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敬文打个报告,换到其他的队上也是行的。”实际上他已经着手打算把人换了。
“支书,昨天晚上我守麦场的时候,孙敬文趁夜耍流氓,我是上你这来举报他的,有二队上的赵队长和徐力争作证。”
霍笙这次没想让支书打马虎眼,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现在确实没人可靠了,说直白点还是个带着成分的知青,但也不能任由人欺负,难不成都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了?
管什么成分知青公社大队的,再过几年这些统统都淘汰了。
“耍流氓——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不能随便胡诌,知道耍流氓是多大的罪吗?作证?作什么证,你去吧赵卫东和徐力争请过来,我看他们怎么说!”支书提高了声音:“霍知青,你是想挨□□吗?”
霍笙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支书。
唱了一会独角戏的支书咳了一声,软了声音下去,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霍知青,你要以后还想回城,就不能说这些无事生非的话,正红公社还有很多的生产队,我们刚刚已经讨论过了,让你去二队,明天你就上二队报到去。”
霍笙从公社支书处出来之后,没有马上回村里,她把包里的一条灰色围巾拿了出来,裹在脖子上遮住大半个脸然后朝一个地方走去。
县里的供销社门庭若市,和河沟村完全不同,霍笙低着头从供销社后面的小道里走了进去,小道一条通到底,道上有不少人,霍笙拐到一处四合院的地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伸手拍了拍门。
“谁?!”里面传来嘹亮的一嗓子。
“我找王四宝。”
好一会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谨慎的看着门外的霍笙问:“找谁?”
霍笙把裹在脖子上灰色围巾拉了下来,露出脸:“我找王四宝,你让我见一见他。”
“你找错了吧,我们这里没有叫王四宝的。”男人想把门合上,撵人走。
“等等,我,叫霍笙。”
“你叫什么?”男人要合门的手一顿,把门拉开,细细的打量霍笙,看着看着忽的高兴的笑了,吞吞吐吐的说:“霍,霍笙?你,等等!等等!别走啊。”他说完急吼吼的朝里屋跑去了。
没一会,一个光头的男人跑出来了,他瘦巴巴的,但是很高,腰上系着惨兮兮的围裙,身上弥漫着一浓重的腥味。
“你,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14章 014
各个生产队要交换知青,生产队队长把自己队上积极性不高,扯后腿的都换了出去,大伙都以为公社要整大动作了。
其实充其量不过是为孙敬文擦屁股。
正红公社下的各个生产队,是按照农民居住地划分的,二队就在三队的旁边,在交换名额出来的时候,霍笙一早已经把行李收拾好,准备上二队去报到。
她东西杂七杂八的不少,徐力争带着一名社员过来帮忙,等到了二队知青点的时候,霍笙没费什么力,全程就拎着个搪瓷盆了。
周萍带着霍笙熟悉二队上的情况,带她去了食堂、仓库认了地方。
“我们这边干活比其它的队早开工半个小时,早开工也提早收工,只要劳动积极性好,不躲懒,公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正式在二队干活的时候,霍笙就明白了周萍的意思。
天没亮,其他生产队都还没动静,二队这边已经在仓库外熙熙攘攘的聚集了所有的社员。
赵卫东坐在仓库的小破桌子前面,手里正翻动着桌上的册子,旁边生产队副队长挨个点名,看有没有人缺勤。
