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软和下来的语气,启元帝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他开口道:“你不必担心,青玉骢一生只认一主。因此这马贡上来时都还是幼马,脾气很是温驯,以后元壁亲自照看他,那以后便只认他一人了。”
元歌还有些不信,皱眉道:”臣妾听说越是绝世的好马,性子越是暴烈,青玉骢当真是性子温驯吗?”
谈起喜欢的马,启元帝也来了精神,走近后坐下来,饮了一口茶道:“自然是温驯的,青玉骢可不像汗血马和乌骓马那样性烈。”
“朕还记得,曾经有人想对父皇不利,给父皇的那匹叫青影的青玉骢下了至狂的药。结果那马儿咬烂了自己的舌头,也没有将背上的父皇给掀下来。”
启元帝淡声道:“此类事有好几次,青影便是身中毒箭,也从来没有做出伤主之事来。”
“此马天性仁善。”
听完这一番话,元歌脑中一瞬间想了许多,如若这青玉骢,当真如启元帝所说的这样有灵性。那么日后,至少元壁不会从马上摔下来了。
许是这一世里,启元帝对她有几分心,对李家也好像是软和了几分。若是他当真因为她,而放了李家那就太好了。
届时,她必然忘记几世里所遭受的苦,将他奉若神明,只要他肯饶了李家诸人的性命。
元歌在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起身偎进了启元帝的怀中,口中喃喃的道:“皇上,臣妾只有这一弟弟,难免关心了一些。”
“只要一想到,他会受伤或者有什么意外,一颗心便紧紧的揪痛了起来。刚刚是臣妾做的不对,还请皇上不要生气。”
启元帝搂着怀中软绵的身子,刚刚的那一点不愉,瞬间抛到了天边。他舔了舔唇,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的道:“朕没有生气,朕怎么会生你的气。”
“福乐儿担心亲弟也是理所当然,是朕想太多了。”启元帝认真的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朕派遣一名带刀侍卫,跟在元壁的身后保护他如何?”
元歌只犹豫了一瞬间,便立刻点头说好。
启元帝若真想对元壁下手,没有他的人跟在身边,其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只怕以后便是启元帝不动手,却有其他的意外发生,将一切导回第一世元壁早死的那个结果。
元歌站起身,头一次认认真真,打心底的恭敬福身行礼道:“皇上如此关心元壁,臣妾无以为报,在此先替他谢过皇上。”
“下回再让他当面叩谢圣恩。”
启元帝只觉得,今天是他这一段时日里最开心的一次。他伸出长胳膊,将人一把揽回怀里,低声笑着道:“谢什么,他可是朕的小舅子。”
如果只要对她的家人好,就能让她如此高兴,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元壁瞪眼看着跪在眼前的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皇上送了青玉骢这样的马,便是说好的见面礼了,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还有。
侍卫打扮的年轻男人,单膝跪地道:“在下是一品带刀侍卫关千白,奉皇上的旨意,以后都会跟着元壁公子身后,保护公子的安危。”
元壁莫名生出了一种,皇上姐夫是在讨好他的错觉。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被姐夫讨好了,长姐和次姐定亲后,那俩个未来姐夫,也是送了他一堆东西。
当然,他们谁都没有这个姐夫手笔大。出手便是万金难求的青玉骢,接着又是代表着圣恩的带刀侍卫,便是皇家宗室当中,也没有几个人有此荣耀啊。
元壁打算去问问亲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父子俩人的谈话,并没有被打扰,原本元壁还担心,这个关千白一定要跟在他身后呢。
元壁扫了眼门,朝李青志问道:“父亲,这荣耀太过,儿子觉得有些不妥。”
李青志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慢悠悠的道:“既然是皇上的隆恩,那便接着吧。这样你出门在外,我也能放心一些。”重要的是,他也能少被妻子唠叨一些。
元壁微微一愣,语意含糊的道:“会不会,这人会不会是派来打探咱们家事的啊。”
“要探听咱们家事,皇上有的是办法,用的着这样光明正大的派来一个带刀侍卫?”李青志有些嫌弃的扫了儿子一眼,心里面正犯着酸。
现在他已经看出来,皇上正在对李家示好,虽然不知原由,但是其中至少有三分真意。只是皇上对他儿子,是又送宝驹又送护卫的。结果怎么到了他,光宴席上不让人灌他酒就算了?
