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表弟靠谱一些。
“太子客气了,快坐下说话吧。”谢嘉语道,“只是, 有外人在时, 切莫给我行如此大礼, 惹人怀疑。”
若是一国之储君在外给她行大礼,不说那些内宅之人,就是那些老臣们唾沫星子都能喷死她。她可不想做个被言官骂死,被有心之人监视的人。
杨祐笑了笑道:“嗯,孤明白。”
谢嘉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谢嘉语道:“刚刚推我入水的人可有抓到?”
听到这话,杨祐神情一肃,道:“孤过去的时候贼人已经跑了,不过,还请表姑放心,那人孤一定会抓到。”
太子出手 ,这事儿肯定很快就能解决,谢嘉语放心的点点头,提醒道:“推夏桑入水的小丫鬟也要找一找,虽她是无心之举,但终归差点害死夏桑。还有,那小丫鬟一直想要引着我去池塘附近的一个偏厅,不知里面有何阴谋,还望太子一并查一查。”
那个小丫鬟和推她入水的不是同一人,她虽然没注意,但是落水的时候却恍惚间看到了身形,跟之前那个小丫鬟不同。
“喏。”
过了一会儿,谢嘉语的药熬好了,太子看着她吃了药之后才去处理事情。毕竟,承恩侯还在外面等着。而且,该抓的人也要去审一审。
太子走后没多久,谢思蕊就哭着跑了进来,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道:“姑祖母,这次又是蕊儿的错,都怪我,怪我没照看好您。”
谢嘉语笑着道:“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你莫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若不是你去了净房,还不知道那偏厅里有什么等着咱们呢。莫哭莫哭。”
谢思蕊抽泣着道:“我要是在的话,他们肯定就不能得手了。还是要怪我,我怎么就怎么不中用呢。我再也不贪嘴了,要不是我贪嘴吃坏了肚子,也不至于发生今天的事情。”
谢嘉语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我倒是庆幸你没跟我在一处,那人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万一把你牵连进去,倒是我的不是了。”
听了这话,谢思蕊抽泣的还想说些什么,谢嘉语却道:“好啦好啦,莫哭了。听我的便是。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想要害我之人。对了,你肚子可好了?还痛不痛?”
谢思蕊道:“嗯,不痛了。多谢姑祖母关心。”
两个人正说着话,赵氏和黎氏也带着谢思兰和谢莲过来了。她们先去给太子请了安。
杨祐看着站在下首的几个人,道:“表姑现已没有大碍。只是,父皇昨日还跟孤提起来表姑之事,甚是上心。以后在府中还望你们多多照看,切莫惹表姑不快。”
文昌侯府的人刚刚还在思索发生了何事,这会儿听了太子的话,全都震惊了。
“是。”
杨祐见目的达到了,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谢思兰出去之时,却忍不住回头看了太子一眼。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但却是离得最近的一次。太子的龙章凤姿,见过一次,便再也难以忘怀。
恰好,此时太子看了过来,谢思兰和他的眼睛撞在了一起。脸颊立马绯红,心也狂跳不止,赶紧低下头,跟着赵氏一起退了出去。
去隔间看到谢嘉语之时,文昌侯府的人都乖觉了许多,也在心中重新衡量了一下谢嘉语的地位。
黎氏见女儿没事,心渐渐的放下了,对着谢嘉语道:“姑姑放心,太子殿下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谢思兰听到太子二字,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黎氏一眼。
这一眼,却被谢嘉语捕捉到了,心思转了转,道:“嗯,这我就放心了。你们刚刚可是见过太子了?”
“见过了,太子待人甚是温和。”黎氏道。至于太子后面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中便是,没必要说出来。
谢思兰却突然道:“姑祖母,听闻是太子殿下救了您?”
