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合计,曹盼要上场,主舞只能是她,三十三人,皆以配合。
曹操在上头与卞氏轻声地道:“我是不是太难为盼盼了,从来没有见她跳过舞,突然让她去跳舞,万一跳不好了岂不是让她丢脸?”
卞氏掩口而笑道:“盼盼虽然从来没有跳过,未必就不会。我看她会的东西多着,这跳舞的事,未必见得她就不会。”
“你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盼盼也去准备了,这会儿你想改口又哪里还来得及。”卞氏说得嗔怪地看了曹操一眼,曹操无可反驳。
这会儿台上跳舞的舞伎已经退了出去,内侍小步走了上来,“大王,小娘子她们已经准备好了。”
才说着,一阵阵鼓声传来,初听着便能感觉到一阵阵气势如虹。
一群身着白色舞衣的女郎翩然而出,队形齐整,她们腰上皆挂着一个小鼓,手落在鼓上,随着她们的舞动,同样发出了一阵鼓声。
“鼓舞,这倒是奇特。”这一出场,曹操轻声地说了一句。
而她们的动作十分的齐整,鼓声也同样齐齐应着,曹盼居于中间,很是惹眼。
“没想到尚书令的女部竟然一个个皆是相貌如此出众。”确实,连着曹盼在内的三十四人,个个都是国色天香者。
“这样相貌出众的女郎,竟然上了战场杀敌,真是可惜了。”当然也有发出这样的感慨。
然而那一开始温柔如水的女郎们,突然的气势一变,鼓声如同那战鼓而起,舞步也随着鼓声而越来越快,让人感觉到极大的压迫而来,如同于阵前千军万马迎面而来,而她们三十四人站在那千军马之前毫无畏惧,甚至反以击溃。
舞步越来越快,鼓声也越来越急,刚刚还感慨可惜她们竟然在阵前杀敌的人,只觉得一股寒意将他们包裹住。
长得再漂亮又如何,这一个个都是曹盼的翻版呐。
向来舞伎所舞皆以温柔小意而令人怜惜,没想到曹盼为首的这支舞却舞出了千军万马于阵前而不退分毫的气魄。
“如此女部,难怪能闯定军山,破刘备的五马兵马。”曹操非常给曹盼长脸的鼓掌,曹盼出列在前,“如此,请阿爹赐名。”
曹操瞧了一会道:“便取名为,昭宁破阵舞。”
昭宁,那是曹盼的号。曹盼微微一顿,曹操道:“这是你的女部,没有你就没有她们,更没有她们上阵杀敌,破阵于前的机会。”
“谢阿爹赐名。”曹盼恭敬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谢大王赐名。”曹盼都谢了,三十三人也同时跪下异口同声地谢。
曹操道:“望你们不负孤所望,你们娘子所望,继续为国为民而尽力。”
“诺!”三十三人的动作十分一致,但是在她们应声之时,无人能再注意她们的外貌,而只感觉到一股气势迫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只有一个念头,曹盼不是好惹的人,她的女部也不是好惹的。
着实是,武能上阵杀敌,文能敌战群儒。
呵呵,铜雀台上因阮瑀而再掀曹盼究竟该不该出任尚书令一位,随着曹盼的三份寿礼呈上,天下皆知。
蔡琰这位大才女总结,“论为国,尚书令无私无畏;论为民,尚书令处处皆思百姓衣食。如果这样的人都没有资格出任尚书令一职,天下何人能与之相比?”
