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如期举行,檀香阁主将所有人的香带走细细品评,结果要三日才出来。
太子殿里得到消息,蜀水已经悄悄将自己的香与绛桃的香交换了,让他尽管放心。
弗云心里对蜀水是一百个感激,连沈鹤白都难得夸一个女子“重情重义”,是这宫里不可多得的好人。
他缓步到胭水阁,推开门,见蜀水正同绛桃聊天,见到他,那二人明显都楞了一下,蜀水起了身,朝他略微行礼出了门。
“结果要三天才出来呢,你现在跑过来做什么。”
弗云什么都不说,走到她身边,轻轻拢起她的碎发,见她面色酡红,仍旧改不了这容易脸红的习惯。
“你说说你,到底要让我多么小心,才能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
对于结果,绛桃心知肚明,那些人是不会赢得过她的。
她起了身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上去,好久,二人只是唇瓣相贴,心跳相仿。
弗云搂住她纤细的腰,让她整个人贴合在自己的身上,耳边轰隆隆地响,明知宫规在前身份在上,可身体里有种乱窜的激动让他无法抑制。
他尝试着去探索她口中的甜蜜,她躲,他便追,纠缠在一起教她如何回应,而她的稚嫩,让他一再小心,生怕会吓到她。
二人谁都不愿先离开,直到呼吸急促。
绛桃的脸几乎烧起来,大口喘气又觉得太明显,轻轻地呼吸又觉得胸口太闷缺少空气,为难得几乎快断了气。
弗云的指在她的脸上滑着,从她的眉,到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唇角还带着几丝湿润。
拇指拭去那让人脸红的痕迹,他压着声音,道:“你真是让我没有办法,我究竟该拿你如何。”
心里知道她不会走,但仍旧放不下心,生怕再有一回这样的事情,到时候还会再有一个“蜀水”来帮她么。
“我……我走……”
弗云连忙按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一句话,蜀水顶替她的事情不能告诉她,她心里必然以为自己肯定会去亶木国的。
“不要多说话,谁会会去和亲还不知道呢,你现在在我漆鹿国,就是我的小绛桃,是我的人。”
她再说不出话,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三十七章 我等你接我回家
三日后结果出来,绛桃所配的香最为特殊非其他几人能比,第一名是绛桃。
消息一出,太子殿和胭水阁一下都安静了下去,没一个人多说话。
蜀水得知消息后也没了往日的冷静,跑到檀香阁主门外,隔着门问:“请阁主明示,我的香哪里比不上绛桃的香。”
檀香阁主招手让她进去,案上摆了五个盒子,里面分别放了她们所制的香,她让蜀水自己去品评。
“其实这香一送来,结果就已经出来了,本来无需三日,你们的资质到底差太多。”
蜀水闻过,果然其中绛桃的香犹为特殊,但她明明已经将香囊里的香给换了呀!
许久,她呆着不动,檀香阁主啜了口茶,道:“你们的小动作我虽没看到,但也是知道的,香囊里的的香混合着其他的味,我如何闻不出?你与白芷都想争绛桃的香,换来换去,只是你的同白芷的换了,而绛桃的香还在她的袋子里。”
蜀水浑身的血都冻结在了一起,她慢慢地转头,跪下,道:“阁主,请您说的详细些行么,要罚要打奴婢都认了,只请阁主能将此事告知。”
檀香阁主缓缓道:“我到底在宫中这么些年,再细微的味道也闻得出,白芷先同绛桃换了,你又同绛桃换,于是你手中拿的便是白芷的香,兴许是白芷又悔改,将香又换了回来,于是她的袋子里装的便是你的香,而绛桃的香始终没变。”
她顿了一会儿,又道:“时间不同,分量不同,香囊上的味道都会不同,浅淡一分,便知你俩谁先谁后,蜀水,此回因结果没变,我便饶你你与白芷一回,今后再做这类的事情,休怪我不留情面。”
蜀水一句话说不出,呆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同弗云说这事。
本想帮绛桃一回,断然想不到,白芷会提前下手。
是了,她必然是猜到的,所以先将绛桃的香换出来,让谁都没办法帮到绛桃。
怒气冲冲地跑回胭水阁,推开那门,白芷正在屋里,绛桃也在。
“蜀水你回来啦?我还正送礼物呢,你看,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就送给白芷吧,你可别抢啊,不过你放心,我也有准备礼物给你的,绝对不偏心。”
蜀水盯着她身后,白芷笑吟吟的眼睛,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她无所谓,当着绛桃的面说了这些事她也无所谓,不过让绛桃涂添难受。
“走,去我们那屋,我做了几个香囊,给大家一人一个。”
她还是在笑,可是蜀水笑不出来,她任绛桃拉着往外走,还回头看着白芷,看她笑靥如花,这花却是涂了毒药的,谁摸谁死。
她们回到屋里,那边太子殿就来了人来请绛桃,蜀水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赶快过去。
亶木国听说结果一出来,就求王上尽早将人嫁过去,最快,这两日就要启程了。
绛桃却不肯去,同那来请她的宫婢笑道:“我太忙,就不过去了,殿下若是有吩咐就等几日吧,胭水阁这两天也忙得很,恐怕都没时间。”
宫婢很是为难地看了看蜀水,想让她帮忙劝着。
然蜀水深知她的性子,倔起来驴都拉不回来,如何能劝,只好暗暗摇了摇头。
绛桃又跑去找香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跑这屋跑那屋地给人家送礼物。
既然要走,何必再见?再见,徒生伤感,今后我只能生活在亶木国,而你是漆鹿国的太子,未来的弗云国君。
此一别,当为一生。
弗云怎肯罢休,出了殿便朝胭水阁奔去,将还在给人家送礼物的绛桃拉到桃园,低声问:“你就如此想要走,想要离开我?”
