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可以是个镇守一方的王爷,不管哪一种结局,都比如今沦为阶下囚来得好。
南宫泉赫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斐然说道:“哼,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败在你的手下,我没什么好说的,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不留一点余力的置你于死地!”南宫泉赫微笑着说。如今他已经没有一点顾虑。
他又何尝不知,如果他没有做着一切,还是大梁可以只手遮天的皇子,可是他要的,不仅仅是个一方王侯的王爷而已,他要的,是全部的大梁,是大梁以外的大辽,是西陲的陇夜……
他要的,是整个天下,他有雄心壮志,可空有一番雄心,有勇无谋,落得今日如此下场,他自知怨不得别人,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再狠一点,步步紧逼除掉南宫斐然。如果他当初除掉了南宫斐然,那么今天,他至少有一半的胜算。
“冥顽不化!”南宫斐然悲哀的摇了摇头。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以为只要除掉了他就能取胜么?
南宫泉赫看着南宫斐然鄙夷的表情,嘲讽的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哼,南宫斐然,你尽管笑吧,如今你胜了,你自然可以得意!”
“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南宫斐然淡淡的说道,他想,和南宫泉赫这样的人再讲什么道义是万全说不通的,如他这种人,已经中毒已深,心中只有皇权而再无其他。
南宫泉赫冷冷的看着南宫斐然,说道:“哼,如你这种武夫,又怎么会理解我心中的宏图!”
“那你就在这里慢慢勾画你心中的宏图吧,我就不奉陪了。”南宫斐然几乎是用同情的语气说出来的。南宫泉赫所谓的宏图,他又怎能不知,试问天下,哪一个君主不想一统天下,哪一个皇子不想承大业并超越前人,可是,他们看到的是尽在掌控之下的天下的宏图,又有几人曾看到上战场厮杀的将士们的生命,鲜血,漫天的伤亡。又有几个人看到了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们艰苦的生活?
他曾以为,要有得到,必先有失去,所以这些伤亡的代价是在所难免的,总有人得为战争的一切付出代价,既然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子民,便要随时准备好为之奉献一身,所以,年少轻狂的他曾不把这些百姓,将士的生命看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成功必要的付出而已。可是现在,呀逐渐明白了,作为一个帝王,不是其掌控的疆土有多大,军队有多强才叫强大,真正的强大是其子民的生活有多么的富足,没有战乱的骚扰,没有苛杂的赋税,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会蒸蒸日上,这才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应该追求的。
只是,他明白了这些,并不代表大家都会深谙其道,所以,为了皇权争夺的人还是一批又一批的前赴后继,争的头破血流。
南宫斐然看了看南宫泉赫,心中甚是感慨,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同情,抑或是别的什么,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天下苍生,根本不懂为帝王之道,却叫嚣着要统一天下,幻想着他所谓的一统,不觉觉得其实生在皇族的人都是不幸的。
虽然他们从小衣食无忧,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被无数人羡慕,被无数人敬仰,可是真实的情况确实他们实际上过的是如履薄冰的生活,终日惶惶,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走错一步落入别人的陷阱搭上性命。
这样的生活,没有一点快乐,如果南宫泉赫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许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也会有一番作为,可是偏偏他的这番小聪明害他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南宫斐然默默的摇了摇头,转身欲走,他们之间,实在是没有一句共同语言。
“南宫斐然,我就要死了吧。”南宫泉赫突然叫住南宫斐然,凄凉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南宫斐然愣了一下,然后耐心的说:“如果你向皇上认罪,诚心恳求,或许圣上会开恩。”
“哈哈哈……”南宫泉赫听到南宫斐然的话,只是大小不止。那笑声,是那么的无奈,凄凉,似乎还有几许嘲讽。
“很好笑么?”南宫斐然皱了皱眉,说道。
南宫泉赫还是狂笑不止,然后突然停住,鄙视的看着南宫斐然,缓缓的说道:“南宫斐然,我就说过,你不过是一介武夫。真的不知道在这种世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么?我犯的罪不仅仅是通辽啊。我是带兵攻打梁国,成功的话定会逼我父皇退位并且让位与我,说不定我甚至会不留他的性命!”