对于如今巴巴想从曹盼的手里拿到印刷术的世族们,不约而同地休战。
世族们一休战,没有人故意的挑事,阮瑀凭一己之力,在曹盼一件又一件的功绩堆出来的情况下,独木难支,最终败退。
曹盼这会儿正跟世族们商量着印刷术换书的事,说是商量,还不是曹盼说要多少书,世族们但凡只要想要曹盼手里的印刷术,那就只能给曹盼要的书,否则曹盼直接连话都不跟他们说。
这样的时候,世族们最是羡慕荀氏、郭氏、贾氏了。
因他们家中有人收了曹盼为徒,以至于整族都跟着沾光了,曹盼研制出来的东西,根本无须他们费心去要,曹盼是直接双手奉上。
但是,这酸话也没人敢说,谁让他们没那眼力劲,早些年在曹盼未显势时收曹盼为徒。
当然人家曹盼愿不愿意拜入他们门下还得另说。
最终但凡想要印刷术的人,都只能乖乖的拿出了曹盼所要的藏书量,叫曹盼印刷出了一批来,印完了之后,印刷术曹盼叫人手把手的教了出去。
比起世族们关注印刷术,曹操的注意力在上庸郡运回来的稻种。
不仅是曹操,荀攸、崔琰、钟繇,他们都迫切的想要亲眼见证曹盼的稻种是不是真如曹盼所说的那样。
好,正好洛阳一带也有曹盼的一亩三分地,他们要看,曹盼就干脆地在洛阳将稻种种上,让他们亲眼见证的好了。
所谓一年两季,不过是是因为稻谷的生长周期变短了而已。
这些专业的东西,曹盼知道个大概,细细说来却是不成的。
还是让墨问跟墨瑶他们解释,曹盼只是带人把播种的事情办好。
因着这会儿都大冬天了,这个时候要播种收获自然是不成的。
但是为了让他们看到事实,以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曹盼撺掇着墨问跟墨瑶把大棚弄了出来。
有专业的人士帮忙就是不一样,曹盼把理论那么一说出去,他们立刻就带人把曹盼要的大棚弄出来了。
接着就把稻种洒上,苗长得差不多了,接着就让人插秧。
从头到尾,都有工部专门的人记录着时间,什么时候发的芽,什么时候插的秧,桩桩都记录在案,天天上报给曹操。
墨问跟墨瑶弄出了大棚来,冲着曹盼道:“娘子不想用大棚再做点其他?”
“投入太多,要不是事情紧急,我是不想弄这大棚的。”曹盼不是不想用大棚捞上一笔,着实是他们如今所费的精力财力,远远超过了最后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
然而稻种之事关系重大,不亲眼让曹操乃至朝中上下的人见证稻种的生长周期确实比以前的稻种短。一年两季,凭曹盼一张嘴来说,曹操明年想要在各州郡推广是有难度的。
所以曹盼也是被逼着不得不想尽办法解决让他们见证的问题。
虽然半年的时间他们不是等不起,然而曹操也有自己的思量,明明可以快速的让粮仓满起来,他为什么要多等这半年。
那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是曹盼来想,也就有了不知耗费了曹盼多少人力财力物力的大棚,就为了在春种之前先收获。
因此这一个年,曹盼只年三十那晚回了邺城,初二就赶回了洛阳。
她的心思放在了大棚的稻谷上,元宵节过后也快到她的生辰了,曹操来了信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邺城过生辰,曹盼还没想好究竟回不回,另一件事传来,曹盼是不回也得回了。
曹植醉酒夜闯司马门!
司马门呐,那是只有天子,或是天子使者可入之驰道,曹植闯了司马门,要不是因为他是曹操的儿子,他已经死了。
而如今,曹植虽然没死,但是情况也是极不好。
人已经被关入了宗人府,朝中上下皆一致口径的要曹操秉公办理。
什么叫做秉公办理?谁不知道曹操爱重曹植,作为世子的热门人选,曹操明显的偏向曹植,要不是因为曹操宠着曹植,曹植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力跟曹丕争世子之位。
于这些人的看来,礼法制定,嫡长承袭,曹丕那即嫡又长的身份,天生就赢得了许多人的拥护。
这些人好不容易捉到了曹植的把柄,还是这么大的把柄,不把曹植从世子人选上拉下来,他们岂肯罢休。
“子建哥哥为何会醉酒夜闯司马门?”曹盼听到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阴谋论。
虽然曹植平日肆意了点,名士嘛,都是这个德性,谁都已经习惯也接受了。
但要说曹植不知道司马门是什么地方,醉个酒都能跑到那儿来闹的,曹盼是持怀疑的态度?