绛桃盯着他的脸,听他一字字地说了出来,不答话,死死地咬着唇,眼泪呼之欲出,却倔强地忍着。
你就如此看待我么。
弗云猛地将她抱到怀里,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放她离开一步。
“我到底在瞎说什么!”
好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绛桃起身,笑眯眯看着他,柔声道:“你不该来的,若被亶木国的人知道,怕是要起争议的。”
“我现在就娶了你!只要你是我的太子妃,就没人能把你抢走了!”
她摇摇头,“我好歹也知道,如今在箭在弦上的情形,如何能任性而为,阿福,我能为这个国家做的不多,但我尽力了。”
弗云声音哽咽,是谁说她位低人卑粗野无能的,这样善良的女子,母仪天气足矣!
他看着她的眉眼,带笑又带泪,看着她掩藏在微笑后面的难过和不舍,看着她所有的表情,要将它们全都刻在心里,一分一秒都不会忘记。
“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去亶木国接你,你一定要同我回来!”
绛桃点点头。
“当我漆鹿国重振雄风,我一定要将你从亶木国要回来!”
她重重地点点头,眼泪也涌了出来,“好,我等你。”
“你要健康,要快乐,只当是出去玩一玩散散心,要等我接你回家。”
“我等你接我回家。”
绛桃从前不理解,为何生离哀大于死别,如今她才知道,要把这样的人从身边拆开,如同砍断身体的一部分,如同生生拔掉十根手指,丝丝疼痛牵扯到心脏,动则痛,不动则伤。
但我会等你,等你许诺给我的未来,无论那时满头银丝也好,身形佝偻也罢,我总归会等你,等你有一天即位,大展作为。
☆、三十八章 恭送花芸公主
临别之前,王后送了绛桃一份大礼。
她收了绛桃为义女,封花芸公主。
这份礼物让人措手不及。对外,她的身份提高,配花弈王子也不会有失礼数,可是对内,她成了弗云的妹妹。
弗云几次想要见王后,都被人挡在门外,云霓劝他:“如今大局已定,她明天就要启程,你再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可是弗云不听,他不能让母后把绛桃的后路给断了,他答应过,有朝一日要接她回来!
云霓见他不听劝,使了个眼色给他,小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你即位,有什么不能做?就等等吧。”
王上如今体力渐衰,怕是好不起来了,弗云即位,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不会太久。
他只好忍着,暗暗攥紧了拳头。
两国联姻,普天同庆,亶木和漆鹿都决定大赦天下,以庆祝此番的和议之举。
绛桃一身盛装,由喜娘搀着上了轿,转身的那一刻,帘子缓缓地放了下来,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宫人的打扮混在人群里。
可是那匆匆一眼,她还是一下就认了出来。
只有他的表情不是喜悦,而是沉沉的哀伤,或许就如同她厚重的妆容下的真实表情。
轿帘彻底挡住两人视线的一瞬间,他的身形动了一动,被旁边的沈鹤白给按住,压低声音道:“殿下不可冲动!”
他不可冲动,不可冲动!
他要冷静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嫁做人妇,远嫁他乡!
轿帘内,绛桃抬手将最后一滴眼泪擦掉。她不要哭,她要欢欢喜喜地去游山玩水,她要等他来接她回家。
回家。
“起轿——”喜娘的声音充满了愉悦,似乎此刻的她代表了千万子民,每一个字都是替他们在欢呼一般。
轿子稳稳当当地行进,出了宫门,下轿,按照漆鹿国的风俗,出嫁的女儿要家里的兄弟来送,可是她是义女,不配让太子相送。
宫门外道路两旁都是围观的百姓,他们的表情充满了兴奋,在他们的概念中,没有战争,和亲,只意味着更好的平静。
喜娘在她耳畔提醒,让她朝百姓们挥挥手。
她机械式地动了一下,表情僵硬,实在是笑不出。
忽然听后面有动静,她回头,看到是云霓来送她。
“公主殿下千岁!”
绛桃不必行礼,她已经不算是漆鹿国的人。
云霓像是仙女一样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朝那些跪着的子民挥挥手,“平身。”
“今日花芸出嫁,本宫来送送她,愿她为亶木国王子开枝散叶,愿她带去我漆鹿国的友好,为我漆鹿国带来永久的繁荣昌盛!”