霍笙是最后一个点到的,她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坐在仓库桌子前面的赵卫东翻册子的手一顿,然后站了起来给社员们一一派工。
轮到霍笙的时候,赵卫东和队上的副队长耳语了几句,然后走到霍笙身边安排她跟着队上的女社员们去拾青草。
“丑话说在前头,在队上好好干活,我眼里容不得沙子。”说完扬长而去,他当时提出抓阄就是怕公社支书私下搞动作,结果他这一只手,还真给他张脸,一抽就抽了三队。
霍笙走到仓库领了篓子,她干活的前科并不好,原书的霍笙,不是给孙敬文送东西,干些轻省的农活,要不就是反映身体不舒服,泡病号。
泡病号是知青逃避劳动的一种方式,原书霍笙做的得心应手,在河沟村也小有名气。
拾青草不是重活,关键在于你能拾到多少,是根据拾到的数量计工分,拾青草大多还是女同志,妇女们在一起边唠嗑边拾时间过的也快。
霍笙才到二队上,几乎不认识人,她主动和旁边一起干活的人搭话,一天下来和队上的人也混了个熟脸。
大家以为这个新来的知青不怎么好相处,但还是挺和善,长得如花似玉,干活也不偷懒,瞧着挺不错的。
生产队把社员拾到的草过称,然后记录相应的公分,霍笙一直到傍晚收工才背着篓子到仓库外面过称。
过称的是赵卫东,霍笙今天就看到几乎一整天这个人都在检查农活进度和质量,做的不合格的不给记公分,说一不二,要求严格。
“青草都是湿的,压称,记6分,下次再这样干就加倍扣斤两。”赵卫东把青草过称之后,朝旁边记录公分的人说道。
社员每天劳动的工分有高有低,是不一样的,一等的劳力是10分工,二等的劳力是8…9分工,三等的劳力是6…7分工,再加上农活的类型,年龄得等等最后决定的。
得到6分的社员是想在数量上重一点,就故意把青草弄湿,往常过称的都是记分员,社员多说几句,记分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往不会计较。
碰上赵卫东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霍笙是最后一个,她把篓里的青草过称,赵卫东用手抓了抓,检查湿不湿,有没有夹杂着泥土。
霍笙瞅着比之前检查的还仔细。
半响,赵卫东朝记分员道:“给她记8个。”
这比霍笙在孙敬文队上割麦子强多了,公平的待遇让霍笙猝不及防,8个公分相当于二等劳动力,她积极性也高了不少,放了篓子和赵卫东打了声招呼就回了知青宿舍。
“三队换上来这个女知青还成,看她白白净净长得跟朵花似的,我以为又是不干活嫌这嫌那的女知青,这么一看干活挺踏实的。”记分员把记录公分的册子递给赵卫东让他过一眼。
“拾个青草都干不好还能干什么。”赵卫东看着手里的册子,视线落在一处,拿了笔在册子上一划,重新写了一个字。
记分员在收拾仓库里的农具,归置册子的时候,看到霍知青的名字被划了,重新写上另一个名字。
他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把霍知青的名字登记错了,是“笙”不是“生”
城里来人女娃娃就是和他们不一样,名字都文绉绉的,霍这个姓在这里不多见,更是没有笙这种叫法的,也亏得赵队长认字。
二队的食堂饭菜和三队的差不多,其实几乎每个生产队知青的食堂饭菜都没什么分别,玉米面高粱米红薯顿顿换着来,霍笙不怎么会做饭,于是把之前买的富强粉分了一袋给是食堂的师傅,让师傅给他做一周的白面馍馍,她早上出工的时候吃。
这两天霍笙被分到去铲玉米地,和她一起的还有周萍,周萍中午也带了吃食,徐力争会趁中午的时候过来,发挥了他的优势,帮周萍干活然后一起吃饭。
“霍知青,你上次不是说要抓田鸡吗?后天队上休息,去不去?”徐力争和周萍两人坐在一起,分食着吃了一顿午饭,随后他转过头来问霍笙:“周萍也去,你去不去?到时候烤田鸡有你一份。”
霍笙咬着嘴里的白面馍馍,喝了口水,抿了抿嘴角笑道:“行。”
休息了一会,周萍打发徐力争回去,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听说了吗?前两天,公社支书和孙敬文被打了。”
霍笙把水壶盖子盖上,神情微微讶异:“被打了?谁打的?”
