
自认识她那日,再到今日,他从未小觑过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她非池中物,一直认为只有她,才是那个可以与他并肩站在强者之巅的女人,一起睥睨天下,纵览山河之美!
“你已经做到了。”
揽媳妇儿悠然地坐在一株花树下,两人欣赏各色蝶儿在眼前飞舞嬉戏,宫衍叹息一声,语声温和而轻柔道。
云轻舞看着他,美眸中水色潋滟,宛若山涧清泉般清越的嗓音响起:“我还不够强大,不过,我会不懈努力的。”
“好,我陪着你一起努力,一起成为这世上最强的武者。”宫衍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指轻抚过她绝美出尘,又带着丝妩媚妖娆的脸庞:“好久没听你唱歌了。”他微微叹息,声音优雅而低沉,落在云轻舞耳里,好听极了。
云轻舞微偏着脑袋,美眸弯弯宛若月牙儿:“想听什么歌?”
“你唱什么歌我都喜欢听。”宫衍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雅致的微笑,璀璨星眸与她相对,目中的漩涡似仿若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云轻舞眨眨眼,不自然地错开他的视线,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刚才差点犯花痴所带来的尴尬,半晌,她道:“我要唱了哦!”
宫衍笑道:“为夫洗耳恭听。”
“你和我……这份感情没变过,没有谁、能够取代这种甜美的相投,习惯对你说感动,需要时你在我左右,两颗心活的自由、不担忧时空……” 云轻舞轻声吟唱,慢慢的,她和宫衍四目相对,眼里溢满了柔情蜜意:“有暖风、在心中,何必畏惧过寒冬,不必说、什么是拥有,你给的我懂……”衍,你是我的温暖,你给予我的我都懂,我都懂:“有暖风、梦里头,呵护纯真的执着、爱不休,让期望的手、从来不落空,谢谢你、陪着我……”
或许……或许来到这个时空,是冥冥中注定的,而遇到身旁这个眼里只有她的男人,亦是冥冥中注定,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全身心地给予,给予她关怀,给予她温暖,让她在这陌生的异世,感受到了除过爹爹以外的温情。
“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云轻舞眼里渐生湿意,但绝美的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幸福至极的笑容。
“……有时候、我的脆弱,只在你面前解脱,而你总是帮助我,走出沉沦和迷惑……”初次遇到宁王,那一刻,她的心痛到了极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只知满心都是悲凉,只知泪水不受控制地滑出眼眶,是他,是他及时出现,是他不顾她满身脏污,将她从那个悲绝无助的氛围中带离,云轻舞歌声悦耳动人,唱着唱着,她眼里泪水滚落,可是她依然甜甜地笑着:“像镜子那般清楚照出,真实的自我,最好最坏的结果,你都愿张开双手,完完全全的接受,不完美的我……”
是啊,她缺点多多,而他,却全然包容她,接受她的一切,无论好的还是坏的,他都全然接受,始终用那柔和而寵溺的目光注视着她。
“有暖风、在心中,何必畏惧过寒冬,不必说、什么是拥有,你给的我懂……有暖风、梦里头,呵护纯真的执着、爱不休,让期望的手、从来不落空,谢谢你、陪着我……”宫衍伸出手,帮她轻拭去脸上的泪,心里除过感动还是感动,除过疼惜还是疼惜,除过爱恋还是爱恋,她谢谢有他陪伴,他又何尝让不谢谢有她陪伴?
傻丫头恐怕不知道,她其实是他的一剂良药,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前世那些仇人,不知该如何度过每一天。是她,是她治愈遍体鳞伤的他,是她给予了他温暖,是她让他知道,这世间还有真情,还有人全新地关怀他。
“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我独一无二的小丫头,我独一无二的舞儿!”