“子建哥哥醉酒是与谁饮的酒?”问完了之后,曹盼再丢出了另一个问题。
燕舞附于曹盼的耳边轻声说来,曹盼明显的不悦。
“查实了?”曹盼询问,燕舞道:“此事关系重大,奴婢亲自去查了,绝无半点虚假。”
曹盼沉吟了半响,“准备一下,连夜赶回邺城。”
第327章 计救曹植
即是连夜回奔,到邺城的时候正好天亮。
守城门的将士一眼看到曹盼,自有认得她的人,连忙与曹盼见礼,“见过尚书令。”
曹盼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奔回自己的府邸。
平娘正好出门,看到曹盼回来面露喜色,“小娘子回来了。”
在平娘的眼里,曹盼就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人儿,在她的心里,曹盼不管多大了还是她的小娘子。
曹盼翻身下了马,解下身上的披风套到了平娘的身上,“平娘出来怎么也不多穿点,早上天冷。”
披风上还有曹盼的温度,平娘连忙要解下,“你快披着,莫着了凉。”
“没事,骑了半夜的马,全身暖洋洋的。你披着。”曹盼按住平娘的动作轻声地说。
平娘摸了曹盼手暖洋洋的,便不再推却。
“奴婢记挂着快到小娘子的生辰了,准备去买些小娘子喜欢吃的。奴婢还担心小娘子不回来了。”平娘道破了出门的原因。
曹盼将她鬓间吹风吹落的发丝挽到她的耳后,“也不必起那么早。”
“不起早些,哪里能买到好的东西。况且年纪大了,觉也越发少了,奴婢出去也是走动走动,整日呆在府里,人都不会动弹了。”平娘很喜欢曹盼的亲近。
她一生未嫁,说句逾礼的话,她是拿了曹盼当自家的孩子来疼。
“那行,出门小心些,护着平娘。”后面的叮嘱是冲着跟在平娘身后的两个部曲吩咐的。
部曲与曹盼抱一拳,平娘道:“要去上朝吗?”
“如今这时辰赶不及了,我先歇会儿,晚点进宫去看阿爹。”曹盼与平娘无不可说,平娘一听立刻道:“那奴婢先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曹盼道:“不忙,灶下有人,让他们做就行了,你既要出门走走,那就走走。再不然还有静姝,旁人你信不过,静姝你还能不放心?”
静姝已经站在曹盼的后头朝着平娘笑了笑,平娘衡量了下,点了点头,“让小娘子喝些热的。”
乖巧地点头,静姝表示记下了,平娘与曹盼福了福身,“小娘子快回去吧。”
曹盼将她披风的带子系好了,这才转身走回宅子。
平娘看着她的背影,满眼都是欢喜,能看着这样的一个孩子长大,享受她带给她的温暖,这辈子足够了。
一夜风尘,曹盼沐浴换衣之后才进了铜雀台,没想到正好遇到曹丕出宫,见到曹盼一身墨色便装而来,曹丕微微一顿,“明心何时回来的?”
“今早。”曹盼与曹丕作一揖而答,曹丕看了她一眼,曹盼道:“子建哥哥闯司马门之事,子桓哥哥以为如何?”
曹盼的风格一如既往,这开门见山的一问,曹丕微微的一顿,答道:“此事自由父亲和朝臣定夺。”
父亲与朝臣?曹盼目光掠过曹丕,这就是曹丕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虽然就算这个罪名落实了曹植也不会因此而丧命,但是定罪与不定罪于曹植而言是全然不同的结果。
或者更该说,曹植给了曹丕一个将他彻底打败的理由。
“哦。”曹盼心里怎么想的半分不曾露出来,不过冷淡地回了曹丕一句,曹盼再作一揖道:“子桓哥哥慢走,我去见阿爹。”
“你为稻种之事守于洛阳,今是为子建闯司马门一事回来的?”曹丕不知怎么的问出了这一句。
曹盼并不掩饰地道:“是。”
如此肯定的回答,曹丕看着曹盼,曹盼却没有多说的意思,“子桓哥慢走。”
便大步地走向宫门,曹丕看着曹盼的背影,许久回不过神来。
曹盼也不管曹丕想什么,人已经入了宫门,一路行来无人阻拦,曹操早有令许曹盼畅行宫中,故走到曹操的正殿时,听到一声巨响,曹操冷冷的声音传到曹盼的耳中,“孤还没死他就想同室操戈了。”
低低的哭泣声传来,是卞氏的声音。曹盼也不迟疑地迈入,“阿爹,夫人!”