绛桃听不清周围的欢呼,太吵了,耳朵疼。
她的手里忽然多了什么东西,看到云霓朝她眨眨眼,一如平时顽皮的样子。
绛桃点点头,把手里的碎布收了起来,上了车,在欢呼中,礼乐中,朝城外驶去。
出了城,行了两日有余,终于到了边境。亶木国的使者在此等候多时,喜娘搀她下车,亶木国有人来接,是个武将样子的人,另有两个喜娘,来搀她上亶木国的车。
上了这车,她将远离漆鹿国,不知有谁会记得,她只是绛桃,不是什么花芸公主?
“恭送花芸公主。”
帘子外,齐刷刷又跪了一地的人,从小到大,只有她跪别人,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跪她,可是绛桃知道,他们跪的只是花芸公主而已。
武将在车外道:“恭迎王子妃,属下是秋虎将军余秋胧,来护送王子妃回宫,此去一程,若天气晴朗,则四五日即可到都城,随行的两个侍女皆为挑选而来,王子妃若有事尽管吩咐她们。”
他话音落,车里跪坐着的喜娘随即报上姓名,
“奴婢名唤纳锦。”
“奴婢是容绣。”
绛桃点点头,听到外面的人又问:“请问太子妃,现在可以启程了么?”
“啊,行啊,走吧。”
“启程!”
此番亶木国决定,等绛桃到了都城再行大礼,并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路尽量不暴露身份。
亶木国边陲小城多山石,路不好走,余秋胧挑了好走的路,要绕的远一些,所以去都城的时间才要长一点。
到了能歇脚的第一个驿站,两个侍女就伺候她把衣服换了,褪去漆鹿国的盛装,换成了亶木国的衣服,一路也好方便些。
叫容绣的侍女稍显稳重,纳锦要活泼些,一路偶尔说说笑笑,让绛桃心情好了许多。
容绣虽不多话,但也不阻拦,看来这亶木国的皇宫倒是很亲切,不怎么拿架子。
余秋胧就拘谨得多,一路上恭敬得很,绛桃暗暗觉得好笑,自己原本也就只是个宫婢,却让人家一个大将军卑躬行礼,心里多少过意不去。
“将军不必多我多礼,现在还没行礼,我还不算是王子妃,将军就随意些说话好了。”
余秋胧坐在马上,回头,但不看她,眼睛微微向下看,道:“殿下交代过,从进入亶木国那一刻起,您就是我们的王子妃,不可逾矩。”
绛桃翻了个白眼,探出去的身子回到车子里。
“你们……你们王子他,他怎样了?”
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说。
绛桃着急,忍不住又问一遍,“以前我见过他的,现在还没好么?”
容绣低头道:“等见到就知道了,王子妃勿急。”
说跟不说一样,绛桃心想那个张扬的小狮子,看来是还没好。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略有颠簸,忽然车顶上有细微的动静,车子猛地停住,绛桃的身子向前面撞去。
外面有人大喊:“有刺客!”
绛桃还没反应过来,她被撞得晕头转向,只觉得头顶的车盖一下裂了开,有一柄剑就这么直直地插了下来。
容绣和纳锦取出随身带的短刀,合力将那人给逼退了出去。
将她留在车里,两人都飞了出去,似乎与外面的人扭打在一起。她这个没武功的人只能老实地坐着,不给外面添麻烦。
不一会儿,马车的车帘被掀开,容绣朝她伸出手,“刺客已被降服,请王子妃下车,骑马会快一些。”
绛桃下了车,看到外面地上躺了十几个蒙面的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这,这都是来杀我的?”
容绣没说话,余秋胧跑了过来,抱拳道:“最近的驿站离此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请王子妃乘马吧,能尽快赶过去。”
绛桃愣愣地点了点头,但是到那匹马前面,她又犹豫了起来。
她,不会骑马……连怎么上马都不知道。
兴许是看出她的难处,容绣道:“如果不嫌弃,请王子妃与奴婢共乘一匹吧。”
绛桃忙不迭地点头,“好啊,我不会骑马来着,嘿嘿。”
“等一下。”那边侍卫随从中有人走了过来,也蒙着脸,绛桃皱了眉,这人蒙脸做什么?
“不知还有没有贼子,你武艺不高,若有事怎么保护王子妃,还是让她与将军共乘一匹吧。”
余秋胧脸都白了,“不可!绝对不可!”
那人盯着余秋胧,似乎在等他解释。
“咳,属下,属下不太擅长照顾别人,就请元芳将军代为照顾王子妃,可好?”
那蒙面人点点头,过来抱住绛桃的腰翻上了马,朝众人喝道:“上马,启程!”
☆、三十九章 还我衣服啊臭流氓!
他的速度太快,绛桃甚至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人也是将军?他胆子可够大的,嘿,他怎么靠那么近啊!
绛桃伸出手肘往后捣了一下,示意他坐远些,那人轻咳一声,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我这马有点儿小,坐不开,请您将就点儿吧。”
她只好气乎乎地老实坐着,感觉他的胳膊靠着自己的腰,他的胸膛几乎贴到自己的后背。
等我成了王子妃,一定不轻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