谢嘉语听到这话,深深的看了谢思兰一眼,道:“的确是。”
得到想要的答案,谢思兰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待看到谢嘉语探究的眼神,忍不住说道:“太子可是称您一声表姑,您是太子的长辈。”
谢嘉语在心里暗暗冷笑,果然,她刚刚没看错,也没猜错。
“是啊,我是太子的长辈,太子也是你的长辈,中间差着辈分呢。有些想法还是莫要有才是,免得丢了文昌侯府的脸面。”
这话,说得既直白,又无情。
所有人都看向了谢思兰。
谢思兰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子就被人猜中了。心虚的绞着手帕,蹙着眉头,嗫嚅着嘴唇。
赵氏见状,心疼的道:“姑姑,您……”
谢嘉语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神色严肃的道:“嗯?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姑姑,叫我一声姑祖母,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的好。”
谢莲见赵氏和谢思兰在谢嘉语面前吃了瘪,得意的上扬起嘴角。笑了一会儿之后,怕被赵氏发现了,又拿起来手帕遮了遮。
黎氏思索了一下,道:“姑姑说得有理,咱们朝不兴这样的。”
谢嘉语点了点头。
很快,便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谢嘉语心想,或许,凶手已经抓到了。
果不其然,有个宫女走了进来,对谢嘉语道:“谢小姐,太子殿下说凶手已经抓到了,问您是否要亲自过去审问。”
谢嘉语在池塘里没呆多久,在被子里捂了一会儿,吃了药,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况且,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去看一看。
“你去跟太子说,我马上过去。”
“是。”
侍墨服侍着谢嘉语穿上厚厚的衣裳,然后又在她的手中塞了一个金丝珐琅手炉,道:“姑娘多穿些衣裳,免得落下病根。”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大厅。
谢嘉语走进大厅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跪在大厅里的两个人。
从背影来看,其中一个跟刚刚引路的那个小丫鬟非常相似,另一个却看不出来是不是那个推她下水之人。
穿过大厅中央,谢嘉语来到了前面。跟杨祐行了礼之后,坐在了他下首的一个位置。坐下之后,拍了拍站在一侧的夏桑,道:“你身体可好了,吃药了没,怎么现在就起来了,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夏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是奴婢没照顾好小姐。”
“这怎么能怪你,先起来,回去再说。”谢嘉语道。
杨祐吩咐道:“去,给夏桑姑娘搬个矮凳。”
等大家纷纷落座,谢嘉语问道:“这两人可是推我入水之人?”
夏桑指着左边的那人道:“就是那人!奴婢当时看得清清楚楚,是她推您入的水。”
杨祐看着坐在另一旁的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道:“这个奴婢可是你府上之人?”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苍老而又饱含无数复杂情绪的声音响了起来:“嘉柔。”
谢嘉语听到这一声称呼,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对面。她刚刚只顾着看凶手了,竟没注意到对面坐着的究竟是何人。
只见那人约摸五六十岁的年纪,身形略微有些肥胖,大大的椅子快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耷拉着眼袋,眼睛有些发黄,留着白色的胡须。
心想,这等猥琐的老男人她并不认识啊,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难不成,是哪位故人?
这般想着,谢嘉语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太子,用眼神询问着:此人是谁?
第27章 审问
杨祐因年纪尚轻, 且没有打探过承恩侯府和文昌侯府的旧事,因此并不知晓谢嘉语和齐恒之间的事情。听到承恩侯叫谢嘉语的名字, 他只当二人年纪相仿,年轻时或许认识也未可知。
“这位便是承恩侯,这位是谢家族中的孤女,也是父皇的表妹孤的表姑。”杨祐如此介绍道。
不料,他这个介绍却让二人都震惊了。快速的看了对方一眼。
竟然是他!
果然是她!
谢嘉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齐恒如今怎么长成这副德性了?从他身上, 谢嘉语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话:岁月是把杀猪刀!杀掉了原来那个陌上人如玉的谦谦公子哥,留下了如今这个肥头大耳满脸猥/琐之气的承恩侯。
想当年, 他虽然不是京城最英俊潇洒的男子,也是数得上名号的。要不然, 高傲如苏凝露怎么会看上他。也不知道苏凝露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这般想着,谢嘉语注意到坐在齐恒身边的苏凝露。
只见苏凝露正满脸不悦的看着齐恒, 见她看过来了, 又瞪了她一眼。似是不满她二人之间的眼神流动。
谢嘉语忍住笑, 眨眨眼,心道:别客气, 赶紧拿去, 让给你, 都让给你,全都让给你!
莫说是今日的齐恒,纵使他一如四十年前一般英俊, 她也从未看上过他。
齐恒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嘉语, 眼眶渐渐的泛红。他今日莫不是在做梦吧, 竟然还能再次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求而不得之人。如果是做梦,就让他多做一会儿吧。如此这般,就算是要他的命,他都甘愿。
可惜,谢嘉语却没给他这个机会,齐恒的眼神让她甚是厌烦和恶心。这一对儿狗男女,哦,不对,这一对老头老太太,还是自己去过夕阳红吧,甭给她惹事了。
“久闻承恩侯大名,一见果然如传言那般。只是,你叫错名字了,我叫谢嘉语,并不叫谢嘉柔。谢嘉柔乃是我族中堂姐,死了已有三十多年了。劳烦承恩侯还记得她。只是不知,你年轻时是思慕于她……”说着,眼神飘向了一旁的苏凝露,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这两个人。
承恩侯结结巴巴的想要说些什么,而苏凝露却是握紧了满是皱纹的拳头。
“哎,或许我跟那位已故的堂姐真的很像吧,很多人都这么说过呢。承恩侯以后切莫认错了人!单单只是认错了人还好说,若是不小心抱错了人,或者是,嫁错了人,后悔,可来不及了呢。”谢嘉语看着自己修剪的圆滑的指甲淡淡的讽刺道。
这话一出,齐恒和苏凝露皆羞愧难当。
今日谢嘉语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苏凝露,当了几十年老太君的她可忍不住了,道:“你这……”
不料,话还没出口,便被杨祐截胡了。即便是不知道当年的往事,但听着谢嘉语的话,杨祐也知道承恩侯及其夫人年轻时定然做过什么龌龊的事儿。想到恍惚间听说的关于承恩侯年轻时的一些传言,他的心中渐渐明了了一些。
父皇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而他又素来不喜承恩侯府,所以,该站在谁那边他心里清楚得很。
“嘉柔表姑的事情孤也曾听说过,真是可惜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表姑已逝,还望二位切莫再计较。今日,孤要给嘉语表姑讨个公道!青天白日就敢杀人,这种人当送去刑部重罚!”