哼!
青玉骢啊,那可是难得的好马,比汗血宝马还要好的多。青玉骢对主人忠诚,但是生性也是高傲无比,绝不肯同其它的马种交(配)。
因此那是死一匹少一匹,先帝的那匹马,是匹母马。曾经还有人打过注意,想挑好马配出混血的青玉骢来,但是却没能成行。
其中的难度且不说,第一难就难在,先帝他不准人勉强那匹青玉骢。
想到这里,李青志斜了儿子一眼,开口道:“元壁,你还年少,不知道该怎么养马,不如将马交给为父,为父亲自替你喂养如何?”
元壁立刻警觉,推辞道:“多谢父亲好意,儿子已经学会如何照料马,想自己来喂养。”别以为他不知道,青玉骢可是得亲手照顾,才会得到它的忠心。
“那就算了。”李青志失望的叹了声。
第225章 日月昭昭
虽然已经深秋,但是晴空中的日头,在白日里依然晒的人生出燥意来。每一次秋猎开始时,各家准备参猎的官员或子弟,都会拜见启元帝。
此时一名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大步走到御座前的空地上,跪下道:“微臣王熙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启元帝微微一笑,口中道:“虎父无犬子,王将军能有你这样一表人才的儿郎,心中必定是得意的。”
王熙明恭声道:“微臣不敢言才,只盼着能有所长,为大武效力为皇尽忠。微臣之父,虽远守边僵,但是书信中都叮嘱微臣要忠心侍君。”
闻言启元帝似是极为感叹的点点头,笑着道:“王将军朕是知道的,父皇也曾说王将军忠心不二,是难得的将才。”
“以往你随王将军远在边疆,不曾参加过这秋猎,今日朕可想见你一展身手。”
“微臣遵旨。”
王熙明退下后,这一次上前的人是元壁,他一点也不怯场的跪下,笑着道:“元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启元帝侧眼看着坐在右手边的元歌,脸上的笑更加的真切,语气温和的道:“你还年少,不可争强好胜,让你姐姐担心。”
“皇上放心,元壁知道了。”
启元帝扫了眼跪在元壁身后的人,发话道:“关侍卫,朕便将元壁的安危交给你了,好好保护。”
“微臣遵旨!”关千白沉声回应。
元壁带着侍卫退下,周边的人都不由艳羡嫉妒的看着。这小子连毛都还没有长齐,能有什么本事。要不是有个好爹,又有个好姐姐,谁知道他是谁?
此时已经有人抬过来三只木笼子,里面装满了鸟雀。几个太监同时将笼门打开,一瞬间鸟雀都挤出了木笼,转眼展翅飞上了天空。
启元帝站起身,手中拿着一副弓箭,扬声道:“这里共有一百只鸟雀,每一只的记号都不同。待今天日落时,谁猎到带有记号的鸟雀最多,朕便重重有赏!”