周萍看向徐力争,这事是徐力争和她说的。
徐力争道:“套麻袋堵沟里打的,大晚上的谁知道是谁,鬼影都不见一个,你说邪不邪乎?”
原来在前几天,从公社回河沟村的半道上,孙敬文被人套上了麻袋,丢进了臭水沟打了一顿,这几天身上伤好些了才下地走动,而公社支书更倒霉,一晚上和人谈事情,喝了点酒,晕乎乎的被人堵在了街角,上去二话不说就揍,揍了还被他丢家门口。
报警抓人去哪抓?警察受理了,但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霍笙盯着水壶出声,半响说:“是有够邪乎的。”
夜半,田里的田鸡呱呱的叫个不停,二队上的一伙人结伴在沟里摸索抓田鸡,除了霍笙和周萍还有另外几个女知青,这些平时都是关系好聊得来的。
田鸡这东西长的不好看,女知青就负责在边上拎篮子。
霍笙撩起裤脚就跳到水稻沟了,顺着梗边一路摸着去,逮到了好几只田鸡,眼都不眨一下丢进篮子里,不咬人的东西她是不怕的。
看得其他女知青一愣一愣的,都心道,霍知青,胆子真大。
几束光在田野里穿梭,伴随着几人的说话声,忽的不远处穿来女人的尖叫,一时所有人都愣住,他们二队和三队本就挨着,听声音像是从三队那边传来的。
几人一时也不敢呆了,徐力争把人带回了宿舍,确定一个没少一个没多,然后就朝赵卫东家走去。
霍笙在水井边冲洗着自己的脚,周萍心有余悸的问:“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叫那么惨,听位置像是从三队仓库那个方向传来的。”
哗啦啦的水从霍笙脚上略过,她放了盆:“去睡吧,明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边,徐力争没见到赵卫东,三队那边已经灯火通明,看样子是真的出事了,徐力争想起之前霍笙被孙敬文追赶的事情,猜测难不成孙敬文又干了什么。
“去哪?”
一听声音,徐力争在黑夜中忙走上前:“东子,你去哪了?是不是三队出事了?”
赵卫东说:“孙敬文被竹叶青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十点还有一章~谢谢各位支持。
第15章 015
隔天,消息就像是透风的墙,传遍了整个河沟村:三队队长和队上的女知青李长美在仓库里干下流事,结果被一条竹叶青咬了。
被咬了的孙敬文在赤脚医生处躺着,赤脚医生当时知道人被竹叶青咬了,让把人立马送到县上的医院,不过,后来发现,人没中毒,就是赖着不走,总说自己病了,要死了。
另外一个当事人李长美则被吓懵了,从事情发现到现在躲在宿舍不出来。
据当晚见到的人说,小破屋里孙敬文裤子脱了一半,光着腚抱着腿直叫,旁边躺着一个衣裳不整的李长美,五条翠绿翠绿的竹叶青在小破屋里地上爬行。
竹叶青是有毒的,费了大半个夜,小破屋里的竹叶青抓住了两条,其他的钻草丛里跑没影了。
庄稼地的里有毒蛇,每个生产队队长让社员们干活要小心,草丛深的地方尽量用树枝探一探有没有蛇,别到时候被咬了。
一早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在地里干活的人都在说这件事,又联系起之前霍笙因为名额跳河的事,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孙敬文会干出这样的事,有儿有女多大年纪了,平时看着对人和善,哪家有困难都会帮扶一把,现在干出这样的事,真是为老不尊。
孙敬文的婆娘跑到知青宿舍大闹了一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揪着李长美的头发打了一顿,庄稼人,力气不小,还好有人拉住了,不然下一个躺床上就是李长美了。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些事情的时候,霍笙正用铲子在玉米地里除草,地里的玉米苗还长得没有多高,堪堪就只到脚踝的位置,太阳大,霍笙干了一会累的直喘气,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后的玉米苗被她踩折了好几株。
坏了,被赵卫东看到估计她工分得打个对折,霍笙七手八脚想把玉米苗掰直了,地里的玉米苗嫩,霍笙在铲草的时候就怕不小心连带着铲没了,顾着前面没注意到后面。
接着一个阴影罩了下来,霍笙手下一顿,顶着烈日抬头,看到赵卫东的时候,一下站起:“赵队长。”
赵卫东似乎是过来检查劳动质量的,他看向地里被霍笙踩折的玉米苗,拧着眉说:“回去写检讨书!”