他心中暗忖,眼角亦滑落一滴湿润,目中聚满了感动和浓情。
云轻舞抚上他的俊脸,微笑着拭去他眼角的泪,一遍遍地清唱歌儿。
“……两颗心活得自由,不担忧时空……”
终于,歌声落下,宫衍一手紧揽云轻舞的腰身,一手扣在她的后脑上,俯首就吻在了她的唇上。
两人在这宛若仙境的山谷中坐了近乎一个时辰,方起身坐到白虎的背上,离开了这座景致醉人的山谷。
“跟我出去可以,但你不得闯祸。”想到宫学里的师父和师兄们,云轻舞和宫衍决定今日闪身出空间,小黑见他们要走,道出了自己想要一起到尘世去看看的想法,云轻舞垂眸思索好一会,这才抬眼对上小黑渴盼的目光,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放心,我会跟在你和宫衍身边,绝对不单独乱跑。”
☆、212:行动了,出状况
212:行动了,出状况 “你放心,我会跟在你和宫衍身边,绝对不单独乱跑。”
小黑妖冶的眼里聚满喜悦,语声轻快道。
云轻舞瞅着他定定地看了半晌,补充道:“你就以朋友的身份在我和衍身边,不过,除了晚上休息你和衍住一个院落,白日里都必须跟在我左右,哦,还有,到了宫学,我就是莫云,衍是君言,你到时可千万别再唤我们的真名。”
“你说的我都会记住,放心好了。”小黑颔首。
“记得要易容。”宫衍这时道。
小黑神秘一笑,道:“你们看。”伴音起,只见他右手抬起从自个脸上一晃而过,那本妖孽无边的容颜立时变得清俊,宫衍短暂一怔,启口赞道:“很厉害。”小黑却摇摇头:“只是小把戏而已,你若想习得这变容术,其实很简单。”说着,他的目光挪至云轻舞身上:“逸尘那个冷面神留给你的古籍中,应该有对变容术的记载,你有空翻翻,只需习得心法,就能像我一样,自如地变换样貌。”
云轻舞摩挲着下巴问:“变容术?是法术里的一种吗?”
“算是吧。”小黑点了点头,道:“逸尘留给你的东西你好好学,成仙成神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成仙成神我可没想过,我只要学会法术,这就足矣。”神仙都属于禁欲系,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她才不要自找罪受呢!“衍,我会和你一起学法术。”
宫衍笑着“嗯”了声。
“小白留在这,咱们现在就出去。”云轻舞看向两人,将手递到宫衍掌心,宫衍紧紧握住,眨眼间,三人已到了一座山洞中。
“你就是从这带我进去的?”
看着眼前不知哪日燃尽的火堆,看着洞壁堆放的干枯稻草,宫衍问自家媳妇儿。其实话一出口,他心里已有答案。
“嗯,我们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我看你怎么也醒不过来,而我又累得不行,担心一闭上眼会有野兽冲进山洞,我便试着带你进空间,没想到还真进去了。”
京城,皇宫。
宣露殿。
残阳透窗而入,文帝神色疲惫,目光怔然地盯着手上的折子。
距离宫学那边传回那俩孩子出事的消息、已经过去了近十日,是啊,算上今日可不整整是十日了么?
不,不是十日,是半个月,从孩子们坠。落断崖至今,半个月一晃而过,而他却只能坐在宫里干着急。
孩子们是安全的,这是无忧那老家伙在密信中告诉他的,当然,受点苦难以避免。
倘若不是对那老家伙的能耐深信不疑,他只怕已派大军围了宫学。
等,老家伙让他耐心地等消息,可是他又怎能真正做到心神安稳?
“咳咳咳……”随着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起,文帝手中的折子落在了案牍上,李福见状忙躬身上前,边递上一方明黄绢帕,边抚着他的背帮着顺气:“皇上,要不奴才传太医过来给您好好瞧瞧。”
文帝摇头。
李福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文帝用绢帕捂住嘴,猛咳了好几声朝他摆手,心下明了主子这是让他不必多言。
可是当他看到文帝手上的绢帕,看到那方绢帕中央的鲜红血渍时,他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皇上,为了您的龙体,奴才……”
文帝似是对自己咳血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亦或是吃惊,只见他攥紧手中的明黄绢帕,而后又松开手将帕子放在案牍上,淡淡道:“帕子妥善销毁,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今日之事。”
“皇上……”李福眼眶泛红,抬头看他道:“殿下如果知道您龙体有痒,肯定会很担心的。”
“你没听懂朕的话吗?”文帝脸色一沉:“忙你的去,朕想一个人呆会。”
他自然知道李福口中的殿下是指他的衍儿,可这奴才又是否知道东宫那位并非是真正的太子。
衍儿,他的太子,竟不知何时给自己培养了一个影子,若不是他对自个的皇儿还有所了解,势必会分辨不出宫中的太子是他人假扮。
回想到初在朝堂上看到那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文帝感到欣慰的同时,又酸涩不已。
噩梦?是那个噩梦所致么?是那个噩梦让他的衍儿不得不暗中做那么多事?
一定是的,衍儿的所作所为,一定与那个噩梦有关。
文帝想到这,眼里染上一抹痛色,但转瞬他暗沉的表情变得缓和。
老家伙说那俩孩子之间的姻缘是天作之合,甚至说有小丫头在太子身边,大晋将会跨进另一个盛世,且长久不衰。
这可能么?
长久不衰?
漫漫历史长河中,朝代更替并不是什么秘密,而每个朝代的历任帝王,谁又不想自家的江山可以永存于世?
但结果呢?还不是被新的皇权所取代?