此话虽然没有咬牙切齿,亦没有义愤填膺,却让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全身颤抖如筛糠。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给谢嘉语引路的那个小丫鬟害怕的说道。
杨祐淡淡的道:“想要饶命也可以,说出来幕后指使之人。孤可以从轻发落。”
可这话一出,两个跪在地上的人又再次没了反应。
杨祐的眼神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齐恒和苏凝露。这句话,是在暗示下人,也是在暗示这两位。毕竟,这是母后的娘家。
“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如何看待此事呢?”
“你们两个到底是哪个院子的,胆敢对宾客做出如此凶狠之事,还不快快招来!”齐恒愤怒的说道。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做出来的事情,如此上不得台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就想要谋财害命,胆子也太大了些!
苏凝露却没有立即说话,沉思了许久,道:“太子殿下,或许这二人是被哪个来往的宾客指使的,今日来往的人众多,要找出来那个幕后之人,却不简单。”
“哦?老夫人的意思是这并非府上所为,而是今日宴请的宾客做的?”杨祐语气犀利的问道。
苏凝露皱了皱眉,心想,太子不会也被谢嘉语迷惑了吧?竟然如此对他们府上。迟疑了一下,道:“这个,那个……老身并不是这个意思。也许是他们自己所为也说不定,有些下人家境贫寒,为了家人难免做出来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只是,这些人犯事儿的时候或许并没有想到他们的家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凝露的眼神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而且,“家人”两个字也咬得极重。
两个小丫鬟听了这话,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苏凝露。刚刚被太子抓到的时候,她们就知道,今日难逃一死。是以,也不敢供出来自己的主子,就怕家人受到了牵连。
承恩侯夫人的话给她们提了醒,如若这件事情自己一力承担了,那么就不会祸及家人。
谢嘉语见状,冷哼一声,道:“丫鬟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敢那么处心积虑的算计我。我第一次来承恩侯府,并未得罪过这个丫鬟。可是,说到主子,却是有个人或许对我怀恨在心……齐夫人不会不知道吧?”
说完,谢嘉语的视线又转移到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鬟身上,道:“若是你们老实交代,可不累及家人。若是敢撒谎,那你们就尽管试试。”
正这般说着,那名推谢嘉语下水的小丫鬟突然磕头道:“今日的事情全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见谢小姐身上的首饰特别好看,想着偷一个换钱,结果却被人发现了,所以就顺手推她入水了。是奴婢鬼迷了心窍,还请太子殿下,侯爷,老夫人绕了奴婢的家人。”
说完,这个小丫鬟就起身想要往后面的墙上去撞。
只是,杨祐身边的人又岂非是寻常人。虽然小丫鬟跑得让人措手不及,然而,侍卫却在她到达墙壁之前把她压了回来。
杨祐眯了眯眼睛,看着苏凝露,道:“老夫人好手段。”
说完,对陈中道:“来人,去把这两个丫鬟的主子给孤带过来。”
正说着呢,突然就有内侍进来回话了。内侍趴在陈中耳边耳语了一番,陈中眼前一亮,跟杨祐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杨祐道:“把人给孤带上来。去找另一名小丫鬟的主子。”
“诺。”
很快,侍卫便押解上来一个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派人去打听谢嘉语身份的齐阳。
他刚刚抽出来空当去偏听时,正好被杨祐的人带了个正着。想到事情已经暴露,齐阳蔫蔫儿的跪在了地上。眼神还忍不住飘向了一旁的谢嘉语,有着垂涎之色。
谢嘉语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齐阳。
杨祐没想到承恩侯嫡长孙竟然是这番作态,他平日里很少跟承恩侯府接触,也不曾见过他。想必这承恩侯府用不了几代便会自取灭亡了。
“下面跪着的可是齐阳?”
齐阳恭敬的答道:“回太子话,小的正是齐阳。”
“旁边这个小丫鬟可是你院子中的下人?”杨祐问道。
齐阳看了一眼,道:“不知道,小的院子中人甚多,记不清那么多人。”
“偏厅是你让人引我过去的吧?”谢嘉语非常直白的说道。她发现,这承恩侯府之人惯会扯皮,甚是虚伪,倒不如直截了当的问出来,省得耽搁她的时间。
齐阳看了一眼谢嘉语,有些心虚的道:“这个,偏厅是供人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