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刘义看出来了端倪,险些将一个欲为其顶罪的太监给当成了凶手。齐嬷嬷夹杂在其中,也受了不少的苦,不过因为刘义并没有下狠手,总算还是全手全脚的出来了。
元歌在得知杀人的真凶后,只眉眼淡淡的轻声道:“送她去吧。”
这些时日里,满宫都没什么人知道凤阳宫,少了一个宫女少了一只鹦鹉,而此时又少了一个宫女。还有一个跛太监,被打发到了杂役局里做苦活。
前几日元歌振作起来后,便召见过付御医,但是得到的说词,不过是让她好好调养,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想想上次付御医骗过她一次,就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了,打算另寻一个太医来为她诊断。
朝堂上如今连她的父亲,都张不开口替她说话,只因不能肯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伤了身子,已经不能再次有孕了。
明明叫个太医不过举手之劳,但是她却迟迟没有吩咐下去,只因她心里确实忐忑难安,就怕会听见她不想听见的答案。
不过在接下来发生的事后,她终于压下了心中的不安,着人请了史太医来凤阳宫,想要确定事情是不是真的是那样。
那天启元帝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对她道:“福乐儿,朕将你的封后大典往后挪了挪,等到朕加冠之礼的那一天,再一同办可好?”
元歌忍下了质问的冲动,因为她并没有资格要求这个男人必须对她如何。但是再过了俩天,她却收到了李家传来的消息,说是家中有一族妹兰心惠质,想进宫照看身为皇贵妃的姐姐。
族妹?来照看她?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过是觉得她不能生了,便送了一个姓李的进宫来替她生孩子罢了。她倒不觉得李家是放弃了她,只是她为什么要养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她立刻便打了回去,说她身子不适,族妹进宫无法照应。这皇宫可不是随便就能来的地方,若是族妹乱了什么规矩便不好了。
她本以为这件事,便就这样到此为止了。但是只是明面上而已,暗地里却从耳目的口中得知,她那个叫李微的族妹,到底还是悄悄进宫了。
还是启元帝默许了的。
巨大的恐慌瞬间就包围了她,因为人人好像都觉得她不能生了,打算让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来当成是她生的孩子。
启元帝确实心中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这俩年中,若是元歌不能有孕。那么便让她同族的妹妹,替她生下一个孩子,当成是她生的,那么立后之事便毋庸置疑了。
“去请史太医来。”元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声音轻的像是被风一吹便散了。
柳嬷嬷等人见她的脸色不好,都担心是哪里不舒服,连忙道:“主子,还是叫付御医吧,他。。。。。。”
“本宫说请史太医来,可是本宫的话不管用了?”元歌声音冷漠的道。
柳嬷嬷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只得听吩咐去请史太医。而史太医把过脉后,心想这一回,总算可以给李相一个确切的回复了。
皇贵妃确实难以再有孕。
“娘娘,您身子受了损,若是好好调养的话,说不定会再次妊娠有孕的。”
呵,说不定。
元歌讽刺的翘了翘嘴角,但凡这样说了,那意思便是她此生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退下吧。”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绽开,好像有什么很开心的事,但是声音却是那样的无力。
“都退下吧。”她朝柳嬷嬷等人挥手道:“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空荡荡的周转,元歌忽然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呵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哈,原来我注定了只是皇贵妃,原来我注定了不会有孩子。”
是啊,她几世里都不曾有过孩子,从前她只当是启元帝防着她,却从没有想过,她是注定了命中无子。如果一切都是注定了的,那么她到底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一切的一切,不论怎么样的变化,最终会走回最开始的那一条路。
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里面渗人的笑声,柳嬷嬷难掩忧色的叹了一声,最后悄声吩咐,让人快去将此事回禀给皇上。
启元帝听到后,立刻丢下正在处理的政务,摆驾往凤阳宫而来。一路上都难掩忧色,本以为到了后,会看见让他心痛的一幕,却没有想到会看到她正在裁布制衣。
“福乐儿?你在做什么呢?”
元歌懒懒的抬眼看了一眼,丝毫没有起身的想法,口中淡淡的道:“皇上没瞧见?这是在缝制孩子的衣服,青鸾和誉泰俩人都有。”
“大概这是我最后一次当母亲吧,至少亲手为他们俩人做几件衣裳。”
“怎、怎么会。”启元帝闻言强笑着道:“以后你总还要给青鸾誉泰的弟弟妹妹,亲手制衣才对。”想起史太医已经来过,她定是知道了什么,便又连忙道:“你这身子可以调养好的,莫听那些庸医的推断之语。”
庸医?史太医一流,医术虽不如付御医高明,但怎么也算不上是庸医。
“皇上又何必自欺欺人。”元歌放下手中的剪刀,抬起头道:“你我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不然又何必同意李微进宫呢?”
“这事你已经知道了。”启元帝连忙道:“福乐儿你别误会,朕不过是给你父亲一份薄面罢了,那个女子我连名子都没有记住,只是。。。。。。”
“只是有备无患?”
