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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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妻-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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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武帝摆摆手,示意瑞王不用多说。
  他闭目养神了片刻,方才睁眼对瑞王道:“此事你不用再查了,朕这儿,你算是交了差事了。”
  元武帝有些气虚地招过寺人,道:“吩咐下去,赏瑞王二十两黄金,三十匹御用冰蚕宫锻。”
  寺人忙应是,瑞王低声道:“父皇,儿臣受之有愧。”
  “你应得的。”
  元武帝喘了口气:“你下去吧,此案……不可再对人言。”
  瑞王沉默了会儿,方才道:“儿臣亦是皇家人,自然不会令此事传出去,损坏皇家清誉。只是……此事终究要有个说法。不知道父皇是何打算?”
  元武帝沉吟半晌,反问瑞王道:“若是你,你如何打算?”
  “父皇今日举止,想必臣子们心中有数。若是随意找个无关痛痒之人顶了此案,臣子们心中定有嘀咕。”瑞王低头道:“若要找人顶替罪责,也要找那与皇室有所关联之人才好。”
  元武帝疲惫地闭眼颔首:“朕知道。”
  瑞王看了看元武帝的脸色,也不再多说,躬身告退。
  瑞王走了不久后,元武帝方才招了贴身寺人耳语道:“召长乐长公主进宫。隐蔽些,别让人察觉到不妥。”
  寺人心下一惊,忙低声应是。
  长乐长公主很快便进了宫,比起往常来显得极为低调。
  “陛下。”长乐长公主笑容如常,元武帝半躺着,侧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贵妃侍立在一侧,见状低声与长乐长公主寒暄了两句,便借口出去了。
  大概是盯着长乐长公主看,有些久了,元武帝收回视线,低声咳了咳。
  长乐长公主笑着上前,端了一旁搁着的碗盏递给他。
  “陛下公务繁忙,可还是要多顾惜自个儿身子才是。”
  碗盏里是熬的雪梨汁,元武帝啜了口润了润嗓,将碗盏推了回去。
  他拿过身侧放着的奏折,将之递给了长乐长公主。
  长乐放下碗盏,接过奏折,从容地打开浏览了一遍,又从容地合上将奏折放到了一边。
  虽然有雪梨汁润喉,元武帝的声音仍旧有些喑哑。
  “这上面所写,你可承认?”
  元武帝冷声问道。
  长乐脸上仍挂着笑,莞尔道:“瑞王的本事不错,臣妹还道尾巴已经扫干净了,没想到他还能查得如此清晰。”
  长乐看向元武帝:“到底是陛下的儿子。”
  元武帝深吸一口气:“你养面首,朕怜你年轻丧夫,无男人关怀,对此并没有半句斥责之言。可出格之事,只此一件便罢,可你竟然……”
  “不过几个贱民,死了就死了,陛下何须生气?”长乐一派温婉:“再说,此事真论起来,倒也不是我一人之过吧,此事起因,瑞王奏章上写得分明,陛下也看得清楚。”
  “你——”元武帝挺起身,毫无意外地连连咳嗽。
  长乐长公主忙探身去给元武帝拍背顺气。
  等元武帝咳过了,长乐长公主方才又坐了回去,叹了口气。
  “陛下,虽然你我都是做父母之人,但陛下儿女众多,总有爱轻爱重之分。可我,只安巧一个孩儿。岑王胡闹犯错,陛下可以置之不理;可事关我的安巧,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如何不为唯一的孩儿扫清障碍,清除隐患?”
  长乐不等元武帝说话,自己缓缓道:“安巧尚未为岑王诞下一子半女,而之前陛下欲选秀填充后宫,选剩下的便要指给皇子们,连岑王后院那一份儿也算上了,安巧为此,还吃了一顿挂落受了罚……”
  元武帝原本看待此事,觉得是岑王妃无礼刁蛮,此时听到长乐提起此事,却忽然有些心虚。
  长乐笑了笑,看着自己染了丹蔻的纤细手指,虽然保养得宜,但终究是生了细纹,不再年轻了:“臣妹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初不该顺着安巧,为了她的逞一时之气,迫着岑王娶了她。不然,不管安巧嫁了谁,如今她的日子该是要好过一些。哪怕嫁得不如意,也能学我这个娘——她有这样的资本。”
  元武帝手颤巍巍地指向长乐:“学你这个娘,学你什么?学你养面首吗!”