满脸怒意的曹操听到了曹盼的声音一眼看了过去,卞氏连忙拭了脸上的泪,唤了一声盼盼。
曹操看着曹盼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在洛阳听说了子建哥哥夜闯司马门的事就回来了。”曹盼走到跪在地上的卞氏的面前,将卞氏扶了起来,“夫人别怕,子建哥哥没事的。”
这肯定的一句话,卞氏紧张地捉住她的手,“果真?大王,大王亦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救的子建,子桓,子桓也不肯为子建求情……”
说到这里卞氏的眼泪就落下了,而曹操道:“你知道,如今不仅仅是你两个哥哥之间的争斗。我本以为,子建闯司马门纵然是死罪,只要你子桓哥哥愿意带领朝臣为子建求情,这件事就能过了。没想到,没想到啊,他竟然不肯。”
“走天子驰道,那是死罪,你子建哥哥纵因是我儿可免死,但此生也绝无再入仕的可能,他们明知道我爱重子建,却要将子建打入谷底。子桓不肯求情,因为这是他可以一股作气打败子建的机会,朝臣们不会放过子建,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称王是大逆不道,他们没有本事与我抗衡,好不容易捉住子建这个错处,当然要把子建的罪名做实,所谓父债子还,正是这个道理。”
“他们想逼我低头,想让我认罪。哼,想坑我的儿子,更用我的另一个儿子做刀,好,好啊!”曹操这辈子何曾如此窝囊过,他这心里憋着火呢。
曹盼道:“想让朝臣们求情又何必需要子桓哥哥求情。阿爹一辈子不曾与他们低过头,如今也不必。”
满肚子火的曹操听到这话,半响没反应过来,曹盼道:“此事交给我,我不仅让他们求着阿爹把子建哥哥放出来,还会让他们老老实实地跟阿爹认错。你是王,他们是臣,为人臣者,当为你分忧,而不是给你添堵。”
曹操眼睛都不眨地看向曹盼,“你子建哥哥纵然是叫人陷害的,他闯司马门已成事实。”
“那又如何,律法不外乎人情。”曹盼这般冲着曹操说,“又不是杀人放火,不过是走了一条天子驰道罢了,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若是,我绝不会为子建哥哥求情。”
所谓闯司马门,走天子驰道,不过都是因为他们对于曹操的不认可,对汉室的不能舍,礼法的恪守。
支持曹丕的人,认定了曹丕是曹操的嫡长子,他们觉得曹操就该立曹丕为世子,曹操对于曹植的偏爱他们无能改变,却不代表他们愿意放弃了。对汉室,对礼法的忠贞,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从骨子曹盼对于礼法的轻蔑,倒是跟曹操不遑多让,曹操道:“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救你子建哥哥。”
“围魏救赵。阿爹有儿子,难道他们就没有儿子了?”曹盼这么说,曹操微微一顿。
“杨修就是一把极好的刀,他也一定会想救子建哥哥的。说起来,他叫他爹坑了那么多次,他一定也不介意坑他爹一回。”曹盼幽幽地说着,曹操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大手一挥,竟是全权交给曹盼去做了,曹盼作一揖,“阿爹放心。”
跟曹操打好了招呼,曹盼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曹操为什么会身陷局中。
曹操想救曹植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不仅要救曹植的命,更想救曹植的仕途,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操依然没有放弃曹植,还想让曹植继