南宫泉赫说着提起气头看着南宫斐然,邪恶的笑了笑,说道:“如果换做是你,你会让这样不孝的儿子活下么?会么?南宫斐然,你真是太无知了。你根本就不懂皇权。”语气中满是嘲讽的意味。
南宫斐然看着十一皇子夸张的表情,然后悲哀的说:“要我说,是你根本就不懂亲情,根本就不懂父爱!”他依然记得那日在上书房,皇上下达命令让他出兵围剿的时候,苍老的脸上复杂的表情,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悲哀,那种作为一个父亲的悲哀的表情。
南宫泉赫听到南宫斐然的话后愣了一下,脸上嘲讽的笑意突然就僵住了。
南宫斐然摇了摇头,大步的朝外走去。
“起码我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死的,而有些人的死,他的后人们却永远不知道。”冰冷的声音。
南宫斐然停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一直觉得南宫泉赫找他来是想求他或者是别的什么事情,没想到只是在这里疯疯癫癫的啰嗦,所以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但是这一句,恐怕才是他让人找来南宫斐然真正想说的吧。
南宫泉赫脸上的笑意渐浓,然后说道:“我是说,就算我死了,起码我自己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的父亲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的兄弟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可以这么说,任何一个想要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可是,有的人,他的儿子却永远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南宫斐然听到南宫泉赫这番话,心中一颤,似乎知道了十一皇子的话指的是什么。
但是他仍然不动神色,没有说话。可是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震颤却没有逃过南宫泉赫的眼神。
☆、175、
“怎么样,南宫斐然,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南宫泉赫眉毛轻挑,胸有成竹的说道。
南宫斐然冷笑一声,说道:“不愧是十一皇子,你是我见过的就连当阶下囚也最自信的人。我倒是想看看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筹码和我做交易?”南宫斐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他心中隐隐知道了南宫泉赫想说什么。而也只有这件事情,能让他为之所动。
“很简单。”南宫泉赫自信满满的说:“你制造一个机会,让我逃出去,我便告诉你你父亲真正的死亡原因,以及杀害他的凶手。”南宫泉赫说着嘴角挑起一丝笑意,然后又说道:“你只需要制造一个机会而已,这样既让我能逃得出去,又让你并无过失,一举两得,你不会不同意吧。”
南宫斐然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攥紧,果然是这件事情,果然和南宫泉赫有关,他的父亲徽亲王因为被皇上冷落削去了军权而不能再上战场大帐而郁郁而终,这些事情都是拜南宫泉赫所赐,要不是他设计害死他的两个皇兄,父亲怎么会在打了胜仗的同时却被皇上冷落呢?都是因为南宫泉赫的愚蠢,才迁怒于自己的父亲。南宫斐然心中一直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他能深深的体会一个将军在宝刀未老之前却再也无法上战场的痛楚,那时候的父亲,的确很是失落。
而上一次出征虎口关,徽亲王又突然葬身火海而亡,他一直都知道父亲绝对不会也不可能是因为葬身火海而亡,可是他让手下去查这件事情,却一直都没有一个结果,没想到南宫泉赫果然知道这件事情。
“哼,如果你先告诉我,我可以不放你走,而如果我先放你走,你决计不会告诉我,所以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商量。”南宫斐然冷冷的说。
南宫泉赫笑笑说:“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先告诉你。我知道你南宫斐然是一个一言九鼎的君子,你答应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南宫泉赫说着,心里却另一番盘算。
南宫斐然冷冷的看着南宫泉赫。目光深邃,然后沉沉的说:“杀害我父亲的真凶,我自己会去查,而你,还是想想怎么能保命吧。”说着便转身飞快的走出了大帐。
“哈哈哈,南宫斐然,你根本就是个懦夫,也许你早已经知道了真凶,可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吧。”南宫泉赫嘲笑而狂妄的声音在南宫斐然背后响起:“那个人便是你最亲近的人,天天夜夜与你的在一起,和你同床共枕,你是那么的信任她,可是她却因为见不得的人的事情而杀害了你最敬重的父亲,哈哈,南宫斐然,懦夫!”十一皇子不断的叫嚣着,直到南宫斐然走远到听不到他的声音的地方。
十一皇子自然是知道徽亲王南宫雄是怎么死的,他买通了宋经云,所以也查清了宋经云的所有底细,虽然宋经云当初告诉他是他用匕首刺死了徽亲王,可是他仍然派人去仔细的查过,一个一开始只是想用慢性毒药毒死那个老家伙的人怎么可能突然用那么直接的方式呢?