  长乐莞尔一笑:“岑王都能和小倌馆里的小倌儿眉来眼去,暧昧亲近,安巧为何只能老实地守着岑王府那一亩三分地?”
  元武帝大怒:“即便岑王行事荒唐,但他没有与别的女子……”
  “是啊,”长乐打断他道:“岑王好龙阳之癖,安巧没有来自女人的威胁……可是陛下,被女人分了宠爱,还有些办法夺宠,可被男人分了宠爱,这种感觉,怕是更难堪吧?安巧她连个面白无须的男人都比不过……呵。”
  长乐长公主施施然站起来:“此案陛下既然私下召我前来询问,那想必,陛下是不欲昭告天下的了,毕竟事关一位王爷,一位王妃,一位长公主……确实是有损皇室清誉。那么,此事如何圆过去,陛下心里想必也已有章程。”
  长乐长公主施了一礼:“为陛下添烦,臣妹惶恐。”
  元武帝静静看了长公主一会儿,忽的开口问道:“你是不觉得自己做的这种杀人灭口之事,是多大一回事,是吗?”
  长乐一笑:“臣妹方才就说了,不过几个贱民,死了也就死了,难不成,还要臣妹为他们偿命?”
  长乐长公主的声音放得很轻,元武帝长吸一口气,看着从头到尾她似乎就没有变化过的笑脸,终究是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道:“你走吧,朕不想看到你。”
  长乐长公主顿了顿,温婉地问道:“陛下是最近不想看到臣妹,还是……将来也不愿意再看到臣妹?”
  元武帝心里一梗,缓缓闭上眼睛道:“以后无事,别来宫中了。”
  长乐长公主蹲身福礼,声音柔和:“臣妹遵旨。”

第二百二十五章 替罪

  妓楼杀人案整个案件的案情,其实很简单。
  岑王与青柳馆的两个小倌馆往来频繁,平时他用的是假名假身份,但架不住他有钱,所以青柳馆也将之看做是金主,伺候殷勤。
  岑王妃爱慕岑王,自然十分关注岑王的一举一动,此事时间长了,当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但岑王妃自诩身份高贵,觉得她堂堂王妃,和小倌儿争风吃醋有损身份,再者小倌儿到底不同女人,岑王再是亲近,也不可能和其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岑王妃只能憋屈着将此事闷在心里,表现在行为上,则是限制着岑王与这类人接触,防备着岑王去青柳馆这样的地方,就怕岑王对那样的腌臜地越陷越深,今后连女人身子都近不得。
  岑王妃对此烦闷,面对长乐长公主这个母亲时,到底是忍不住将此事告诉了她。
  不同于岑王妃的顾虑重重,长乐长公主认为,威胁就该从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之中。
  于是,长乐长公主趁着一次岑王约见两人在外见面的日子,令人对这两人动手。
  彼时岑王也在,长乐长公主的人到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倌儿脱了全身衣裳。
  杀人对此情况虽然不解,却并不多管。
  他的目的,是杀人。
  杀手不动声色的在茶盏里下了药,却在临走之前,被岑王抓了个正着。
  岑王问他是谁,为何而来,杀手遵照着长乐长公主的意思,报了长公主的名号。
  长乐长公主的意思很清楚,若是岑王能发现他并抓住他,那就告诉岑王是她的意思,告诉岑王,她这个岳母对他冷落自己女儿、宠爱些不三不四的男人的事情感到十分不满。
  岑王闻言,施施然放了抓人的双手,示意杀手对两个小倌儿动手。
  小倌儿虽是底层人,但到底是惧怕死亡的。两人顿时闹了起来。
  杀手将那个欺身上前,想要挟岑王以威胁的小倌儿制住,顺手将他抛出了房门。
  而另一个浑身赤|裸的小倌儿,则已经在此之前喝了下过药的茶,此时药性发作,立时毙命。
  这边儿的动作自然已经惹人关注了,杀手当即带着岑王,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们消失不过两息,刘桐便前来察看了。