第212章 有亲上门
元歌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模样,淡声道:“不论事情如何,我只希望皇上能够明白,我不会去养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哪怕是同我有着血缘的孩子。”
启元帝心里直发沉,明明眼前的人不怒也不悲,可是他却觉得,这一回她离的他远的像是在天边的一朵云。
云,风轻轻一吹便会不见了。
启元帝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便探身将她手中的剪刀取出来,放到另一边去,口中安抚着的道:“朕知道了,朕不会这样做的,你放心吧。”
“你若是想给青鸾誉泰制衣,那便让人将布裁好,你再缝制吧。”
这是怕想不开她自尽?
元歌扯了扯嘴角,看着剪刀还没有半指长的刃口,心想若是真要自尽的话,她也会选别的东西。这剪刀便是捅个十回八回的,也捅不死人。
不过割腕到是极方便的。
见她的眼神直往剪刀上飘,启元帝心惊胆颤的将剪刀握在了手里,叫来人将它拿了出去。陪着坐了一会儿,临走时吩咐人,一定要时时刻刻都要陪在皇贵妃在身边。
元歌并不在意,只一心缝制着手中有小衣裳,外面的事一概不管。于是才老实了几天的宫妃们,又开始想主意去启元帝面前冒头了。
傅府里,傅丹瑜吃着香嫩的肉脯,口中抱怨着道:“娘,那个女人没了孩子,眼看连皇后也没她的份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偷着吃荤腥?”
从前她都不太爱吃肉食,但是几日里没沾过,嘴巴却馋了起来,可是偏偏又不能明面上就吃起肉,只能暗地里躲着吃。
傅夫人夹了一筷子鱼肚肉给女儿,点了下她的额头道:“虽然说咱们是因为皇贵妃,现在才要茹素,但是咱们敬的可不是她,而是你姑母圣德皇后。”
“要是咱们不这样做,等人知道了,立时便会有人上禀。到时不仅我和你要被问罪,你爹都会跟着吃挂落。”
“好吧。”傅丹瑜又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反正咱们也可以偷着吃,不过娘你为什么不吃?”
“娘不能吃。”傅夫人摇头道:“圣德皇后总归是姓傅的,你还小便也罢了,若是娘也吃起荤腥来,恐怕傅家上下心里面都不会舒服。”
“你吃,不必管我。”傅夫人面目平静,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从容。
然世事最是无常,从不会顺着人心而走。
傅府前,来了一位身着长襟的书生,虽五官清秀,但是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颓靡之色,让人望之便心生不喜之感来。
他身后的小书童也是粗壮黝黑,站在门口便喊:“我家公子姓郑,是你们家小姐的未来夫婿,还不赶快叫人来迎接!”
守门的俩个家丁先是一愣,然后便凶神恶煞的走上前,一拳头先将那个小书童打成了乌鸡眼。
“哪来的下流东西,竟敢大言不惭的和傅家攀关系,老子一拳打的你老娘都不认识你!”
另一家丁跟着道:“你要是我家小姐的夫婿,老子就是公爷了,赶紧走,不然打断你们的门牙,看你们还敢不敢信口胡说!”
长襟的书生,早在家丁上前的时候,便闪身躲一边去了。见书童被打了个趔趋,便脸色发白脚发软,哆哆嗦嗦的道:“你们、你们怎么打人啊,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书童却是个泼小子,立刻便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便大声嚎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傅府不认穷亲家,要打死人灭口啦!”
这一喊便炸了锅,路过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朝这边看过来了,脸上都是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浑小子乱喊什么!”一家丁气的头上直冒青筋,抬脚就朝书童踹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书童就势一歪,倒在地上喊的更凄厉了,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受了重伤。
“我的腰,我的腰啊,我的腰被踢的要断了!”
这下俩个家丁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来闹事的,其中一个家丁,朝另一个丢了个眼神过去,示意他去喊管家过来。
但是那个家丁刚刚一动,便被那书生挡住了,书生依然还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但是却开口道:“你打了人就想跑?不准走,你得给我的书童治伤!”
时下对读书人多有敬重,家丁敢对书童动手,却不太敢对这书生动手。谁知道他是不是有功名在身,要是打了他一下,那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另一个家丁见此,便打算由他去喊人,但是脚刚刚一动,就被还躺在地上的书童给抱住了腿。
“松开,给老子松开!”家丁一点也不客气,立刻便又想抬脚,但是书童抱的太紧,根本动弹不得。
姓郑的书生,这时拿出一封信并一只玉佩,高声道:“此乃当初定下婚约的凭证和信物,今天在下就且问一句,傅家还认不认这门亲事!”
“若是嫌弃在下还是白身,不肯履行婚约,也要给在下一个说法!”