然而,老家伙在信中提到的,他却出乎意料地相信,相信有小丫头在衍儿身边,大晋的江山将会永固,将会长久不衰。“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只不过这回只是干咳,声音比之前要小很多。
“衍儿,父皇希望你尽快成长起来,父皇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几年了!”眼底闪过一丝隐痛,文帝嘴角微抿,暗忖:“无论你做什么父皇都会暗中支持你!”两年多前,他就时不时地犯咳嗽,汤药没少服用,却始终不见有什么成效,不过,也不见咳嗽加重,但数月前由于染过一次风寒,顽疾竟骤然加重,一旦咳嗽就很难停下来,随之就出现咳血之症。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意味着什么,所以,按照常规服用汤药外,他并为传御医有仔细为自己把过脉,更没有将身体状况与皇后提起。
头又痛了,文帝心底苦笑,时常咳嗽折磨得他还不够,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他的头部蓦地抽痛难耐,生生自睡梦中疼醒。
平日里若不多思多想,倒还好些,可一旦连续处理政务两个时辰以上,头部一侧必会犯痛。
抬起手在左侧太阳穴上按了好一会,文帝启口道:“取粒丹药给朕服用。”
李福将那方染血的明黄绢帕在火盆中化为灰烬后,就一直静静地垂首侍立在一旁,此刻听到文帝之言,忙恭敬地应了声。片刻后,他从内殿躬身走出,手里捧着一巴掌大小,做工精致的紫金盒。
“李福,你说这丹药也真是奇特,朕每次服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整个人就会充满精神。”接过李福呈上的丹药,文帝送入口中咽下,语声无波无澜道:“可是就朕从古籍中对各类丹药的了解,并没有看出哪种丹药真切对人有益。”
“皇上,奴才有话不知当不当说。”李福垂目想了又想,跪地道。
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凝向他静静地注视了一会,方道:“说吧,朕恕你无罪。”李福谢过隆恩,这才抬起头,目光关心而恭敬,道:“皇上,为了您的龙体安危,老奴觉得这丹药还是少服用些好。”顿了顿,他见主子爷脸上没流露出愠色,接道:“御医院的崔院首……”熟料,没等他道出后话,就被文帝抬手制止:“朕知道你话中之意,也知你后面要说什么。”幽叹口气,他捏着眉心道:“这丹药确实能够提神,而且有止痛的功效,可也正因为如此,让朕不得不多想。”
加上近日服用的丹药,近一个月来,他大概有服下五粒。
每次服用后,精神充沛不说,且浑身轻松,但效用过后,人又会变得疲惫,该痛的地方依旧会痛,譬如他的偏头痛。
隐约间,他觉得若继续服用此丹药,多半会产生依赖作用,但日日政事繁重,令他的身体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因此,他怀着极其矛盾的心里,服下那一粒粒丹药。
殿内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良久,文帝道:“起来吧,朕清楚你刚才所言是为朕的龙体着想,就听你的吧,自明日起传崔院首给朕例行常规把脉,记住,有关朕的身体状况如何,对外不得透露只言半语。”
有病就得医治,靠丹药是不成的,他不是史上那些为求长生的帝王,他只想多活几年,看着他的太子完全成长起来,便可将肩上的重担交予太子,交予他最为喜欢的皇儿。
“奴才遵旨。”
李福起身,边用袖子抹泪,边恭敬应道。
“你这样又是做什么?”文帝无奈地摇摇头,道:“朕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你好好的,莫让他人看出纰漏。”宫中到处都是耳目,有后宫的,有前朝的,而他明明知道那些耳目的存在,却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前朝与后宫,君与臣,这个中的关系在明面上摆着,基于此,他不可能大清理,再者,真要清理,也未必能清理干净。然,只要是他不想,那么有关他的任何决断,都不会从宣露殿中传出一句。
文帝心思缜密、通透,自继位以来,还真没有做过什么糊涂事。
因而,百姓皆城其为有道明君。
落日余晖收尽,一轮弯月挂上枝头,月色如水清凉,穿过树叶在地上落下一个个影子,夜风吹拂,那些个影子伴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声轻轻摇曳,让这静幽的夜无形中透着股寂寥之感。
太师府,寿安堂。
“主子,夜了,老奴服侍您歇下吧。”吕嬷嬷在榻边侍立着,见主子眼睑微垂久久不语,于是轻声道。
孟氏乍一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不由微微一震,方缓缓回过神,转头往窗外看了眼,脸色阴沉道:“自从听到宫学那边传回云轻狂那小子坠。落悬崖,他就莫名其妙不再在主屋安寝,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似是也没想要吕嬷嬷作答,她说着,禁不住冷哼一声:“那小子嚣张狂妄,没了便没了,与咱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