  这便是整个案子的发展过程。
  当然,瑞王查明的奏辞上,有很多都是通过推论得到的。
  比如,岑王好龙阳之癖,便是从他经常出入小倌馆里推论得知的。
  妓楼杀人案告破,元武帝最后推出来的替罪羊,是岑王妃同父异母的亲弟。
  这个弟弟与皇室之间,除了通过岑王妃有一条牵扯的纽带之外,他还娶了另一位已过世的老王爷的庶女为妻,也算是皇家女婿。
  对外陈述的案发原因是,他的隐秘之事被两个小倌发现,并因为受这两人威胁。他迫于无奈,方才起了杀心。
  整个案情伪造得算是天衣无缝,勉强能让臣子们接受。
  最终,这人被罢官,因受其父荫蔽和长乐长公主、岑王妃的说情,停止了朝廷供奉,徒刑三年。
  这惩罚,按照《大魏律》来说,是有些轻判的,不过没人表达不同的意见。
  因为这人平日里也算老实,并无得罪人。且大家对他受两个小倌威胁,也抱有同情。
  前段时间里,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妓楼杀人案,就此尘埃落定。
  常润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有些惊诧。
  “凶手抓着了?”常润之撑着腰,问姚黄道:“杜家的人?”
  “是。”姚黄颔首:“据说,凶手是长乐长公主的儿子、岑王妃同父异母的亲弟,杀人的原因是,他的隐秘之事被那两个小倌儿知道了,受那两个小倌儿的威胁勒索,他忍受不住方才下了杀手。”
  常润之纳闷道:“什么隐秘之事?”
  姚黄摇头:“那人就是因为这事儿才杀人的,这个隐秘之事,他自然不会说出口了,瑞王心慈,也没有把这个引发命案的起因也审问出来。”
  常润之揉了揉脑袋,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想了想还是甩开了思绪,笑道:“妓楼杀人案破了,瑞王身上的担子便卸了一半下来,可以接回派给阿桐的差事了。”
  姚黄也笑道:“是啊,九殿下也能回来陪姑娘了。”
  常润之笑得弯起了眼睛。
  她本是这样笃定的,可是接下来刘桐非但没有轻松起来,反倒是更加繁忙了,除了一早一晚她能和刘桐见上一面聊聊天之外,整个白日刘桐都在外奔波着。
  天气渐冷了起来,炎夏过后,秋风瑟瑟,常润之忙着给刘桐添衣。
  西行社那边儿又换了两回演出节目单子,常润之也没有心思去看。
  西行社的收入不错,新节目单子出来后的前几天,几乎是场场爆满的。积少成多,西行社的运转资金已经不再需要她另行先给银子周转了。
  而西域那边,行商队也在慢慢朝着京城的方向而来。
  刘桐有一次晚间睡前和她说过那么一嘴,行商队预计的到达时间在立冬之后。
  大概是因为头一次走商,所以路上的行程没有安排得太过谨慎周全,在某些地方多待上些时候、走了些弯路绕路也是有的。
  常润之本想多问问,但看刘桐一脸疲惫,她又不忍心问下去了。
  男人关注着朝堂之事,女人的目光,则聚焦在了选秀一事上。
  虽说选秀只点了五个地方,卡着一百个人的名额,就真的初选了一百个人,送到了京城里来。而京城里,也借着这个东风,顺势又推上了二十来个京中贵女,一同入宫选秀。
  选秀之事,贵妃总|理,德妃、淑妃、贤妃协理。
  第一轮刷了一半人下去,这六十来个小姑娘要么留在宫中当值,要么就遣返回乡。
  第二轮又刷了三四十个人出来,这些小姑娘,是留着赏给臣子的“礼物”。
  剩下二三十个人,元武帝选了之后,余下的,便会指给诸位王爷、皇子。
  别看二三十这个数量不多,架不住质量高。
  民间选来的姑娘,多半都是长相出众的;而本就是京中的贵女,相貌虽说各有千秋,但身份地位、通身的气质,却是这些民间女孩儿比不上的。
  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对贤妃等人道:“如今就等着钦天监择个吉日,好让皇上遴选了。”
  贤妃等人点头应是。