一查之下,他才知道了原来宋经云那么做是迫不得已,因为他和花凝眸的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徽亲王撞见了,他只能选择杀人灭口。
南宫泉赫虽然想活命,可是他也知道南宫斐然的脾气,他早就料到不管他拿出多大的筹码,南宫斐然都定不会放了他,而他那么说,也定会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所说的尉迟娉婷,如果南宫斐然怀疑到尉迟娉婷,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无法再自由活动,可是他是万全的败在这对夫妻手下,他已经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所以他只能用一切方式来破坏他们的感情,让他们之间不再信任,这便是他的报复的目的。
南宫斐然走出关押南宫泉赫的院子后,便直接上了虎口关,看着远处茫茫的草原,一望无际的苍穹,是那么的开阔,那么的让人心旷神怡,可是他的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主子,你在想十一皇子的话么?”景东在南宫斐然身边问道。方才他一直在屋外,所以南宫泉赫喊得那些话他都听见了,而他也很容易的认为十一皇子所指的就是尉迟娉婷。
南宫斐然迟迟没有回答,半晌后才缓缓的说:“不是,我在想李将军他们此刻,应该已经交战了。”南宫斐然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语气中也透出无限的凄凉。
景东跟着南宫斐然多年,自然很明白南宫斐然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他说的并不是真心话,李将军带领三万大军肃清一个小小的阿纳家族,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胜利,南宫斐然根本不必多想。
“主子,我觉得你完全不用考虑十一皇子的话,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他只是蓄意破坏你和你和世子妃的关系,离间之计而已。”景东说道,虽然他和尉迟娉婷没有深交过,但是尉迟娉婷的为人和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样的人,决计不是那种做了事情而不承认的人。
南宫斐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被南宫泉赫的话所困扰,我也根本就不会怀疑娉婷。”南宫斐然的语气异常的坚定。不错,他根本就不会怀疑尉迟娉婷,所以更不会因为南宫泉赫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而困扰,显然南宫泉赫只是想离间他们的关系而已。
他还没有答应南宫泉赫会放他,所以他说出的那番话,他根本就不会当真,就算他已经答应了南宫泉赫要放他,而南宫泉赫说出是尉迟娉婷,他也会一个字都不相信。就算他还是不万全了解尉迟娉婷。可是对于对于她的为人,他还是很佩服的,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要杀徽亲王的理由。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是尉迟娉婷干的,那么南宫泉赫是决计不会知道的,而南宫泉赫知道了,便决计活不到今天,她手下有当今最为厉害的杀手联盟,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的置人于死地而不留下一点痕迹,所以,南宫泉赫的话,在他看来,纯属扯淡。
景东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伤神呢?”南宫斐然的无奈是显然的,可是他都说了不怀疑尉迟娉婷,为什么还是这么惆怅呢。
“我只是恨自己这么长时间了却查不到杀害自己父亲的真凶。”南宫斐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真的连南宫泉赫都知道父亲的死不是意外,其中有猫腻的话,那么必然与他有关,可是我也曾派人查探过,的确不是南宫泉赫所为,和他有关的人也都查过了。却没有一点消息,父亲虽然已经入土为安,可是我这么儿子,连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都找不到,真是愧为人子。”南宫斐然自责的说道。
“主子,这件事情我会继续派人查的,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景东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一直是南宫斐然的心腹,查探事情是最拿手的本领。
南宫斐然看着景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兄弟,为难你了。”说着眼光落到了景东的断臂上,脸上多了一丝不忍之色。
景东自小就跟随着他,他们之间的情分,不仅仅是主仆,更是兄弟之情,可是上一次偷袭辽军大营的时候,不幸被抓,景东也因此失去了一条臂膀,南宫斐然为此很是难。
天色已经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除了被风吹动的草浪,已经看不清楚别的什么了,南宫斐然看着远处,一骑人马正飞快的朝虎口关奔来。
原来是前来报讯的,李将军已经率领三万大军肃清了草原脱别塔哈一族,稍后,李将军会和扎西龙不一起回虎口关,而南宫斐然将亲自奉扎西龙不为阿纳家族的新任大汗。
果然,不多时,大军就浩浩荡荡的凯旋。
草原上的人马虽然作战勇猛,可是他们得知只是两个王子之间争权夺势的战事后便纷纷投诚了有大梁作为靠山的大殿下扎西龙不,脱别塔哈大势已去,只是带着家眷和他的草原十三鹰杀出了一条血路后逃跑了。
南宫斐然为李将军摆了庆功宴,同时承认了扎西龙不的大汗身份,他只是替脱别塔哈有些遗憾,这个和他结盟的二殿下,却被自己的部队击败,落得个流落草原的下场。
欣慰的是,今日之后,便再无战事,他即将带着他的将士们回家。大辽在这场战斗中损失惨重,五年之内,他们绝对不会再轻易的举兵进犯,而至于这些草原人,他们还是自知的实力的,不会以卵击石与大梁作对,也就是说,在一个短暂的时期,将不会再有战事,他终于明白,有时候,战争,也是为了和平。
彻底的胜利,将士们都很是兴奋,酒过三巡的时候,月亮也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边。
尉迟娉婷在房中刚刚给墨墨讲完了故事哄着他睡着,自己也正要宽衣睡觉,却忽然听见外面有一阵异常的响动,警觉的她马上飞身走到院中。
院中除了沙沙作响的树叶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不正常的地方,可是凭着多年的经验,尉迟娉婷觉得今晚一定不会是个平凡的夜晚。
正想着,南宫斐然匆匆走来。
☆、176、
南宫斐然脸色凝重,看到尉迟娉婷后似乎松了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情?”尉迟娉婷问道。
南宫斐然在尉迟娉婷耳边低声说道:“守城的几个值夜的士兵被人杀害了,而且看他们一路上杀害士兵的方向,是朝后院来的。”南宫斐然说道,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就是怕后院出事,所以他才匆匆带人来的。
“对方是什么人?”尉迟娉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