说完启元帝抬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箭支便离弦而去。只听一声鸟鸣,一只还没有飞远的鸟,便从空中应声而落。
启元帝中气十足的喝道:“秋猎开始!”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翻身上马,嘴里发出呼喝之声,驾着马儿便往那些鸟雀飞离的方向追去。
王熙明的马却慢了下来,不顾身边掠过去的众多人马,回头朝御驾的方向看了过去。远远的,他只看见皇上面上带着笑,和那道明红的身形说着什么。
那便是皇贵妃李氏。
见此王熙明神色便是一沉,前一阵子皇上去信边疆,然后没有多久父亲便来信,说是妹妹的婚事不急,再过俩年再说。
妹妹以为父亲已经为她定好了人家,便托他去探口风,哪知一探之下,却是皇上有意迎妹妹入宫为后。这可是无上的荣耀,结果他前脚才告诉妹妹,待妹妹露出了羞涩期待的神色后,就传来皇上欲立皇贵妃为后的消息。
他只当是消息有误,但是封后的圣旨都已经颁布了,皇后人选已经毋庸置疑。
见妹妹痛哭失望,王熙明恼怒不已,连忙去信边疆问了父亲。父亲却回信说,皇上并无直言相告,只是露了些口风似有深意罢了。
此时要么是改了主意,要么便是他误会了。
无论是皇上改了主意,还是父亲会错了意,可是妹妹的一腔柔情都付之一空。他去劝慰妹妹,妹妹却哭的不能自己,说是这样和被人退婚又有什么区别?
妹妹说她要进宫为妃。
妹妹向来性子好强,母亲也没有办法,最终问过了父亲的意思,竟就同意她参加下一次的选秀。
如若妹妹进宫,那这个皇贵妃便是一名劲敌了。想起刚刚皇上那柔和的脸,王熙明的脸色越发的暗沉起来,担心妹妹以后进宫会无宠。
此时启元帝正问元歌,要不要先见一见为她准备的马,却有人前来拜见。
“老臣参见皇上。”
启元帝见到舅舅傅晖,微笑着免了礼。眼角见元歌脸色冷漠,便轻咳了一声道:“福乐儿,朕先让人领着你去看马,等朕办完了事便过去找你。”
元歌微微扫了眼傅丹瑜之父傅晖,起身行礼告退。慢走了几步,便听见傅晖声音慈和的关心着启元帝。听了俩句后,她便微微冷笑着走远了。
当年圣德皇后也不知怎么想的,临去之前不仅没有留下人保护启元帝,似乎是连傅家在宫中的耳目也大肆清理了一番。
因为这个,傅家对宫中消息的掌控,甚至还不如没出过皇后之前。再加上先帝有心隔离,启元帝同母族舅家情份并不是很深。
现在傅家急急的贴上来,怕是为了傅丹瑜进宫做准备吧。比如未婚夫遭病而亡,高嫁不妥低嫁不成,只得进宫求皇上庇护?
叶家女注定没能进宫,那么傅家女便注定是容妃吧。
“娘娘,您看,这只红枣马,性子很是温驯,您试着喂她吃这松子糖,它必定喜欢。”把马牵过来的太监,一脸讨好的笑着。
元歌接过糖,放在手心里递到红枣马嘴边,只见它长长的舌头一卷,手上的松子糖便没了踪影。她从来没有喂过马,只觉得手心里有些怪怪的。
拿着帕子擦了去那湿意,她一边问道:“这马儿叫叫什么。”
那太监赔着笑脸道:“娘娘,这马还没有名字,还得劳您给取一个呢。”
元歌看着马黑亮有神的眼,开口道:“这眼神清而澈,便叫它。。。。。。”
一阵突如其来的叫好声,打断了元歌接下来的话。她抬头朝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一名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正骑上一匹白马上,如同一阵风似的从不远处跑过。
眯眼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神形,元歌定定的看了几眼,接着被打断的话道:“便叫它昭昭吧。”
昭昭?