第二百二十六章 压抬

  毕竟是小规模的选秀,元武帝终选也只是抽了个空来看看。
  人数不多,元武帝选得也快,只点了十来个姿容艳丽的女子,这其中,民间女子和京城贵女各占了一半。
  余下的人,则几乎全是京城的贵女了。
  元武帝满意地颔首,吩咐贵妃道:“这些人,你翻看下她们的家世,再斟酌着配给祁王他们。”
  贵妃笑道:“那臣妾就拟个安排,到时候给陛下过过眼。”
  元武帝点头,沉吟片刻后安排了他所点的新晋妃嫔的住所,对贵妃笑道:“辛苦你了。”
  贵妃温婉摇头:“陛下忙大事,臣妾无法为陛下分忧,只能替陛下操心这些杂事。都是臣妾该做的,当不得陛下一句‘辛苦’。”
  元武帝拍了拍她的手,自妓楼杀人案案破之后一直沉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转眼便到了秋收。
  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大魏朝堂上的格局发生了些变化。
  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变化,且一直是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改变的,引不起人的太过关注。
  但总有那么几个心明眼亮的,开始揣测起了这一番诡谲变化。
  本有些上升势头的岑王,最近受了颇多打击。
  先是莫名其妙在朝堂上被元武帝斥责了两回,再是他手上本掌握着的织机构造图和分解结构图,被元武帝勒令上交予内务司,以“推广民间”的名义,禁止他再行贩卖成品织机。
  紧接着,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岑王妃凌虐府中女婢致死的传言,贵妃娘娘遵圣命,派太监出宫前去了岑王府,对岑王妃进行了一番言语“教育”,此事还沦为上层贵妃们聚会之事的谈资。
  岑王开始势弱的同时,瑞王也有些沉寂了下来。
  妓楼杀人案在眼瞧着要成为悬案的时候,被瑞王给破了,大大的涨了瑞王的威望。
  可瑞王并没有因此就实力大涨,再办几件大差事,反而他从元武帝那儿得到了许多陈年堆积起来的杂事待办,多是些统计归纳的事情,桌案上的档案册子堆积成山,亟待他处理,瑞王一个人压根儿不可能看过来,可元武帝要他尽快完成,且每一件事都要求能看到瑞王的批注。
  瑞王没办法,只能召集可信赖的幕僚谋士,再加上九皇子等几位皇弟帮忙,力求能尽快完成这桩耗时耗力巨大的烂摊子。
  在岑王、瑞王尽皆势弱的时候,祁王礼王便开始有些蠢蠢欲动,动作频繁。
  可是结果呢?
  这二位没见到有多么得势,反而是在这段时间“安分守己”的太子复起了。
  之前臣子们都在暗中揣测,觉得太子有些失了圣心,但最近元武帝的动作,却隐隐有些压制岑王、瑞王以扶持太子的意思。
  岑王上缴的织机构图到了内务司,而内务司向来是东宫太子的地盘。元武帝此举,难说不是在给太子送一条正大光明的财路。
  而瑞王忙于杂事,于户部的统摄便多少有些难以顾及。太子在户部的势力便有些起头之势。
  皇子王爷们之间的暗中博弈,更显得扑朔迷离。
  等到瑞王审阅完那些无关痛痒的杂事档案,形成完整的纪要呈给元武帝,秋收都已经过了。
  太子在户部的势力,如今已经揽回了大半,就连今年的新粮统核、赋税进账册子,也全都握在了太子的手里。
  刘桐气得差点摔了手里的杯子,到底是没摔,紧紧地捏在手里,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怎么会这样!”
  十二皇子面容清癯,看向上首的瑞王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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