这下围在傅府门前的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穷亲家上门,恶家丁撵人的戏码啊。
俩个家丁这回彻底慌了,大声喊道:“大家别信,这俩人不知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想要上门打秋风,因主家并没有姓郑的亲戚,小的便赶他们走。”
“哪知这俩人竟然胆大包天,见捞不着好处,便说出这样的谎话来,想要抹黑傅家!”
家丁大声,郑书生的声音也不文弱,举着手中的信和玉佩,朝围在门前的众人喊道:“请诸位明个理,在下姓郑,名振字乐山,乃是平城人士。”
“此番上京,便是想要完成长辈当年定下的婚事,哪知一上门,傅家便口出恶言,不肯承认这门婚约,还当场打伤了我的书童。”
“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围观的人当中,有人小声同友人道:“这有名有姓,有凭有证的,应当不是假的。这傅家怎的这样行事,连看门的家丁都如此嚣张!”
“嘘,傅家曾经是后族。”友人指了指头顶,小声道:“如今这一位,也要喊傅家老爷一声舅舅呢。”
第213章 世间情义
听到门口的吵闹声,躲在屋里喝茶的老门头,连忙叫了管家来。可是却已经有些晚了,因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傅家的门前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事情已经闹的太大,想遮也遮掩不住了。
管家连忙让家丁把人往门里拖,可是这主仆俩,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姓郑的书生,捏着手中的东西死死不肯放,一有人碰他,便高喊:“傅家休想抢走凭证信物,好来个抵死不认!”
黝黑的小书童更泼,说哭便哭,扒着门槛撕心裂肺的求救:“救命啊,救命啊,傅家将我家公子同我拉进去,说不得明天郊外,便要多俩具面目不清的无名尸体了!”
立刻便有人喊道:“傅家打算如何行事?莫不是真的想杀人灭口?”
“郑兄莫怕。”有一书生打扮的人援声道:“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我等会盯着傅家,若是郑兄天黑前不出现,便会替郑兄将傅家告上大理寺。”
“就是,就是,郑小兄弟且去,我等在此,谅傅家也不敢再对小兄弟下黑手。”
管家只觉得棘手无比,一边让人回禀夫人,一边又着急自家老爷为何还不回来。此时见众人都站在郑书生一边,只得作揖道:“众位老爷,请听老朽一言,傅家向来是行善积德之家,从不做那害人性命的恶事。”
“此事若真有其事,那傅家定会给出一个答复,不会让下人赶人。实在这是俩个仆从行事不当,才会有此误会,还请郑书生莫要以恶意揣测傅家。”
至此,闹剧才结束。郑书生主仆被请入傅家后,门前只剩下一些好事之人,还守在门口等着。管家则开了角门,派人出去寻到了时辰还没有归家的傅老爷。
傅老爷的官轿,还被堵在路上未能成行。原来这条街道上有一人被砍的满身血,跌跌撞撞的在街道上跑,而他的身后追着一个脚微微有些跛的纤瘦微矮的男人。
明明追人的不良于行,但是跑着的男人却失了血,根本跑不远。他俩只光秃秃的手腕,表明他的俩只手都被砍去了。其中一只伤口已经结痂,但是另一只却鲜血横流。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要你银子了还不成吗?”
刘根满脸涕泪,口中不停的求饶,可是身后的人依然握着刀,再一次朝他砍了过来。
这一段时日他过的实在悠哉,虽说之前因为欠了赌债,先是丢了一根手指,接着又没了一只手腕。但是他的赌债却被清了,还拿到了一笔横财。
今天有人告诉他,说是他在宫中的姐姐,托人送银子给他。他便二话不说,去了指定的地方等着,然而等来的不是银子,而是一位凶神。
他刚刚一伸手,便被砍掉了剩下的一只手腕。他看着掉在地上的手,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凶神便又举刀砍了过来。
顾不得手上的伤,他只得转身就跑。好不容易跑到这闹街上,希望能有人救他一把,只偏偏那凶神举着刀,等闲没有人敢靠近。
“救命,救救我啊!”刘根痛哭流涕的朝街上的人求救,但是都被他满身的血吓的往后退。而有能力的人,见是平日是不做好事的刘根,便犹豫着不肯为这样的一个人冒险。
失血脱力的刘根,终于摔到在地,将一摊位打翻在地,怎么也爬不起身。再抬头,眼前便站着举着刀追了他一路的凶神。
“住手!”
听到有人来拦,刘根惊喜的瞪大了眼睛,但是却连转头看下来人是谁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当胸砍了一刀,鲜血溅了一尺高。
“为、为什么。。。。。。”为什么杀我?没能问完这句话的刘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杀了刘根的纤瘦男人,并没有转身逃命,而是站在那里冷冷的道:“原来你的血也是红的,那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云儿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如今她连命也没了,可你却在宫外娶了妻子,过着好日子,却对她不闻不问。”
“我送你去给她赔罪,这回在地下你可要好好的孝敬你姐姐,把欠她的都还给她。”
纤瘦男人转过身,看来姗姗来迟的巡卫,顿了一下便执刀朝朝他亮着长刀的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