太监满头雾水,总觉得皇贵妃娘娘,先前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名字。不过人家娘娘想取什么名都行,轮不到他来奇怪。
第226章 听从旨意
“娘娘就是娘娘,取个名儿都这样好听。”一边的太监说着讨好的话,元歌却根本没有去听。
看着远处马背上的女子,元歌真是没有想到,会在秋猎上看到几世的老熟人。前几世里在这人进宫前,她可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她。
王熙昭,皇后娘娘。
在她印象中当中,王熙昭是一个看起来,浑身都是书香气的女子。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有这样英姿飒爽身手矫健的一面。
看看娴熟的骑术,想必是常常打马飞奔的。
元歌摸了摸新得了名字的马,心想难道她会骑马,便是会成为皇后的原因。
“来人,扶本宫上马。”
立刻便有太监跪在了地上,元歌抬脚踩上去,在左右的扶持上,坐到了马背之上。
有些高。。。。。。
元歌闭了闭眼,按下心中升起了不安之感,放松身子坐在马背之上。缰绳也由牵马的太监拿着,就这样牵着马儿慢慢走着。
第三次看见王熙昭的马儿跑过,元歌的额头轻轻的一抽。本来贵族女子骑在马上,由人牵着缰绳比比皆是,但是被王熙昭这样一比对,便凭空让人生出了不如之感。
“本宫累了。”元歌面无表情的说道。
启元帝往这边来,看了一圈后都没有看到想看的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她说已经累了回帐篷里去了。
见皇上站在那里,便有武将凑上前道:“皇上,今日是第一日,可打算去跑一跑?”
“明日再说。”启元帝浅笑:“朕若是去了,你们便猎不到几只鸟了。”秋猎一共有三日,他只要在其中一天出猎便可。
打发走了那个武将,启元帝摸了摸下巴,便抬脚往营帐那边走去了。才刚刚来,她不可能是真累了。听说要想身子康健,就得多动一动才行。
今天,她至少得学会自己上下马。
帐群中最大的一间,突然掀开了帘子,接着启元帝便看见了一名娇小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那贴身利落的骑装,显的女子身形更加的玲珑。
“福乐儿。”
元歌寻声看去,便见启元帝站在帐篷前,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她低头看了下身上的衣束,有些不自在的撇过了脸。
刚刚她回到帐篷里,越坐心里越不是滋味,最后便换掉了身上繁复的宫装,穿上了准备好的了一件绿白交映的骑装。
她是没有骑过马,但是并不代表她骑不好。既然旁的女子能学会,她自然也能。
元歌抬步走近,福身后便开口道:“皇上已经办完事了?若是皇上不得空,那臣妾便找旁人来教臣妾骑马了,不敢耽误皇上的事儿。”
启元帝怎么会放过这个亲近的机会,立刻便道:“朕有空,还是朕来教你吧,让旁人来教,你学个一年也学不会骑马。”
这可是实话,那些太监侍卫,哪一个敢对她疾言厉色。最多是她骑着马,让人牵着缰绳走罢了。
那匹红枣马再一次被牵了出来,这一次一同牵来的,还有一匹全身黑亮,但眉心却是一缕白的马。
“朕这匹是乌骓马,叫留白。”启元帝摸了摸那匹马,那马便亲昵的用头蹭了蹭他。
元歌拿下腰上的荷包,取出刚刚让人准备的松子糖,喂了一粒后也得到了马儿的亲昵。
“这马你喜欢吗?”启元帝感兴趣的问道:“给它取了什么名儿?”
“它叫昭昭。”
没品出其中有什么含义的启元帝,正打算开口问,就见元歌将荷包交给身边人,好整似暇的道:“皇上准备如何教臣妾骑马呢?”
启元帝挥开跪下来的太监,自己将昭昭的缰绳拿在手里,指着马镫道:“福乐儿别怕,你抓着马鞍,脚踩在这马镫上借力翻身,便能坐上去了。”
说的容易,但是元歌试了俩次,都没能成功爬上马背。直到最后一次,启元帝在背后托了一把,她才成功的坐了上去。
元歌坐在马背上朝远处一看,便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熙昭已经停下来,正坐在马上朝这边看过来。
王熙昭愣愣的看着当今圣上,竟然亲自给一个女人牵马,心底简直像是打翻了醋瓶子一般,酸的让她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这个女从何德何能。。。。。。
想了许久后,她决定让一个下人去找兄长来。她不能冒然去见皇上,但是兄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