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有劳尹大人。”司马文曦点头说道。
“殿下客气了,此乃分内之事。”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司马文曦等人便出了议堂,只有尹睿被尹天祥强行留在了下来。
刚走出议堂,便见管家尹福领着一个老者匆匆走来,抬头见到司马文曦等人,尹福行了个礼,道,“殿下,大夫请来了,这是淄城最有名的大夫。”
“劳烦你替这位小姐瞧瞧伤势。”司马文曦指着身后被白灵搀扶着的白若莲说道。
大夫应了一声,在尹福的带领下,大夫和白若莲主仆先行回了房间。
白若莲一步三回头,脸上大大的写着“求王爷垂怜”几字,然而,一腔顾影自怜被随之而来的风吹散,空气中只余晨醒的蛙虫欢快的叫着,显得格外突兀而不搭。
白若莲几人身影刚转过长廊,尹睿便蹦跶了出来,他亲密的揽着司马文曦的肩膀,边走边道,“走走走!文曦哥,咱哥俩好好聊聊。”
尹天祥站在门口,看着自家儿子吊儿郎当的模样,直摇头,“睿儿,不得对殿下无礼!”
“知道了!知道了!”尹睿摆摆手。
看着几人走远的身影,尹天祥眼里充满无奈,却又有些忧心。
……
青竹悠悠,进入竹园,铺面而来一股清新凉爽之气,露珠挂在尖细竹叶上,将滴不滴,剔透晶莹似水晶,初春,竹笋破土而出,清晨最是尤甚,安静之下,似乎还能听到新生生命破土的坚韧。
竹园内一草一木也都透着清雅,这一处园林的设计显得格外别致,从石凳摆放和其上的精雕花纹都能看出主人对这处园林的用心。
苏紫嫣想,这处院子应该是用来专门招待贵人的,而司马文曦,显然称得上是尹府的贵人。
贵人司马文曦犹如在自家一般,对院子格外熟悉,看来,他住在这里也不是一两次了。
“我住哪个房间?”苏紫嫣环顾一圈,问道。
“你喜欢哪间住哪间。”司马文曦回道。
“那感情好!”苏紫嫣瞧了瞧,对着东边第一间走去。
“唉!”尹睿突然拉住她。
苏紫嫣回头看了眼被拉住的手,尹睿立马觉得不妥,赶紧撒手,看了眼一旁没说话的司马文曦,表情讪讪。
看他愣头愣脑的模样,苏紫嫣觉得有些好笑,她问,“有事?”
“你……你身上为何没血?”
……苏紫嫣僵住,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我怎么没血!又不是干尸!”心虚的苏紫嫣回怼道。
“被剑所伤,却不见血迹,好生奇怪。”尹睿摸着下巴疑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受伤了!”
尹睿看了眼苏紫嫣的肩膀,只见她肩膀上的衣服破了个大口子,白皙皮肤隐约可见。
苏紫嫣赶紧一把捂住肩膀,瞪眼道,“喂!非礼勿视懂不懂!”
尹睿面上一红,慌乱的移开视线。
第一卷 卧听风雨 第十八章:谁在背后捅刀?
怕尹睿再看出点什么,苏紫嫣匆忙进屋,嘭的关上了门。
紧接着,司马文曦三人也回了房间。
尹睿把剑随手搁在桌上,倒了杯水猛灌了几口,“文曦哥,你不觉得奇怪?”
“有何奇怪?”
“她身上没有伤!”
“我把护甲给了她。”
“什么!”尹睿大惊。
“主子!你……”金鸣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那可是皇上赏给你的黄金御甲,你如此随意的给他人,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于你?”
“既是赏给我的,如何用,给谁用,便是我说了算。”
尹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完了,慢慢竖起大拇指,道,“哥,你行!”
金鸣在原地来回踱走,又是叹气又是跺脚,也不知道在瞎愁个什么劲儿。
“哥,莫非她真是你意中人?”尹睿一脸八卦的问。
司马文曦瞥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太多。”
尹睿:“……”
套不出司马文曦的话,尹睿转攻金鸣。
老实的金鸣惨被套路,没一会儿便老老实实将苏紫嫣的来历交代了个遍。
听了苏紫嫣玄乎的来历,再听到苏紫嫣在大殿上不到一刻钟就推测出凶手是谁,尹睿震惊,但没有亲身经历的他仍抱有一丝怀疑,遂问道,“她真的没有杀孙大人?”
“没有。”司马文曦笃定道。
“哥,你怎么如此肯定?”
“直觉。”
“……”
“射杀孙大人的长箭是从东南角射下,她出现的位置在西北角。”司马文曦说道。
方向感极差的尹睿比划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两个方向是对立的。
“也有可能是她杀了人,然后再跑到西北角……”
“若你是刺客,会如此蠢?”司马文曦反问。
“呃……这个……”
“杀了人不逃,反而现身等着被抓?”
“呃……好像有道理。”顿了顿,尹睿又道,“那她为何会出现在皇宫?”