“检讨书?”霍笙脸晒的红红的,愈发衬托的皮肤白腻,不明白赵卫东说这话的意思,不用扣工分吗?
赵卫东开始教训人,“玉米苗都被你踩折了,回去写检讨书交给我,边上去,站旁边看着。”说着拿起了铲子,几铲子下去,玉米地的杂草被铲起的土掩埋,堆放的整整齐齐。
这是在给霍笙做劳动示范。
赵卫东力气大,干活快,没过一会,霍笙手底下的活全被他一股脑干完了。
“孙敬文被蛇咬那晚,徐力争说你们在田里抓田鸡?”
霍笙在收拾农具,乍听道了旁边赵卫东的话,她抬头说:“恩,我们大伙一起去的。”
赵卫东神情晦暗不明的盯着她看,这要是放在其他男女同志上就是耍流氓的行为了。
女人白皙的皮肤透着微粉,竟比花瓣还嫩上几分,眼眸水盈盈的透着清冷,但说话时咬字声音清脆带着笑意,晃的赵卫东蓦的把视线移到了翠绿的玉米叶上。
他沉默了一会,用脚踩了踩堆高的杂草,“咬孙敬文的竹叶青毒牙一早被拔了,人没死,但是估计下半身暂时不成了。”
霍笙的心跳了一下,赵卫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捏着衣服的边角,脸上带着疑惑:“蛇咬到那了?”不会这么巧吧?
这话问出来别的女知青肯定脸红了,偏偏霍笙完全没有,只是疑惑。
赵卫东忽的笑了,声音透着不正经:“咬哪啊?裤子脱了兴致正好,看到几条绿油油的竹叶青,被吓的,你说能不有阴影吗?”
霍笙干咳一声:“那该是有的,我对这事不是很了解。”
“……”赵卫东道:“别给我惹事。”
霍笙现在怀疑赵卫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确实借着当晚去抓田鸡的空挡先去了三队仓库旁的小破屋,但抓田鸡的时候赵卫东并不在,按理说怀疑不到她的头上。
在李长美守夜的时候,孙敬文和她就会在小破屋里厮混,正红公社是孙家的天下,她动不了,不过她咽不下这口气的,如今孙敬文不成了,也好过他再来祸害自己或者其他的知青。
霍笙拿着农具,从赵卫东身边走过,纤细白腻的手在赵卫东肩膀上拍了一下:“赵队长,我不惹事,但不代表我怕事,别人不惹我,我就不惹人。”
赵卫东眯了眯眼,一把抓住霍笙的手腕,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一样,带着凶意:“长得漂亮的女人果然一肚子的坏水。”
两相僵持之下,霍笙堂而皇之的说:“你是在说我漂亮吗?”
她话音落地的同时,捏着她手腕的赵卫东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马把她手松开了。
“赵队长,我听说你是有对象的,你刚刚的行为是在耍流氓。”说罢霍笙镇定自若的出了玉米地,但一出了玉米地,霍笙就跑了起来。
她刚刚以为赵卫东要打她呢。
女人细腻温热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手心,像是被狗尾巴草挠了一下,赵卫东忽的一屁股蹲在了玉米地了,还蹲倒下了两颗长得绿油油的玉米苗,他呼了几口气,眼眸黑沉沉的,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擦了好几根火柴才把烟点燃,半响,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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