“不知。”司马文曦摇头。
想起自己出现时看到的状况,当时苏紫嫣躲在金鸣身后,左躲右闪,尹睿道,“她好像不会武功。”
司马文曦若有所思,没有应声。
“没有武功,却出现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啧啧,此女来历着实让人好奇。”尹睿摇头晃脑的说道。
顿了顿,尹睿又道,“皇上不是命你审问她,可有审出什么?”
“也不算一无所获。”不待尹睿再问,司马文曦紧接着说道,“不过不能告诉你。”
尹睿:“……”
司马文曦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她的事,你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尹睿愣了愣,乖乖的点了点头,在他心中,司马文曦可是大英雄加崇拜偶像,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偶像的话,还是要听的。
转而想到自己父亲交代的事,尹睿挠后脑勺,吞吞吐吐说道,“我爹让我问问哥,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自然是用眼睛看。”
“……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说看,你什么意思?”
“行了,咱哥俩也不说两家话,我就直说了,哥,你是不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此前有些不确定,不过,既然在你府中动了手,应该也只有他了。”
听得尹睿满脸问号,“谁?”
“司马文逸。”
“五皇子?!怎么会是他!”
“只可能是他。”
尹睿一甩长袍,坐下来,托着下巴,看着司马文曦说道,“洗耳恭听。”
“皇嗣之事你可知?”
“怎么能不知,如此大的事,轰动楚北。”
“皇嗣之事看似是三皇子所为,但这其中破绽甚多。”
“什么破绽?”
“三皇子母妃早逝,由姨母德妃抚养,其与德妃感情虽不若母子般亲昵,当是有感激之心,平日与五皇子明争暗斗,向来也不让德妃参与,为的便是保护她不受牵连。而且,谋害皇嗣之事一旦揭穿便是死罪,行此事自然会计划周密,格外小心,三皇子如此精明之人,怎可能傻到让近亲之人为之。”
“哥的意思是?”
“宫中没有皇后,德妃与贵妃共同打理后宫诸事,若是德妃倒台,受益最深是谁?”
“当然是贵妃了!我明白了!”尹睿一拍桌子,终于开窍,“贵妃是五皇子的母妃,所以此事与五皇子有关?”
司马文曦点头,“皇上应该也猜到了,只是没有证据。”
“那今晚的刺客跟五皇子又有什么关系?”尹睿还是不明白个中牵连,问道。
“德妃一案,关键线索便在孙毅,但孙毅却在大殿上被公然灭口,睿弟以为,孙毅一死,对谁最有利?”
尹睿抠了抠了脑袋,道,“孙毅已经将德妃牵扯入案,他一死,真相就同他一起进了棺材,如此看来,自然是对真正的幕后黑手五皇子最有利。”
“这等简单的道理,你都知道,五皇子自然也知。”
被鄙视了的尹睿犹不自知,还点头称是。
“五皇子要转移视线,自然得出现新的目标人物,我猜,他应该已经安排了转移视线的棋子,可惜那颗棋子还没派上用场,就被突然出现的苏姑娘打乱了计划,为了稳住当时的局面,他便将计就计,将杀人的罪名推给苏姑娘,事后又怀疑苏姑娘乃三皇子之人,故而这才动了杀心。”
“按照哥的意思,五皇子的目标是苏姑娘,可为何又对白若莲动了手?”尹睿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若是一开始只对苏姑娘下手,我反而有些不确定,苏姑娘来历不明,不排除有仇家追杀的可能,另外,她到底是谁的人也不知,除了五皇子对她有杀机,三皇子同样也有嫌疑,但他今晚却对白若莲也下了手,对苏姑娘和白若莲都有杀机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
“白若莲得罪五皇子了?”尹睿幸灾乐祸的问道。
“是白家得罪了他。”
“哥,快说说,白家怎么得罪了司马文逸那个猴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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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卧听风雨 第十九章:隐藏在心底的人
司马文曦瞧他一脸八卦的模样,只觉一时好笑,“近些时日,五皇子一直在处理汶县赈灾之事,如今国库紧张,五皇子便提议赈灾银两可向富商筹资,皇上听后觉得甚好,便将筹资一事交给了五皇子去处理,白家乃楚北首富,若是筹资,自然先得拿白家开刀,白老爷子又出了名的守财之人,五皇子想从白家筹得银两自然不易,几厢往来,白老爷子承认愿出一万两白银,但也向五皇子提了条件。”
“啧啧!”尹睿摇头感慨,“堂堂楚北首富,才出一万两白银,着实抠门了些,不过,我倒是佩服白老爷子,出钱少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向司马文逸提条件!司马文逸肯定肺都气炸了!哈哈哈!”尹睿大笑道。
“哥,后来呢?”
“银子失窃了。”司马文曦轻描淡写的说道。
“……”尹睿一时愣住,“失窃了?也就是白老爷子答应的一万两白银最后打了水漂?”
“这,便只有白老爷子知道了。”
“哥,什么意思?你怀疑银子失窃是假?”
“五皇子精明,银子是否失窃,岂会不知,他紧盯白家不放,便说明银子还在白家,并未失窃。”
尹睿听后恍然,拍手大赞道,“财迷耍猴精,这梁子结深了!好戏好戏!以司马文逸瑕疵必报的性情,怎可能放过白家,对白若莲下手已算手下留情,按他以往个性,没掀了白家,已算仁慈。”
“他也没打算真将白若莲杀了,不过是想给白家一记警告,金鸣遇到白若莲时,她正被山贼围攻,想来,应该也是五皇子的手笔。”
一旁的金鸣听到自家主子说到那日的山贼之事,有些委屈,但委屈归委屈,也只能站在一边,呐呐不敢开口,因为他擅作主张救了白若莲,主子已是不满,再提此事,他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金鸣闭紧了嘴巴,继续默默听两人聊天。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尹睿道,“所以,今晚在我尹府动手的也是司马文逸的人。”
想到自己父亲交代的另外一件事,尹睿顿了顿,又道,“哥,你真打算让白若莲去报官?”
司马文曦瞥了他一眼,“你爹让你问的?”
“嘿嘿嘿!”尹睿挠头傻笑,“若论智者,我就服哥你!”
“你告诉你爹,不用担心,白若莲不会去报官。”
“哥,你确定?”
“确定。”
“你如何确定她不会去报官。”
“报官对她有何好处?”
“这……不是可以抓到凶手?”
“抓到了又如何?”
“这个……”
“白家眼线众多,若真想彻查此事,哪需官府插手。白若莲遇袭之事传到白老爷子耳中,白老爷子也该明白是谁动的手脚,既是明白,报了官又有何用,官府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商贾得罪皇子,白老爷子也不可能为了无凭无据之事,将五皇子告上公堂。”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白若莲不知道这些道理,非要报官怎么办?”
“她又不是白痴。”
“……”
“再者,就算她不知,她身边那个丫鬟也知,白老爷子千挑万选给她选了这个女谋士,若是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岂不平白担了谋士之名。”
尹睿拍了拍胸脯,“听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见司马文曦看着他,他赶紧又改口道,“不不不!是我爹该放心了,呵呵呵!呵呵呵!”
“对了,哥,这个节骨眼上你出京城,是打算去哪儿?”尹睿又问。
“蒼山。”
“去蒼山做什么?”
“答疑结束,今日就到这。”司马文曦起身,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走进里屋。
“唉!哥!你别这样……”尹睿还待追上去继续问,被金鸣拦了下来。
“睿少爷,主子一宿没睡了,您行行好,让他歇会儿吧。”
尹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额头,“好吧。”
……
清晨的鸟鸣唤醒万物,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斑驳跳跃进屋,一切朝气蓬勃,屋外,水珠顺着树叶脉络挂在叶尖,闪烁着明亮而纯净的光泽,大地的湿意腾腾升起,滋润花草绿叶舒展开放,屋内,油灯还没熄灭,微微晨风吹得星星火苗摇曳,司马文曦坐在案几前,看着手中之物,不知所想。
外屋,金鸣左思右想后,决定还是将随身行李拿出来检查一番,看见静静躺在锦盒中的黄金御甲,他莫名松了口气,转而又想到自家主子说的话,黄金御甲在这里,可主子怎么说给了苏姑娘?
金鸣怎么想也想不通,总感觉自从遇到苏姑娘后,主子的行为举止就跟以往有些不同,在外屋来回徘徊了几次,金鸣终是忍不住叩响了里屋房门。
敲了半饷,里面没有回应。
金鸣看了眼窗外已然升起的太阳,心想,莫不是主子真的睡了?
心中正疑惑,门内终于传来了声音。
“进来吧。”
推开门,金鸣便见自家主子坐在案几旁垂头看着手中之物,主子似乎时常对着那物沉思,那物的来历,金鸣并没听自家主子提起过,但他从未见主子将那物离过身,他知道,那物对主子定是极为重要。
踌躇了一会儿,金鸣说道,“主子,有一事我不明白。”
也不问什么事,司马文曦说道,“动动脑子就明白了。”
“……”金鸣无言以对。
半饷,估计实在拗不过心里那道坎,金鸣磕磕碰碰的说道,“属下……不明白……黄金御甲明明在……您……您为何对睿少爷说……给了苏姑娘?”
金鸣这一疑问,毫无悬念,没有得到答案。
其实,关于苏紫嫣的事,司马文曦也没必要对尹睿隐瞒,但不知怎的,想到她怪异的服饰,奇怪的言语,能自行愈合的伤口,以及可能身怀隐身术等诸多解不开的秘密,司马文曦就想将这些秘密全部埋在心里,他弄不清自己此举是何意,但他清楚,这是内心深处潜意识的意念,也或许,是因为十几年前,那场火灾中从天而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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